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前,陈禹又跑到宁洵旁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洵哥,我告诉你两个秘密。”
宁洵笑了一声,故意逗他:“两个?你秘密还挺多啊。”
陈禹趴到他耳边,小声说:“第一个秘密,我知道你不是奥特曼,我都十岁了,早就不信这些啦,你好幼稚。”
宁洵:……
他简直要被这小屁孩气笑了!
“那第二个呢?”宁洵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
“第二个秘密,”陈禹转头偷瞄了梁嘉木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那天坐旋转木马,梁哥一直看着你,我叫了他好几次他都不理我,我猜梁哥肯定是在想用什么恶作剧整你,你要小心喽。”
宁洵听了这话,有点无措的在原地僵了几秒,然后才伸手掐了掐陈禹的脸蛋儿,说:“行,我会小心的,谢谢你提醒我。”
送走了陈禹,宁洵本想请梁嘉木吃晚饭的,但群里临时通知晚上排练话剧,他只能忍痛选择回学校。
梁嘉木把他送到地铁站,有些歉疚:“你要排练,还特意赶过来一趟,辛苦了。”
宁洵却没当回事儿,还很遗憾的说:“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吃晚饭的,看来得改天了。”
不等梁嘉木开口,他就又提议:“明天周日,你下午有空吗?咱俩去银杏大道玩吧,再不去银杏就要没了。”
梁嘉木的网店开得不错,最近接了几个大单子,好在买家催的不紧,他也不用急着雕完。
“嗯,有空。”
宁洵问他:“那咱俩地铁站出口见?”
梁嘉木依然没有意见,点头说“好”。
十一月初的北京,几乎大街小巷都铺着厚厚的银杏叶,作为最著名的银杏叶观赏地之一,银杏大道每年都能吸引不少游客。
银杏林对本地人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甚至因为气味难闻,不少人还很嫌弃。
但宁洵之前注意到梁嘉木的书里夹了一枚银杏叶做的书签,就猜测他应该会喜欢银杏大道的景色。
他们两个约了三点见面,两点的时候,梁嘉木坐上地铁的同时收到了宁洵的消息。
他发的是语音,听背景声音有些嘈杂,大概是在回宿舍的路上,“你是不是出门啦?我刚排练完。”
地铁上太吵,梁嘉木便打字回他:“嗯,在地铁上。”
“那我回宿舍换件衣服就过去,一会儿见。”
梁嘉木盯着他发来的小表情看了一会儿,把已经打出来的“嗯”字删掉,换成“一会儿见”,并且点了发送。
宁洵打车过去,到的要早一些。
梁嘉木在玉渊潭出站,沿着楼梯上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宁洵。
北京虽然已经入冬了,但午后的阳光一晒,倒不觉得多冷,就因为这个,宁洵也不顾自己感冒刚好,很是倔强的没有穿大衣。
他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站在树下,手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片银杏叶,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投射下来,在他身上留下几道斑驳的光影。他身后不远处就是十字路口,绿灯一亮,行人在他身前来来往往。
风吹过来,树梢轻轻晃动,几片银杏叶随着风缓缓飘落。
周遭一切都是动态的,他们的缩影在梁嘉木眼前迅速掠过,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只有宁洵,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站在他的视野中心。
梁嘉木加快脚步朝宁洵走过去,到最后几乎要跑了起来。
大概是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在两人相距三步之遥时,宁洵似有所感般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梁嘉木。
他站在树下朝他挥手,“梁嘉木,你来啦!”
“等了挺久吧。”梁嘉木说着,在他身边停下脚步。
“没,就一会儿,”宁洵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在梁嘉木眼前晃了晃,很兴奋的说,“看这是什么。”
“相机?”梁嘉木低头看过去,认出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相机包。
宁洵拉着他过马路,边走边说:“对,我特意带过来的,今天咱们拍几张照片!”
梁嘉木上大学之前没有手机,自然没怎么拍过照,高考前学校组织拍毕业照,但每个人要交两块钱,他觉得没用,也就没拍。
这事对他来说实在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但看宁洵兴致很高的样子,他竟然也隐隐期待起来。
照片能洗出来,是可以比记忆留存的还要久的东西,梁嘉木私心想留下一些关于宁洵的回忆。这样即使以后见不了面,或者不能经常见面了,也至少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拿来怀念这段如梦似幻般美好的日子。
他们站在银杏大道的第一棵银杏树下,拍了他们两个的第一张照片。
帮他们拍照的是个热心肠的阿姨,说着一口纯正标准的北京话:“呦,左边这小伙子,您往右边挪点儿,哎对喽,靠近点儿!”
