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鬼呢?”
陈崇说:“那我陪你聊。”
庄畅面部微微抽动了下,后撤一步:“那还是不聊了。”
陈崇顺势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庄畅依依不舍的又回头往身后望了两眼。等着他三步一回头的走了,陈崇才重新进门,用脚轻轻把房门踢上。
陈崇走到卧室,在大敞的门口扶着门框,气定神闲地说道:“小关哥,可以醒了。”
一动不动的关自西从床上一溜烟地摸起来,顶着两根呆毛望着陈崇,抄起旁边的枕头往陈崇身上扔了过去,陈崇单手轻松捞住,勾着旁边裸露来的标签转了转。
关自西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最近熬夜画稿,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再去处理小孩子这种过家家式的小打小闹。
尤其是这个身体,天气一热起来,整个人懒怠不少,以前每周定期去三到四次健身房的习惯也淡了,稍微动动就觉得身体嘎嘣脆。
关自西从床上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径直往外走,绕过陈崇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啤酒,走回卧室准备趁还有精神,把设计稿再完善细化一下。
陈崇靠在门框边上看着他,眼瞧着关自西熬出眼下乌青,他冷不丁开口:“明天出门去吧。”
关自西调动了下自己的画板,没抬头:“明天不是周末啊,你有课,去哪儿玩?”
“我说你去,他们不是喊了你很多次吗?”
关自西是个有门禁的有夫之夫这事差不多已经到了广为人知的地步,知道关自西有门禁,现在是个从良三好青年。
但那群人尽管知道,也按捺不住别人看热闹凑热闹的心,时不时就邀请关自西出去喝酒轰趴通宵。
关自西握着笔的手怔了下,古怪地回头看了眼陈崇:“是喊了我很多次,但是……”
“去吧,我允许了。”陈崇抬抬下巴。“明天没有门禁。”
“真的?”
“真的。”
关自西盯着陈崇坦然自若的脸,研究片刻,收回视线坦然应声道:“嗯,我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
陈崇没什么反应,安静两秒后便说:“我去做饭。”
“不用做我的了,我今晚突击身材管理一下。”关自西埋头苦画,说到突击身材管理的时候忍不住莫名笑了下。
关自西把手头上的稿收收尾,早早去洗漱准备早点睡,没过一会儿陈崇掀开被子上来了。关自西习惯性掉了个方向,朝着陈崇,把腿压在他身上,安静看着手机。
陈崇“啪嗒——”将灯熄了,卧室里顿时只剩关自西手机的莹莹亮光。
紧接着,关自西觉察小腿一紧,被手掌攥住,慢慢地往上滑、抚摸过去,顺着裤管摸到他的内裤边缘。
关自西喉咙有点干,蹬了陈崇一脚:“手收回去。”
陈崇没听他的,手指沿着缝隙钻了进去,指尖轻轻压在他的臀肉上。关自西忍无可忍地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陈崇脸上一照,惨白的光顷刻间扫到陈崇脸上,他下意识眯了眯眼,变本加厉地凑上来。
“明天又不是周末。”关自西瞧着陈崇陡然凑近的脸,
“我想。不行吗?”陈崇放低声音,虽然面上还装模作样的在询问,手却已经熟稔地顺着睡衣衣摆往里钻。关自西下意识哼哼两声,屈膝抵住陈崇,没有立刻吭声。
俩人平时都有正事儿要干,约好周末就窝在家里解决爽个够。眼下陈崇莫名开始动手动脚,关自西被撩拨起来也不好说什么,只趴在枕头上支吾一句:“……那你轻点。”
以前关自西纯属觉得自己是色鬼,见着心水的走不动道,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的犯迷糊。后来发现陈崇也是个色鬼,两人色到一块儿去。
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
关自西大汗淋漓的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发觉脖子上被啃了一圈儿。
又红又青又紫,看着像是被人打了。
关自西问:“我明天怎么见人?”
陈崇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就这样。”
“操,你故意的吧。”关自西反应了下,笑出声来。“你又给我使坏是不是?我说怎么突然今天兴致这么好,明天早上上早八还要跟我浓情蜜意一下。”
陈崇歪了歪头,装不知情道:“我坏吗?”
