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天吃完饭,唤内侍小厮们进来收拾了碗碟。
下午姬安和上官钧会在车里过。车子颠簸看不了书,通常就是挂起帘子看看景、聊聊天、下下棋、打打牌来杀时间。
今日两人都没开口让人留下,内侍小厮们看没有吩咐,也就退出去关好车门。
姬安闲着没事,一路上在跟上官钧学围棋,最近劲头正足着。
不过,他刚想拿棋,却见上官钧将两边车窗关到最小,还放下了帘子,又去收摺叠桌。
姬安问:“你想睡觉?”
这辆车虽只是双马拉的小车,但两人躺下休息的空间还是勉强够的,偶尔他们也会小睡一下。
上官钧却没躺下,而是倚着那堆厚厚的软枕半坐着,对姬安招招手。
姬安好笑地嘀咕一句:“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但也膝行两步过去。
上官钧拉起姬安手腕,使了点力一拽。
姬安没防他这个,身子前倾,趴在他胸口。
上官钧凑到姬安耳边:“四郎可还记得,先前在西庆之时,答应过我什么。”
姬安微微一愣,紧跟着耳根开始泛红,并迅速往脸上扩散。
他目光游移:“现、现在?”
上官钧:“昨晚住在驿站,沐浴了一回。今晚到宜全,我已让斥候定好客栈,也可沐浴。明日换水路,上了船便能一路休息。现在岂不是正正好。”
一边说,一边双手掐着姬安的腰,将他抬了抬。
姬安下意识地顺势一跨,完了才回过神来,瞪过去:“外面都是人呢!”
两人的耳边,马车走动的嘎吱声响中,就夹杂着外边一万禁军行军的马蹄声。
姬安那时虽然应下,可他在外头向来脸皮薄,这一点上官钧也很清楚。所以他一直以为是等回了宫,把马车拉到哪块偏僻地方停着,将人远远遣开,才好随便折腾。反正不是这种外面都是人的时候。
上官钧轻轻按捏着姬安的腰,凑近过来啄吻他的脸,一边低声道:“没人会进来。”
姬安很是挣扎。
上官钧顺着他嘴角吻到唇上,含住下唇细细地吮,耐心地舔着他唇瓣哄他张嘴。
姬安没一会儿就熬不住地顺从了,迎进上官钧的舌。
小小的车厢内,气温迅速升高。
姬安骑了一上午的马,本来腰就有些撑不住,再被上官钧如此撩拨,很快便软倒在他身上。
亲吻声和心跳声充斥着耳内。但奇异的是,明明这些声音都大到了盖过马车的吱呀声,可外面的马蹄声却始终不容忽视。
姬安心跳得很快,双手搭在上官钧肩上,想推拒又没有力气。
上官钧吻到姬安耳侧:“四郎……”
姬安重重地呼吸着。
上官钧:“别担心,我已锁上车门。”
姬安脑子里已经没剩下多少清明。
上官钧摸出一只小罐,拔开塞子,足有一个半月没闻过的淡淡清香钻进姬安鼻腔。
姬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熟了。
上官钧轻咬着姬安耳垂:“四郎?”
姬安一头扎进上官钧怀里,声如蚊蚋:“不许脱衣服!”
上官钧逸出一声笑。
隔得久了,姬安又太过紧张,两人很是费了些工夫。
姬安看着上官钧渐渐蹙起眉的难耐模样,心里忽又舒坦了,禁不住漏出两声笑。
随即就变成了惊呼。
车声辘辘,蹄声哒哒。车外的禁军训练有素,行军的马蹄声颇有规律。
姬安就觉自己不像在车里,而像是也在马背上。他无处可扶,只能紧抓着上官钧肩膀的衣服。
垂眼之处,两人的衣摆彷佛分不出彼此地绞在了一起。
突然,不知车轮是辗过石块还是小坑,马车颠了颠。
姬安惊叫出声,又赶紧用力咬住唇。
下一刻,上官钧捏上他下巴,哑声道:“别咬自己。”
姬安用带着雾气的双眼瞪他,却说不出话来。
外头似乎进入了不太好走的路段,马车又是几下晃荡。
上官钧挺身吻住姬安,吞下他又一声惊呼。
随即,顺势带着姬安翻个身。
姬安陷在一堆软枕中。
上官钧微微抬身,双眸暗沉,嘴角含笑:“四郎可以叫了,枕头会挡着声音。”
姬安这回连瞪人都顾不上,赶紧随手抓过一只软枕压住嘴巴。
之后,他的脑子彻底糊成一团,也就分不清究竟是不是马车在颠簸。
第212章 突发
骑兵行军快,回程也不赶。上官钧半道上叫停队伍休息两刻钟,让人烧了水端到车前,再自己接进车里给姬安擦一擦。
车窗帘子依旧下着,窗户倒是开得大了,让风吹得帘子微微飘飞,也吹散车厢里的高温和旖旎。
姬安收拾舒爽了,抱着软枕趴在厚厚的垫子上,享受着上官钧的按摩。
