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唯闻言,又往秋千那看。程期年还站着没动,与女人离得不近不远,双手都插在口袋里,连秋千绳都没碰一下。
虽然离得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看不清男人表情,付唯仍是收回视线离开。
沈一鸣叫住他:“你不过去吗?”
“如果撮合真的有用,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付唯答得很清醒,“我相信他。”
沈一鸣没接话,让他走了。
付唯不知道,他前脚离开,程期年后脚就过来,与沈一鸣打上照面。他拒绝了沈一鸣妹妹,在花圃旁遇上沈一鸣,好整以暇地挑眉问:“你守在这里,该不会是找我算账吧?”
沈一鸣扶着眼镜以牙还牙,“付唯来过了。”
程期年眉尾一滞,收起满脸散漫问:“什么时候?”
“刚刚。”沈一鸣说。
男人眉头皱紧,“来了又走了?说什么没有?”
“没说。不过——”沈一鸣卖关子。
“不过什么?”程期年立刻抢话,脸色隐隐有些黑。
“他走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沈一鸣诓他。
程期年信了,半点也没怀疑,转头去追付唯。付唯没走太远,被一群少爷围住了。带头的熟悉面孔,就是在宴厅里,邀请他跳舞那位。
这位记仇的赵家少爷,将他堵在花园入口处,踩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给你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就是靠这张脸爬上程期年床的?”
旁边人跟着踩低捧高,“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小家小户,也能拿到沈家邀请函了?”
“现在谁不知道,他家攀上程期年了?”另一人道。
“也没听说程期年做慈善啊?”先前那人回,与他一唱一和。
“什么慈善家?”赵家少爷打断他们,“你们还不知道吗?程期年能和付家合作,全靠他陪程期年上床。”赵少爷嗤笑,“也就是他在床上把人伺候好了,程期年才给他们家施舍点钱。”
付唯没说话,打量这位赵少爷。看着身量不高,踩台阶才能俯视他,眉眼细长肤色偏白,四肢干瘦没有肌肉,如若和程期年站一块,会有明显的体型差,也不像是有女人喜欢的样子。
他有了猜测,随口诈对方:“我听说程期年拒绝了你们家?”
他根本不清楚内情,也不知道程期年拒绝的,是合作还是联姻,索性说话有所保留。赵少爷年纪轻轻,被他一诈就露马脚,像被他踩住痛脚,脸色在灯下青白。
付唯笑起来,勾着殷红嘴唇,双眸流光溢彩,“靠脸也是我的本事。”
他站在台阶下,分明矮对方一头,却没有半点匍匐姿态,“换作是你这张脸,那张床你爬得上去吗?”他笑意盎然地反问,“你能用这张脸,换来程期年的施舍吗?”
“你能吗?”付唯弯着唇问。
赵少爷脸色五彩纷呈,堪比酒吧一条街的霓虹,“你他妈——”他眼里冒火光,抓付唯的衣领。
空有怒气与架势,力道谈不上很大。付唯视线下落,审视他苍白的手腕,细瘦得不堪一折,几乎毫无威慑力。
付唯任由他抓着,面上没有任何反应。挂在锁骨下的戒指,从松散的领口掉出来,对方松开他衣领,握住挂戒指的项链,“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程期年的床伴——”
链条勒入皮肤,有一瞬间的收紧,付唯眼中冷下来,身侧的手要抬起。耳后一阵风卷来,有只更宽大修长的手掌,擦蹭着他耳根伸过来,紧紧扣住赵少爷的手。
后者吃痛叫起来,先看见抓自己的那只手上,戴着与付唯同款的戒圈,随后才颤着眼皮抬头,看清程期年冰冷的面容。
“松手。”不顾他叫嚷,程期年沉声向他命令。
赵少爷畏惧他,本能地松了手,项链落回付唯颈边。男人甩开他的手,将他甩了个趔趄,眉眼凌厉地牵住付唯,“嘴巴放干净点,他是我男朋友。”
第52章
旁人大气都不敢出,程期年拉付唯离开,没有回宴厅里,在花园附近,找了个空荡角落。见四下里无人,程期年转过来,盯着他的脸看。
付唯顺势摸摸脸,眼里流露出疑问。
程期年蹙眉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付唯没说话,琢磨对方话里意思,他想成什么样了,还没琢磨明白,又听对方沉声道:“我和沈一鸣妹妹——”
