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心疼,”方闻钟结巴了一下,想说心疼也不用。
可突然想起在狱中一直期待等萧疏来看他的日子,一滴眼泪莫名其妙就从眼角掉下去了。
方闻钟赶紧收住,“也不用那么心疼,也还好吧,小梳子,你,”他刚抬头,被突然低头直面他的萧疏,一下吓收住了声。
“对我温柔宽容,并不会使我收起欺负你的心思,哥哥,你最好想明白点。听我说了那么多,现在想明白了吗?我爱你,喜欢你,想拥有你独占你,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这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你,成为我最在意的人好吗?要么,离开我,带着你姥姥走得越远远好。”
“要么,”萧疏的话语缱绻,可还是让方闻钟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侵略性。
“答应我。”
萧疏的气息滚烫,他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息也烫得羞人,他想后退一下,萧疏的话让他很不安,在短暂的矛盾中,还有他对未来不确定不知道的害怕和恐惧。
可是被那样一双眼里好像只容纳得下他一个人的眼眸注视着,方闻钟长久地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和灵魂寄托。
此时此刻,好像面前一个巨大的糖块,它在极尽诉说着:从此以后,方闻钟除了姥姥,还会有另一个家,和家人。
这个家人会爱他,会给他完全不一样的关心和宠爱。
会对他一个人例外,他在他那里永远是特殊的,是被偏爱的。
方闻钟的灵魂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在这世上的安居处,他本人还摇摇欲坠克制着时,灵魂彷佛已经脱离他身体,一点一点欢快地往萧疏那边飘去。
耳朵里,是萧疏在对他讲,两个男人相爱会怎么做。
他作为一个下位者,可能会经历什么。
他的描述并不会让方闻钟觉得下流,很快,他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萧疏或许在等他的答案,可他突然失声了一样,什么答案也给不出。
方闻钟捏着裤边,萧疏的脸颊挡住了外面的光,阴影落在他脸上,萧疏的嘴角,一点一点靠近他,亲吻就要落下时。
方闻钟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任凭萧疏接下来要亲他时。
他突然被后面跟过来的狗一声狂吠声,吓得顿时离萧疏几步远。
最终,他们嘴唇还是没有碰上。
萧疏已经直起身,看着平白低头缩起来,矮了几分的方闻钟,他愉悦地笑笑:“哥哥,回去睡觉吧,我有点累了。”
方闻钟现在听不得睡觉,听啥都觉得萧疏在隐喻,他抿着嘴唇,走在前面,萧疏把他送到出租屋门口时,方闻钟才转头,敢看一眼萧疏。
萧疏看起来很轻松,脸上的伤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这帅气方闻钟先前看,只会感慨他的好兄弟变化真大,现在看着看着,就想移开视线,他眼睛下移,拘谨地交代道:“以后别打架了,我们都别打了,萧疏,你那么厉害,我,我又不能保护你,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低调一点好。”
“那我要是遇到别人找我麻烦呢?哥哥。”
“就像高中一样。”
方闻钟:“你自己不会打回去吗?”他暗暗腹诽,谁能找他麻烦啊。
萧疏收起笑容,“可是我更愿意看你为我着急,为我冲锋陷阵,哥哥,我就在后面为你摇旗呐喊好不好?”
那不是看他笑话耍他吗?方闻钟又羞又急,气得直瞥萧疏,“哼哼,”萧疏笑起来,拳头抵住唇。
忽然上前,把方闻钟身体转过去,让他面对着房门。
他在他后面紧贴着说:“进去吧,我的,爱人。如果不是的话,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方闻钟快速转身,想跑出去找他时,萧疏步伐又大又快,他的背影匆匆在他眼里消失。
这一天,方闻钟以为他会失眠。
可他却睡了一个四年多来最安稳幸福的一个觉。
听闻地下拳场被人举报了,一周后来书店的同学偶尔都会说起这个话题,他们诧异,兴奋,又信誓旦旦地说举报了好,摧毁了好,这样的场地怎么能随意开在大学城附近。
真有人受伤严重了怎么办?
这种不合规的地方,不就是把人的命不当一回事吗。
方闻钟看到听到警察把那地方全封锁起来,抓了一批人,还有好多有问题的钱,他以为他和萧疏会被叫去问话,殊不知,矛头的导火索就是萧疏。
那二十万他没要。
这种地下拳场的最后归宿,只有铁栏杆,那主办方老板还很不解,萧疏明明是最后赢家,他的二十万唾手可得,为什么反手就把他们全交到警察手里了。
警察倒是夸奖并警告了萧疏,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再参加。
“好。”
萧疏从警局出来,方闻钟,也就是16号,掩藏在没人注意的角落,这件事迅速落幕。
方闻钟是想萧疏的,可现在,他有点不敢主动再叫萧疏过来。
他总是发呆。
还被经常逛书店的熟客取笑,“老板,想什么呢心不在焉,是不是最近有桃花运啊!”
