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泥娃娃们被吓得四处乱窜, 为首的那名个头最高的泥娃娃跑得最快,边跑还唯恐不乱地喊叫着。
“快跑啊猴孙们,黑山老妖婆回来了!”
江奶奶脸一黑, “臭小子,给我站住!”
一群黑不溜秋的泥娃娃们在家属院里乱跑,有些认出来是自家孩子的父母, 吓得尖叫起来。
大人们的反应,反而让孩子们笑得更加欢乐,左躲右闪地跟着为首的“山大王”往院子里人工挖的一条小水渠里跳。
噗通噗通的,跟下饺子一样。
江奶奶没逮到自己孙子不说, 反而还得不停跟旁边的受害者邻居们道歉,心想孙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
夜里。
被罚晚上不准吃饭的江川,坐在家门口的地上,趴在凳子上写作业。
楼道里的灯泡忽明忽暗,蚊子的嗡嗡声吵得人根本静不下心。
“啪”一声。
刚满五岁的江川,动作迅速地拍死一只试图吸他血的蚊子。
身后的房门响了,跑神的江川赶紧拿起笔装模做样地写作业。
“写完了吗?”
一道温柔动听的声音响起,江川惊喜地扭头去看他妈妈,小孩子下意识诉苦道:“妈妈,我饿了。”
“该你。”
女人拿手指轻点他脑袋,美丽的脸上佯装微怒,“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调皮,都上一年级了,怎么还是长不大,老师的脸上你也敢乱涂乱画。”
男孩朝自己母亲撒娇求饶道:“对不起嘛,妈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跟奶奶说说,让我进去吧,外面蚊子好多。”
女人蹲下来,心疼地看着儿子胳膊和大腿上被咬的蚊子包,红红的一大片。
她让儿子先吃包子,拿出清凉油给他抹着蚊子包,“先吃点东西,待会儿你去跟奶奶道个歉,乖一点。”
“好吧……”
男孩狼吞虎咽地吃着香喷喷的包子,心想奶奶还真是严格,能狠得下心来罚她这么可爱的孙子,不愧是当年大逃荒,一个人走了几十里路活下来的,果然心性坚韧。
“妈妈,还是你对我好。”
女人听到后笑了笑,高兴地刮了下他热得冒汗的鼻尖,“你以为包子是谁给你做的,奶奶也疼你,只是你太调皮了,不管不行。”
男孩撇撇嘴。
他妈妈长得格外漂亮,性格也十足地温柔,是整个家属院里最好看的女人。
她身段像一只蝴蝶般轻盈优雅,听说在和他父亲结婚前,是他们电厂文工团的首席舞蹈家。
后来演出时脚受伤了,医生说治不好,她走路都有点跛,更别说跳舞了,这才从团里退下来,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电厂高级工。
为此,家属院里好多男青年都抚额叹息。
但他们也只能看看了,因为家里都不允许他们娶那个漂亮女人,不会走路就意味着找不到体面工作,家里家外岂不是全得靠男人一个人在外面挣钱。
再说了那么好看的女人,也不会甘于寂寞,万一惹点什么闲言碎语,谁受得了。
于是他们只能看着,然后目光羡慕又同情地望向老江。
然而这些目光,江川的父亲从来不放在心上,他的心里只有他深爱着的妻子一个人,他自己媳妇儿的好,也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他在电厂领着一份还算不错的薪水,能养家糊口,他就很知足了。
家里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他那儿子。
江川这孩子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要重,从小身体就好、发育得快,别的孩子还没学会走路,他就已经能跑了。
上蹿下跳的,搅得整个家属院鸡犬不宁。
老江同志这天又被班主任叫去训话,回去的路上想了很久,决定得找个事情,消耗消耗儿子的精力。
“宝贝,老爸教你打篮球吧!”
“不想学。”
脸上贴着跟人打架的创可贴,嘴里叼着棒棒糖的二年级小学生江川,胳膊交叠放在脑后,吊儿郎当地跟着父亲往家里走。
老江继续劝:“为什么?你看看电视上那些远动员,多威风。”
江川摇摇头,“不觉得,没什么意思。”
江父身高马大地身形微弯,使出浑身解数想引出他的兴趣,“多有意思啊,等你学会篮球了,爸爸就申请让你进校队,到时候就可以少上一节课,还能去全国各地打比赛。”
听到能少上一节课,江川顿时有了点兴趣,“那……那我打篮球耽误学习,奶奶会同意吗?”