他恍然眨眼,一秒福至心灵。程期年知道他去过花圃,也知道自己看见了,对方遇到了沈一鸣,后者多半添油加醋,没说什么好话。
付唯偏过脸不看他,眉眼笼罩在低落里,“我知道的,沈家有意撮合你们。”
“我已经拒绝了。”程期年说。
“你们看起来很般配。”付唯失魂落魄,垂下头捂住脸,声音闷闷传出来,像只被抛弃的猫,“家世上也门当户对。”
程期年心慌意乱,伸手要捧他的脸。付唯后退了一小步,恰好避开他的动作。程期年呼吸不稳,眸光定定锁住他,开口时声音发哑:“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看出不对劲来。男人重新稳住心神,眯起眼睛打量他。付唯捂着眼睛,只余露出的嘴唇,在掌边微微颤抖。
程期年收回目光,“是不是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这是在问那位赵家少爷,付唯嘴唇轻动,嗫嚅着喃喃答:“……他们说我只是你的床伴。”
“床伴吗?这件事很好解决。”程期年手掌抚上他后颈,勾起那条挂戒指的项链,“现在把戒指戴上,你牵着我的手回去。”
付唯很胆怯地摇头,“如果被沈小姐看到……”
他话还没有说完,程期年已经捏住他后颈,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付唯唇角还没落下,眼睛里亮晶晶的,盛着闪烁的光斑。
“让我抓到你狐狸尾巴了。”程期年恨恨磨牙,手指揉着他后颈肉,低眸咬住他的嘴唇,“付唯,你怎么不去演戏?当初说你演技不好,我真是看走眼了。”
付唯伸手抱住他,明明不是撒娇的语气,话里还带了点促狭,声音落在男人耳中,却似电流般酥软勾人:“娱乐圈帅哥很多的,你会舍得吗?”
程期年冷着脸,被他说中心底想法,在他唇上反复碾磨。结束这个吻,两人在廊沿坐下,程期年长腿交叠,摩挲着手上戒指,认为公开的事应该提上议程。
眼看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他不想看什么人,都能骑到付唯头上去。付唯问他:“怎么公开?”
男人挑了挑眉,语调悠长懒散:“公开的方法,我已经提过了。”
付唯摇头反对,即便是要公开,谈恋爱这件事,他也想先让家人知道,其次才是外界不相关的人。
“这好办。”程期年不以为意,大剌剌摸出手机,“我可以请他们吃顿饭。”
说着翻到通讯录,找到付钦恒名字,就要直接打过去。付唯伸手拦下,略一思忖道:“后天妈妈生日,你要不要来我家?”
程期年一听也行,随后答应了下来。
两人多坐了一会,才起身回宴厅。所有人看见,他们一同进的门,付钦恒也看到了,心头复杂又古怪。
穿过宴厅的正门,付唯就与程期年分开,走回了养父在的地方。付钦恒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多看了他一眼。
付唯从头到脚整齐如常,唯独嘴唇颜色鲜红水润。想起在付唯离开后,自己听到的流言,付钦恒忧心忡忡,却不敢表露在脸上,他又暗自观察程期年。
程期年在与人交谈,西装笔挺气势冷冽,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可他今天打的领带,与自己在付唯房间,发现的那条领带,似乎是相同色系。
而在此之前,付唯挑领带,从不买这种颜色。旁人都说付家能有今天,全靠他儿子攀上程期年。付钦恒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成了为求地位,不惜卖儿子的那类人。
可这个圈子里,从来都是无风不起浪。昨晚程期年出现的时间,为免也太过不合常理。而当时付唯的嘴唇,也如今晚这样一般,看起来像是刚接过吻。
细想之下,当初程期年亲自出差的事,也实属违背常理的做法。程氏那么大的集团,不会连个出差的员工,都无法调遣出来。
或许就如外人所说,程期年并非善心大发,不会因为陈家那点小事,就出钱出力帮扶他们家。程期年给付家的,都是付唯换来的。
付唯与程期年的事,外人都知道了,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还最后发现。然而如今发现,付家再想抽身而退,临时终止合作,也已经不现实了。
可让他安然享有现状,贪图儿子换来的利益,他同样是做不到的。深感自己失职,付钦恒心中愧疚,整晚在宴会上,都有些浑浑噩噩。
付唯发现他心不在焉,但没想到是因为自己。晚上回去后,养父一脸凝重,叫养母进了书房。隔日早晨起来,两人皆是心事重重,像整晚都没有睡好。
