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庭坐到沙发前,示意他坐下:“保持你自己的风格,不用这么礼貌。”
黎又瑜长吁一口气,抬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没礼貌,我的身份证被西江月扣留了,我暂时没地方去,可以先住在这里吗?”
赵禹庭喝了口茶,手搭在沙发扶手,以上位者姿态睨着黎又瑜:“说服我,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第9章
黎又瑜:“我可以帮忙打杂,不需要工资。”
“有专业家政团队,不需要杂工,给你机会换一个理由。”
眼前可是商业场活阎王,只能赌一把,豁出去了,黎又瑜直视他:“上次的事上热搜了,你没有澄清,现在外面都传我是你的人,不住这里,我只能去酒吧卖酒,别人问,我就说被抛弃了,而且没有拿到任何损失费……”
越说越小声,黎又瑜偷偷移开眼,不敢看赵禹庭,生怕被他卷起来扔出去。
赵禹庭似乎笑了下,那笑转瞬即逝:“是个不错的理由。”
他叫来迟锦佑:“给他大门密码。”
“是,赵总。”
黎又瑜惊讶呆愣,这么爽快吗?他以为赵禹庭会拒绝,然后嘲弄一番把他赶出去。
“怎么?不满意?”
“不是不是,”黎又瑜连摆手:“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好说话,你的外号可是‘商业场活阎王’。”
“哦?是吗?我什么时候有这个外号?”
黎又瑜扯出笑容:“是夸你厉害,凌海所出必是精品。”
赵禹庭站起身吩咐:“阿迟,准备晚餐。”
黎又瑜刚要走,赵禹庭叫住他:“你也一起。”
餐桌上,黎又瑜坐在赵禹庭右边,赵向聿坐在黎又瑜对面,赵禹庭吃东西很安静,吃饭时不看手机,也不说话。
黎又瑜不敢大声,只夹自己前面的一道“荷塘月色”,稍远的荤菜需要伸长筷子或是稍稍起身,第一次跟陌生人吃饭,总得顾忌点形象,矜持点好。
赵向聿埋头扒饭,心里嘀咕着:“哥不会是知道黎又瑜帮我抄经书的事吧?”
赵禹庭突然出声:“迟管家,那两道菜移过来。”
迟锦佑戴着食品级手套,上前把几道荤菜换到黎又瑜面前,又用公筷给黎又瑜夹菜:“请用。”
黎又瑜低着头,说:“谢谢。”
赵向聿站起来夹红烧狮子头:“不用谢,随便吃。”
赵禹庭吃完,淡淡道:“你们继续。”
直到赵禹庭上楼,赵向聿一屁股挪到黎又瑜旁边,“我哥真奇怪,菜移过来又不见他动筷子,不过他平时也不怎么吃肉,他要保持身材,你吃你吃,吃完我找你有事,别理我哥,他可能不想跟你一桌吃饭。”
黎又瑜转头看向楼梯方向,赵禹庭好像吃的很少。
迟锦佑捂拳轻咳:“先生那是担心他在小瑜放不开。”
赵向聿:“是吗?我哥有这么贴心?”
迟锦佑摇头,黎又瑜若有所思。
用完餐,赵向聿带着笔纸拉着黎又瑜去他的杂物房,有上次的教训,不敢再带他去三楼,顾不上房间干不干净,催促:“快,今天的经书还没抄,我是受不了这个苦,唉,注定我只能当个纨绔。”
“你哥不逼你学习吗?”
“怎么不逼,但我爷爷说了,我家多我一个吃闲饭的不算多,家里个个人中龙凤,总允许多我这么个废物吧,当废物挺好的,如果不被限制信用卡的话,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你不怕迟管家发现告诉你哥,总感觉帮你抄书是件很危险的事。”
“所以你没听到我拿两部手机玩游戏吗?他在外面偷听也只会觉得我们在玩游戏,再说了,他是个聪明人,这些不痛不痒又得罪人的小事,他是不会告状的,毕竟我一天在家的时候比我哥多的多,我要整他随时可以。”
抄到一半,黎又瑜开始东扯西拉地套话,最后聊到最近的一起入室抢劫案,劫匪抢劫并杀害别墅主人,赵向聿趟在床上玩着手机:“你把心放肚子里,别说劫匪,就算是炸弹,我们都不会有事。”
“是小区有什么特殊安保系统吗?”
