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环境下大脑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沈确眼眸微微闪烁,仿佛看到了七年前二人第二次见面的场景。
那一天,江隐年刚刚唱完一首歌,下台的时候就被几个大汉围住,非要他喝酒。江隐年说他不会喝酒,大汉们却不依不饶,作出一副他不喝酒就要砸场子的样子。
其他的驻唱歌手不敢贸然上前,生怕惹祸上身,只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小心翼翼去劝说。
“只要喝了酒我们就离开,否则今天你们这生意别想做!”为首的头领是一个络腮胡,声音带着醉意,明显就是在耍酒疯。
酒吧里这种客人很常见,但大多数都是老板来应付。有几个工作人员本想着去找老板,奈何老板那天不在酒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
江隐年看着众人都一脸为难,端起酒杯要喝酒。
沈确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将酒杯从他手里拿过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你……”
“大哥,我这位朋友不会喝酒,就让我来替他喝这一杯酒。”沈确嬉皮笑脸的说道,“而且大哥说了,只要喝了酒你们就离开,希望大哥一言九鼎。”
络腮胡眯起眼睛来看着沈确,本想多说什么,身边的兄弟劝说了他几句,他也就被拉扯着出了酒吧。
大家看危机解除了,也就纷纷离开各忙各的去了。只是喝下酒的沈确,却开始觉得身体难受起来了。
他刚满18岁不多久,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刚才喝酒太着急,如今发作的也快,胳膊上起了一层疹子,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其实这杯酒我喝就行,你……”江隐年还想说什么,看到沈确站立不稳,立刻伸手去扶他。
滚烫的胳膊让江隐年手一抖,接着就看到他整条胳膊布满了红疹子!他立刻意识到什么,迅速抱起他就向着医院奔去。
沈确脑子迷迷糊糊不清醒,只记得江隐年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他竟然觉得这次难受也值了。
好在晚上急诊的速度比较快,医生确认了沈确是酒精过敏,给他开了吊瓶去输液室打针。等到吊瓶打到一半,他的症状缓解,总算是睁开了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眼眶泛红的江隐年。
沈确感觉他这样有些好笑,不由得伸出手来有气无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你不至于被我感动的要哭吧?”
“我以为你丫要死了呢!”江隐年别开头,吸了吸鼻子缓解情绪。
沈确无奈:“要这样死了,那人命得多么脆弱啊!”
江隐年翻了一个白眼:“你酒精过敏还逞强,万一真出了问题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酒精过敏啊,我这是第一次喝酒。”沈确之前在电视上看过有人喝酒过敏,他还感叹那人的命惨,以后要庆祝的时候都不能喝酒。
如今看来,自己也挺惨,本想着当英雄,却成了狗熊。
江隐年看着沈确,似乎意识到沈确才不过18岁,心疼的盯着他看:“你第一次喝酒就敢这么猛,也不怕酒精中毒?”
“我也不知道。”沈确看向头顶的吊瓶,“就觉得不忍心看你被欺负,毕竟咱们是朋友啊。”
当时的他不知道这是喜欢,只是借着朋友的借口去保护他。
他认真的盯着江隐年,忍不住感叹:“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你了。”
“……”
“少TM给我说这么恶心的话!”江隐年起身走出去。
沈确咧着嘴笑了一下,随后又看向头顶的吊瓶。他只觉得开心,因为江隐年陪在自己的身边,让他多年来紧绷的情绪仿佛一下子缓解了。
他想也许这就是自己喜欢他的原因。
*
走到酒店电梯间江隐年才停下来,他转过头来看着沈确,微微皱着眉头,不满的问道:“明天一早要拍摄,这么晚不睡觉去酒吧干什么?”
“你不也是这么晚睡觉去酒吧?”沈确感觉江隐年莫名其妙。
“我……”
江隐年一时语塞。
他今天坐着保姆车到了酒店,看到楚易烨带着沈确出门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烦躁。他在酒店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于是到大厅去等着了。
等到凌晨两个人才回来,他偷偷藏在一边看着二人上了电梯,很想冲上去问一下他们干什么去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跟自己也没关系,他就只能忍着烦躁的心情按了电梯的按钮。
等了一阵电梯下来,他进入其中按下关门键。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他看到沈确竟然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了。
沈确当时注意力都在关机了的手机上,没注意到他,就这样匆匆走向酒吧。
江隐年又按开电梯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偷偷跟在后面一起进入酒吧。
当他看到沈确弹起二人初遇的歌,忍不住也跟着唱起来了。没想到引起那么大的关注,他匆匆离开想要逃避,但转念一想把沈确一个人留在酒吧也不安全,才又回去。
如今能替沈确解围,他也庆幸自己又回去了。
*
沈确看江隐年在发呆,明白他不想回答,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现在几点了?”沈确随意的转开了话题。
江隐年皱眉:“你没手机?”
