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式,化嗔。他转身带剑,剑势由刚转柔,一改先前暴躁。火凤的虚影也化为漫天火雨,温柔地洒落身周,溅落地面,焚起一片火海。
第三式,破嗔。他做出下劈的动作,剑气再变,由柔转刚,却没有了先前的暴虐之意,火雨迅速凝为金色火刃,挥出时火刃齐发,势难抵挡。
第四式,净嗔。他高高举起桃枝剑,剑光如金翅展翼,闪耀至极,逼得人睁不开眼,烈焰般的红光转为赤金之色,仿佛能净化世间所有污秽。
第五式,无嗔。他一甩桃枝,剑锋所指,熔岩火池重现眼前,金色剑光幻化为万千雀鸟,涅槃重生。
桃枝燃业火,嗔凤唳九霄。无嗔化万雀,衔日涅槃潮。
齐云霄抖落剑尖最后一片火焰,往日在青霞山门,自创剑法是他的家常便饭。他抚着桃枝,轻声喃喃:“情剑开道,似乎不止这一门剑法。便唤它,嗔剑篇吧。”
第22章
收剑入袋,回眸看去,祝乘春眉眼含笑,赤红的眸子带着无与伦比的情真意切:“不愧是被天阙宗念了二十年的剑修首席,当真天赋异禀。不过……本君为你护法良久,云霄儿是不是要报答下本君的情意?”
齐云霄已了然,此人惯爱说些玩笑话,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唇舌反讥回去,万不可露怯害羞,会招来那人变本加厉的言行。
于是他环臂抱胸,正色凛凛:“你我乃是同修的道侣,不过护法而已,还需要分得这么清楚?”
老狐狸微微睁大了眼睛,大概没料到他会当众承认二人的道侣关系。
虽然这个“众”只有呆立一旁的闻琴。
齐云霄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最想揍的人,疑道:“孔折枝呢?”
祝乘春道:“早走了,抱着孔文斌的人皮,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有很多金翅鸦追过去了。”
鸦族记仇,没什么修为的孔折枝怕是要吃苦头了。
“既然你从嗔之一字悟出了新剑法,那么也是时候去火池进阶我们的双修之道了。”祝乘春笑眯眯地倾身而来,齐云霄下意识想躲已经迟了,他被老狐狸捞在怀里,眉心桃花纹一闪便动弹不得。
闻琴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两侧耳缘翎羽捂住了通红小脸:“你们、你们要做羞羞的事情了吗?”
齐云霄心中疯狂大叫:不是!没有!
祝乘春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唇角勾起神秘笑容:“孺子可教也。闻琴替本君寻一方安静的熔岩池吧,要无人打扰的。”
小鸟眨眼,还不明白为什么羞羞要去熔岩池,但是既然春君大人这样说了,那他带路就好了嘛!
黑色的玄晶被金焰彻底净化成淡淡的烟茶色,熔岩池活跃着,小火苗自裂开的地缝里冒出来。开采矿脉的傀儡被烧干净了,金翅禽族的各类鸟儿栖在矿山上互相梳理羽毛,看到闻琴,都展翅欢迎着,叽咕叽咕地叫起来。
金发少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凤翎高竖,边走边介绍道:“这是我的门派——风月道里面的春君大人和首席大人,你们看到他们也要问好哦!”
春君大人微笑颔首,揽抱着僵直如木的首席大人。一只手穿过腋下,让人靠在胸前,另一只手穿过膝弯,将他稳稳地打横抱起。
“春君大人好!”“首席大人好!”
“唧唧唧!”“啾啾啾!”
会说话的禽族很有礼貌地问好着。
不会说话的禽族叽叽喳喳地大叫着。
齐云霄被定住不能动,接受着鸟儿们目光的洗礼,想死的心都有了。
祝乘春这个混蛋!
绝对是因为他反击了,故意定住他的吧!
闻琴带着二人深入矿脉,眼前是一处规模稍小的熔岩池,金色岩浆平缓的流淌着,石壁上有几只刚破壳的小雀在玩耍。
“好啦,好啦,不要待在这里了,给大人他们腾个位置”闻琴变回金翅凤的大鸟模样,将几只小雀崽子轻轻叼起放在背羽间,扭头瞧了眼,赶紧害羞地别过脸去,金色翎羽上染着可疑的粉晕,“闻琴去洞口给你们守着!绝对不会让其他人进来!”
大鸟扑棱扑棱翅膀,驮着小鸟逃也似的飞走了。
齐云霄被放在地上,祝乘春终于解开了他的桃花契咒。
“邪君!我和你不死不休!”
他大骂一声,提剑而上,一束情丝从春君袖子里生出,顷刻缠绕上他的臂膀,卸了他的手腕力道。
“啪!”
