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镜面会在深夜浮现监控画面,映出邹痕坐在书房翻阅她公司财务报表的模样。后花园的泳池边种满带刺的蔷薇,围栏电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
“吃饭了。”邹痕将餐盘甩在大理石桌上,牛排血水浸透桌布。她伸手捏住黎若青的脸颊,红宝石戒指硌得生疼,“明天陪我参加慈善晚宴,要是敢露出半点不情愿——”话音未落,手机弹出医院监控画面,黎岁正在病床上咳血。黎若青猛地撞开对方,却被邹痕反手按在墙上,“记住,你妈妈的药,在我手里。”
深夜,黎若青摸索着冰凉的墙壁寻找出口。
忽然整栋别墅的灯光骤然亮起,三百六十度环幕投影在墙面展开:邹氏集团收购黎氏资产的签约现场、老宅被拆除的画面、母亲在病床上昏迷的监控片段......邹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每一块砖,都沾着你家的血。好好享受,我的金丝雀。”
“你母亲撑不过今晚了。”半年后有一天,邹痕突然说。
黎若青眼睛一片死灰,浑身抖如筛糠。
“而你,要带着所有秘密,和这栋浸透仇恨的别墅一起,永远埋葬。”当浓烟彻底笼罩视线时,黎若青终于看清邹痕眼中的疯狂——那是被仇恨吞噬的,和她一样破碎的灵魂。
“你这个疯子!放我走!”黎若青厌恶道。“放我走,我要去安葬我母亲!”
“我自然会安排葬礼。我会安排最好的墓地!”邹痕绝望道:“可是,我死也不会放你走。”
“是你来招惹我的。”她麻木道。“我没有玩腻,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黎若青麻木的看向她:“你别后悔。”
那就一起死吧,一起下地狱。
晨光刺破云层时,消防队员从废墟中抬出两具焦黑的尸体。不远处的私立医院,黎岁的心电图归于平直。
新闻报道里,邹氏集团的新任总裁邹客,她宣布将在火灾遗址上兴建慈善医院,而关于两位商界巨贾的千金葬身火海的真相,永远沉没在S市潮湿的梅雨季节里。
邹氏集团的前任总裁一夜白头,白发人送黑发人。
很快,公司新任总裁邹客走马上任,一切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说:
结局二
悲剧或者是,he?
大家有意见我可以写番外
番外出来了 是he
第三十一章 等你好久了
三个月后的梅雨季,S市慈善医院奠基仪式上,暴雨将红色绸带浇得透湿。
高丽受邀参加,她握着鎏金剪刀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人群外那抹熟悉的身影——黎若青撑着黑色伞,苍白的脸在雨幕中忽隐忽现。
是黎若青?
邹客不是宣布她死了么?
“抱歉,各位。”高丽突然抛下嘉宾,踩着积水追去。黎若青转身就跑,脚一歪却卡在青石板缝隙里。高丽扶住她摇晃的身子时,触到她后颈狰狞的烫伤疤痕,喉结剧烈滚动:“医生说你们都......”
“我没死。”黎若青挣脱她的手,雨滴顺着她下颌滑落,混着未说完的呜咽,“那场火里,她把唯一的呼吸器塞给了我。”
浓稠如血的暮色漫过老紫藤架扭曲的枝干,黎若青垂眸望着掌心的疤痕,指尖抚过凹凸纹路时已不再颤抖。风掠过干枯藤蔓发出沙沙轻响,几片蜷缩的花瓣落在肩头,恍惚间竟像极了那年春日里,邹痕替她别在发间的新鲜藤花。
掌心的灼痛早已平息,记忆却依旧鲜活。她仍记得火场里那人沾满血污的手,记得她沙哑的嘶吼“活下去”,记得余烬中燃烧的紫藤花与环幕投影里破碎的真相。
医院落成典礼上白鸽振翅的瞬间,洁白羽翼与邹痕染血的衬衫重叠,却不再令她心悸——那些爱恨交织的过往,如今都化作时光长河里细碎的星光。
“妈妈,您看见了吗?”她对着鎏金匾额轻声呢喃,泪水坠落又蒸发,却不再苦涩。
麻雀掠过云层的阴影里,浮现出的不再是冰冷的环幕、窒息的浓烟,而是邹痕偷偷放在她窗台的花束,是她颤抖着将她护在身下时的体温。
原来仇恨早已在死亡里消解,只剩下绵长的思念与感激。
霓虹渐次亮起时,黎若青坐在黎家的紫藤架下。旁边的桂花开了,香气扑鼻。
暴雨如注,冲刷着黎家老宅斑驳的砖墙。
高丽追到回廊转角时,正撞见黎若青倚着腐朽的木柱,手中的碎瓷片深深扎进小臂。血珠混着雨水蜿蜒而下,在青砖缝隙间晕开暗红的痕迹,宛如一幅触目惊心的抽象画。
“停下!”高丽的惊呼穿透雨幕,她猛地扑过去打掉瓷片,却被黎若青用力推开。她看见好友跌坐在满是青苔的石阶上,发梢滴落的水珠混着泪水,将苍白的脸冲刷得毫无血色:“为什么要拦我?我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茫然,“那天她在医院,可我……我怎么也想不起她最后的样子了……”颤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抓握,仿佛要抓住那些正在消散的记忆碎片。
“害死她的不是你!”高丽跪在湿漉漉的地上,抓住黎若青颤抖的手腕,指尖抚过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电路老化引发的火灾,怎么能怪你?”
