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天,过去了小半个月,萧疏说他在学校最近很忙,可能顾不上每天来找他了。
还说:“再给你一点时间,方闻钟,考虑好。”
“你知道我很霸道的,一旦进入我的领地了,你就绝没有再逃脱的机会,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离不开我,”这时候,萧疏像狼一样盯着他,他眼神里,还有很平静却很疯狂的告诫,他细心地替他擦掉唇瓣上的湿润。
压得嘴角氤氲出红痕。
“还要学会慢慢接受我的不一样,方闻钟,从今天起,记住我的身份,记住我是你什么人。”
方闻钟戴着娇小的围裙,在竈具前把锅铲抡得飞起,当浓郁的香气飘出来时,他燥得满头大汗。
“姥,吃饭了。”
和姥姥吃完饭,姥姥在饭桌上说着方闻钟觉得很无聊又很单调的话,她无意识地重复今天出去遇到了什么,再要么三句不离两句大孙子。
“姥,你记得萧疏吗?”
方闻钟放下碗筷,抬起眼小心地试探了姥姥一句。
姥姥污浊的双眼呆直,看着方闻钟,方闻钟鼓起勇气又多说了几句:“就是小梳子,从小和我关系很好的那个小梳子,现在天天来我们家的人也是他,姥,你想起他了吗?”
就当方闻钟以为姥没啥反应,她半天没动静时,舒了一口气。
姥突然双手举起来,啪啪往桌子上打!
竟不小心把她的杯子全打到地上摔碎了!
“那个畜生!畜生!”老人尖哑的嗓音吓得方闻钟一凛,姥姥激动到说不出话:“钟钟,不要和他玩!不要和他玩!他会害了你!他就是图我们家的钱的!”
方闻钟手突然被姥姥伸过来一把攥住,她情绪紧张地攥着他的手,言辞间恳切又无措,“钟钟,我们都看错他了,他不是乖孩子,不要跟他一起玩儿。”
因着姥姥突然闹的这一出,方闻钟多花了点时间才把饭桌收拾好。
他察觉到,姥姥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三那年暑假,他被萧疏害得坐了牢。
姥姥怪罪萧疏,却不认得现在的他。
方闻钟心里不大舒服,他不知道当年他进去后,姥姥中风,是萧疏发现她救了她,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
姥压根不记得。
又不想问萧疏,重新提起这个让他不愉快的话题。
姥姥和萧疏,对方闻钟而言不是二选一,他都要,姥姥又能陪他多长时间呢,方闻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不孝,他就想,反正姥也不记得了,就陪她度过最后一段愉快的时光就行了。
而萧疏,是他从来都割舍不下的。
“爱人?”他黏腻又小声地吐出这个词,一种神圣到让他有些欢喜的感觉扑面而来,爱人是如世间最亲密的男女那样吗?他们也可以是?
想到亲吻,想到别的什么,方闻钟双手捂住脸。
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不会换气,下次再来,我教你,”那天萧疏亲完他后说。
方闻钟压抑着呼吸和心跳,克制地全身都在颤抖,心脏都开始憋得疼了,萧疏反而自在地阐述他的亲后感言。
“方闻钟,你的嘴巴最软了。”
“还有一个地方肯定也很软,很湿,哥哥,”萧疏把他抵在门后,“说好了能接受的,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下次有机会,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萧疏走后好几天,方闻钟都没从那天的刺激中缓过神来。
他有时候会怨萧疏。
明明说破了一切,明明逼着他答应了。
可他却突然把他撂到一旁,说是有急事忙。
方闻钟在书店里拍着篮球,女店员问:“老板,心情不好?”
他倏地转过头去,“没,我心情好得很。”
方闻钟洗澡时,开始莫名其妙关注自己下面的部分,不是前面,而是后面,他会侧着镜子看,想到笔,想到手,再想到一切细长坚硬的东西,方闻钟慌乱地几下用毛巾擦完,赶紧把裤子穿上。
直到一切又恢复成正常样子。
他欲盖弥彰。
萧疏在学校里,最近有点麻烦。
一向带他发表论文做实验,有项目就找他的研究生导师,最近却和他一个师兄眼看师徒情更密切!
他们参加了一个行业内罕见的学术会议,会议上,据说联合发表了一篇惊世骇俗的论文,论文引起行业大牛巨大关注,几经研究讨论后,导师和师兄的名字响彻业界。
这绝对是一项顶尖的发现。
师兄因此,在学校名声大噪,志得意满。
他和萧疏一向合不来,以前还只是私下里两人明褒暗贬,现在师兄对他的冷嘲热讽恨不得全放在明面上。
因为他一直觉得萧疏就是个自私又阴狠的小人!
