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了我的约吗……
车缓缓开走,他朝后看,闻岸潮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拿出手机对他晃了晃——这一幕,像空气咕噜咕噜地,忽然冒出许多泡泡。
游辞怔了几秒,才傻乎乎掏出手机看。
闻岸潮:明天早上去找你。
游辞把这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跟不认识汉字似的。他忍耐很久,还是在输入框打字:兔子是……
删掉,又写:喜欢男人不是你开玩笑的吗。
再次删掉,“tuzi”这四个字母反复出现又消失。他真的快不认识汉字了。
闻岸潮却突然发来新的消息:
“兔子是客人点的,我在这边处理事情。还有,下次别来这种地方找我。今天忙,消息看到了也不方便回。”
车窗外闪过模糊的夜景,面具上残留着某个人的气味。
心口就这样闷闷的,被一种温暖的东西反复挤压着。尽管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对。
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现实,他快分不清楚了。
“咔嚓。”瞬间清醒。
下车时,游辞踩碎一片金黄的落叶。
后来,每次想到闻岸潮,他耳边总会响起这个声音。
第21章 开出朵花
——超好吃的瑞士卷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第二天一早,游辞打开冰箱,犹豫片刻,又关上门。
去食堂对付两口吧,他这么想着。
那家网红蛋糕店的招牌瑞士卷一直难抢,他已经好几次下班冲去都落空,最终只抢到这一次。
总共三块,最后这块打算留给下班再吃。
这么哄着自己,上班都变成高兴的事情。他一边穿鞋,一边看到了盛子昂发来的消息。
一张转账截图。
游辞好笑道:你发财啦?
盛子昂:咱大哥发的救济粮。
他话里有话,嘴上带刺儿:怕我这小屁孩没钱过日子,跟着社会人混,硬塞给我的。
游辞又感觉跟吞了石头一样。
盛子昂是个富二代,自己开了家金融科技公司,正在搞什么在线支付和投资理财APP。这也就算了,问题是闻岸潮转他那么多钱……游辞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网吧老板为什么能这么有钱。
游辞慢吞吞地问:他这么有钱?
盛子昂发了个语音:“你真不认识他爹?闻兆!”
游辞:谁?
“暴发户的代名词。”盛子昂说,“算了,忘了你不是本地人。他家靠做生意起家,哪儿有钱往哪儿钻,早些年收房地产,现在是当地的名人了。”
游辞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闻岸潮的面具,难道他昨晚是跟着父亲谈生意?
游辞:你真这么缺钱?那个姓王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子昂:公司刚起步,需要钱呗。
好吧,不是谁就能开网吧发家的。游辞本想问“你爸妈不是有钱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猜盛子昂和那些一心想躺平的富二代不同——当然,也可能他父母逼得紧,希望他更有出息。
他只回了句:那你就收着吧。他给的,肯定比那个王总强。
盛子昂倒是说:做生意嘛,要么特别有钱,要么特别没钱。
语气又一转:当然也可能,今天风光,明天破产。不过这种刺激,有时候很爽。
都说成功人士多少有点赌徒心态。但游辞自认是个没什么出息的普通人,他更倾向于当个稳定的穷逼。
穷老师去上班了,路上犹豫着要不要给有钱人的儿子打电话。
结果,电梯门一开,人就在里面。
闻岸潮站得随意,背靠着电梯壁,像昨天完全不忙的模样,眉目间一派神清气爽。
“嗨。”他对游辞笑。
青春男大的感觉。真来找我了!——竟有点想叫出声的冲动。
游辞一怔,立刻说:“你等一下。”
进去,再出来,丢给他。
闻岸潮接过来一看,“瑞士卷?”
游辞含糊答应着,快速背对着他按电梯:“先对付一口,等会儿带你去食堂。”
“这个就够了。”闻岸潮举起瑞士卷,打开咬了一口。
游辞也不看他,低头说:“这个不够……你这就能吃饱?”
转过去看,闻岸潮正在看包装袋。
游辞移开视线,问他:“怎么样?”
“好吃。”闻岸潮说,“哪买的?”
