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和我说过,我问了他肯定也不说,”宁洵有点急了,皱着眉头说,“算了,你去网上搜一下,哪几个店铺销量比较高,就都买点儿,也别买太多啊,不然他肯定会怀疑的。”
这点儿钱对程泽铭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他干脆地应下了:“好说,我有分寸。”
“不过啊,洵儿,”这人自诩情场老手,认真帮宁洵分析起来,甚至贴心地支了招,“他不跟你说,肯定就是不想让你给他冲业绩,人嘛,谁没点自尊心?我看你就别自个瞎想了,直接跟他说吧。”
宁洵一怔,“说什么?”
“说你心疼他,想给他花钱啊!你想想,他年纪轻轻就自己打拼,一个人孤苦伶仃,就跟地里的小白菜似的,”程泽铭越说越起劲,“这时候你突然说心疼他,不得把他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儿的?”
……果然程泽铭提的建议就靠谱不了。
“别了,”宁洵撇了撇嘴,立刻否决了他的建议,“我都怕吓着他。”
程泽铭“切”了一声,说:“春宵苦短,我不陪你玩了,挂了啊。”
挂断电话,宁洵心不在焉的上了楼。
光是买他的东西还不够,他还想让梁嘉木赚更多钱。
当晚,一向沾枕头就睡的人睁眼失眠到凌晨,才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第二天是周六,每周的这天早上梁嘉木都会在家,宁洵便提着早饭直接登门了。
可谁知道他敲了好久的门却没人应。
梁嘉木不在。
宁洵的“惊喜”扑了个空,只好给梁嘉木发消息:梁嘉木,你没在家吗?
梁嘉木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在外面见个买家,怎么了?
几秒后,他又补了一句:你去我家了?
宁洵:对啊,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哈哈哈。
梁嘉木很快回道:我坐上地铁了,还有二十五分钟到家。
宁洵发了条语音过去:“好,我在门口等你,不用着急。”
梁嘉木说二十五分钟,其实只用了十八分钟。
他下了地铁一路跑回来,站到宁洵面前时还在喘着粗气。
跟着他进了门,宁洵把怀里抱着的,尚且温热的煎饼放在餐桌上,“下次我来,一定提前告诉你,你别再急着跑回来了。”
没想到梁嘉木和他同时开口,说的却是:“我配了一把新钥匙,上次见面忘了给你。”
这是一把很小的钥匙,尚且带着冬天室外的寒气,放在手心里凉飕飕的,带着铁锈味儿,宁洵愣了两秒,旋即将它握紧。
他愣神的功夫,梁嘉木已经烧好了热水,还顺便煮了碗紫菜蛋花汤。
“宁洵,吃饭吧。”
“哦,好。”宁洵把钥匙装进口袋,还心不在焉的琢磨着明天就去买个钥匙扣。
梁嘉木在他对面坐下,喝了口热水,问:“怎么这么早过来?”
周六日没事的话,宁洵一向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天可真是反常。
宁洵把饭放下,直了直腰杆,正襟危坐着,说:“梁嘉木,你有没有想过在学校里卖你的木雕啊?”
他两只手撑着脑袋,微微向前倾身看着梁嘉木,“你雕的那么好看,在学校里摆摊,或者在学校贴吧里宣传一下,都会有人找你买吧。”
梁嘉木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默了片刻,才说:“我在学校里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摆摊……估计会很冷清。”
“这个简单啊,”宁洵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的说,“我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在你们学校,我请他们帮你宣传宣传,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卖。”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爱玩的过家家就是我当卖家,程泽铭和方楠当买家,我整天跟在他俩屁股后面推销。”
他说到这儿,梁嘉木也忍不住笑了,“你小时候就这么有表演天赋啊。”
宁洵一怔,“这不是重点,”他越说越来劲,简直声情并茂,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和梁嘉木的光辉未来,“重点是咱俩可以一起去卖东西挣钱,这可是创业啊!我要和你一起创业了!”
末了,他终于把已经飘出去老远的思绪拉回来,严肃的问梁嘉木:“这个方法你觉得怎么样?可不可行?”