以前都是他哄着导师,混到了好多好项目!还让他赶上好几篇重要论文的二作!
他一个刚上研一的,哪有那么大本事,还不是在导师面前伏低做小,只会说好话蒙蔽他。
这还不算完,师兄还发现,他们几个同门每次不如意,不顺利的时候,背后多多少少都与萧疏有点关系,虽然没明确的证据,但师兄怀疑讨厌他很久了!
萧疏肯定是想把他们全踩下去,再攀着导师的关系,一步步往上爬!
哼,什么风光霁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这次,导师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在这种行业会议和毕生所学搞出的一篇论文里,选择了他。
这次他是二作,他们的论文,马上就要进入审稿发表阶段了,届时,他一定会凭此申请到更好的学校,萧疏那个花瓶草包,就只配矮小地看着。
师兄被萧疏堵在学院楼楼梯口上,萧疏神色严肃,强硬地拉着师兄的胳膊,师兄被他的态度搞得火大,“你干什么!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反倒自己撞上来了。”
萧疏不理他的虚张声势,直截了当道:“那篇论文你参与了多少,你是不是通过什么管道抄袭了?”
“你放屁!”师兄一下面红耳涨,当场差点跳起来指着萧疏的鼻子大骂。
虽然他的确是跟着导师的建议和方向一步步成功的,而且几乎出其意料的顺利,实验过程中没遇到一点麻烦,他也只当导师这次够厉害,可这关萧疏什么事?
他哪来的脸说这种屁话!
以前他何尝不是蹭着导师的项目和论文混成优秀学生,怎么轮到他给导师打下手了,萧疏就污蔑他抄袭?
“萧疏!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师兄气愤地伸手一下一下推他肩膀,“你那半吊子水平,我们的论文你看得明白吗?还说我抄袭?怎么,眼红了?哼,我还就告诉你了,我的实验和结果是一步步严格按照流程来的,早在这两三个月就在进行了,都有记录,你还有话说吗?”
“你当谁都是你呢?”师兄反咬他一口,“是不是你自己心脏,学术造假,才这么指正别人啊?”
“你怎么不说导师抄袭?”
师兄略过萧疏就要走,如今向前一步,他是越发看不上萧疏了。
不就仗着长得好看点,天天装给谁看呢,私下里又臭又脏!
师兄本以为这场闹剧就是萧疏口出狂言,忌妒心切,大放厥词罢了,他一点没把萧疏的质疑和那天的奇怪堵他放在心里。
他问心无愧。
谁料后面几天萧疏还不松口,竟公开向学校举报他的论文涉及到抄袭!
可把师兄给气坏了!他以为萧疏是觊觎他二作的身份,才这么丑态百露,想给他泼脏水,把他拉下马,他怎么不更狂妄点说他们的导师抄袭呢!
师兄在导师面前发牢骚,还问导师,是不是以前这个实验项目找过萧疏,萧疏有接触,才突然对他们合作发表而感到不愤。
导师捧着一杯茶,“也许吧,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个我很早之前和萧疏提过,也许他自己私下里上了些心研究了一下,写了些东西出来,现在看到你的实验结论,或许觉得你们有重合,才质疑你。”
“哼!”这就说得通了,师兄脾气烦躁,还是不忘诋毁萧疏两句,“恐怕只是研究了点皮毛,以前不还是靠您多关照,萧疏他一个刚入学的,有那水平吗?”
踩一捧一,不过也是师兄的实话。
被举报学术造假,学校当然会重视,尤其,举报者是在校内很受欢迎,影响力很大的萧疏!他曾任两年学生会主席,现在还是研究生部的团支书,谁都没想掩盖,于是事情越闹越大!
刚开始,几乎是一边倒,大家都相信萧疏站在他这边!
可很快,师兄联合好几个曾被萧疏各种管道手段坑过的人一起发声,师兄是觉得,萧疏没有一点证据,纯靠一点猜忌瞎掰扯,就想把他拉下马,哪有那么容易,他恨透了他!
一定要让他这次好看!
造谣人是有代价的,还以为他萧疏是人见人爱谁都相信呢,讨厌他的人也多了去了!
于是,风向慢慢变化,开始出现了其他声音。
从萧疏几年前扒到现在。
在学生会的时候,借职务之便,为自己弄了很多荣誉,还有奖金动辄大几千甚至上万的校外项目,藉机认识了很多与他有益的领导或大牛。
这中间,有多少无辜者被他莫名其妙地挤下去,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除此之外,利用导师的宽容和看重,又有多少次平白蹭上不属于他的学术成果?他自己的实力还停留在本科阶段,那些二作发表的论文,他真的有好好研究过吗?