心里就像……开出朵花。
游辞道:“买别的送的。”
“你就拿赠品对付我?”闻岸潮失笑。
游辞背对着他,确认道:“那去食堂?你可以吃正餐。”
闻岸潮笑:“好啊,今天双倍补上吧。”
游辞猛地看他:“昨天我就给你买了!”
话刚落地,他就后悔。这话不合适。人家是为了相亲才——真是那样吗?心里冒出一种无法推开的情绪,让游辞彻底丧失表达欲。
在他的沉默里,闻岸潮却解释道:“昨天实在脱不开身,客户临时回来了,只能把其他安排都推掉,陪他们从早呆到晚。”
游辞听着,眼神闪了闪,随口提到:“早上徐洋还说看到你和陈思语一起。”
闻岸潮道:“本来约了她吃饭,当面说更妥当,电话里不够尊重。”
心里那片柔软刚要舒展,又倏然收紧,像被揉成一团塞回胸口——而我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一口氧气都顺不上来的感受。他低头审视自己的腿和脚,带着冷漠。
闻岸潮:“本来想昨晚要是结束得早,就去找你。”
电梯门开了,游辞的肩一颤,头也不回地问:“找我干嘛?”
或许比起冰来说,闻岸潮还是更像火,说出的话就像火花星子溅了他一身:“拿我的早饭。我猜你买了三明治,你家楼下就有便利店。”
我还给你买了我家几公里外的豆浆油条,都说那家早餐店是本地最正宗的——游辞把这话埋在心里,笑笑说:“你应酬完,还有胃吃冷掉的三明治?”
闻岸潮插着兜走在他身后:“以前在国外念书,每天午饭都是冷的三明治。”
——但他第一时间找的是陈思语。徐洋看到的时间是早上,不是吗?
游辞心不在焉地回复:“你厉害。”
突然,又有些清醒过来。他的表情瞬间错愕——纠结什么呢?
吃饭的时候,闻岸潮提起一件事:“昨天听你打电话,是陈教授?”
游辞抬头答:“嗯。”说话间,他坐得笔直。
“脾气这么好?没少挨欺负吧。”
这个人真是到处当家长。游辞想起他那份“救济粮”,语气不太好:“我那是礼貌。”
“乖巧型的礼貌。”闻岸潮说,“你早就不是学生了,在职场上太乖巧,只会让人觉得好使唤。”
他到底跟几个人这么说过?盛子昂肯定有,徐洋也少不了。说不定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朋友。游辞撇撇嘴。
闻岸潮:“当个太合格的螺丝钉,领导记不住你。礼貌过头就是怯懦,做再多别人都看不见。”
游辞低头用餐纸擦桌,声音平静:“老板的事我学不来,当个员工就够了。”
闻岸潮一笑,也不在意,抬手利索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吧。”
游辞脱口而出:“又去找兔子?”
闻岸潮愣一下,道:“大白天找什么兔子!我去店里看看。”
谁知道这句是不是实话。游辞怀疑这人肚子里全是秘密,嘴上没一句真话。
但他对自己更头疼——无法停止对闻岸潮的好奇。换做别人不愿意说,他绝对不会再追问下去。
现在,却无法自拔的成为一个毫无眼力、喋喋不休的人:“你做这种生意,还要去那种地方啊?”
说着,他欲盖弥彰地站起来,低着头整理餐盘,避免和他目光对视。
没想到的是,闻岸潮居然抬起手给他屁股来了一下——和昨天用膝盖踹的感觉完全不同!游辞的脸一下子涨起来。
闻岸潮好笑道:“没完了是吧!‘这种’‘那种’的,再绕几圈,我都要晕了。”
游辞面红耳赤地朝前走,完全笑不出来。
闻岸潮说:“你真没小时候听话了。”
游辞立刻顶回去:“你管我?”
闻岸潮低笑一声:“以前可是带你赚过钱的,记得吗?挨个上门问他们需不需要洗碗、扫地。”
游辞一愣,眼前浮现些模糊的片段:“好像是有……你爸非让你学赚钱,是吧?”