“我是不是做错了?”
“把什么都搞砸了。”她无助的抱住自己。
“你能有什么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高丽快被她逼疯了。“这样会让我很担心你。”
“可是我真的觉得我做错了。”黎若青说。
她突然扯开领口,锁骨下方狰狞的烫伤疤痕赫然在目,“有东西砸下来,邹痕不顾一切把我推出来,自己却被砸伤。”
“我好痛苦,我明明很恨她。”黎若青跪在地上,她蜷缩着抱住自己,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像一具冰冷的枷锁。
“我记不清了……”黎若青突然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邹痕的脸、妈妈临终的表情,都在脑子里糊成一团……”
她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这里好痛,好像有火在烧,是不是她们在怪我……”躯体化带来的疼痛让她蜷缩成一团,冷汗顺着额头滚落。
高丽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感受到对方因痛苦而不停抽搐:“那不是责怪,是黎阿姨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你——该放过自己了。”她轻轻拨开黎若青汗湿的头发,“别责怪自己了。”
黎若青的瞳孔微微颤动,恍惚间看见雨中的紫藤在摇晃,幻化成母亲的模样,那些模糊的画面突然有了温度,母亲虚弱却温柔的叮嘱、邹痕沙哑的嘶吼“活下去”,穿透抑郁的迷雾清晰起来。
“黎阿姨要你活着,带着她那份一起。”高丽将一枚银色吊坠塞进她掌心,那是用老宅残存的银饰打造的紫藤花,“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新生命诞生。你不是忘不掉,是痛苦蒙住了眼睛。”
“如果有投胎转世,说不定你妈妈已经获得了新生。”
雨势渐缓,黎若青的抽泣声慢慢平息。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吊坠,雨水冲刷过的金属泛着微光,仿佛在黑暗中亮起一盏灯。高丽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走吧,等天晴了,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路灯将她的影子与藤蔓交织,却像是枷锁。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残香,她忽然想起邹痕那句“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嘴角不自觉泛起笑意。废墟之上建起的医院里,新生命正在啼哭;而她心中的伤痕,也在时光中悄然结痂。
摩挲着手腕的疤痕,她对着虚空轻声说:“我会代替你,好好看这个世界。”暮色渐深,紫藤花影随风摇曳,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
梅雨季过后,黎若青收到了高丽寄来的机票。
信封里除了机票,还有一张字条:“去看看这个世界吧,别让过去困住你。”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黎若青握紧了字条,最终点头答应。
她的第一站是大理。当洱海的风拂过脸颊,带着湿润的水汽和青草的芬芳,黎若青第一次觉得呼吸是如此轻松。她租了一辆单车,沿着环海公路缓缓骑行。
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碎成万千片金箔。远处的苍山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她停下车,坐在岸边的礁石上,静静地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水中,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橙红色。
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只专注于眼前的美景。
在丽江古城,黎若青穿梭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古老的建筑、潺潺的流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卷。
她走进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坐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一位街头艺人在对面的巷口弹奏着乐器,悠扬的旋律飘进咖啡馆,黎若青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起来。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有了唱歌的冲动。
来到西藏,黎若青被布达拉宫的雄伟壮观震撼得热泪盈眶。她随着转经的人群,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听着藏民们虔诚的诵经声,感受着信仰的力量。
在纳木错,她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望着璀璨的星空,仿佛整个宇宙都触手可及。这里的纯净和宁静,一点点治愈着她内心的创伤。
为什么,会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为什么突然就无法挽回了,一条条人命的逝去,活下去也这么艰难。
她想不明白,只好继续走下去。
旅途中,黎若青结识了许多有趣的人。
在敦煌,她遇到了一位独自旅行的画家,那位热情地邀请她当模特,她为她画了一幅肖像。
邹痕也喜欢画画,如果她还活着,假如两人散落在天南海北,是不是,如今也有可能在旅途中偶遇?