男人闻言有些伤脑筋,他母亲是坚定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教育方式,和隔壁胡冬冬的父母一样,唯有读书论,他和妻子倒是想让孩子快乐成长。
他向儿子保证道: “……你放心,你先学着,你奶奶那边先不告诉她,出了事有我呢。”
江川信了他,“那好吧,我听你的老江。”
老江笑笑,“没大没小。”
老江同志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已经习惯了儿子的放肆,他只希望妻子现在肚子里这个,要能是个漂亮可爱又听话的闺女,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家里即将有个新生命到来这件事,现在就只有江川还不知道,大人们怕他这个做哥哥的会有抵触心理,便想着先瞒着。
当然外人也不知道,因为那个年代对超|生查得很严,他们不敢往外说。
江同志这几天一直在发愁怎么给领导送礼。
然而江家媳妇怀二胎的事,还是被家属院的人知道了,而且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被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年江川八岁,逃了一节自习课的他和老江同志相约去职工球场打篮球,然后酣畅淋漓地抱着球回家。
到家的时候正是饭点,挨家挨户都飘着诱人的香味。
江川饿得不行,一路小跑着往家里赶。
隔壁的胡冬冬家里围了一群人在看电视,那是胡冬冬的小姑从沿海那边给他们买的,在他们家属院还是独一份,楼里好多人都去凑热闹。
江川拍着篮球上楼和咚咚咚拍门的声音都没人听到,一群人专注地看着电视机里武侠画面,时不时还拍手叫好。
就连饿着肚子的江川也忍不住看入迷了,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暴喝声!
还是他自己家里传出来的。
被武侠剧吸引地人们,纷纷惊慌失措地从胡家跑到隔壁江家,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屋里的两个男人正在激烈地肉搏,身材高大健壮的那个将身形瘦小的男人摁在地上不停捶打。
客厅内鲜血四溅。
旁边沙发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被撕烂的白色连衣裙底下洇出一大片鲜红。
“啊啊啊!!”
“你个畜生!狗东西!”
江老太太颤抖着手扔掉手里的一把豆角,冲进去用衣服盖住女人脏|污的身躯,试探着伸手触碰女人的鼻息,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悲痛与无措。
男人一拳一拳地砸在畜生的脸上,泪水混杂着血水淹没了他悲愤扭曲的脸颊,想起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男人忍不住发出一阵一阵低沉嘶哑的悲鸣。
那声音悲痛到了极点!
他眼中迸射出无法抑制的恨意,滔天的怒火瞬间淹没了这个年轻男人的内心。
失去了伴侣的野兽已经无所谓自身安危,他发了疯般要叫凶手偿命!
周围反应过来的人群,连忙过去拉架的拉架,安慰老人和女人的安慰老人和女人。
无人注意到,房门外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带着灰尘和汗液的篮球从手心里脱落,一层一层地坠落到楼底,如同他往后的一生。
……
雾星河有些后悔地闭上眼睛,他伸手用力堵住耳朵。
然而那些凌乱的画面和嘈杂的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往他耳朵里钻,在大脑里发昏发涨,让他无法思考。
脑袋嗡鸣作响。
滚烫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逐渐布满少年白皙的脸颊,打湿了眼前的眼罩,他心脏一阵一阵绞痛,抽搐到无法呼吸。
下巴被捏着转过来,眼上的黑暗忽然消失。
眼罩被人拽下来扔到一边,男人粗糙的手指拨开他额头的黑发,露出下面一双哭得红肿可怜的双眼。
“果然美丽……”
男人贪婪的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惊艳,他露|骨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少年这副漂亮的模样。
美人哭泣的样子,总是能格外地引起某些变|态的觊|觎和施|虐|欲。
他指尖慢慢往下滑,掀开短袖下摆,去触摸青春少年那紧致光滑的肌肤,那是与他酸臭腐朽的身体截然相反的年轻皮肉。
令人心生向往。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身下的少年过于安静了。
还差一点东西……
“咻”一声。
破空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年蓝白色校服的后背上慢慢洇出一道道红色的痕迹,男人看见了,却还是不满足。
“小|婊|子,你怎么不叫呢?”
