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实际的触碰,秦恪却仿佛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难以忍受,偏头避开。
谢明乔的手却在这个瞬间贴了上来,扶正秦恪的脸,让他正对自己,指尖一点一点移动,从眼尾流连到下颌。
“所以…”谢明乔神情倨傲冷漠,像是在品鉴他的私有物,“你就和他一起坐地铁,一起散步,买了烤年糕给他吃,他居然也喜欢吃烤年糕。”
明明是我先喜欢的,他连这个也要抢走么?
“你还让他亲你了,他有夸你很会接吻吗?他知不知道,其实都是我教的。”他的手指冰冷,扣住秦恪的嘴唇,挤进唇缝,用力揉搓着他的下唇,声音低沉下来,笑意似有似无,“我看见他还在楼下,在等你吗?”
秦恪气疯了,昂起脑袋,试图避开谢明乔的触碰,“是,他马上就要上来和我上床作暧,不想撞见就赶紧走!”
“哦,这样,那你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吗?”谢明乔的手指压住秦恪的舌尖,不让他再说话,笑意在唇边放大,笑容恶意顽劣,“你最喜欢被人抱着C,他知道吗?会不会也这么做?”
谢明乔越来越过分,秦恪怒不可遏,张口咬向他的手指,谢明乔早有准备,提前把手撤回,转而掐住他的下颌,不让他闭上齿关,用唇代替手指,倾身吻上去。
牙齿撞在一起,滚烫的压迫感立刻灌了进来,谢明乔扣紧秦恪的脖颈按向自己,不管不顾在他唇上舔咬。
秦恪的思维停滞了几秒,反应过来时,要一口咬死这个大半夜闯进别人家里发疯的大混蛋,临下嘴前,终归是狠不下心,收了力道,不轻不重地咬住了他的舌尖,像是在回应。
谢明乔怔住,眼睫簌簌,漏出一线微光,随后闭眼,更加深入地吻住他。秦恪肺炎初愈,很快被亲得两眼发黑,喘不上气,节节往后退,一直退到餐桌旁,被谢明乔掐住腰,推了上去。
无辜的饭盒被扫落在地,幸好袋口系得紧,里面的东西没有洒出来,卫衣被推到了胸口,腰带也被扯开,毛茸茸的脑袋一路向下。
秦恪吃痛,一肘击向谢明乔,谢明乔料定了秦恪不舍得对他下重手,无论秦恪对他是拳打还是脚踢,他都照单全收。
手机装在裤子口袋里,砸在地上,“咚”一声响。
谢明乔笑着夸了一句,又凑到他耳边,不怀好意说,“还是这么容易就…”
秦恪冷不丁甩出一巴掌,谢明乔不闪不躲,被打得偏过头去,暂时中止了混乱。
“我早就想问你了,谢明乔。”
秦恪气喘吁吁,仰身躺在餐桌上,形象不堪,姿势羞耻,他没有去遮掩自己的狼狈,神情凉薄淡漠,看向谢明乔的眼神更是没有一点感情,和身体的状态截然相反。
“扮穷人的游戏,我陪你玩了一年,和前任当朋友的戏码,我也奉陪了。”秦恪低头扫了眼,嗤笑道,“你现在又想玩什么?还要多久才能玩够?能不能给我一个准话,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想怎么样?是打算婚后背着老婆和我乱来吗?”
谢明乔愣了几秒,回过头,情绪平息了不少,眸光也没先前妖异。
他看向秦恪,认真说,“我不会结婚。”
秦恪还没收回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垂落。
“结婚的消息是假的,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谢明乔俯下身,又说了一次,这次无比郑重。他双手撑在秦恪的脸侧,凝望着他的眼睛,“秦恪,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当年你为什么突然和我分手,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他低头靠近秦恪,在即将触碰到他嘴唇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用非常轻的声音问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对不对?”