这帮男生跟方闻钟关系不错,偶尔来还会给方闻钟带杯奶茶,方闻钟会给他们把书算便宜点,都觉得方哥人仗义,让人亲近,方闻钟不顾他们的取笑,拍他们肩膀笑着说:“我哪有什么桃花运,还是管你们自己吧。”
众人笑着离开。
期间,路小远也回来了一趟。
他吃了不少苦头,来还方闻钟钱时,蔫巴巴的,在方家客厅里吃了一顿方闻钟做的三菜一汤,他眼泪花花要掉不掉,“方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在这个城市里,吃苦了受不住了,还有个地方给他吃一顿好吃的热乎饭,他就知足了。
煽情完毕,突然问方闻钟,“萧疏怎么没来,他对你还好吗?”
路小远问得正常,他就觉得萧疏那个人挺别扭的,说不定会欺负方闻钟,才问这话,方闻钟听在耳里,感觉有点别扭。
兄弟之间,怎么问‘对你还好吗?’……
不过他立马缰在椅子上,他们貌似,不算清白的兄弟了。
萧疏对他有要求,要么答应他的……喜欢,以一个方闻钟不知道怎么称呼的身份待在他身边,要么离开他。
方闻钟越想越埋怨,萧疏压根没给他选择。
他除了留下来还能怎么办。
很奇怪,在他们彼此等待的日子里,方闻钟冒出来的,绝大多数是对未来的憧憬、想像,以及一些他不愿意承认的开心,极少数才是对关系变化的不愿意,当好兄弟多好啊。
他一直是萧疏的哥哥,萧疏是他会关心一辈子的弟弟。
什么都不能打破。
包括他们自己。
不确定和害怕,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误以为,他对萧疏只有妥协,没有平等的喜欢。
直到这天。
方闻钟姥姥一个人在下面逛街时,方闻钟没注意,她走远了,想到姥姥身上带了他的电话号码,方闻钟急切地去找,还抱着希望哪个好心人看到姥姥主动联系他。
姥姥不记事,脑子不太明白,但方闻钟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家里。
偶尔会让她出去转一转。
平时一直在他视线范围内,这次他一不留神,姥姥就走不见了。
附近两条街道都找过了,方闻钟焦急地气喘吁吁,忽然看到萧疏他们学校的大门。
门内,萧疏正扶着一个老人,往外走,赫然正是方闻钟姥姥。
姥姥一双手皮肉松弛,干瘦又紧巴巴地拽着萧疏手,她嘴里一直在说:接大孙子放学了,大孙子回家,她给做好吃的……
萧疏任由她抓着,走出校门,快走到方闻钟跟前。
“萧疏,”萧疏身边的一个女生取下脖子里的灰色羊绒围巾,笑着递给他,“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萧疏把围巾收起来,拿在另一边手里。
方闻钟这才注意到,萧疏旁边还有一个笑颜如花,很漂亮的女生,刚把围巾还给萧疏,羞涩地笑着走开了。
方闻钟看到姥不那么着急了,紧接着涌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是谁。
他死死盯着萧疏手里的围巾,方闻钟不知道,他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
萧疏把姥姥扶过去,交给方闻钟,“我跟学校保安说了,以后可以让姥去校内转转,里面比外面安全。”
“嗯,”方闻钟点头。
他们一同回去,对于萧疏跟上他往家里走去的步伐,方闻钟没有二话。
直到到家,萧疏脱下外套,把那条围巾扔在外套上面,方闻钟端着水杯迟迟不离开,他憋得慌,那个女生从脖子里摘下围巾还给萧疏的画面,他久久忘不掉。
方闻钟突然就明白了。
不一样。
萧疏的兄弟,和他的,爱人。
不一样。
前者,没有资格,也不会对这一幕产生什么看法或问他,只有后者,赋予权力和资格的时候,也会让他产生可能是吃醋的烦闷和不高兴。
方闻钟喉咙发紧,他检索着自己的内心,事实上他对萧疏的占有欲一点也不少不是吗。
以前,萧疏交新朋友,打篮球,他都会难过。
只是现在画面变成一个他怎么也融入不了解决不了的女生时,才那么清晰,比起干看着,胡思乱想着,他更愿意有吃醋的资格。
方闻钟转头,没再看那围巾。
萧疏好像就是为了把姥送到,他没打算多待就走,方闻钟用他勾人的眼神留住了萧疏,两人在小卧室门口尴尬住。
“想清楚了要给我答案?”萧疏挑眉,问他。
方闻钟抬头,“你说继续待在你身边,会变得不幸,是什么不幸?”
