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像是现实照进荒诞,细思极恐。
……大宝贝感叹:“这股理智平静又可怕的疯感,就说风哥比反派还反派!”
你好坏但我好爱。
秦风摊手:“哪有,我只是举个例子。很多事情不用龙傲天、不用金手指也做得到。”
此刻,声线转而低沉,在男孩耳边温和诉说另一种可能:
“我认为的爽文,就是像那个小说主角一样,与那个美貌千金在人海中匆匆一瞥,她就带着山海向他奔赴而来。昨天不是读到一段,主角躲在山洞里,千金小姐仍守候在外面不离不弃;那个人永远懂他,与他经历困难、最终共同辉煌。”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成年人的童话。”
若说以前两人的相识相恋,是自然而然升温的都市情感,那一个月前,楚非昀笑意盈盈地突然出现在火塘乡医疗所对面,反复而坚定地告诉他,他秦风无论是谁、无论做过什么、无论有什么算计,都值得被爱,是爽文。
楚非昀眼里闪着精于算计的光:“那是因为,比你有钱的没你帅,比你帅的没你头脑好,比你头脑好的没你有钱。”
秦风:……
就挺中位均衡的。
“我把你哄翘嘴了,现在到你哄我。”楚四岁不傻。
男人轻挑眉毛,宝贝一副物尽其用的大聪明样,真可爱。
“楚非昀,你要想我理智一点和你说。你的画很好,但艺术没有统一标准,而你真正出圈、让你飞升的两次,都是出于你的创意,带来的争议和流量,变现成商业价值。而基于你未被光明照到的时候,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好。”
“事实上,有些甚至只有眼睛能动的人,也能创造巨大精神财富,这些不用我多说了吧。”
“就像以前,从小以身体优势为主的你,一定想像不到,自己能不靠运动就发光发热。状况一下子改变,谁都会暂时转不过弯来,大家都会不同程度发脾气,这很正常。”
他再次揉了揉男孩的眉心:“但某个小可爱要抓紧机会了。刚才说过以病程进展,快的话今晚、最迟明天,脊髓水肿慢慢解除,毕竟及时发现和治疗,不算什么疑难杂症。睡醒一觉、身体状况一改善——”
“你一定觉得我现在特傻逼!”楚四岁又想锤他家男人。
“傻得挺可爱。”男人再一手握紧小作精打着针的左手。
在大宝贝的“想吃你”和男人的“先吃饭”的哄劝中,某作精终于又肯张嘴吃营养米糊。
第二天周日早上。
一醒来,楚非昀略为开心:“右手像被棉花裹着,脖子没那么疼,但还是动不了!但为什么肋骨开始隐隐作疼呜呜呜。”
谁让你骨折了,男人撇嘴,握着他的手腕,查体霍夫曼征仍阳性,但反射强度较前减弱。
仍使用激素冲击和丙球输注。
到傍晚,右手麻木范围缩小至手指;查体体温37.5℃,右手肌力3级,C5 叩痛消失。感觉平面恢复到T6。
睡前,大宝贝又再焦虑起来,用左手不断帮助右手握拳,把自己只根白皙手指揉得发红。
周一早上。
一醒来,退了烧的楚非昀,好像被充过电似的,“饿死了!”
现在就无名指和小指不太能动,起码捏个勺子没啥问题,吃了一大份鸡蛋羹。
又被推去做了次MRI,这次肋骨有感觉后,压着软枕趴着做MRI,简直是肉t体精神双折磨!查C5脊髓水肿范围大幅缩小,强化灶减少。
傍晚,黄叔逗他:“有个小男孩,前两天还哭鼻子,那原话是什么’叔你一定要看着我火化,要不有人铁定会鞭我尸体’之类的?”
某小男孩边大口吃粥、边十分笃定:“那一定不是我。”
又把自备的小电锅,锅胆也舔得一干二净,我男人煮的肉粥真好吃。
下沉市场嘛,特定饮食只能自力更生。
某男人一边递上弄碎的苹果泥、一脸平静:“连火化的机会都不会有。不知道那小男孩,是喜欢福尔马林浸泡,还是液氮冷冻?哦,还可以把脑组织取出来,做成标本放在桌面上,天天盯着看。”
你好疯但我好爱。
周二早上,大宝贝看着麻木感完全消失了手,像获得新肢体一样兴奋不已。
男人轻笑着摇摇头。本日激素冲击的量已大幅降低,开始开使用甲钴胺进行神经营养治疗。
再让华瑞康复科的同事联线,黄叔配合着给他做抓握练习。毕竟神经受压,精细度和力量还需要稍长时间才能恢复,秦风从附近的玩具店买来儿童弹珠代替复健器材。
但可爱大宝贝觉得太闷,与黄叔比赛不过瘾,还想挑战神外医生,输一次不死心两三次,不行让男人换左手。
大宝贝:“我就不信了!”