“小区安不全安我不敢保证,但我家有个地下室,防震防水防弹,家里重要物品和一些机密文件全放地下室。”
本意是借抢劫案提醒贵重物品放到安全地方,从而套出家里重要东西存放位置,不想这二世祖直接将家里老底露个干净,黎又瑜无语:“你果真是做纨绔的料。”
“我敢告诉你,自然是有把握你找不到地下室入口,即便你找到也进不去,赶紧抄吧,抄完带你出去玩。”
“不好吧,我只是借住,跑出去玩不太好。”
“你要是不去,今晚的工资免谈。”
赵向聿带着黎又瑜上楼换衣服,到楼梯口,黎又瑜说:“我就不上去了吧。”
“为什么?怕我吃了你?”
单纯是累的,不想上去,又不想明说,谁知道这二世祖会不会发疯,黎又瑜随意扯慌卖惨:“我家里穷,没穿过好衣服,我怕我看到你的名牌衣服忍不住嫉妒,你们这些有钱人,能不能稍稍顾忌下我这种穷人的自卑心。”
这直白的真诚唬的赵向聿一愣一愣的:“不就是衣服,我送你,上去挑。”
黎又瑜心说谁要你的衣服,嘴上作矜持:“不好吧。”
“少废话,给你二百,赶紧跟上。”
衣服不想要,少爷的钱不赚白不赚,黎又瑜即刻调整脸部表情,微笑,弯腰,抬手:“好勒,少爷您请”
赵向聿往台阶走,“啧,我说黎又瑜,你怎么这么爱钱啊,一说到钱两眼放光,你们西江月出来的都是这样吗?”
“西江月出来的怎么了,都哪样?”
“为钱出卖身体,沦为玩物。”
黎又瑜听的气火直蹭,懒得解释,解释也没用,他只会选择他相信的,黎又瑜没好气顺着他的话:“是是是,要是没有你们这些喜欢玩别人的人,哪会有人愿意做这种工作。”
赵向聿贱兮兮的:“所以,你呢,你为了钱的底线是什么?有没有那个……”
他做了个不雅的动作。
“你很好奇吗?”
“别人我不好奇,我对你挺好奇的。”
黎又瑜故意恶心他:“什么都做,帮客人脱衣服,脱鞋,有些客人有脚气,一个不注意,手会感染脚气,摸其它物品还有可能继续传下去……”
果不其然,赵向聿满脸嫌弃:“停停停,再说我要吐了,你下去,不准碰我的任何东西。”
黎又瑜憋着笑:“那我的两百……”
赵向聿逃也似的往上跑:“少不了你的。”
赵禹庭与迟锦佑站在二楼,听完赵向聿与黎又瑜黎的全部对话。
迟锦佑汇报:“昨天二少找黎又瑜打了一上午游戏,今晚又找他玩了两个小时,现已派人跟着他们。”
“不用跟太紧。”
迟锦佑又向赵禹庭汇报黎又瑜在网上找兼职的事,“他好像真的需要一份工作,他背后的人是不是放弃他了?”
“不一定。”
“老板是说他在演戏?故意把身份证留在西江月,又假装没地方住留在别墅。”
“不排除这个可能,继续派人盯着他。”
回到房间,郑修源发来黎又瑜的祥细资料。
黎又瑜,亲生父母不详,八岁时跟随养父母一起生活,三年前,其养父所负责的工程发生严重事故赔了个倾家荡产,黎又瑜主动要求不上大学替父工作还债。
其养父自是不肯,又凑不出学费,无意被凌海选中资助,资助人正是赵禹庭。
他只接收过一年资助,赵禹庭并不关注这些小事,对此不知情。
今年十月,其养父养母双双在凌海旗下的一家酒店跳楼自杀,未留下任何遗言。
看到这里,赵禹庭找回印象,似乎有这么一回事,死者家属在酒店门口烧纸祭奠亡魂,被记者和蹭热度的网红们团团围住,询问父母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赵禹庭站在楼上,看见带着白绫白帽的男孩孤立无援被一群人围着,看不清男孩脸,见他手足无措地护着遗照往外挤,当时他命酒店经理下去驱散记者,并将男孩带到酒店内安排房间让他休息。
事后赵禹庭命人查过,那对死者与酒店或是凌海毫无关系。
赵禹庭看着资料,蹙眉,想起黎又瑜的话:“其实,是我暗恋赵禹庭,他曾帮过我……”
赵禹庭冷笑,打断这个荒谬的想法,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第10章
之后两日,黎又瑜出奇的安静,迟锦佑向赵禹庭汇报:“他针对别墅出了收纳设计,带着人进行整理,方案确实不错,东西归类整齐,贴上标签一目了然。”
赵禹庭:“整理了哪些地方?”
