“规则由我制定。除非,你能在半小时之内凑齐三百万。”
黎又瑜表面震惊,害怕,犹如小白兔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内心:开心,终于又能回赵禹庭身边潜伏,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距离找到真凶又近一步。
然而,赵禹庭的下一句吓得黎又瑜差点咬到舌头:“我的小奴隶,记住你的价值。”
高贵斯文的赵总私底下玩这么花吗?小奴隶?
脑海里如海浪般奔涌出周晨曾讲过的各式各色主人与奴隶故事,黎又瑜默默往一边挪,有钱人的癖好,普通人还是不要揣摩的好。
就在黎又瑜天马行空时,冰山脸的赵禹庭问:“为什么随身携带我的衣物,早有预谋?”
黎又瑜当然不敢说他在赌,赌遇事时以他的睡裤内裤作条件,赵禹庭这样的人,高贵,他的人生容不下一点点污点,更不会让别人发现他的污点,他会藏起来或自己处理,内裤从黎又瑜手上拿出来时,黎又瑜就是他的“污点”,他只会把污点藏在身边,必要的时候冼净。
于是,黎又瑜期期艾艾:“先生的衣服,我舍不得扔,带在身边做念想……”
赵禹庭打断他做作的回答:“收起你在西江月学的这一套。”
黎又瑜阴阳怪气:“是,主人。”
“不服气?三百万,可购买五台智能机器人,投入产线二十四小时工作,可连续工作十年,每年单台创造利润一百二十万,五台,一年,六百万,而你,三百万,提供不了任何价值。”
“我可以以身相许,或者按次,您睡别人一次给多少?”
赵禹庭猛踩刹车:“下车。”
黎又瑜摸着撞痛的鼻子:“不是还没到吗?”
“你走回去。”
“这里走回去至少半小时,太黑了,我腿还伤着……”
赵禹庭冷眼扫过:“记住,作为奴隶,第一条,不要若主人生气,第二,遵从主人命令。”
寒风呼啸,黎又瑜抱着手臂站在半山道,对着赵禹庭车尾灯大喊:“你这个毫无人性资本家,什么奴隶,什么主人,你自己玩去吧!”
眼看车灯消失在视线内,黎又瑜站在寒风里打颤,甚至不明白哪句话刺痛尊贵的赵总。
“情绪太不稳定了。”黎又瑜嘀咕着,慢慢往前走。
迟锦佑快赵禹庭一步到别墅,赵向聿弯腰在车边呕吐:“呕……迟锦佑……我要扣你工资……呕……你他妈开的过山车吧?”
赵禹庭将车钥匙抛给迟锦佑,他必须回去洗澡,从西江月出来,身上的毛孔都关闭了,“明早洗车,还有他,给他安排住处。”
迟锦佑不确定的多问一嘴:“是按之前的安排吗?”
赵禹庭人已行至电梯:“按之前的。”
“黎先生,他人呢?他不是坐先生的车吗?”迟锦佑站在车边,只差没趴下去看车底了。
赵向聿捂着伤处:“不会半路跑了吧?”
迟锦佑不敢问,“应该不会吧。”
“那他人呢?半路被截走了?还是被西江月的人又绑了,我就说他是个麻烦吧……”
迟锦佑刚准备将车停进车库,方才上楼的赵禹庭返回,一句话没说,驾车再次离开,留下另外两人。
黎又瑜骂骂咧咧,幻想自己是童话故事中可怜的小美人鱼,尾巴被万恶的资本家骗走,徒留他顶着每走一步刺骨钻心的腿艰难求生。
前方车灯由远及近,黑色车停在面前,车窗降下,赵禹庭沉着脸:“上车。”
黎又瑜以最快的速度开车门挪上车:“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
“不想下车的话,保持安静。”
安静不过三秒,黎又瑜问:“不是说让我自己走回来吗?”