这段记忆破碎、模糊,虚幻,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直到发现落在口袋里的纸片,谢明乔才终于有勇气确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些熊熊燃烧的爱意,都曾真真切切存在的。
“彭越,杨承宣,还有…”谢明乔又说了两名字,他正当红,每天有各式各样的人在他眼前打转,大部分面孔转眼就忘了,但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和秦恪有过瓜葛的人。
“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谢明乔喃喃着,声音低进尘埃,里面有不甘,有心痛,有委屈。
“你明明喜欢我,我也…”他哽咽了一瞬,才说,“我也爱你。”
谢明乔深吸一口气,才压住漫上心口的酸楚,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分手这么多年,每一天,我都爱你。”
一阵巨浪击中了秦恪,他猛然睁大了眼睛,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置身在这急速旋转的洪流中,所有反应,都脱离他本人掌控,全由本能支配。
潮湿的吻再次落下,带着眼泪的滋味,这个吻完全不似方才野蛮粗暴。谢明乔温柔、克制、甚至是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
秦恪无力再抗拒谢明乔,攀紧他的后背,仰头迎上谢明乔的唇,加深了这个吻,两人从餐桌前离开,跌坐在沙发上,用面对面的姿势。
太久没和谢明乔做,头几下很疼,黑色的电视屏幕如实倒映出纠缠的人影,秦恪一眼都不敢去看。
但谢明乔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很快就被撞得失神,喉结上下滚动着,任由谢明乔在最显眼的地方,咬上一个鲜红的吻痕。
“可是喜欢有什么用呢?”秦恪突然开了口。
自从放弃抵抗,秦恪就陷入了沉默,任由谢明乔掌控,不喊疼也不出声,只咬紧嘴唇,大口呼吸。
他快要撑到极限,抱住了谢明乔的肩膀,用尽所有的力气,要把他融进自己的最深处,“世界不会因为喜欢而改变,我们不是没有坚持过。”
但是失败了,又或者说,从一开始,这种坚持就是错的。
“我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也很珍惜,爱不爱的…”秦恪轻嘲道,“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他屏住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尾音不打颤,“我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处境里。”
“你是大明星,万众瞩目,而我只是个普通人。喜欢过你,被你喜欢,是我前半段人生里,经历过最美好的事了。”秦恪塌下腰,伏在谢明乔肩上,“最难的那段时间,有你陪着我,我很幸运。”
秦恪偏过头,看向谢明乔的侧脸,被生理泪水模糊的视线上下起伏,“但我太软弱了,和你在一起的代价,我没有办法承受。”
蝴蝶扇动翅膀带来的连锁反应,落到普通人的身上,是毁天灭地的龙卷风,一次曝光、一个谣言、一场舆论风暴,就足够把一个人吹垮碾碎。
谢明乔的动作戛然而止,热血冷却,心口瞬间凉了下来。
他又一次赌输了,没有奇迹发生,所有人都能坦然对秦恪说喜欢,只有他不能。他将面临孤注一掷,把自己压抑藏匿多年的感情,宣之于口后的宣判。
秦恪此时的顺从、接纳、迎合,只是在回报自己的那句“爱”,今晚自己如愿靠近他,亲吻他,进入他,不是失而复得,而是永远失去。
“所以该翻篇了,谢明乔。”秦恪把脸埋进谢明乔的肩窝,声音越来越低,“就到这里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不要再互相折磨…”
谢明乔从漫长又虚幻的幻境清醒,推开秦恪就要起身,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自欺欺人,骗自己只要不让秦恪把话说完,不接受他的“回报”,不扯掉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伪装,就可以当作今晚的事没有发生,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秦恪不让他离开,按住他的肩,自己动了起来。他本来想帮谢明乔解决,但自己先坚持不住了,眼前发白,瘫进他怀里。
谢明乔也到了,烫得秦恪一阵瑟缩,用力把他抱得更紧。
掌心的热度流逝,两人的呼吸终于平息,秦恪直起身,要从他的怀里离开,被谢明乔一把捞回,跌坐了回去,小腹又是一阵颤抖。
宣泄过后,两人都平静了许多,谢明乔的心底澄然一片。
他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抱这个人了,七年的凌迟,终于在他无法控制好自己感情,不甘囿于朋友身份的这晚,落下了最后一刀。
今夜之后,他们彻底结束,再无瓜葛。
“秦恪,决定好了吗?”谢明乔依旧环着秦恪,用最亲密的姿势,最近的距离,徒劳地、倔强地,缝补起最后一丁点骄傲,“这是你最后一次抛弃我,我再也不要爱你了,我发誓。”
“这样多好,我们都往前看,不要再回头了。”秦恪仰头,哆嗦着抬手,抚上谢明乔的脸,“我知道会很难,你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把你忘了。”
他用指腹抹掉谢明乔眼睫上的汗珠,最后留给谢明乔的,是一个笑容,“相信你也可以忘了我。”
第57章 为什么我不行?(2)
秦恪和谢明乔提分手前的那段时间,谢明乔忙得连呼吸都要争分夺秒。那个时候的微博还不能显示IP,不然就会发现,他几乎每天都在不同的城市飞来飞去。
秦恪依旧困在自己的方寸之地,经历过几次无缘无故的辞退,最近他在一家便利店打零工,几个同事的年龄都比他大好几轮,风言风语还没传到这里,工作还算平稳。