两人上回还是在去西北的水路上,到现在已隔了不少时候,期间只偶尔互助解个馋。这下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狠狠折腾了一番。
姬安听着外头的马蹄声,尤其想到车夫就坐在车厢外,到现在耳朵上的红都还退不下去。
本来这马车走得嘎吱嘎吱响,外头人八成也注意不到里面的动静。可这热水一打上来,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姬安头一回感激“不可直视圣颜”这条规矩,等下下车之时就不用直面众人的视线。
上官钧看姬安把小半张脸都埋在软枕里,披散下的黑发间,露出一点红红的耳尖,实在是可爱得紧,忍不住俯下身在那耳尖上亲一下。
姬安哼了哼,转过脸来睨他:“水都特意备好,你是昨晚就计画了吧。”
路上可不是随时有地方能打水的,因此扎营时都会尽量把第二天要用的水备下。
上官钧翘着嘴角:“估计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到宜全,四郎累了便先睡一会儿。”
话音还没落,车子就颠了颠。
姬安侧过身,对他招招手:“颠得睡不好。今晚再按吧,你也躺下来,我们说说话。”
上官钧从善如流,躺到姬安身边,扯过薄被盖了。再把姬安搂到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长发,懒懒地问:“四郎想说什么。”
姬安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随便找了个话题聊开:“云朔那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上官钧实话实说:“没怎么考虑过。”
他上一世的重心都扑在西北。一是云朔的情况更复杂,二也是图国的实力更强大。先收回河西,有了战马,才好去考虑云朔。
姬安亲亲上官钧下巴:“那现在可以开始想了。”
上官钧轻拍着他后背:“陛下不用着急,先等西北安稳了,再谋云朔不迟。”
姬安:“我知道。现在火炮也太少,火力还不够猛,还得攒几年家底。”
说完,又开始发挥想像力:“你说,能不能像这回打打骨鲁这样,派一支大军从西边穿过草原,直逼到图国国都城下,迫使他们归还云朔?这样云朔之地不用经历战火,也就不会有损失。”
上官钧却道:“那图国皇帝怕会早早南逃进云朔。”
姬安吃惊:“放弃他们的国都?”
上官钧:“图国知道,我们不会久占他们的城池,顶多抢上一把。而云朔的赋税对他们很重要,保得云朔不失,待我们撤军,他们还可再回去。”
姬安咂了下舌——的确是那样,横跨草原,拿下孤悬在外的几座城没什么意义。
上官钧:“而且我们和图国有和约,两国之间安稳了这么多年,的确是不好再起战端。”
西北因为战事一直没断过,出兵都不需要刻意找藉口。哪怕如此,这回也还是藉着打骨鲁先来犯,扯出反击的正义大旗行事。
但云朔就不同了。从太宗皇帝签下和约起,盛图两国基本都是和平共处,罕有兵戈。想要主动撕破和约,总得师出有名,否则即使打下来,对以后的统治也会极为不利。
毕竟,对西北可以先羁縻,对云朔却是绝不可能,必是要令其归化的。但那片地方在图国手中这么久,早已胡汉混杂,想要尽快收复民心,最好是手段温和一些。
姬安轻叹:“就没一点办法吗?”
上官钧:“得等待时机……”
他仔细回想起上一世里图国的情况。在图国原先那个强腕皇帝的统治下,图国和卜察之间的磨擦越来越严重。不过图国那个皇帝能打,还挺长命,活到了五十岁。
直到上官钧死前的半年,图国终于出现皇位更叠,卜察趁此时机大举进犯云朔之地。可惜还没看到两边交战的结果,上官钧就中毒过世了。
但现在图国的形势已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姬安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追问一句:“什么样的时机?”
上官钧回过神,亲亲姬安额角:“卜察比我们更心急。等图国小皇帝再长大一点,和孙氏的矛盾加重,卜察必会趁隙出兵。”
姬安明白了:“你是说,卜察也在打云朔的主意?”