真是辜负了喜爱他的师长的栽培。
风评出现变化,一时间,很多人都有点接受不了萧疏的“真面目”,萧疏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不反驳,但当大多数人看到他踩着普通人上位。
得到不属于他的荣誉、奖励、还有学术评级时,每一个学子都愤怒了。
这不就是特权吗,不就是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吗。
以往,真是他们看错了萧疏!
萧疏陷入另一场风波,关于师兄抄袭的指责不了了之,关于他自己的污点,却一点点被摆上台来等着一一查证。
此时,萧疏终于低头了,他来向导师认错。
“这里面,恐怕有您的推波助澜吧,”萧疏在办公室内低着头说。
导师慢悠悠地喝着一壶茶,“萧疏啊,你还太年轻了些,要把心思放到正确的地方,以前是老师们没有看到你的其他作为,但往后可要脚踏实地了。”
他似乎笃定了他的错误。
萧疏嘲讽地笑了一下,他面上的软弱,求饶,一点点消失殆尽,他声音很平稳地说:“就像您那样对吗?窃取学生的研究成果?哼,我还真得跟您再学学,怎么把心思放到,‘正确’的地方。”
他走近导师,导师一下手抖,桌上的小茶杯顿时被他打翻骨碌碌滚了两圈。
最后茶水倒尽,滚在萧疏脚边。
萧疏捡起来,替他重新放好,“谢谢您给我上的这生动的一课。”
学生挺拔的身影出去了,导师才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转动,他心慌得像要跳出来,不对,萧疏没有证据,这篇论文从实验到如今进入大众眼界,马上就要在国家行业最尖端期刊上发表,已经过去了近小半年。
萧疏如今再站出来,没有任何胜算,没有人相信他。
是的,这篇让导师自己都震惊欣喜的论文,从头到尾,都是萧疏一个人的成果。
他是在他计算机端看到的,只不过现在成了他的荣誉,萧疏才发现。
还质疑他师兄,哼,师兄不过是个炮灰,但炮灰也足够给萧疏添堵了……
关于萧疏的骂名,以及他的污迹,一点点被揭开,虽然校方还没有官方做出解释,但学生之间已经压不住讨论了。
就连书店里的方闻钟都听到了好多。
他很担心他,他以为萧疏肯定心情不好才不过来,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方闻钟才不信他们说的萧疏的那个样子呢,什么利欲熏心,自私阴狠,玩弄侵犯其他同学的利益。
“喂,”萧疏接到电话,方闻钟听不出他情绪。
他小心地说:“小梳子,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吃饭啊,我给你做好吃的。”
萧疏翻看了下时间,“下周吧。”
方闻钟想办法哄他,“小梳子,我想你了,我去你们学校陪你打篮球呗。”
听到想他,萧疏也只是轻微笑了一下,“没时间呢,方闻钟。”
方闻钟最后结结巴巴道:“那,那我自己……洗……不会……”
“什么?”一句话说得声音越来越低,萧疏没听清,他坐起身,又问了一遍,这次方闻钟强忍着羞耻说完了,方闻钟想自己清洗,后面那个部位,萧疏说了给他时间考虑,他根本不需要再考虑。
他早做好决定了,也在慢慢准备,萧疏说,下次可以试一试。
方闻钟可不想萧疏嫌他脏。
关于那种做法,方闻钟自己也觉得脏,但他懂的没萧疏多,萧疏说可以,不介意,他自然也默认。
可是他不会洗里面。
“哈哈哈哈哈,”萧疏在手机那边笑得胸腔震颤,“方闻钟,你这么猴急啊。”
方闻钟闭嘴不说话了。
“好了,”萧疏恢复正常,“我知道你是来安慰我的,听说了?”
“放心,我没问题,下周左右就解决了,”听着那边运筹帷幄的声音,方闻钟终于不再担心他。
“关于我的坏话听到了多少?”萧疏笑着隔着电话问他。
“没有,没听到,”方闻钟固执地说。
“你才不是那样的人。”
没听到还帮他反驳,方闻钟真是傻得可以,萧疏开玩笑般地认真说:“或许呢,或许我真干过不好的事,方闻钟,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当然!”方闻钟急切地说。
“哪怕传言都是真的?”
方闻钟不再多说话了,他们学校里的种种他都只懂个皮毛,关他什么事,“我信你,”他坚定地吐出三个字。
萧疏站起来,神情淩冽,“我再怎么不择手段也不会对你的,哥哥,等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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