神外医生傲慢得很:“对于我,左右手有区别吗?”
画师大宝贝:“明明是互为镜像,你竟然说两只手没区别,你这医生懂不懂生理啊?”
医生:……
还是被医生秒成渣。
楚·作精哼哼唧唧:“你为什么不让我?呜,明明你就应该让我!”
秦风又哄又拍。
下午又一次练习,大宝贝把神外医生秒成渣。
楚·作精又哼哼唧唧:“你为什么要让我?呜,明明说练过演技,你演技呢?”
秦风又哄又拍。
周三,右手已回复5级肌力,查霍夫曼征阴性,病理反射消失。上午激素冲击结束,丙球第五剂也即最后一次。CRP降至8,淋巴细胞计数正常。
能坐一会儿,都不因低血压而头晕后,某小E人一定要出门溜哒。阳光和空气,不能再美妙一点。
戴上N95,在楼下的儿童病区,与孩子们一起用毡头笔画简笔画。
楚非昀:“简直是降维打击。”
小孩哥指着他画的太阳:“你画的太阳怎么这么圆,没创意,太阳的脸是个大灯泡。”
小孩姐:“还是甜甜圈。”
又被秒了。
周四,已能顺利使用筷子:“风哥承诺的肥肠面呢?”
秦风递上用小电锅自煮的一碗肥肠面。
楚非昀的嘴变成O型:“这充其量就是猪肠+面!灵魂的浓油赤酱呢?”
今天又做了次MRI、注射过钆布醇。秦风看了看血肌酐、电解质等指标,还是没法心软松口:“宝贝,再过两天……”
“只有渣男才会只承诺不兑现。”作精又哼哼唧唧。
周五,秦风从岜木县驾车到歌唱家鲁老师所在的索玛沟,为这两个偏僻村落的村民常规体检。工作还是要按时完成。
回来时,见楚非昀与管床小医生在聊天说笑。那晚洗完澡,男人故意不扣衬衣上面两颗扣子,还专门在大宝贝旁边蹭。哎,大宝贝这伤和病,怎么这么久。
楚非昀让他为自己翻个身,又招呼他躺在身边。
两人在县城医院窄小的病床上面对面。
大宝贝举起已基本恢复功能的右手,轻抚男人的剑眉:“当时,感觉身体烧得越来越厉害、头脑越昏沉、全身越来越麻木,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又害怕,又觉得终于解脱。”
秦风静静听他诉说。
“连妈妈也去世后,常感觉自己像根枯枝,与这棵名叫世界的大树失去联系。不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就是觉得,随时有可能轻轻松松被掰断,不会主动想死,但又觉得死了也无所谓,活一天是一天。”
没头没尾。
“秦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楚非昀,承诺了就必须做到。一辈子太久,我们先定个小目标。”
“下一个十年?”
“好。”
黄叔:……我应该在走廊。
周六,超声查体骨折处骨痂形成。伤病逐渐恢复。
周日,唐老师驾车带许校长,两位女性长辈言辞恳切,请楚非昀原谅12岁的阿旺。
拿出三千块钱说是阿旺家赔的,又拿出视频,是阿旺的道歉,眼神却一直不敢看着屏幕。看得出半是被说服,半是恐惧。
秦楚两人还能说啥?一是无民事能力的未成年,二又是山区留守的孩子,三还新近经历了丧母。
许校长是退休后、而唐老师也是一年多前过来支教,为这一带孩子费尽心力,也不能苛责她俩。
其实只能自认倒霉,让她们拿着这钱,等下在县城给别的孩子,带些礼物和学习用品回去。
这一周,右手功能完全恢复,肋骨无压痛。
周四,小戴晃过来:“小绯云,病都好了得差不多了哈?”
又苦瓜脸:“秦主任,懂的都懂,住院超过15天都不好弄,明天一早,检查完身体……”
楚非昀:“早就想回去了!听张静说,来了几位新朋友,每日在我家小院玩得不知多嗨皮!”
第104章
秦风本想安排他回海湾市。
但楚非昀不肯:“我在这儿是要工作的, 山区孩子艺术赋能,我要不搞定,9月份不是更没空?而且检查出那EB病毒, 你自己都说我可能是回去那星期染上的。那万一我回去了, 虹姐又让我参加活动?”
“你不就不想回去?”