桃枝剑掉在了地上。
另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腰,春君深情款款地与他对视着,手上动作不停,扯开他的系带,揭下他的蓝色腰封,乾坤袋顺着袖管落在地上:“云霄儿,你又误会本君了。本君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桃花契能传递本君的法力,一会在熔岩池里双修,本君的法力能护你不被烧死。”
齐云霄哪里肯信他的鬼话,在对方手里,像条上了岸的大鲤鱼挣扎蹦跶腾挪跳跃,只脱了腰带,春君一撒手,他就顺着惯性迅速地蹦进熔岩池里了。
彭的一下,穿的衣服瞬间被高温火焰烧成了灰。
矿岩上,祝乘春袖手旁观,乐不可支:“你以为本君为何要除你衣物?”
齐云霄恼而不语。多说多错,他不说了。
岩浆的汹涌热意包裹着他,瓷白的肌肤上很快渗出汗珠,还未落下便被高温炙烤干净,皮肉皆烫,筋骨发热,仿佛血液都要蒸发,火焰却不会真的伤到他。伸出一只手,白皙手掌上裹着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粉色灵光——这便是老狐狸说的,通过桃花契传递来的法力吧。
火星四溅,祝乘春也跟着跳进了熔岩池,在齐云霄惊异的目光下,那袭红衣并未如剑修的衣服一般化为灰烬。
老狐狸笑嘻嘻地靠近了他:“本君这身衣裳是水火不侵的法宝,如何?要不要本君借你一件?”
齐云霄身体浸没在岩浆里,默默躲远。
祝乘春倒也不追来,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等会出去,你确定要裸奔?”
齐云霄:……他真是无力辩驳。
他一把夺过祝乘春递来的红衣,默不作声套在了自己身上。
《欲海七重天》之第二重天,欲.火焚。
简单来讲,就是利用外界火池,炙烤身心,锤炼筋骨,催生体内阳火,净化身体里的污秽,达到身心通明澄澈的境界。
更通俗点说,是一门炼体之术。
自然,作为上古合欢宗传下来的顶级神功,第二重天也有个微不足道的副作用——
修炼者往往非常轻易就能被挑起身体的火苗,不加控制的话,还很容易欲-火-焚-身。
有了情丝绕的前车之鉴,齐云霄不敢掉以轻心。
但有些事情并非他不掉以轻心就能避免的。
在祝乘春的授意下,他在熔岩池里寻了块高度适宜的矿石,盘膝坐下,金色的岩浆堪堪没过腰间。往昔腰间的伤疤已经养好,只留着淡淡的白痕。
他伸直双臂,双掌与那人贴合,左掌接受着祝乘春灌输的灵力,右掌输出己身灵力,形成双修循环。内视看去,一簇簇金色的火焰缭绕于经脉之上,带来些许灼热痛感。丹田内的情丝在时间推移下,缓慢融化为粉色液体,又逐渐浓缩成更浓稠的液体。
齐云霄结过丹,他知道当灵力化为真元、浓缩聚丹时,就是问道金丹了。
可眼下那东西又和他认知的金丹不一样。粉色液体确实浓聚着,却变成了一粒小小的种子,扎根在丹田之中。
且随着种子的形成,一股奇异的热意自丹田而生,冲下焦而去。
……汇聚于某个不可说之地。
他立时想到了在风月道醉胭殿偏殿里的那段晨沐,如此丢脸之事早已给他抛到了记忆的犄角旮旯,现下又一幕幕地、极度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中。
空气似乎变得黏腻起来,肌肤不断地渗着汗珠。
思绪昏沉,岩浆在眼前糊成一片金色的光,身体每方每寸都在叫嚣着渴望。
不知何时掌对掌的修炼姿势已变为他倚靠在祝乘春怀里的坐姿。
他听到那人的声音萦绕耳畔,若隐若现的桃花暗香缠住了他:“要本君帮你抚慰么?”