梁嘉木往宁洵那边挪了一步。
宁洵虽然没转头,但也能想象到梁嘉木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儿,于是拽了拽他的衣袖,提醒道:“梁嘉木,笑一笑嘛。”
这人提醒完别人,自己还不忘举起手比了个耶。
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梁嘉木没忍住偏头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阿姨不小心在这时候按下了快门,照片里宁洵笑的灿烂,梁嘉木则正转头看他,也笑得很开心。
“哎呀小伙子,我手抖啦,再来一张吧!”
宁洵比了个“OK”的手势,“好嘞,辛苦您了!”
阿姨的拍照技术不错,成功避开了人群,给梁嘉木和宁洵留下了一张只有彼此的照片。
他们两个又在附近逛了一圈,最后宁洵实在受不了银杏的味道了,赶紧拉着梁嘉木离开这里去吃饭。
梁嘉木最近在准备考试,宁洵也是知道的,就没缠着他聊太久。两人只是简单吃了个晚饭,就各自回学校了。
回到宿舍,宁洵把相机里的照片传到手机上,发给了梁嘉木,同时还忍不住附赠一条语音过去:“哇,梁嘉木,咱俩好帅啊。”
梁嘉木大概真的在看书,回复的很慢,直到宁洵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才收到他的消息。
梁嘉木:很好看。
宁洵迅速擦干双手,按下语音键:“嘿嘿,我也觉得。”
说完,他又立刻补了一句:“你看书吧,不打扰你啦。”
表情包:[加油]
梁嘉木则回他:早点休息。
宁洵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一会儿,很快脑海里就响起梁嘉木低沉又极具磁性的嗓音。鬼使神差的,他再次打开相册,找出了今天拍的照片。
他们两个当时离得很近,从照片里看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宁洵就又无可避免的想起了梁嘉木身上的松木香气,还有那一晚他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件单衣的模样。
那天他是在宁洵面前换的上衣。
梁嘉木的皮肤不算白皙,但比小麦色要浅一些,是很健康的颜色。宽肩窄腰,腿长而直,身材比例优越,腹肌块垒分明却并不夸张。
他转过身来时,宁洵看到几滴残留的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腹肌滑了下去……
想着想着,宁洵渐渐燥热起来。
几秒钟之后,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自己竟然对着梁嘉木的照片起了反应!
他虽然和陆子琛谈了近三年,但那时年纪小,对性/爱没什么想法,所以这三年里,他们两个最多就是牵手、拥抱,连接吻都很少。
而且和陆子琛在一起时,即使是接吻,宁洵也几乎从没有过这样的冲动,甚至有些时候想要逃避。
但现在,他竟然因为一张梁嘉木的照片就情难自已。
宁洵觉得自己疯了。
第21章
今天是周六,室友都回家了,寝室里只有宁洵自己。他躺在床上怀疑了一会儿人生,最后还是妥协了,认命似的,沉默着把手伸进了睡裤里。
宿舍的床太小,实在不方便,一场“恶战”结束,宁洵背后都湿透了,汗涔涔的很不好受,他起身去接了盆水,从头到脚把自己擦了一遍,顺便把脏了的内裤也洗干净。
那天之后,宁洵心里有点烦躁,加上每天他都要排练到很晚,便有意无意的降低了和梁嘉木聊天的频率。
就这么过了一周,他心里数着日子,知道梁嘉木今天考完试了,但抱着手机犹豫了半晌,也没有主动找他聊天。
而当天下午,梁嘉木先给他发了消息。
梁嘉木:我考完试了,下午要去你们学校附近见个买家,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木雕这东西是艺术品,还没有完全普及,自己买来摆的是少数,大多数都是送人用,所以对成品要求很高。有的本地买家不满足于线上沟通,就会和梁嘉木约在咖啡厅见面细谈自己的想法。
宁洵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出了会儿神,最后还是没忍住,回了个“好”。
他当然想见梁嘉木,可一见到他,宁洵就又会本能的想起那天晚上他赤裸着上半身的模样。
宁洵知道自己对梁嘉木的心思不单纯,可梁嘉木不喜欢男人。
几年前他刚和程泽铭坦白自己的性取向时,程泽铭就曾语重心长的告诉过他,爱上直男后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把他掰弯,第二种是老死不相往来。
性取向这事强求不来,宁洵从没想过强迫梁嘉木,梁嘉木本也不是会轻易为别人改变的人。
所以在宁洵心里,自己如今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可他舍不得。
那么好的一个人,宁洵舍不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怎么选都是痛苦的,那他宁可永远不把这份感情说出来。
话剧社排练结束之后,林锡又留宁洵和徐星灿说了会儿话,将近六点半才放他们两个离开。
梁嘉木站在校门口的报亭边,宁洵一出去就看见他了。
他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显然是为了谈工作而特意打扮了一番。
黑色外套里是一件崭新的白色T恤,下面配了一条休闲裤,短发理的很利落,脚上的鞋也一尘不染,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
宁洵愣了片刻,脚步也有一瞬的错乱。
“宁洵,”梁嘉木以为他没看到自己,便朝他挥了下手,“这里。”
“来了!”