“我是个商人,刚花的三百万,我不希望它变成我帐本上的赤字。”
行,听懂了,不想这钱打水漂。
黎又瑜再次回到杂物间,一切都没变,连被子都没人收,好像等着他回来。
赵禹庭在进浴室前留言给助理:“西江月雇佣未成年,收集证据举报。”
他看过合同,按合同上的身份证日期,签约时黎又瑜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八岁。
黎又瑜擦完灰尘,坐在床上整理物品,身份证已取回,钱包里现金还剩一千多,暂时还能渡日,不知道赵禹庭会怎么整他。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睡觉,等天亮干大事。
隔天,睁开眼的黎又瑜拨打报警电话、工商部分、劳动部分电话,举报西江月非法雇佣未成年。
接下来的三天,黎又瑜没有在别墅碰到赵禹庭,忐忑渡过几日,一切平静。
他这边平静,赵向聿可没这么好,他被停所有信用卡,存压岁钱的那张卡也被冻结,气得他跟赵禹庭大吵一架,严格来说,是他对着赵禹庭嚎叫:“你又不是我爹,你凭什么停我卡限制我消费。”
“凭你的钱都是我给的。”
“我就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本来就是个废物。”
赵禹庭坐在餐桌淡定喝着咖啡:“你做好准备,年后送你出国。”
“我不想出国。”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第15章
赵向聿砸了碗,摔了手机,给老爷子打电话告状,得到一句:你哥也是为你好。
第四天,赵向聿指着黎又瑜:“陪我去医院换药。”
黎又瑜看向迟锦佑:“不是迟管家陪你去吗?”
“我不想他陪,你会开车吧?”
黎又瑜摆手:“我有驾照,但没开过,我可不敢。”
赵向聿骂骂咧咧亲自开车载着黎又瑜去医院。
好巧不巧,遇到杨孝南,黎又瑜第一眼压根没认出来,板寸头,牛仔服,工装裤,完全跟Sam两种风格,顺着赵向聿的目光看过去,才敢确定那是杨孝南。
仇人见面,倒是没打起来,赵向聿别扭地打招呼:“那什么,你不装娘娘腔的时候挺像个人的。”
黎又瑜跟杨孝南没什么太大过节,他只是一个打工的,礼貌打招呼:“来看医生吗?”
“看来一个朋友,怎么,二少的伤还没好?娇气。”
赵向聿想发火,被黎又瑜劝住,三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杨孝南阴阳怪气:“还得感谢你,那天打一架,我被西江月开除了,要不是被开除,我怕是没这么快能脱身。”
赵向聿呆呆的:“有什么难脱身的,不想干不干不就行了。”
“算了,我还是跟黎又瑜聊比较舒服,你还不知道吧?西江月停业整顿,被工商局罚了上千万。”
黎又瑜隐隐有些兴奋,看来举报有用。
“为什么被举报?”
“具体不清楚,只知道这次是无限期整改,马奇胜这变态正找到找关系呢。”
黎又瑜嘴角压不住:“还真是个好消息,我请你们吃饭吧,好不容易遇到。”
赵向聿骂道:“你有病吧?我跟他才打过架,你让我跟他一起吃饭?”
“都是缘分,打架也是缘分,走吧走吧,少爷,请你吃你没吃过的。”
黎又瑜带着两人坐到米粉店,赵向聿指着餐牌上十二一碗的粉,嘴角直抽:“你就请我吃这个?”
杨孝南倒是爽快,“正好,是我喜欢的,很久没吃了,老板,来两碗。”
二少傲娇地别过头,直到米粉上桌,别扭地问:“这能好吃吗?”
杨孝南猛吸溜一筷子:“不好吃,配不上您高贵的嘴。”
“闻着挺香的。”
黎又瑜忍着不笑,把自己这碗让给赵二少,让老板再来一碗。
郑修源敲向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赵总,马奇胜将之前转过去的三百万退了回来,现在正在前台等着求见你。”
赵禹庭正在处理新酒店开业事宜,冷冷道:“不见,送客。”
临下班时,赵禹庭整理文件,翻出上次未来得及处理的秋裤,赵禹庭手缩回来,想到在西江月时黎又瑜拿出来的睡裤,手指一紧,秋裤被他用密封袋装好塞进抽屉最里面。
黎又瑜蹲在花架下浏览招聘网站,一条招兼职的信息正符合他的条件,要求满十八岁,工作时间每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时薪60,远超过其他兼职。
要知道他做家教时薪最高不过40,AI 取代大部分工种,就连辅导作业都有特定功能的机器人,40一小时,辅导的是买不起机器人用不起软件会员的中低层家庭。
点开酒店主页,新酒店,顶楼建有摩天轮和望星台,整座建筑宏伟高大,科技感与梦幻结合,如童话中的城堡。
简历递过去,很快接到招聘方电话,告知他们需要扮演人偶的演员,需要穿戴人偶服饰与头套与客人互动,并帮忙拎行李、指路。
约好时间面试,简单培训后正式上岗。
看起来简单的工作十分考验体力,头套二十来斤,鞋子不好走,开业不少人奔着摩天轮来,小朋友们扯着黎又瑜衣服,摔到无数次,三小时过去,黎又瑜被人撞倒后无法起身,头套错位,眼前能看见的只是头套的内部。
赵禹庭在酒店高层的陪同下视查开业情况,橙色人偶倒在他面前,那人偶半天没能站起来,手在地上乱摸,似乎在找可支撑物。
经理吓得赶紧喊人:“快快快,把他扶走,别挡在门口。”
几人几乎是拖着人偶往旁边挪,动作粗鲁暴力,赵禹庭抬手制止,又命郑修源:“扶他起来。”
黎又瑜看不见外面情况,声音嘈杂,无数声音夹在一起,用力推玩偶头套,顶着满头汗钻出头套,只看到赵禹庭进入酒店大堂的背影。
头套内部有个束口,束口处缝着橡筋,一天套下来勒的难受,跟其他员工借针线,都说没有,班长瞟一眼:“方便带回家吗?你带回去改改,拿剪刀剪开,再缝。”
终于下班,黎又瑜揉着酸痛胳膊和脖子,抱着头套往回赶,公交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流动,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对面的高楼像被施了魔法,一扇扇明亮的窗户飞快地向后退去,仿佛时光在倒流,每一个亮着的方格都是一个故事,在夜色中悄然上演,朦胧的光影中,黎又瑜靠着车窗沉沉睡去。
赵向聿前后逛一圈,扯着嗓子喊:“阿迟,黎又瑜人呢?”