齐云霄勉力蓄力,齿关咬破舌尖,维系最后一分清明:“……不。”
剑修皮肉白皙,经历烈火岩浆炙烤后,又变得通明几分,宛如上釉的白瓷,散发着瑰丽的光彩。他的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眼中像是含了薄雾,将他冷硬的五官氲出一团柔软水汽。齿关咬出血来,血珠儿混着汗水,沿着下颌角流淌。
红衣大敞,那些水珠儿顺着起伏的肌理缓缓滚落。齐云霄并不适合这般浓艳之色,他像一柄暂且裹挟于滚滚红尘的濯濯寒剑,唯有明月清辉方能照见他的泽世之光。
祝乘春收敛了玩笑神色,认真注视着怀中人。
他很难受。但他拒绝了自己。
祝乘春垂下眸子,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意味。
好个倔犟的小辈。
还是帮一下吧。
不带任何情欲的,他握住了齐云霄一截骨腕,正要贴过去吸一口血,来排遣那人的欲.望,突如其来的另一只手遮挡了他。
齐云霄在唤他,从如火衣袖里伸出的手掌,又白又亮,修长指节抵着他的唇,眼神迷蒙:“祝乘春。”
“祝乘春……”
“祝乘春,我……”
一声比一声温吞,一声比一声急促,到最后竟含了呻.吟的调子。他的身体烫得厉害,他的心也跳得澎湃,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声更重,也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响亮得要突破胸腔。
心口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祝乘春按了按前胸桃花纹,心道和纯阳之体同修就是不一样,这下自己也被欲.火焚影响到了。
和抚慰、吸血相比,还有个更省事的法子。
祝乘春捧起齐云霄的脸,指尖一寸一寸描摹那人立体的五官轮廓,俯身垂首,气息拂面,直至——
双唇相覆。
第23章
齐云霄骤然睁眼。
祝乘春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那人脸颊上的细小绒毛,一双浓郁瑰丽的红眸,亦定定地望着他。
二人是何等暧昧不清的姿势,已无暇细思。他不甚清醒地想着,好个趁人之危的风月邪君,趁他意识昏沉、并且无甚定力的时候,就这般轻薄于他。
更过分的是,他不仅亲了他,唇瓣厮磨,吐息交融,还妄图得寸进尺,做些更加过分的事情。
齿关微松,那软腻濡润,便从顺如流地滑进来,被咬破的舌尖有点痛,他皱紧眉头,双手抵着对方的肩膀,想要推开。
一股精纯的灵力蓦然嘴对嘴灌了进来,宛如山间醴泉,清甜无比,于这具浑身发热发烫的躯壳而言,犹比久旱逢甘霖,清爽怡人。
齐云霄眸色变暗,双手推搡的力量豁然加大,猛然将祝乘春压在了凸起的矿石上。他垂着头,两侧是流淌的金色熔岩,身下是白发红眸的妖异春君,他大口喘着气,眼中神色几经变幻,最后的理智也彻底湮没了。
再也难以抵抗,便不作抵抗。他毫无章法、近乎狂热地亲吻着,直到唇瓣吮得发麻,舌尖的伤口又裂了些,尝到了温热的血腥味。
理智稍稍回笼。
便瞧见身下人银眉微蹙,阖着双眼,蝶尾般的羽睫仍是轻颤着,比在风月道同眠时窥得愈发细致。
不知为何心跳又快了些,身体血液的涌动亦更为明显。
身下人忽地睁了那双狭长的赤色狐眸,被亲得水眸潋滟,却是带了丝埋怨意味的:“你硌到本君了。”
齐云霄怔愣片刻,脑子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发觉蔽体的红衣也丢了后,一下子滚进岩浆里去了。
熔岩池上方传来祝乘春轻狂的大笑声。
.
闻琴尽职尽责地守在外面,守了会儿便困了,幸而金翅凤身形庞大,他径直堵住洞口,小脑袋埋在羽翼里浅寐。听到脚步声,鸟儿立刻苏醒,警惕伸头,看到是齐云霄和祝乘春后舒了口气:“春君大人,齐师弟……咦?”
琥珀色圆眼满是疑惑,齐师弟怎么穿着春君大人的衣服呢?春君大人的嘴巴好像肿了?
鸟目一转,流露出几分惊愕。
……难道是太激烈了吗?衣服都干碎了?
噫!小鸟可不能看这些!羞羞!
齐云霄不动声色扯紧红衣系带,一看便知闻琴的小脑袋瓜想岔了,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纠正了。
就在刚才,经历了万分尴尬的事情后,还是春君又吸了一回血,才帮他压制了身体的异状。
面子底子算是丢了个一干二净。
好想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起来。
而且据祝乘春说,□□焚这个境界会时不时出现此种状况……天塌了。
自从步入歧途,曾经引以为傲的定力,频频受挫,不堪一击。
浑浑噩噩地自省着,也不知祝乘春带他进了城,直至被推至一面落地铜镜前,听得那人话音爽朗:“瞧瞧看这件,喜不喜欢?”
齐云霄恍然清醒,拾眸瞧去,镜中映着祝乘春立于身后,手里抖开件天蓝色衣衫,搭在他胸前,边比划边道:“嗯……蓝色很显白净。”
态度亲昵,语气自然,就好像亲过一回后,那人全然将他当作真正的伴侣了。
……还是他压着人亲的。
虽说是那人先主动的,可祝乘春后来解释了,那是为了缓解他刚进阶欲.火焚的痛苦不得以为之,可自己做了什么?跟饿疯了似的将人扑倒吸灵力……
不敢回忆,一回忆嘴里又有了滑滑软软的感觉,脑袋要炸了。剑修臊得厉害,接过衣服,一言不发大步去了屏风后。
卖法衣的店主啧啧称奇:“这位公子生得玉树临风,竟是个冷面郎君么。”
祝乘春将齐云霄一路神游天外的模样看在眼里,笑道:“他只是面皮薄罢了。”
片刻后,一袭蓝色的身影自屏风后面走出来。衣袍的长短粗细裁剪得恰如其分,将剑修宽肩窄腰的身材修饰得淋漓尽致。行走之时,银线织就的暗纹在衣褶间时隐时现,宛如湛蓝海面上的朦胧月色,泛着粼粼银光。
15/52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