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是离离原上谱,竟然直接把审讯厅的公文搬回了老宅一层,要不是侍从打扫屋子时开门漏了声音,塞斐尔现在都不知道原来利乌斯一天到晚都在家里呆着!
此时此刻,塞斐尔偷摸摸站在门口,耳朵紧紧贴在门上,试图偷听屋外人的谈话。
门上的禁锢阵法纹路不时发出浅淡的荧光,映得塞斐尔的眼睛有些刺痛,他刚合拢眼皮想换个角度站着,木门便从外面吱呀一声打开了。
来人快步走进屋内,躲闪不及的塞斐尔一个趔趄往前倾去,刚好把男人压在了阵法的空气墙上。
两人四目相对,塞斐尔迅速起身,有些悻悻地侧过了头,“哈哈……”
“好巧哦,我正想叫侍……”
利乌斯没言语,在瞧见塞斐尔避让的动作时眼瞳黯淡一瞬,下一秒便牵过他朝床边走去。
不是吧,又来!?
塞斐尔见状额角直突突,猛地用力甩开了利乌斯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道,“长官怎么把东西都搬回老宅了,明明不用……”
“不用什么?”利乌斯微微蜷缩手指,望着自己被打开的右手,忽地扯起唇角冷笑道,“不用提防你逃跑吗?你最近的异常反应真当人看不……”
“别说了行吗?”
“能不能别这样,老是……”没等男人把话说完,塞斐尔猛地开口打断了利乌斯,盯着男人泛着疏离的眼瞳,嘴里伤人的话中途又莫名泄了气。
他无力地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侧身依靠在墙壁上,声调愈发低沉下去,“利乌斯,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我只是在身份上骗了你,其他事情……我们以前,不都配合得很好吗?”
“你自己练了黑相术,打算自己解开卷轴,然后呢,你想过后果吗?”塞斐尔声调有些发颤,怒气被死死压制在心底,“等到法力开始腐蚀本体,一切都晚了,明明我可以帮你,我们说好的一起对付西修罗尔,但你为什么总是……”
“我总是什么?”男人讥诮地扬起唇角,琥珀色的眼瞳锃亮无比,在日光下瞧着相当剔透,“谁告诉你我练了黑相术的?难不成是你睡梦中联系的同伙?”
瞧着塞斐尔不想开口的样子,利乌斯低嗤一声,语气愈发阴暗尖锐,“你骗了我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塞斐尔……你究竟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借口想从我身边离开?”
“跟你合作?”
利乌斯轻声笑了笑,语调一转冷淡下来,“真不是利用完我就把我一脚踢开吗?”
“你现在最关心的,想必大概率不是我,而是截止期限内任务达不成后会有什么惩罚吧?”
“不如求求我,我找人帮你解了卧底体内被埋下的魔咒?”
话音刚落,塞斐尔倏然抬起头来,幽绿的眼瞳泛着松针状的寒芒,语气彻底冷了下来,“长官,你是故意想激怒我吗?”
塞斐尔倏然走上前,一把扯过利乌斯垂在裤边的右手,将男人的手心死死按在自己的脸侧,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利乌斯,你看着我的眼睛。”
男人没动,塞斐尔就强硬地掰着男人的头朝向自己的方向,近到彼此的呼吸细密地都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直到此刻金发男人才继续开了口,“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说的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从我暴露开始,你就一直这样认为吗?”
“从头到尾都觉得我是在利用你?为你受伤是故意接近,与你交心是任务要求,就连我们在这张床上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忍着恶心强行跟你做吗!?”
“一切都是为了从你身边离开?为了那该死的达不成的任务?”
塞斐尔的眼神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悲伤,这缕似有若无的哀伤化作细密的尖刺一点点刺进了利乌斯的心里,坚硬的蚌壳竟被弱小的捕食者轻松撬开,沾满麻痹毒液的口器随即无声无息地刺了进去。
“你不如剥开自己的心告诉我,你现在说的话都是你真正想说的吗?”
是为了什么,能让一向寡言少语的利乌斯说出这种话,毫不留情地在他的心器上扎口子,恨不得彻底击碎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不可?