“二少,他去工作了。”
“工作?他又去西江月?不对啊,西江月停业整顿,那他去哪了?”
“这个他倒是没有交待,只说去做兼职,晚上会回来。”
一直到晚餐时间,赵禹庭回来,赵向聿害怕他追究前几天的事,装鹌鹑坐在餐桌前安静吃饭。
赵禹庭落座,突然想起被他带回来的小奴隶,上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时他的安静历历在目。
“阿迟,”赵禹庭唤来迟锦佑:“家里其他人什么时间吃饭?”
这里的“其他人”,指赵禹庭和赵向聿之外的人,阿姨、司机、管家。
“先生,我们五点用餐,晚上九点有一顿宵夜。”
赵禹庭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他希望从迟锦佑口中听到单拎出黎又瑜相关,迟锦佑迟钝的没有发现。
晚餐结束,迟锦佑叫来阿姨:“阿姨,今天的菜谱有改动过吗?”
“没有啊,都是按先生和二少的口味,没有任何改动。”
“那就奇怪了,先生今晚只吃了几口。”
九点,迟锦佑打给黎又瑜,关机,连打几次,冰冷的机械音提示着对方手机关机,迟锦佑急了,向赵禹庭汇报:“先生,黎又瑜到现在还没回来,联系不上他。”
赵禹庭湿着头发下楼,表情如寒冰:“他几点出去的?失联多久了?”
迟锦佑硬着头皮:“下午一点左右出门,中间我没有联系过他,到晚上八点打他电话一直关机。”
赵禹庭披上外套,抓起车钥匙往外走:“真是个麻烦,通知找人。”
赵向聿在二楼阳台喊:“哥,等等我!”
回答他的是一串汽车引擎声。
黎又瑜这一睡,睡到终点站。
终点站是烈士陵园,距离别墅八公里,惨的是他坐的是末班车,司机拎着超大水杯,喝了口茶,吐出茶叶:“坐过站了,你早说我还能叫你一声,你这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你住这附近,今晚是没车了,你看看能不能打的回去。”
黎又瑜抱着玩偶头套站在路边招手,有几辆的士明明看见了他,经过他时不约而同提速离开。
招半天手,硬是一辆车没拦到。
手机没电,附近没有商店,肚子咕咕直叫,路上的人车越来越少,黎又瑜抱紧玩偶头,看来只能走回去,总不能冻死在外面。
顺着公交站牌一站一站往前走,走了很久,也才走三个站。
抬头,前方路灯在寒夜里像一串被冻住的星星,光晕在冷空气中晕染开来,裹着一层朦胧的雾气,跟黎又瑜呵出的白气一样的无奈。
郑修源很快查到黎又瑜今天在酒店做兼职,查看监控时才知道今天那只橙色熊是黎又瑜扮演的,将视频发给赵禹庭,赵禹庭看到橙色熊站起来取下头套,盯着自己背影看了很久。
又在附近监控查到黎又瑜上了109路公交,一个电话过去,交通运输部门的朋友直接联系到黎又瑜所乘公交的司机,司机吓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那、那个包着头的小伙儿,在、在烈士陵园站下车的。”
赵禹庭沿着109公交线路往前开,在弯曲的山道下坡看见抱着玩偶头的孤独身影。
冬天的夜格外的黑,路灯昏黄,他看见瘦弱的黎又瑜抱着看起来比他重的玩偶头一瘸一拐往前挪,灯光拉长他的影子,呼出的白气格外清晰,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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