“你说呢?特别坏!”关自西扑上去一把抱住陈崇,揪住他的耳朵扯了扯,没扯两下,便瞧着他耳垂不动了。
关自西说:“我说真的,你改天去打耳洞去吧,打一个就行,我给你买个钻石耳钉,要那种小雪花儿形状的,就戴在这儿。”
他觉得陈崇适合戴。
关自西自己是有耳洞的,两个都有,成年后觉得带耳饰有个性、时髦,就去打了,摆在家里的耳饰特别多。
陈崇:“为什么打耳洞。”
“好看啊。”关自西凑上去亲了亲他。“我感觉这样特别性感,就跟你戴这个干我的时候一样。”
关自西勾着他颈上的平安锁和玉坠,顺着他凹陷的锁骨往下摁在胸肌上,咧着嘴冲他笑了笑。
陈崇喉间一滚,安静瞧着他:“可以,打十个都行。”
次日醒来已经近晌午,关自西迷迷蒙蒙的从床上爬起来,他今个和卓一然约了出去海钓,下午出发再加上晚上聚聚,估计回来都要凌晨。
关自西也是难得有机会出去狂欢,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伏身在洗手台前刷牙的时候总是觉得提不起兴趣来。
没啥兴奋的。
还不如和陈崇一块儿看个电影。对了……他和陈崇还没正儿八经地去看过电影,光想着,关自西边刷牙边查最近有什么电影上映。
刷完牙才发现自己跑题了。
关自西捧着水涮涮自己的脸,走完护肤流程后才开始对着脖子上这一圈儿苦恼,最后是缠了条丝巾在脖子上。
到那边的时候,这条效果不怎么样的丝巾显然没有发挥它的作用。
姓卓的奔三男见着他就是一句:“你被家暴了啊。”
“是的,我家领导用嘴家暴我,之前没发现是个啄木鸟精,最近才发现爱啄人,我每天晚上睡到一半儿就被咚咚咚啄醒了。厉害吗?”
关自西的冷幽默撂倒一片,他笑脸盈盈地望着这群称不上特别走心的“朋友们”,又瞧了眼卓一然,搭在轮船的护栏上问道:“方梨呢,怎么没来?”
“要结婚了,忙得脚不沾地,家里老婆不让来。”卓一然撞撞他。“陈崇怎么肯让你来?”
“怎么就不肯?”关自西睨他一眼。“他主动让我来的。”
卓一然嘁了一声:“我不信,他就差给你们俩弄个绳儿互相套在脖子上栓栓紧,然后死也死一块。平时九点门禁,他能允许你在外面过夜?”
“天天听你们念叨念叨,到底什么人物啊?能把我们这高贵冷艳的关大设计师弄成家管严。平时连门都不出。”
这人说话嚼字时特别强调“高贵冷艳”四个字,存心膈应一下关自西。关自西笑着瞥他一眼,没恼。
“我也想知道什么人物啊,能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回头?”
关自西知道他们在打趣自己,兴许掺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意味。在场的不少被他指着鼻子骂过,后来知道他真实身份后也鄙夷过落井下石过,现在他和卓一然和好后又维持着表面的塑料情谊。
看不惯他的人多,瞧不起他的人也多,他现在倒是再也不会觉得不痛快了。
关自西挂着笑:“和你们比我算什么浪子呢,充其量是朵浪花儿。”
轮船允许运行,卷起蓝白的浪花。
卓一然不轻不重地扫这行人一眼,扎着堆的人起身聊着天儿去拿海钓的装备,那点莫名溢出来的不虞在咸湿的海风中飘然而去。
关自西是真变了,不较真儿,不屑。
他百无聊赖又没什么兴致的趴在栏杆上,专注地凝视着下面翻涌的海,听着嬉闹的声音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我从酒庄拿了瓶珍藏,要不要品品?”卓一然没跟着他们去海钓,陪在他边上问道。
“跟你说实话,我其实特别不爱喝红酒。”关自西撑着脸。“我味蕾天生比人家发达一点儿,舌头也比正常人灵,品酒算是我比较优秀突出的技能之一吧,但是我不喜欢。”
卓一然说:“那你以前还喝那么多?”
“这样看起来高级能装啊。”关自西笑笑。
“那你都爱喝什么?”卓一然回忆了下他去酒吧常点的酒,报出几个酒名来,关自西听着笑而不语。
“玉米排骨汤、番茄菌菇汤、鲫鱼汤……”关自西掰着手指头念着陈崇最近煲的汤,如数家珍。
卓一然忍不了:“停!你还真他妈浪子回头金不换了,不对,浪花回头拍上岸。”
“你给我滚。”关自西笑着蹬了他一脚。
关自西不是浪子,陈崇倒也真是他的金不换。
关自西回家的时候近凌晨,出去玩不能败了兴,尤其是卓一然约他几次他都拒绝,这次好不容易答应了,总不能八点多人还在海上就吵吵嚷嚷着要回家。
这事儿他干不出来。
后来也是真有点玩嗨了。
落地到家门口的时候一看手机凌晨两点,又有些不习惯,蹑手蹑脚推门进去后发现客厅的灯一直没关。
陈崇这学期课多得压死人,一周五天全是早八,基本都课满。
两点了还不睡?
