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彦遥被刑部抓走,哑婶就让人给他送了银子,让他拿着打点门路。
莹娘:“那就好。”
耿耀:“风雪楼明面上是誉王的地方?”
莹娘点头:“这国都浪大风急的,自然得寻个码头庇护着。”
耿耀:“我和八皇子的谈话,可都听到了?”
莹娘恍悟,笑道:“原来将军打的是如此念头,故意撞酒调走了身边小将。”又问:“将军打算如何做?”
耿耀抿了口茶,道:“八皇子既然把地方选在风雪楼,就是有意把事送与誉王,我说与誉王不如你这边传给誉王。”
莹娘:“莹娘懂得,将军和主子身上淤泥原就没甩清,自然是越少掺和走动的好。”
又道:“端王好色大多都知,和宫里众位嫔妃有染也有传闻,我这边有耳闻,誉王那边也有耳闻,就是后宫是端王母妃把持,找不到证据罢了。”
耿耀道:“这八皇子不是递了个突破口过来?受辱跳井那哥儿,他既然说出这个,自然是有把握这事留下了证据。”
莹娘点点头:“那莹娘现在就去办。”
耿耀:“等一下。”问:“你对八皇子了解多少?”
莹娘又坐下,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神情:“挺能忍。”
“端王和他王妃有染的事?”
“原来这事将军知道...”莹娘笑后道:“外面都说不知道真假,但这事确实是真,故而将军和主子在宫里,哪怕八皇子在,端王也不曾收敛一二,就是认定八皇子什么都不敢说,比条狗都乖。”
说起这个莹娘还有些恍惚:“我原本以为八皇子确实是个怯懦无能之人,今日才算知道,当真是...帝王家的人。”
耿耀转着杯口,又道:“你和我说说八皇子在朝堂上的事。”
莹娘:“端王和誉王都不是好惹的,八皇子夹缝求生能活着,全靠忍,根本不可能敢有异动。”
“莹娘可以肯定,八皇子在朝堂上无助力。”
耿耀蹙眉沉思:“他后宫母妃?”
莹娘:“他亲母宫女出生,生了一儿一女,因不受宠未曾封妃,还是熬资历,熬到了嫔位。”
八皇子当乌龟王八忍了这么多年,现如今开始冒头,耿耀总觉得这人应该有什么后手。
“他还有个妹妹?”
“是的,清若公主,四年前嫁给了吴边宁。”
“吴边宁?吴...”耿耀不确定道:“吴思鲁儿子?”
当年是听说吴思鲁封侯,但儿子需要尚公主,留在国都。
“是,当时这桩婚事端王和誉王抢破了头,最后两人都抱着便宜八皇子也不便宜对方的念头,让这个婚事落在了八皇子头上。”
似是知道耿耀所想,忙否认道:“将军所思不妥,端王有禁军,誉王有宗亲和都军,八皇子,什么都没有,是真没有。”
“吴边宁手上无兵,犹如被圈养在公主府,就算八皇子有此谋虑,也用不到他...吴思鲁身在西北,鞭长莫及。”
“若是皇上有个万一,那边吴思鲁人还没到,这边帝位都被人坐稳了。”
明面上确实如此,看不到八皇子夺位的可能,耿耀一时琢磨不到八皇子的依仗。
“将军,衣服拿来了。”门外冯如松。
这边事情说的差不多,莹娘站在门口娇笑道:“将军,真的不要奴家伺候你更衣吗?”
耿耀直接把门关上,莹娘在门外假装气道:“还真是铁汉无柔情。”
她一路下了楼,唤来一人,耳语一番。
包裹里的衣服是哑婶收拾的,她不知耿耀衣服湿了多少,连里衣都装了进去。
天色昏沉,耿耀进了刑部大牢,秋雨这才离去。
彦遥眯着双眸,打量着身材修长的耿耀。
“怎么了?”
彦遥:“换衣服了。”
他站起身,又扒了扒耿耀衣襟,看到里衣颜色由黑转白,不高兴道:“我都两日未洗澡了,就张望着台阶处盼着你早点来。”
“你来陪我,还回去沐浴更衣。”
耿耀手指摩挲着他不满的唇角,失笑道:“没,你两日未洗澡,我也两日没洗了。”
彦遥点了点他身前衣服:“虽都是黑色的,但纹路不同。”
“说来话长,坐下和你慢慢说。”耿耀牵着他坐下,靠着墙角把人抱在怀里,帮他暖着身子。
他把今日的事低声说了一遍,彦遥也安静的听着。
不知是提审的什么犯人,挥鞭后的凄厉声听的人汗毛竖起。
耿耀搂紧人,揉了揉彦遥的脑袋:“怕吗?”