话音落下,眼前的利乌斯还没有给他回答,他脚腕间的银链倏然收紧,接着塞斐尔的双腿便不受控制地滑落下去,整个人的上半身斜倚在利乌斯腿,喉间的声音瞬间被掐灭了。
他整个人被男人操控着扔在了床上,可利乌斯却没跟着过来,转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吱呀
门被重重关上,室内再度恢复了沉静。
塞斐尔挣扎着给自己翻了个身,直到鼻尖的呼吸顺畅过来,他才垂眸暗骂一声,疲惫地闭上了眼。
完了,真完蛋了。
利乌斯估计要准备动手了,不然不会情绪这么激动。
这几天做的频率高到了一种程度,换种解释方式的话,估计是利乌斯以为的临死前的狂欢,不然不会这么不知节制,好像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看。
今天说这话,是为了了断他们之间的感情,让他伤心欲绝斩断情缘?
塞斐尔扯了扯嘴角,为自己极具感情偏向的话意曲解鼓了鼓掌。
这个黑相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黑魔法本就会腐蚀人的精神,人性之中的任何一点欲望都会扩大。
长官本身性格容易吃醋,对他的独占欲望本来就强,有变相囚禁的行为在前,随着术法修习程度的加深,思想中的暗面想必会逐渐扩大。
照这样来看,说这种伤人的话也是情有可原……
塞斐尔皮笑肉不笑,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真是有够舔的,变着法为别人的话找理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枕上柔软的羽绒枕头,略长的浅金眼睫有些不安地上下蹁跹。
不管怎么说,利乌斯一定是很早之前心里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一直不说,塞斐尔也没感知到……
随着时间流逝男人心里的不安感逐渐扩大,直到东窗事发整个人备受打击,才更是加深了内心的阴暗面。
塞斐尔幽幽叹了一口气,活了二十来年头一次谈恋爱,难保有做不到位的地方,只期盼这次不要惨烈收场吧。
打定主意不能再等下去了,塞斐尔闭上眼睛催动梦境,找上了兰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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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兰伯特顶着两黑眼圈,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塞斐尔,良久叹息道,“幸好我的绝版爱鸽还是有用的,在有限的年华里发挥了真正的价值……至少英勇牺牲了。”
塞斐尔聊表安慰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时间紧迫没空跟他伤春悲秋,随即立马问道,“你那鸽子往我身体里灌了什么?”
兰伯特挣扎着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保你小命的绝世良药。”
“就研发出来那么一点点,还都灌到你身体里面了,知足吧。”
青年的嘴不停地叭叭叭着,“我跟你说过的,粉身碎骨也能回到出生之地的绝版典藏魔药……原本你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你的情人大卸八块了,想着试试救救你的尸体,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的爱鸽定位功能极强,只可惜最后竟然死在了一个小小的禁锢阵法里……”
哀悼完毕,黑发青年抽了抽嘴角,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真厉害,让你碰上绝世大情种了,卧底身份被发现了竟然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
塞斐尔没顾得上理他,有些怀疑道,“你这药测验过不,别到时候我真死了。”
兰伯特咬咬牙,像头发怒的小牛,“知足吧你,能活着回银霜堡算你造化大!”
“搞了半天你传送卷轴一直带在身上,那不早早回银霜堡在这耗着干嘛?等着帮你情人干掉西修罗尔?”
见塞斐尔没反驳,兰伯特直立的身躯都止不住颤抖了两下。
这么出色的大情种竟然有两个!
‘吊车尾’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身边就站着另一个情圣,自己的感情都快分崩离析了,还想着帮情人报仇雪恨呢,“我说你神经病吧,不早早回去,还能在截止期限前换个身份重新再来一次,非得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丰满的嘴唇便被塞斐尔一把攥住,无情地手动闭麦,“少管我,奥希莱的预言已经告诉过你了,反正不都在期限内,水沉日还远着呢,我们会有时间的……”
“你害怕你先回去,当然我要是不幸跟利乌斯殉情了,你就再换个搭档。”
终于挣扎出男人的魔爪,兰伯特没把塞斐尔嘴里的话当回事,顺嘴问了句,“所以呢,你知道利乌斯会在什么时候出手吗?”