不是答案的答案,让萧疏笑了一下,他走进一步,靠近他,背后关上小卧室的门,把两人单独关起来。
“方闻钟,我和姥姥你选谁?”
方闻钟懵逼。
“选了我,就注定违背了你姥姥的意愿。”萧疏像毒蛇吐芯子一样对方闻钟说:“毕竟当初,就是她发现了我的意图,让我滚远点,让我这个扫把星别连累你,要是还有点心,就别再妄想把你拉入和我一样的泥潭。”
“方闻钟,你说你姥姥连跟我一起混都不愿意,怎么会愿意看到你和我是那种关系,嗯?”
“所以我们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萧疏在逼他。
“还有呢,”方闻钟颤抖着问。
嗯?萧疏在疑惑。
方闻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除了姥姥反对,还有什么不好的方面?”
萧疏不确定他是下定决心了要了解清楚,还是随便问问,眼神无悲无喜地平静道,“很多,方闻钟,两个男人,以后不结婚生子,可能会面临什么就不多说了,单说现在,忍得了和世俗不同的奇怪吗?忍得了可能被发现说三道四传播开来的目光吗?男人之间的喜欢,不是我打击你,方闻钟,当你陷入进去时,可能会发现全世界都在与你对抗。”
“你不是弱者,是被打上标签的卑劣者。”
“还有你能忍受和我做那样的事吗?方闻钟,说糙一点,能忍受我那天对你说过的话变成事实吗?”
“你会被我一点点,打开,侵犯,攻城略地,你会觉得,自己不像一个男人了吗?”
方闻钟被他说得脑子嗡嗡的,但他想问的问题还是那么清晰,“如果有这么多不好,你还清清楚楚,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坚持?”
很简单,放不下,“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萧疏像竖起了千层屏障,又像完全坦白自己的内心,“方闻钟,你是我的来路和归途,所以我只接受,要么你和我转变关系,彻底在一起。”
“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就算了,知道了,还妄想只当我的好兄弟,不可能,如果接受不了,就离我远远的。”
“可以没有归途,那四面八方便都是我的路,只不过这些路上,我的目标便不再是你。”
就当萧疏以为方闻钟还会考虑时,方闻钟看着他攥在手里的打算带回去的围巾,突兀地问:“你还会戴它吗?”
“嗯?”萧疏惊讶,随即,“又不是我的我戴什么。”
“啊?”方闻钟突然睁大眼,傻傻地看着他。
萧疏解释道:“我室友的,那个女生在追他,他也挺喜欢那姑娘,今天估计在一起了,让我帮忙把它还回去,”他抬手示意手里的围巾。
方闻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到萧疏在皱眉,他四肢僵硬,就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乱七八糟的动作,已经把萧疏抵在门上。
萧疏的后背一下靠在卧室门上,发出一声响,他有一点曲着腿,方闻钟头都不敢抬,“做什么?”
“我,我。”
“我能接受的了。”方闻钟如蚊虫一般嗡嗡说道。
天旋地转!
围巾一下落在地上。
萧疏把他反过来死死地压在门上,他的双手撑在他头两边。
他注视着他,方闻钟偏过头去,浑身出汗。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亲吻落下来,“唔,”方闻钟尝到了萧疏甜腻的口水,他温暖的气息热烤着他,嘴巴传来陌生又刺激的碾压。
他们肆无忌惮地亲吻。
方闻钟一点一点,在萧疏怀里滑下去。
萧疏揽住他,亲著他,两个人都在颤抖,“别骗我,别骗我,”萧疏说。
“嗯,没有,”方闻钟回。
第42章 学校搞事
方闻钟眼神发直地摘着豆角子,本来只摘掉一点顶端的部分不入菜,他摘着摘着,把一根长长的豆角子一点点掰断,一截一截扔下去,手里的豆角像玩具一样,被拆分开,再也没换过新的一根。
姥姥坐着轮椅过来,啊啊敲他手。
听到姥姥急切的声音,方闻钟才回过神来,一看地面上的狼藉。
他一下羞耻地顿时站起来,“姥,没事,那根坏了,你再等等啊,饭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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