黎若青现在已经不会画画了,她看到画笔就会想起邹痕。
画师画好了,画中的她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一丝忧郁,连黎若青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这是自己,变化太大了。好像即将枯萎的,即将败落的存在。
在西双版纳,她和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一起参加篝火晚会,大家手拉手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回荡在夜空中。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快乐,也渐渐学会了打开心扉,与她人分享自己的故事。
每到一个地方,黎若青都会给高丽寄一张明信片,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她在明信片上写道:“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出来看看。”高丽的回信总是简短而温暖:“为你开心,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黎若青发现自己的抑郁症症状在不知不觉中减轻了许多。
她快忘记了。
脑袋里好像生锈了。
她不再频繁地陷入回忆的漩涡,不再被噩梦困扰。
当她再次回到S市时,老紫藤架下的新芽已经长成了翠绿的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站在黎家花园里,抚摸着生锈的栏杆,葡萄架下,抬头望着天空。
天空像一个漩涡,让她头晕目眩。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虚假。
她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她感觉整个人往下坠落。
叮铃铃——
尖锐的电子铃音如利刃般刺破凝滞的空气,起初是短促的“滴——“声骤然炸响,紧接着转为密集而持续的蜂鸣。声波穿透走廊、教室与操场,惊飞了香樟树上打盹的麻雀。
铃音像失控的齿轮不断加速,震颤着每扇玻璃窗,惊得走廊里嬉笑的学生们骤然噤声,手中的饮料瓶在慌乱中滚落台阶。
当最后一声尾音拖着沙哑的颤音消散时,教学楼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桌椅挪动声,以及被惊散的蝉鸣,重新在烈日下躁动起来。
黎若青猛地从课桌上惊醒,口水在草稿纸上晕开深色痕迹。指尖还保持着抓握矿泉水瓶的姿势,可掌心只有冰凉的空气——桌上的瓶子纹丝未动,连塑封膜都还泛着崭新的光。
窗外白晃晃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蝉鸣突然被尖锐的上课铃绞碎。
“别挡道,让一下。”
“哎哟我去,别推我。”
走廊瞬间炸开桌椅挪动的声响,嬉笑打闹的学生们潮水般退回教室。
前排女生发间的蝴蝶结掠过门框,后排男生抱着篮球冲过转角,扬起的灰尘里还飘着未散尽的汗味。原本喧闹的走廊瞬间炸开锅。
“快快快,快快!”
“都回到座位上去!”抱着书本的女生们拎着裙摆快步奔跑,发梢上晃动的蝴蝶结掠过门框;几个男生抱着篮球边跑边喊,橡胶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扬起的灰尘里还混着未散尽的汗味。
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如潮水般涌进教室,桌椅碰撞声、收拾东西的声音与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有人碰倒了窗边的绿萝盆栽,泥土洒落在瓷砖上;后排的男生匆忙间撞翻了同学的水杯,清水在过道蜿蜒成细流。
怎么回事。
黎若青慌忙扶正歪倒的铅笔盒,圆规的金属脚在桌面上划出刺耳声响。她望着后排永远空着的座位,那里曾挂着邹痕的书包,此刻只余被阳光晒得发白的墙面。
课桌都没了。
邹痕的存在,就像一个梦。
粉笔灰悬浮在穿堂风里,和着油墨味的课本气息填满教室。讲台上的投影仪亮起蓝光,数学老师夹着教案快步走来,皮鞋叩击地面的节奏与她紊乱的心跳重合。
“回家吧,同学们注意安全。”老师交代完事情,她眼含热泪看着大家,最后宣布解散。
高考结束了,学生们欢呼。“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走廊瞬间炸开桌椅挪动的声响,嬉笑打闹的学生们潮水般涌出教室。
“喂!快走啊!校门口奶茶店第二杯半价!”前桌拽着闺蜜的手腕跑出去,指甲在皮肤上掐出红痕。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脸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她难得摘下老花镜,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收拾东西回家吧,以后...不用再来教室了。”
“祝大家前程似锦!都拥有光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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