关自西把鞋子换好,静悄悄沿着玄关往里走,正巧和从卧室里出来的陈崇对视上。陈崇一直没睡,脸上还架着眼镜,握着杯水慢吞吞地喝着。
“你怎么还不睡。”关自西想去洗澡换身衣服,总觉得这身衣服沾着点海腥味和酒味,有点难闻。
“我在等你回家。”陈崇撂下水杯。
关自西伸手把他的眼镜挑下来,用手背推了推陈崇的鼻尖,笑着说:“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大方,是不是想我一天?”
陈崇抬手把他脖颈上的丝巾解开,指节在那圈儿痕迹上来回摩挲片刻,克制的压着声音:“想啊。出门就开始想,饭都没吃好。”
“我看看,饿瘦了是吧?怎么那么夸张呢。”关自西弯着眼托住他的脸,来回转转打量。
陈崇目光紧紧跟随着关自西,说:“玩得开心吗?”
“一般般。”关自西叹了口气。
这他倒是没开玩笑,虽然说不无聊,但归根结底还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关自西不是以前那个关自西,对不喜欢的人、不爱参与的话题和不苟同的观点都不会勉强自己硬融,失去自己拟定的社交绩效指标后,这种社交就变得有些无趣起来了。
更何况他心里还一直记挂着陈崇。
出去一天,陈崇就在他脑袋里转了一天,就跟长在他脑子里似的。
关自西都如此,更遑论陈崇了。自打关自西出门开始,陈崇就忍不住看定位,等到了晚上九点往后,更是险些没忍住出去找人。
他越想强装大度,越有股莫名的不安在作祟。打心底来说,从关自西昨晚一下子就应和下来开始,陈崇就后悔了,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为什么要把人放出去,以至于这几个小时里他只能焦躁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健康不健康的都先搁置一边。
“为什么一般?”
“因为我也想你。”关自西依赖的用脸蹭蹭他的颈侧,嗅嗅陈崇身上熟悉的气息,声音听起来有些轻。
那点不安焦躁的情绪被简短的几个字抚平,陈崇舒出一口气来,眼底荡漾起丝丝笑,拉长语调“哦——”了一声。
“有多想?”
“真是离不开的那种想。我也是完蛋了,栽你手里。”关自西说着,用两根手指架起小人咚咚咚走到陈崇掌心,陈崇十分配合的顺从托着,然后让那小人手指一屈栽下来。
陈崇合拢掌心,心沉回去,闭上眼抵住关自西的额头,轻轻笑了下:“那我抓住咯。”
第74章 四年后
74
四年后。
八月初的江市迎来不知夏季的第几个暴雨,狂风席卷着沉重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击在脆弱的玻璃窗上。
这栋大楼已经是本周第五次加班,而事实上一周的工作日也才不过五天而已。
新来的应届实习生小杨跟着同行的本校同学小李灌下今天的不知道第几包速溶咖啡,一脸衰相的小李又拆了包倒进嘴巴里干嚼两下,颇为怨怼地望向小杨,眼神又往最深处的办公室瞥了两下,说:“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真的很想把他千刀万剐了。”
“这是鬼吗?他是鬼吗?他为什么能加一个星期的班,他一加班所有人都得跟着他加班,谁敢走啊?他是铁做的吗,也太爱上班了吧……”
小杨来得比小李要早一个月,他宽慰地拍拍小李的手:“总比隔壁跟着郑工的好吧,陈工已经很人性化了,起码他不抢功不克扣多劳多得不听马屁不写日志专业实力过硬,也就多个老加班的毛病,一般来说他对象要是不出差,他都是正常下班的。”
“他也不爱加班,你以为他爱加班?”
小李听得怔怔,呸的一下把嘴里的咖啡粉吐出来,一下注意到华点:“陈工有对象了?”
“这你都不知道,一直都有,你没看他手上戴着婚戒吗,而且我和你说,陈工好像快跳槽了,不在这儿干了,到时候咱们估计就要调组了,珍惜吧。”
“跳槽?跳哪里去,他这样的年薪应该很高吧,我听说他都快要升领导层了,你说他就比我大四五岁,他怎么就混得这么好?”
“陈工不会干领导层的,具体跳槽到哪儿去我也不知道,我听办公室其他人说陈工在外面有开个什么……忘记了,而且他社媒账号还蛮有名的,他对象也干这个,都干这副业。反正可能后续不做这种项目跟进的,大家都说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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