“所有房间由我带着做了测量,目前整理出厨房、洗衣房、杂物间、一楼大厅。”
花几天时间彻底摸清别墅构造,黎又瑜等待着时机,等一个进地下室的机会。
然后,先等到一件棘手麻烦事,Sam致电,电话里的他语速比平时快:“周晨出事了。”
按照Sam给的地址赶到,周晨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脸上的伤多到盖住他原有面貌,一群打手围着他,Sam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一旁戴着墨镜的男人吐着烟圈,看向黎又瑜:“你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从Sam口中得知,周晨失去西江月的工作后四处找工作,处处碰壁,他们这种被标上“下等工”的人根本找不到工作,无奈只能求着Sam牵线接私活,哪知第一次出单遇到变态,要求他一个人伺候二十个人,周晨不肯,想走却被打,直到现在才知道,点单的人是本地地头蛇。
墨镜男一脸嗤笑:“你们这些下等工,给你机会赚钱就不错了,还敢影响我大哥的心情,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下一条腿,二是按十倍赔偿。”
黎又瑜知道不能硬碰硬:“需要多少钱?”
“五十万,给你半小时,过时不候。”
周晨呻吟着:“不用管我,你走吧。”
墨镜男冷笑:“想来就来?想走就想?给我打。”
打手们推来货架,黎又瑜看清上面的各式工具,电锯上残留着褐色的血迹,锤子上粘着不知名人体组织,想走难。
眼下他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赵禹庭,他不确定赵禹庭是否愿意帮他,犹豫着打通郑修源电话,简短描述现在的处境,郑修源在十分钟后回电:“赵总已命人过去了,你放心,不会有事。”
来人是赵禹庭委托的安保公司队长,那人一见周晨,眉头一挑:“是你啊,真是缘分。”
周晨自那人进来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转红,低头不看那人,那人对着周晨,嘴角笑着,眼里的冷意藏不住:“怎么?不认识了?”
“梁沉。”
梁沉与墨镜男沟通,墨镜男还是刚才那句话:“五十万,一分不少。”
黎又瑜赶紧出声:“我跟赵总借,你放了周晨。”
梁沉看黎又瑜一眼:“赵总没有提过借你钱。”
“我打电话给他,我刚才说的可能不是太清楚,我打给赵总。”
“不用打,赵总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没时间接你电话,也不用找郑助,他也很忙。”
黎又瑜急到脑门冒汗:“我回去找小赵总……”
梁沉掏出一张卡,打断黎又瑜:“这五十万,我出。”
周晨忙喊:“不用……”
墨镜男一脚踩在周晨脸上,周晨痛的失声,梁沉走过去,手指夹着卡:“但我有个条件。”
黎又瑜忙问:“什么条件?”
梁沉盯着周晨:“这五十万,买周晨的使用权,五十万,五年。”
墨镜男哈哈大笑:“原来是想买个奴隶啊,五十万可以买两个干净的了,这小鸭子都被人玩……”
“嘭!”梁沉一脚踹翻墨镜男,“忘了自我介绍,金盾安保,梁沉。”
金盾安保几个字一出,墨镜男及随从顿时变脸:“误会,误会,这小……这位周晨,收了哥儿几个定金,哥儿几个只是按正常违约条款收取费用。”
梁沉视线仍落在周晨身上:“怎么样,你,你朋友,你们三条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周晨始终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好,五十万,五年。”
周晨被梁沉带上车,黎又瑜追上去:“你要带他去哪里?”
“你是周晨表弟?不好意思,刚看漏信息,赵总有下通知,你缺多少钱跟他拿。”
“你没有看漏信息,你故意的,你们这类工作的人,不可能看漏,你故意的,为什么?”
梁沉笑了下:“你比周晨聪明,你说的没错,我故意的,答案你可以问周晨,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他在我这里不会有生命危险。”
车窗降下,周晨说:“小瑜,你回去吧,我跟他是旧相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可是……”
“五十万,很值钱了。”
车辆驶远,杨孝南捂着脸吐出嘴里的血沫,走过来:“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命运,说好听点买使用权,不好听就是奴隶,走吧。”
黎又瑜消化情绪很快,他知道即便消沉,也改变不了现状,他要做的是尽快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想办法救出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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