梁嘉木仍然在笑,但很认真的点了下头——他知道宁洵还在为昨天他被买家破咖啡的事儿耿耿于怀,自己如果拒绝,宁洵恐怕又要胡思乱想好一阵儿。
宁洵得到他的认可,更加干劲十足,立刻找出自己那些朋友的联系方式,挨个打电话过去,问他们有没有时间,在朋友圈和贴吧上帮梁嘉木宣传一下。
于是在宁洵超强行动力的支配下,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在学校里支起了摊位。
卖的都是梁嘉木平时雕来练手的一些小东西,虽然谈不上多精致,但小巧可爱,价格也不贵,加上还有宁洵的宣传,一时间竟然真的吸引了不少人。
不过这个天气在外面摆摊是真的遭罪,宁洵裹了件很厚实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围巾遮住大半张脸,但依然冻得手脚冰凉。
梁嘉木怕他感冒,有点儿担心,“你到那边的教室坐会儿吧,等我卖完去找你。”
“那怎么行?”宁洵把头从宽大的帽子里探出来,义正言辞的拒绝,“你这是剥夺我体验生活的权利!书茵姐说了,我们要想把戏演好,就得多体验。”
他用冻得通红的手拍了拍梁嘉木的肩膀,故作老成的说:“我这是追求进步,懂不懂?”
梁嘉木拿他没辙,就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宁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这人就已经跑出去几米的距离了。
梁嘉木在超市买了暖宝宝,还和超市阿姨借了热水,冲了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回到摊位时,他看到宁洵正眉飞色舞的向一个男生推销,甚至可以用声情并茂来形容,简直要把手里的小东西夸出花来了。
“真的,你看看这挂件的做工,多精细,你买了肯定不亏,这样吧兄弟,”宁洵微微倾身,俯在那人耳边,小声说,“别人我都卖十五一个,但咱俩投缘,十块卖你,就当拉个回头客了,怎么样?”
见那人有点动摇,他就抓准机会乘胜追击:“再便宜我们可真是要亏钱了,你看这大冷的天儿,我在这儿坐一上午了,总得挣顿午饭钱吧?”
宁洵伶牙俐齿说了一通,男生也没再和他纠缠,很利索的付了钱。
他一边把钱收起来,一边笑着跟男生挥手,“慢走啊哥们,下回再来!”
看到梁嘉木回来,宁洵的眼睛亮了亮,把围巾从脸上扒拉下来,呼出一口白气儿,朝他喊道:“梁嘉木,我们又挣了十块钱!”
梁嘉木拿着奶茶,不敢走太快,但他步子迈的很稳很大,眨眼间就从从光秃秃的枝丫下穿了过来,走回宁洵身边。
“哇,你去买喝的啦,”宁洵把奶茶接过来,“正好,我说的口干舌燥的。”
“小心烫。”梁嘉木一边撕开暖宝宝一边提醒他。
宁洵低下头把纸杯里的奶茶吹凉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立刻感觉身上都暖和起来了。
梁嘉木把已经热起来的暖宝宝递到他眼前,问:“要贴吗?”
“嗯,”宁洵点了点头,“你帮我贴一下吧,贴在左边肩胛骨那里。”
他把奶茶放到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梁嘉木闲聊:“我妈常年在室外拍戏,这是她告诉我的,贴在那儿全身都能暖和了。”
“好,”梁嘉木绕到他身后,“把外套拉下来一点。”
宁洵依言照做,拉开拉链,将厚实的羽绒服褪到肩膀下面,露出修长白皙的后脖颈。
因为要演话剧,他最近有意控制饮食,比之前更瘦了,背上的蝴蝶骨凸起,隔着衣服摸起来都很硌手。
梁嘉木将暖宝宝贴上去,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宁洵的脖子,宁洵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冰到你了。”他有点愧疚的说。
“没事儿,”宁洵利索的把衣服穿好,又问他,“你贴不贴?我帮你。”
第24章
梁嘉木又撕开一个暖宝宝让他攥在手里,自己却一个都没用,只说:“我不冷。”
黄土高原的冬天是很冷的,强劲的西北风打在人身上,比刀子割肉还疼,能轻而易举的就穿透了棉衣,把人的皮肤划破。梁嘉木早就习惯了,他日复一日的奔跑在冰天雪地中,迎着刺骨的寒风,从来不知退避。
“你感觉不到冷,那是你冻得都麻木了,不代表你不冷,”宁洵才不信他这套说辞,固执的撕开了一个新的暖宝宝,三下五除二扒开他的外套给他贴上,然后还邀功似的问,“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暖和多了?”
梁嘉木恍惚了一瞬,直到背后热帖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皮肤上,温暖流经他的四肢百骸,他才僵硬的点了下头,说:“嗯,暖和。”
“那就对了!”