他就以为,自己谈恋爱的事,养父母已经知道,只差捅破窗户纸。所以在提到养母生日,请程期年来吃饭时,付唯也没找别的理由。
养父母果真毫不意外,没有多问就答应下来,并且让阿姨早做准备。这样等到第三天,程期年带礼物登门,养父母似比起平日,还表现得更加谨慎。
程期年不明所以,付唯带他去后院。最近院里移了几棵果树,付唯带他去院子里看。两人前脚离开,付钦恒与陈蕾后脚跟上,躲在窗后偷偷观察。
他们商量了两日,都觉得对于付唯的付出,无法做到心安理得接受。所以就算现在与程期年闹僵,会给付家带来巨大损失,甚至陷入更深的破产危机,他们还是会以付唯意志优先。
假如付唯待在程期年身边,真的只是为了帮家里,那么他们不愿牺牲付唯。让刘伯支开了程期年,他们悄悄叫付唯进屋,付钦恒开门见山道:“唯唯,关于你和程总,爸爸想知道你的想法。”
见他直来直往,付唯也很直接,“爸爸,我谈恋爱了。”
付钦恒大惊失色,与妻子面面相觑,陈蕾亦惴惴不安。昨晚听到其他人措辞,分明说付唯当程期年情人,如今付唯却说谈恋爱,谈的只能另有其人。
除了和程期年周旋以外,付唯还有其他恋爱对象?这件事若让程期年发现,可能就不只是撤资,让付家破产那么简单了。
程期年势必勃然大怒,甚至极有可能会报复。
事出紧急,想不出万全之策,付钦恒只得慎重叮嘱:“这件事今天不要提。你记住了,一个字都不要提。”
外人在这里,无论付唯做错了什么,付家终归是要护着他的。至于做错的事情,等程期年走了,他们再私下商议。
“什么不要提?”程期年从屋外进来,漫不经心地扬高眉。
付唯要说什么,被养母拽住胳膊,养父已经赔笑迎上去,遮掩般地跳过了话题。程期年一边应对,一边余光扫过来,瞥了付唯一眼。
后者同样很茫然,无辜地朝他眨眨眼。片刻后两人单独相处,付唯就将与养父的对话,一字不差说给对方听了。
程期年忍不住拧眉,“什么意思?和我谈恋爱,你爸不同意?”他似乎无法接受,“我有哪里让他觉得不满意?”
付唯困惑地摇了摇头。
“还是说他想先订婚?”程期年又问。
付唯没接话,也没放心上,想了想道:“吃饭我再试一次。”
于是到中午吃饭,四人坐下用餐时,付唯又提了一次。阿姨炖了菌菇海鲜汤,付钦恒主动替程期年盛汤,被程期年给拒绝了。
付钦恒察言观色,却见程期年拿起碗,反过来给他盛了汤。付钦恒直接坐立不安,又拿公筷给程期年夹菜,菜还没到对方碗里,坐在程期年旁边的付唯,冷不丁地认真出声:“爸爸妈妈,我谈恋爱——”
那筷子菜没到碗里,到了付唯嘴里。付钦恒堵上他的话,笑容干巴地让程期年喝汤。程期年没有动,盯着那碗汤皱起眉来,“他的话还没说完。”
见这件事揭不过去,付钦恒硬着头皮解释:“唯唯年纪小不懂事,程总您别生气。”
陈蕾亦附和圆场,给程期年夹了菜,又给付唯使眼色,示意他别再冲动。
“年纪小?不懂事?”程期年清晰平稳复述,“所以付总认为,这件事只是付唯心血来潮?”
付钦恒表情一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管您怎么看付唯,但我是认真的。”程期年推开碗,打开电子文件,将手机退向桌对面,表格里列出他部分资产,包括程氏集团的股份,“要先订婚也不是不行,这是两家订婚的彩礼——”
付钦恒当下惊住,“订婚?和谁订婚?”
当着两人的面,程期年不慌不忙道:“和我。”
陈蕾瞒不下去了,小心地插话:“刚才唯唯说他谈恋爱,其实您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程期年道。
“那么即使知道唯唯和别人谈恋爱,程总也要和他订婚吗?”付钦恒愁容不展问。
程期年愣住了,付唯也愣住了。
第53章
程期年眯起眼睛,表情很危险,“你还和别人谈恋爱?”
付唯摇头,语气很坦诚:“我没有啊,我只和你谈。”
付钦恒和陈蕾愣住,随即就意识到,这件事是个乌龙,是他们误会了。付钦恒给他们道歉,心头重担卸下来,脸上止不住的笑,连连抚着掌心道:“谈恋爱好啊,谈恋爱好。”
程期年仍是不爽,扫付唯一眼,“戒指拿出来戴上,以后不准挂脖子上。”
付唯取下戒指,当着养父母的面,戴在了手指上。两位长辈双双欣慰,反省自己上了年纪,脑子跟着变糊涂,外头那些流言也信。
当然订婚这件事,也被付钦恒给推了。他认为两人恋爱不久,订婚如果太快,是付家占了程期年便宜,所以这件事就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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