“噢……抱歉,原来是把你嘴封住了,叔叔这就给你解开,不要怕……”
男人毫不收力地将他嘴上的胶布撕下来,黑色胶布上沾了几块新鲜的皮肉。
再一看,男孩的嘴唇红肿一片,鲜血直流。
“唉呀,抱歉我忘了,疼不疼啊……”
男人虚情假意地蹲下来,用手指去蹭他嘴唇上的鲜血和刮烂的唇肉,然后放在嘴里尝了尝,随即兴奋颤抖地闭上眼。
“果然美味……”
雾星河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像被剥夺了痛感神经般无知无觉,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不应该被董建口中那部分江川的过往所吸引,就轻易上了董建的车,更不应该在受到巨大冲击下,无意识地喝下那瓶水。
“年轻的味道就是好啊……”
男人闭着眼睛摇头,忽然睁开眼,目光冷冷地望着地上的人,将他翻过身,平躺在地面上。
他冰冷的目光在男孩身上逐一打量,鲜血的味道就这么美味,那其他地方呢?
男人目光落在少年黑色的裤子上,然后伸手去抓|揉,随后像是不满足般,直接用力地将那碍眼的布料扯下来。
原本无动于衷的雾星河开始剧烈挣扎,不管身上的伤口要裂开,用力挣扎。
“啪!”
董建一巴掌甩到他脸上,眼神阴鸷,“臭|婊|子,干什么?想给你的小男友守身?老子先替他开开道不好吗?”
“滚……”
“滚开。”
雾星河说话时牵动到了唇上的伤口,疼得他浑身颤抖,他挣脱不开手脚上的束缚,但是在强烈的求生本能下,他身体还是拼命地向前滚动。
夏天的裤子又薄又软,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往小腿上滑,露出来的白|嫩|大|腿和膝盖,被地上的小石子和碎片摩擦出一道道划痕。
董建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喘着粗气,控制不住地走过去一把摁住想要逃跑的美味小羔羊,粗粝的手掌在少年|皮|肉|上滑动,那股滑腻如羊脂玉般的触感,让男人兴奋地脸红脖子粗。
董建几乎是有些急切地解开碍事的皮带,裤子还未完全剥下来,双腿就迫不及待地往前顶。
那青春美妙的触感,让他浑身发出止不住的颤栗快感。
“砰!”
就在此刻,厂房的铁皮大门上传来一声巨响!
“轰——”
机车的轰鸣声暴怒地砸在铁皮大门上。
雾星河快要绝望的眼底忽然一亮,他强撑着扭头去看大门的方向,破裂的嘴唇蠕动着在喊什么。
“江川……”
他睁大眼睛看过去,咸湿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雾星河心底发出一阵狂喜,少年沙哑撕裂的叫喊声,带着痛苦和希望,“哥,救我!”
“江川!”
“哥——”
大门外的撞击声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猛烈,铁皮大门很快被撞击出一道裂痕。
“操,敢坏老子好事……”
董建目光阴沉地站起身,有些气急败坏地将皮带抽回去,这个该死的臭小子,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而趴在地上手脚无力、衣衫半褪的雾星河听见董建这句话,则是面色一冷,浑身血液瞬间被抽干。
不……不要……
不能让江川看见。
不能让江川看见他这幅样子啊……
第66章
郊外这片厂房, 自从那年大火后便荒废了许多年。
没有人愿意接手的地方,渐渐成了无主之地,小偷和老鼠成了这里为数不多的光顾者。
厂房顶上的瓦片,被掀得七零八落, 程度完好的基本都被偷走卖钱了, 剩下的全是残片烂瓦, 平时挡挡风还可以,遇到暴雨天就不好了。
四处漏水。
榆城夏天的最后一场暴雨来势汹汹,黑云遮天蔽日,还没到太阳落山的时间,天空就昏暗得像夜晚。
“砰……砰……”
黑暗中, 拳头砸在□□上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
两道身影一来一往, 拳脚直往各自的命门上招呼, 男人粗喘声中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咒骂。
地面上蜿蜒而流的雨水,淌在雾星河贴在地面的脸颊和身躯上, 泪水混着雨水落进眼睛里, 眼前打斗的画面也逐渐变得模糊。
他后背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尘土味混杂着鲜血的铁腥味,搅和在一起令人作呕。
雾星河强压着胃部的不适,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慢慢移动, 朝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红色机车爬去。
粗粝的砂石混着雨水,变成了锋利的刀尖,很快就在小臂上划出一大片伤口。
地面被印出一道扭曲歪斜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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