他跑到梁嘉木身边,见他鼻尖都冻红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你是不是等了特久啊?”
“没,我也刚过来,”梁嘉木和他并肩走着,“有什么想吃的吗?”
宁洵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昨天室友说学校附近开了一家铜锅涮肉,味道还不错,就问他要不要去尝尝。
梁嘉木向来对宁洵的提议没有意见。
两个人在店里坐下,宁洵渴坏了,先要了两瓶汽水喝。
梁嘉木把汽水打开递过来,宁洵低头,看见他的手腕处有一片明显的红肿。
“梁嘉木,”宁洵抓住他的手,“你手腕怎么了?”
梁嘉木闻言先是一怔,之后略显慌乱的把手抽了回来,还欲盖弥彰似的用衣服将手腕遮住,“没事,今天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
宁洵却不依不饶,站起来坐到梁嘉木身边,把他的手拉过来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中午烫的不会到现在还这么红。”
梁嘉木没想到这大少爷还挺有生活经验,知道自己瞒不过了,只好直接坦白:“和买家没谈拢,起了点争执,他用咖啡泼我,我当时用手挡了一下。”
那个买家想买梁嘉木的木雕来送人,但又不想花太多钱,就和梁嘉木说,要他用便宜的木头代替上好的黄杨木,雕完之后低价卖给自己,自己还要对外声称这是高价买来的。
梁嘉木当然没同意。
如果每个手工艺人都按他说的这么做,那久而久之,市面上流通的岂不都是残次品了?到那时,真正想买的人见不到高质量的成品,便会失去对木雕的兴趣,长此以往,这门手艺怕是就要荒废了。
所以他拒绝了。
两人争执了几句,那个买家气急败坏,一怒之下用咖啡泼了他。
梁嘉木那时没觉得疼,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自己挡了一下,滚烫的咖啡才没泼到他脸上,不然他今天恐怕就没法来见宁洵了。
“操……”宁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心脏跟被人拧了一下似的,一口气儿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
他缓了口气,才敢接着问下去:“你身上被烫了没?”
咖啡泼了一身,衣服不可能不脏,宁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人一定是回家换了衣服才来的,说不定为了赶时间,根本就没处理烫伤。
梁嘉木指尖微动,把头转过去,没看宁洵,只说:“已经没感觉了。”
“不行,”宁洵站起来,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咱们去买烫伤膏,回我宿舍,我帮你上药。”
梁嘉木却拦住他,心平气和的劝道:“真没事,我也饿了,咱们把饭吃完再去吧。”
宁洵可不吃他这套,张嘴就把他的路都堵死了,“饿了我宿舍有面包。”
他说着,已经走过去结了账,然后回身抓住梁嘉木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
梁嘉木拿他没办法,只能跟着他走了出去。
宁洵住的是六人寝,但有一个床铺是空着的,寝室里只有他们五个人住。
这会儿正是饭点,只有赵阳在寝室打游戏,其他人都出去了。
赵阳住在宁洵上铺,听到开门声,飞快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宁洵,草草打了个招呼,便又把视线转回笔记本屏幕上了。
宁洵侧身让梁嘉木进去,抬头对赵阳说:“赵阳,我带我朋友过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俩一会儿就走。”
赵阳一听他带朋友过来,还以为是女朋友,八卦之心顿时燃烧起来,结果低头一看,发现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
既然没有八卦可看,赵阳就没放在心上,还很善解人意的说:“没事儿,都是大老爷们,怕啥,”他还不忘调侃两句,“哪天你要真带个姑娘回来,可就得请我们吃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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