上官钧:“卜察苦寒,自然向往繁华之地。到时他们两家相争,正合适我们去插一手。”
姬安趴到他身上,在他脸上亲一口:“还得是二郎!那我们就做好准备,别有机会也抓不住。”
上官钧抬手按上姬安的后脑:“陛下所言甚是。”
话音结束在交叠的唇中。
两人接了个缠绵的吻,耳鬓厮磨过一会儿,重新躺好。
姬安再起个话头:“等收复了西北,燕家父子可以封侯了吧?师晟有没有可能封点什么?他的前期情报在这一战中非常关键。”
上官钧:“可以给师晟封个伯。燕家父子论战功是都能封侯,但他们是一家,父子同时获封,可能会引得朝中有些闲话。尤其燕似山的铁甲军只是策应,没有独自一战。”
姬安最烦的就是这种事,明明是论功行赏,却有人拿旁的一些有的没的来叽叽歪歪,撇嘴道:“谁说闲话,他倒是去给我夜袭一座坚城试试!”
上官钧笑道:“我估计燕伯善会替燕似山辞封。燕似山毕竟年轻,又手握铁甲军这样的精锐,以后还有立功机会。不过,陛下要想封,自是不必多管那些。”
姬安一叹:“那我也不能真不顾及他们的处境。”
上官钧:“若要稳妥些,就是给燕似山封伯。但这样一来,师晟最好也降一级,封子。他这次跟随铁甲军,总不好越过燕似山去。”
姬安蹙起眉:“我再想想吧。”
上官钧抬手揉着他眉心:“仗还没打完,陛下不必现在就为此烦心。有陛下的后勤支持,说不定往下燕似山还能立个别人挑不出错的大功。”
姬安被揉得展颜,笑着应声“嗯”。
*
傍晚时分,姬安和上官钧顺利抵达宜全。
宜全是座小县城,虽然临着河有个小码头,但这条河上航运不发达。因此城里也没有多大的发展,只能说比周围的县城稍强些。
姬安只停留一晚,就让禁军在城外扎营,他和上官钧带着二十多人住进斥候包下的码头客栈。
船队已经在等着,又有斥候先到,宜全知县肯定知道情况,姬安料想到了他会来拜见。
果然,一行人刚安顿好,知县就到了。
不过,出乎姬安预料的是,知县还带来个信使。
知县禀道:“信使送的是急件,下午到城中驿站换马。臣昨日见到大司马派出的斥候,知陛下今晚会宿在码头,怕信使与陛下错过,便留他在此等候。”
姬安夸了他一句心细。既是急件,就示意身边汤开泰出去接了,回来交给上官钧先看。自己则和知县说说话,了解一下此地民情。
待知县告退离开,姬安转头去看上官钧,见他眼中含着嘲讽,一边伸手接信一边问:“写了什么?”
上官钧:“图国两路大军进犯。”
姬安差点呛到口水:“什么?!”
他一把抢过信,急急看起来。
三月廿五,平朔关和风襄军都急报京城,有图国军队来犯,每路约摸有个五万骑。京中在三月廿八收到军报后,政事堂一边要求图国大使向图国发回大盛的抗议,一边决定等几日看看情况。
但三月三十,紧跟着就接到平朔关被破的军报,守关将士退至后方城池当中,现在东路图军正在那一片游荡。不过后方城池早得信息,已经坚壁清野,图军想来没有什么大收获,可也还看不出图军下一步的意图。
风襄军那边倒是没有新的消息,大概是暂时顶住了。众宰相商量不出结果,决定还是得急报给姬安和上官钧拿主意。
另外,飞廉军接到图国暗线传回来的情报,说图国小皇帝在三月中离开国都西巡,但孙氏没有跟去。政事堂判断此举可能与图国出兵有关,也写在了信中,并随信附上一应原件。
姬安皱着眉头看完,不由得抬眼再看上官钧:“二郎的部署竟是真起了作用!”
年初之时,上官钧就先大规模调动了中央军。将十五万人分别布置在平朔关后方的三大重镇当中,又往北边一线的几座重镇调了十五万人,全方位防着图国趁机南下。
只不过,京城附近驻扎有中央军四十多万,现在往西调了八万,往东和北调了三十万,京城就只剩寥寥数万兵力了。所以京中众宰相心里都很慌,生怕图军绕过前方城池,孤军深入直扑京城。
姬安重新细看一遍,同时很是不解:“图国这是想干什么?”
上官钧:“图国小皇帝想夺权。孙氏同意我们在河关开田,几乎等同于放弃拿回河关的打算,必然引起图国主战派的极大不满。小皇帝对我们用兵,意在收拢主战派的人心。”
姬安:“那他们这回过来,是准备抢一把就走?”
上官钧沉吟片刻,才道:“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大概是,至少要恢复到先前——也就是逼迫我们毁掉河关的田地。当然,能取得更多的战果更好,比如增加岁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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