彦遥:“昨日不怕,今日怕了。”
耿耀:“嗯?”
彦遥:“你不在就不怕,你在我就怕了。”
因为有了怀抱。
耿耀懂他的意思,心中软了又软,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下。
彦遥靠在他胸口,道:“我小爷爷死后,无人管我,冬日好冷,我偷溜进柴房想点些柴火烤烤火,不曾想引来了我继母,她说我点火失了火,不给我饭吃,不给我衣服穿,让我穿着里衣跪在院子里。”
他抬眸,笑道:“从那以后我就最是怕冷,曾想着,这一辈子如何都不能再受冻了,每个冬日都要暖暖的。”
“可是现在和耿哥哥一起受冻,阿遥觉得也挺好。”
耿耀为他眉眼的幸福喉咙发堵,摩挲着他的眼尾,心疼道:“我原是想护你一生安稳的。”
彦遥洒脱道:“又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心中只有我,不去钟爱旁人,我就不怕这些。”
心上是密密麻麻的疼,耿耀红了眼眶,却闷笑一声,道:“恋爱脑。”
彦遥不解:“什么意思,是骂我吗?”
耿耀:“不是,我喜欢。”他抚摸着彦遥侧脸:“别怕,你永远是倾城的彦少爷,我永远是你的杀猪郎,只有你看不上我的道理。”
彦遥嘀咕了句:“你不懂。”
现在当将军了,万一以后是个皇帝呢?从古至今,他就没见过有谁是后宫只有一人的。
自重逢后,彦遥心里的不安已经提了几次,似是耿耀身边有旁人是早晚的事。
耿耀吻在他唇边,失笑道:“阿遥,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你想的那么吃香,你能真心喜欢上我,我已经很是知足,这颗心连带着人,是生是死都是你的。”
彦遥被他哄的高兴,却还是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又嘀咕了一句你不懂。
耿耀:......
那边的审讯已经告一段落,彦遥见耿耀眼中似有谋算,也就安静的没再说话。
只是有些无聊,他侧耳听着耿耀心跳,掌心下是那强劲腰腹,还记得恩爱时,这里是如何的有力......
脸上有些发热,头疼突传来一声笑,彦遥不满:“笑什么。”
耿耀在他侧脸亲了亲,软被下的手随之往下:“想我了?”
彦遥闷在他胸前不语,随后咬住耿耀衣襟,慢慢红了眼尾,溢出湿润。
耿耀单身这么多年,经验还算老道,再加上灵活度和掌心茧子,刚经过情事不久的彦遥哪里受得住。
可此地又不好言语求饶,彦遥被软被罩住,在他怀里哭的不能自己,最后竟脱力的昏了过去。
耿耀用帕子把彦遥身上擦干净,俯身吻掉他眼上的湿润,呢喃声:“阿遥,真的不用怕。”
初时彦遥处处和他理想不同,但走到此时,彦遥已经无一处不好,是他走了狗屎运,才得了这么一个百般好的夫郎。
端王和誉王的争斗从暗斗到明争,朝堂一团乱麻,更有对骂对打。
事情从彦遥到延平帝后宫,那个死去的哥儿成了誉王阵营的利刃。
百官成了两方拉拢的对象,保持中立的大臣再难有站立之位。
早朝上,原封洛城知府,现任内阁大臣赵宗维,参工部尚书纪隗应和礼部侍郎孙洪游。
两人任宁安县和云丰县县令时,在城内撒播童谣,致使两县百姓二十多万人齐聚封洛城下。
大敌当前不听皇令,差点造成不可挽回之过,此罪当诛。
那童谣:富贵花,遇寒霜,挪到暖房不再回,农家菜,遇寒霜,卷了叶子枯了根,谁料农家菜也想挪暖房,跑跑跑,跑的快,进去贴着墙角也能活,跑的慢,哎哎哎...蹲在外面哭个鼻涕流。
此罪人证物证确凿,无可抵赖,纪家和耿文等在朝官员磕头求情,最后判了秋后问斩。
第70章
纪隗应和孙洪游在朝叩谢圣恩, 随后被关到刑部大牢。
耿耀去看过他们,两人对死都坦然笑之,道没祸及族人已是好。
牢房内, 耿耀抱着彦遥, 两人相继无言,原来当年是纪县令和孙县令在后面做了推手。
他们对的起民, 却对不起君, 臣子是君主手中棋, 不听话是大忌。
“纪绍年和他小爹还好吗?”四周安静, 彦遥问。
耿耀:“纪绍年难以承受,他小爹情绪还好, 但也是笑着哭, 纪家说, 纪叔当得起纪家子孙。”
彦遥往耿耀怀里挤了挤, 道了声冷。