木雕在大学校园里竟然意外的还算受欢迎,这些东西梁嘉木零零散散雕了两个来月,本都是练手用的,想不到卖的不错,他们到这儿四个小时,小摊就已经空了多一半儿。
宁洵站累了,刚想坐下歇会儿,还没来得及,就又有人过来了。
他以为是来买东西的同学,就急着跑过去,等那人走近了,他才发现,这不是梁嘉木那个烦人的室友么。
宁洵顿时冷下脸来不说话了。
梁嘉木自然也看到了曹铮,但没有打招呼,只是不动声色的站到宁洵身边。
曹铮抱着手臂站在二人面前,斜睨了梁嘉木一眼,嗤道:“原来你俩认识啊。”
宁洵和他的梁子是早就结下了的,他看不惯曹铮,上回在酒吧就差点和他动手。但今天毕竟是在学校里,他不想给梁嘉木惹事,只能忍着,好声好气的说:“我们这儿是正经摊位,没空闲聊,你要是不买东西,麻烦往旁边挪挪。”
可曹铮偏偏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铁了心故意找茬,听宁洵这么说,他更加不依不饶,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木雕摆件扔在了地上,“我还就不挪了,除非……”他把视线移到宁洵脸上,嘴角扬起一抹轻浮的笑,“你叫我声哥哥。”
梁嘉木知道曹铮喜欢男人,而且喜欢年轻漂亮的男人,他看宁洵的眼神实在太过赤裸,不用说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下三滥的事儿。
这一点宁洵也再清楚不过。
他强忍着恶心,只当没听到。
可当宁洵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嘉木已经抓住了曹铮的衣领,抬起的拳头马上就要落在他脸上了。
“梁嘉木!”宁洵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拉住他,把他拖着往后踉跄了几步。
即使有宁洵拦着,梁嘉木的火气竟然还没消。他低声喊了句“宁洵”,胸膛剧烈起伏着,拳头也被自己攥的咯咯作响。
梁嘉木的情绪一向没有太大起伏,宁洵从没见过他这样生气,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知道不能让梁嘉木在学校打人——那真是把自己的把柄往恶人手里送。
宁洵拦在他身前,贴着他的耳朵说:“梁嘉木,这儿是学校,打架斗殴是要给你处分的,因为他不值当,别气了,别气了。”
曹铮还在不远处叫嚣:“呦,还挺有脾气,别拦着他啊,我看看他到底敢不敢。”
他绕过桌子,走到梁嘉木身边,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把我打坏了,用什么赔医药费?这点儿破木头我可不稀罕。和宁洵搞在一起,就以为自己抱上大腿了是吧?你也不……”
宁洵生怕自己再听他说下去也要忍不住动手了,咬着牙转过身去,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警告:“不想你那点破事在学校里传开的话,就有多远滚多远。”
曹铮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竟然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你他妈威胁我?”
宁洵没说话,仍然是看着他,还气定神闲的朝他挑了下眉。
或许是宁洵真的拿捏住了他的命脉,曹铮最终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冷哼一声,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梁嘉木这会儿冷静下来,有些茫然地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之后才抬头看向宁洵,很是歉疚的说:“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
宁洵摇了摇头,“和你没关系,是他太过分。”
经过曹铮这么一闹,两人也没心情再摆摊吆喝,好在东西卖的差不多了,这一天也没白挨冻。
宁洵把曹铮扔在地上的木雕向日葵捡起来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放回来梁嘉木书包里。
梁嘉木收好东西,背上书包,问他:“晚上一起吃饭么?去吃你想吃的那家铜锅涮肉。”
今天挣了不少钱,他想请宁洵吃饭。
宁洵神色一僵,却说:“改天好吗?我答应了方楠晚上一起吃饭。”
梁嘉木以为他真的有约了,很礼貌的没再追问,把宁洵送到地铁站,和他告了别,就转身回学校去了。
其实方楠今天根本不在北京,宁洵自然也没有答应他一起吃饭。
可曹铮这傻逼把宁洵的心情搞得太差了,他心里又烦又乱,想喝酒,又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梁嘉木,这才随口编了个理由。
他没坐地铁回学校,而是在附近随便找了个酒吧。
这会儿时间还很早,酒吧里除了老板,就只有一个正在擦吉他的驻唱歌手。
宁洵随便点了几杯酒,靠窗坐下,一边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一边自饮自酌。
他心里有气,胸口堵的厉害,但这气撒不出去,就只能在心头百般盘旋,不上不下的磨着他。
宁洵不是气曹铮对自己说的那些污言秽语,而是心疼梁嘉木。
梁嘉木并非一个把尊严看的很重的人,也不在意别人怎样想自己,可宁洵不行,他喜欢梁嘉木,不想梁嘉木受一星半点的委屈,更看不得别人把他的尊严摔在地上践踏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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