中午他吃过午饭,刚把货车上把饮料搬下来,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谢明乔发来的消息,他进了一个新组,在甘肃拍戏。他发了一张沙漠的照片,说今晨的朝霞好美,又问秦恪,晚上几点下班,好想你,有没时间打电话。
秦恪抱着一大箱矿泉水,盯着大漠日出看了许久,把手机塞回兜里,没有立刻回他。
卸完了货,接下来是开箱上架,货理到一半,有客人进店,秦恪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儿,回柜台收银。
进来的居然是应红,她靠在收银台前,要了两包万宝路,推高墨镜,对秦恪说,“秦恪,有人想见你。”
该来的总会来,秦恪并不惊讶,什么人会劳动应红出面来请他,他心里大概有数。不过应红没有领他去什么别墅大宅,而是开车去了商场,进了奢侈品店,倒是出乎他意料。
秦恪这辈子没进过这些店,偶尔从门口路过,生怕多看一眼都要掏钱。今天他跟在应红身后,越过门口排队进店的队伍,进了最里面的VIP室。
沙发上的女人看不出年龄,她斜倚着身体,眼球木然转动,神色恹恹。十数名金发碧眼的模特,穿着品牌当季的新品,依次从她面前走过,女子伸出纤纤玉指,随手点上几件,试都懒得试,就让销售包好送到她家。
秦恪进门,她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两人短暂地交换了视线。
无需旁人介绍,单看这双眼睛,秦恪就知道,她是谢明乔的母亲。
陶书语厌烦地摆摆手,销售心领神会,立刻带着模特离开。贵宾室空了下来,她再次把目光投向秦恪,“你就是秦恪。”
“模样倒是不错,小帅哥一个。”她用比刚才挑衣服还随意的目光,在秦恪身上拨弄了一圈,施舍一般,说,“桌上有点心,吃吧。”
秦恪没动。
陶书语也不在意,轻笑一声,“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有什么事吗?”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为了她儿子谢明乔。只是秦恪的身份,低微到不值得她特地安排时间来见面,在逛街购物之余,抽空打发掉就行。
秦恪也在观察陶书语,按照偶像剧小说的套路,接下来上演的应该是“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这类的戏码。
但陶书语只是抽出一份合同,啪,撇在一堆精致的糕点茶歇旁,“这是保密协议,签了吧,对你有好处。”
秦恪低头瞟了眼协议,说了见到她之后的第一句话,“我为什么要签?”
“签了这份协议,你就不用出去打那些破工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便利店收银?”陶书语好心给秦恪解释,“以后每天待在家里等乔乔回来,不出去抛头露面,不惹事,不乱说话,我会定时给你打钱,保证你衣食无忧。将来分手了,你如果能安安分分,遇到困难,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刚得知儿子背着她谈恋爱,对象还是个男的时候,陶书语又惊又怒,不是没想过用点强硬极端的手段,把这个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的小子从儿子身边轰走。
她找来谢易鸿,两人一合计,决定换个方式。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太不成熟,容易感情至上,特别是谢明乔这样简单单纯,没谈过恋爱的。家里越阻挠,他就越叛逆,本来只是少年时期的懵懂爱情,在正上头的时候被拆散,反倒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变得刻骨铭心。
想谈,不如就让他好好谈,把爱情的生长和消亡完整体验一遍,等他长大了,腻味了,爱过也痛过了,看清对方和自己的差距了,这个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当然,这其中的风险,她这个当母亲的,要提前为他规避。
陶书语让应红拧开钢笔,递给秦恪,可惜,这个小伙子不领情,冷着一张脸,“我不签这个东西,也不需要你给我钱。”
“说得好听,如果不是乔乔在背地里帮你,你能负担得起你弟弟的开销?”陶书语不屑地笑了,“听说他最近看了好几个项目,想投资给你去做生意,还倒腾要买你住的那破房子。”
秦恪怔住了,忽然想起,不久前谢明乔没头没尾问他,如果不去打工了,想做些什么,还和他聊起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同时,他长久以来的猜想,在陶书语这里也得到了证实。怪不得医院可以宽限医疗费,怪不得秦时出事之后,很顺利就转到了全市最好的医院,出动全院最权威的团队。
如果不是这样,大概率保不住秦时的命。
“不要拒绝得太早,我给你时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的家人考虑。”陶书语沉浸在开明的好母亲角色里,不急着发脾气,“我听说,你小妹小的时候发生过不好的事,真可怜,那么小就遭遇这些。”
陶书语突然提起秦天添,秦恪的眼神由抗拒转到戒备。
陶书语以为他有所动摇,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现在的媒体和粉丝无孔不入,如果你和乔乔的关系曝光,不但他这一辈子被毁,你和家人的隐私,绝对会被挖出来。”
“小姑娘还小,如果所有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受得住吗?”陶书语不愧是演员出身,这段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是那么温情动人,仿佛一心为秦恪兄妹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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