“我在牢里没受委屈, 晚上有你, 白天有秋雨,无聊就看看话本,过的也安静,你别着急救我出去。”彦遥嘱咐他。
“我是引线,事情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朝堂又是一团烈火, 一个弄不好反而引火烧身, 等有合适时机再说。”
对于储位来说, 彦遥实在是不值一提,现在众人顾不上他,也无人提及, 彦遥就怕耿耀心不稳,到时候反而坏事。
耿耀把他搂紧,心头有千言万语难说出,最终只能化为两个字:“阿遥。”
彦遥知他心思,勾着他的脖子,扬起甘甜的笑:“只要耿哥哥不负阿遥,阿遥什么苦都不怕的。”
耿耀吻在他的额头:“信我,这辈子,真的只会有你。”
当端王染指后宫嫔妃,逼死宫妃的确凿证据摆到延平帝面前,延平帝终于露了放弃端王的迹象...可还不等誉王升太子住东宫,延平帝就病倒了。
一病不起,连话都难说。
刑部大牢里,耿耀算着如今形势,树枝最后落在了八字上。
端王后面的禁军,誉王后面是城外都军,八皇子后面空空如也。
三方而立,彦遥抽出他手中树枝,在中间写了个笼字。
延平帝这一倒,端王就如同少了致命的一脚,怎么都会挣扎一番,最过激也是最能图大业的办法,就是逼宫。
但是如此境地,这一招实在是显眼,誉王自然也能想到。
到时候宫里乱遭遭,他们可以趁乱把笼院的师父夫郎救出来。
耿耀和他想法一致,只是...
耿耀握着彦遥的手,又写了个帝字。
太巧了,巧的像是算计。
而且...他师父是齐王,说是急症而亡,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他师父夫郎被关在笼院这么多年,皇宫是延平帝的地盘,要说这事和延平帝无关,耿耀实在是难以相信。
只是师父夫郎现在神志不清,难以问出当年发生了何事。
一切都急不得,先把人救出来再说旁的。
用脚把地上的痕迹擦去,抱着彦遥睡下。
翌日一早,秋雨提着早膳而来,把碗筷摆在地上,秋雨湿了帕子让彦遥净面。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枚暖白玉佩递给耿耀。
小声道:“姑爷,这是昨晚八皇子让人送到府上的,说是在宫里那日见到李萱觉得很像他可怜的妹妹,故而送个礼聊表心意。”
“说是从他和亲的妹妹母妃哪里得到的东西。”
耿耀嗯了声,平淡的接过玉佩随手塞到腰间。
见彦遥抿了唇角,笑道:“没事,不是早就有所猜测。”
对于八皇子,耿耀和彦遥还猜不透后手,但也想过八皇子会出招想借耿耀的力,只是没想到是拐到李萱哪里去了。
自那日出宫,李萱就已经被藏了起来,原是想着让人查找不到就算安稳。
不曾想八皇子就没想着找,直接拿李萱母妃威胁,这威胁像是软绵的针,让你知道是威胁,从外看却只是关心。
两人坐在草堆上用了早饭,耿耀抚着彦遥侧脸,道:“我这两日可能会晚点过来,或者是过不来,就让秋雨陪着你。”
彦遥点头:“嗯,我又不怕,你自己当心。”
耿耀在彦遥唇上吻了下:“嗯,我走了。”
嗓子里堵了句对不起,最终还是未曾说出,他知道,阿遥不爱听。
国都长街热闹依旧,吆喝声香响亮又好听,提着篮子的人挑挑拣拣一番只为还价。
到膝盖的乞儿被酒楼的人追打,猛的撞到耿耀膝盖,那孩子还那般小,只到耿耀的膝盖。
他跪地求饶,耿耀弯腰去扶他,不曾想掌心被塞了张纸条。
那乞儿浑身脏污,风一般的跑走,耿耀装作若无其事的直起身,走到无人处打开那个纸条。
一个地址,时间是戌时。
冯如松:“大哥?”
耿耀把纸条折好:“没事。”
戌时,一座偏僻小院,冯如松敲了门,片刻后一个瘸着腿的老翁拉开门,什么话都未说,把耿耀迎了进去。
少年哥儿端茶而出,笑道:“客人请喝茶。”
耿耀余光打量了下院落,很安静,应该只有这对爷孙。
他坐在堂屋里,端起茶闻了闻,却又放下了。
茶从热变凉,那少年哥儿走到耿耀面前,垂首红了脸,想用指尖去扯耿耀袖口。
耿耀胳膊移动,躲过了他的靠近。
少年哥儿也未勉强:“将军,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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