塞斐尔没言语,垂眸瞧了瞧自己泛着青紫瘀痕的脚腕,冷不丁道,“我走了,他自然就会出手了。”
再放任事态发展下去,利乌斯的芯都要被黑魔法浸透了,不能再等长官自己暴露时间了。
兰伯特一愣,眼睁睁瞧着塞斐尔拉开自己回银霜堡的传送卷轴,召唤出光丝开始在传送地点上改起来。
“你疯了吧!?”兰伯特惊呼一声,劈手就想抢过男人手里的卷轴,结果抢了个空。
光丝一闪而过,只见卷轴上原本标着银霜堡启日城的字迹瞬间改头换面,变成了眼熟的碧波港东山港区。
“你真是疯了……这卷轴只能改一次,万一我的药出了问题,你就真要死在碧波港了……”
塞斐尔笑盈盈望了他一眼,歪歪头道,“就赌这一次。”
以前总想着他回到银霜堡后长官会多伤心,却没想过身份败露后长官的心碎程度会更甚,似乎最可怕的不是短暂的别离,而是自以为真挚的情感,却从相遇的身份开始便是一场骗局。
换做是塞斐尔自己的话,他又会做出什么呢?
恐怕便不如利乌斯这般温和了。
若是了全利乌斯的愿望却身死异乡,倒也死得有价值,但若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回到银霜堡,恐怕才是这辈子的噩梦吧。
塞斐尔笑了笑,没理会身前面色焦急大呼小叫的兰伯特,挥挥手散去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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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几天来头一次在主卧睡的利乌斯一如既往地在七点睁开了眼睛,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瞧了一会儿,随后便习惯性地抓起了身侧的魔球,想看看屋内人的情况。
洁白的被褥整洁一新,却不见金发男人的身影。
是去浴室了吗?
利乌斯蹙起眉,没想到塞斐尔今天起这么早,是因为昨天大吵一架,被他嘴里的话气到了?
其实利乌斯也没想那么说,两人之间的感情任谁都心知肚明,他本来也只是为了刺一刺塞斐尔,不想在吵架中落下风,只是不想塞斐尔对那些话的反应那么大……
男人闭了闭眼,无端有些懊恼,本来进出屋子的行动还是自如的,但今天……
他放任自己多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随后穿着睡袍直接迈步朝侧卧走去。
“塞斐尔?”
利乌斯头一次没有直接推开门,选择在门口跟男人说话。
“你今天……想吃什么吗?”男人喉间有些滞涩,自顾自将领口扯开了些许,才抬头继续等待。
隔着一道门,四周的环境寂静无声,竟连一丝呼吸声也无。
利乌斯眉心蹙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
第72章
室内空无一人, 禁锢阵法的银光仍在隐隐闪动,可被关着的人却没了踪影。
适才进入的黑发男人缓缓垂下了眼帘,慢慢踱步朝浴室门口走去。
这一次利乌斯没再出声呼唤, 抬手轻轻地推开屋内的最后一间小门。
清澈的水液仍在浴缸里流动, 镜面泛起的薄雾模糊了来人的面庞,可本该留在这的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滴答。
滴答。
利乌斯站在原地,米白的睡袍颓靡地耷拉在腿边,他抬眼沉静地望着泛起些微波澜的浴缸,良久才转身走出门去。
‘塞斐尔,你又骗了我一次。’
——砰
深红的木门被重重甩在身后,些许尘埃粒子受到惊扰逸散在空中,轻飘飘落到高大男人的乌发上, 随即隐匿无声。
直到听到旋转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时, 撒尼才肃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望着姗姗来迟的长官,迟疑开口道, “团长, 今天大魔导师请您……”
利乌斯没回应,莫名垂下眼眸盯着脚下的木质地板, 淡淡开口:“阵法可以解开了。”
撒尼一愣, 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讶异道, “您要把塞斐尔放了吗……”
闻言,利乌斯忽地嗤笑出声,琥珀色的瞳底好似蒙着一层灰雾,浑浊的水液在眼底静谧流动,“我放了他?”
男人眉骨压低, 发白的面色与眼下浓重的青黑显得整个人愈发阴鸷,语气讥诮道,“是他放了我才对……”
“走了好啊,彻底不用再见面了……”
利乌斯喃喃自语着,完全忘记了身前还站着的撒尼,直到撒尼出声打断了利乌斯的思绪,他才缓慢地回过神来。
“团长,那……我们现在派人去找吗?”撒尼试探性地提了一句,“时间没那么长,就算是传送也应该离得不远……”
“不用了。”利乌斯轻声道,转过身拿起长桌上方的公函,语气平淡如水,“回复西修罗尔,两天后我自会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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