“就不想离开风哥。”
商量的结果是请黄叔同回火塘乡, 再照顾两星期,待他骨折伤情完全稳定下来, 转移等自理能顺利完成。
周五早上查完房, 拿上开好的药,给楚非昀办理完出院,秦风回到病房里, 像喝了一缸子醋似地, 看着小戴和管床小医师与楚非昀一起比耶、合照。
可突然间, 有另一名小医生闯了进来:“戴老师,啊, 秦主任,不好了, 你们快走!”
据说有大概十来个人,就在医院大堂叫嚣, 找两星期前在MRI室, 大发神威插队的那名高瘦男子。
那天, 管床小医生回到办公室,把“想靠权力插队的一名口臭汉子竟真得到脑癌”这段爽文剧情, 与本科室的人一说,大伙儿都知道了秦风是一位副高级别专家。
也都好奇这么高级的一位专家怎么会流落到此,毕竟这级别的,在本院或者本县也就技术副院长, 科长们都是资深主治而已。
管床小住院医又说:“哎你们是没Get到重点啊,同级别的,副院长怎么会这么客气?戴老师,说说嘛!”
幸好小戴严防死守,没把秦风就是华瑞太子爷的事说出来,就说人专家要来考察基层医疗的。
不过两个星期,是个人都看出,这名专家与他那异姓的弟弟,关系非浅。
刚冲进来的那名小医师说:“听说那人去到省医就收治入院,还没开始治疗就死了。那些人说来得太迟啥的。结果,现在遗体拉回来这儿,那老婆在门口哭,现在家属们吵着找人负责呢。”
秦风摇摇头。
不说有可能是DIPG,就算是胶质瘤,与蓝斑核和网状结束距离仅一、两毫米,肿瘤轻微进展或水肿,即可引发急性呼吸衰竭。
就算这个省的省医有神经科、有肿瘤科,对于这么复杂的病例,也是要会诊才能制定方案的。
他本来还担心省医不敢收治,给他们提供了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去邻省他同学的X医大的相应研究项目组。
医学是统计科学,从来不是奇迹。
事实上,外科手术,只是整个漫长而复杂的肿瘤治疗流程里的一个小部分而已。
就算能平安来到手术阶段,像这种四级神外手术,没有一整个配合良好的、持照多年的麻醉师、电生理、一助二助、护士,不是说主刀医生一声令下,摘了就摘了。
——只能说阎王要他三更死,小鬼不敢留他至五更。
他略一思忖,首先是那人插他们的队;第二就算真给他提前半小时做了,对结果也毫无帮助,毕竟检查不是治疗;三要是卷入这事情当中,至少要等法医解剖什么的来证明清白,有什么必要?
而且更重要的,楚非昀还在这儿呢。
马上作出决策:“黄叔在下面热车子了,赶紧走人。小戴,后走廊还有个电梯是吧?”
小戴:“对,我带您来。”
秦风推着楚非昀,在停车场找到了他们的车。小心抱着大宝贝上车,黄叔和小戴也麻利地把行李和轮椅放好。
“小戴,这些天辛苦了。如果他们找到你这儿,记得躲避所有人身攻击,马上给我、给华瑞法务那边打电话。”
“知道,您放心。”就算那些人根据楚非昀的单子找到内科来,他只要咬定没有病人和家属的联系方式。
车子走在县城回火塘乡的路上,楚非昀笑着说:“我还以为秦大少爷会金手指一指,就把问题给解决了呢。”
秦风不答反问:“宝贝觉得这样很怂?”
楚非昀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怂得既可爱,又聪明。”楚四岁又不是真四岁。
也许是这段时间在医院闷得慌,楚非昀硬要拐几十公里到秦风之前说好的骑马场看看,最后才终于妥协,带了他俩去当时赶飞机差点迟到都要去吃的烤全羊的农家吃羊肉。
吃货的世界永远无法理解、但也只能尊重。秦风要赶在下午五点前回到,与华瑞的医疗小组交接工作。
幸好楚非昀留了那牧民的微信,转账给人先烤着两只羊。
连吃带拿弄了好几小时,今天回乡的路却特别拥堵。快进木里坪时,前面起码十台车堵成龙。
楚非昀略带心虚:“风哥对不起,平时这段路人也不多几个。”
秦风也奇怪,难道乡里有啥事发生?最近也没什么大节日。给支援小组的林医生打电话:“师兄,我们在山路上堵得厉害,估计要晚一些。”
电话里,高他两届的急诊外的林医生悠悠答道:“没事,不赶,反正这情形我们今晚也走不了。而且你这小护士今晚大喜,我们都得留下来喝她喜酒呢。”
小护士?张静?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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