闻岸潮点头:“对,他说‘脸皮厚点儿,敢开口,就能赚到钱。’正好你也在,所以我们挨家挨户敲门,大多数人都把我们赶走了。后来有个阿姨看我们可怜,给了机会,让我们洗碗扫地。”
“赚多少来着?”游辞顺口问。
“十块。”闻岸潮笑了笑,“我们一转头就拿去买零食了。”
游辞不由失笑。
闻岸潮道:“你看,听我话,至少赚到了钱,对不对?”
游辞:“……所以你爸现在在带你赚大钱?”
——唉!怎么说这么让人讨厌的话。可就是忍不住,心里像猫抓一样痒。他太想知道了!
闻岸潮却没他预想的生气,反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他们停在食堂门口的树下,周围都是学生。
这一刻真是校园时光值千金。
闻岸潮:“上次跟他打电话,他在伦敦。跟我说看到了极光。”
游辞:“伦敦能看到极光?”
闻岸潮:“说是百年一遇。”
游辞:“你爸这么厉害,生意都做到伦敦去了?”
闻岸潮:“他到处跑,伦敦看极光,瑞士滑雪,意大利挑手工皮鞋,哪儿有点名堂的东西都要去凑凑热闹。”
游辞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含糊道:“挺会享受。”
闻岸潮语调淡淡:“那是,买个皮鞋都能讲成艺术品传承。”
游辞声音都变轻了:“你觉得不值当?”
闻岸潮道:“他热闹归热闹,记住的恐怕只有账单。”
游辞说:“可能他靠那些小票记得每次经历吧。你做过旅游手账没有?有些人挺喜欢收藏这些东西的。”
闻岸潮听后,轻描淡写地说:“不太一样。”
说完,他头也没回:“走了。”
真是……每次的告别都这么简短。怪不得每次都以为他是生气。
游辞一天都想着这件事,想闻岸潮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想他和父亲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也想他还会不会和那只男兔子见面。
就连午睡,都能梦到在Twilight的那一幕。一觉醒来,距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有一条未读消息,他心跳如鼓地打开手机——
齐天:大妈。
游辞:你太可怕了。
齐天:来。
游辞:一把。
在游戏里,齐天说:“我把他们越了。”
游辞提醒他:“小心点!别那么浪。”
齐天:“没事,他们也很抽象。”
游辞忍不住问他:“你住在伦敦吧,怎么没听你提过极光的事儿?”
齐天:“什么极光,肉眼能看见的也就是粉粉紫紫的一片天,这个伦敦经常有。没什么可说的。”
游辞:“放屁吧!我刚刚搜过,不少英国ip的人都分享过极光照片,看起来还挺震撼的。”
齐天:“可能他们不在伦敦吧。苏格兰那边没准清晰点。”
游辞:“但要是就在伦敦呢?”
齐天:“我朋友圈好多人发了,但都是修图修出来的。伦敦有光污染,极光能清楚到哪儿去?”
游辞:“那些照片……”
齐天不屑道:“这儿的人有多装逼你是不知道。”
游辞笑了:“我知道,我们这儿也有。”
齐天刚想问他是谁,游辞突然说:“我靠!你们怎么全死了,我守不住啊。”
齐天:“二塔不要了不要了。”
游辞:“人好他妈多啊。”
齐天:“高地不要了不要了。”
游辞:“……卧槽。”
齐天:“艹,水晶不要了不要了。来!唠两分钱的。”
游辞:“唠什么。”
齐天:“你和你老公怎么样了?”
游辞登时道:“放什么屁!”
齐天改口:“你那个很贱的朋友怎么样了?”
游辞:“……闭嘴吧你。”
齐天:“我一个朋友是gay,跟我说直男毫无分寸,害得他们好伤心。”
游辞:“怎么没分寸了?”
齐天:“上学时候认识的。课间让他在腿上坐,跑完操趴栏杆上发呆从后面抱住他,晚上熄灯了还钻他被窝睡觉。”
游辞:“……好没分寸。”
齐天:“是吧,我们直男真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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