沈确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深深叹了口气:“没电了。”
“三点。”
江隐年不情愿的报时间。
沈确笑了笑:“那年我酒精过敏,也是你陪我打吊瓶到三点。”
“……”
江隐年沉默了一阵,闷声闷气的开口:“那就以后不要去酒吧。”随后他又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再酒精过敏,我也没办法陪你去打吊瓶了。”
最后一句话那么轻,却还是飘进了沈确的耳朵,他的心像是被捶了一下。
他把头埋进领子里,感觉冷的想要落泪。
江隐年走进电梯,他看到沈确还在外面没有进来,忍不住喊了他名字一声。
沈确咬咬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来了勇气,抬起头来说道:“我不会为了其他人酒精过敏。”
第4章 抽烟
不知道是不是沈确的话太直接,江隐年没有接话。
问出这句话的沈确稍微冷静下来一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进入电梯里。
电梯缓缓上升,沈确偷瞄着江隐年,脑海中闪过刚才说的话,莫名开始后悔。
等到了沈确房间的楼层,电梯门打开,他却迟迟没有出电梯。
江隐年一只手挡着电梯门,面无表情的问道:“想今晚住在电梯?”
“我没带房卡,没办法回房间。”沈确实话实说。
江隐年:“……”
他与沈确对视一阵,将手机递过来:“打电话给你助理。”
沈确没有接手机,尴尬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不记得我助理的电话。”
“你连助理电话都记不住,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江隐年火气瞬间上来,像是长辈一样开始批评沈确。
二人交往期间,沈确时不时身上就会有伤。如果没人在身边,都没办法送他去医院。
沈确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对不起。”
看着他这副模样,江隐年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他叹了口气,无奈的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其实沈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酒吧他不敢再去了。
他想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江隐年,眼神中带着可怜兮兮:“我能去你房间里凑合一晚吗?”
???
江隐年一脸困惑,就如同当初沈确跟他借烟时一样。
这并不是拒绝的意思。
沈确鼓足勇气,很认真的说道:“所谓救人救到底,既然你把我从酒吧救出来,就不能不管我死活。”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电梯里安静无比。
沈确不敢再抬头看江隐年,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无礼。他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接下来去什么地方休息,思来想去,认为去酒店大厅坐一晚也不是不可以。
当时他不知道,可以去一楼前台补卡。而江隐年知道这件事,却并不想告诉他。
他也不放心沈确现在这个状态一个人回房间。
江隐年想了一阵,移开挡在电梯门上的手,按下了自己所在楼层的按键。
虽然什么也没说,沈确知道他是同意了。
沈确受宠若惊的用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电梯面板看,还下意识向江隐年身后移动了一下,生怕他反悔一样。
等到电梯到楼层开门,江隐年走出电梯,对身后还在发呆的沈确说道:“走吧,来我房间休息。”
他立刻屁颠屁颠跟上,心情像是开了花一样。
江隐年的房间在倒数第二间,此时走廊一片安静,只有头顶的灯微微发光。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也没什么声音。
用房卡打开房门,整个房间的灯全都亮起,沈确被刺的不由得眯起眼睛。
二人进入房间,江隐年锁上房门,让沈确先去洗漱。
沈确脑子来不及反应,对江隐年说了谢谢,随手把手机放在床上,之后进入浴室洗漱。
他洗漱的过程中,透过洗漱间磨砂玻璃看到外面的身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沈确也很紧张,还不小心把洗发水弄到眼睛里,疼的他眼泪直流。
好不容易洗完了,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都锁在房间里!
外衣也就算了,他接受不了穿着脏了的内衣。
他只好裹着浴巾,把内衣洗好挂在通风口上,琢磨着以这里的温度,差不多明天早上就能干了。只是披着浴巾在房间里乱逛,他还是有些尴尬。
手放在卧室门把手上,他想起在五年前两个人一起去海边旅行就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当时二人要了双床的房间,沈确先去洗澡,出来后就看到江隐年紧张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看到沈确出来时,竟然吓得手颤抖了一下。
沈确觉得他这样有些好笑,不由得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我,我就是想快些去洗澡!”江隐年结巴的接话,整张脸都红了。
越是这样,沈确越想要逗他。他把手放在江隐年的胸口,压低声音问道:“没有想其他的事?”
“没有!”
江隐年连连退后,差一点撞到电视机柜上。
沈确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腰,让他的身体贴近自己避免撞伤。刚刚洗过澡的沈确,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浴衣。两个人靠的很近,他能感受到江隐年的心跳。
他抬起头来看着江隐年的眼眸,深不见底的黑,却透着一丝温柔。
那时正值青春年少,沈确控制不住的想要吻上去,却被江隐年下意识偏头躲开。
他担心沈确会胡思乱想,立刻解释:“我觉得进展太快了。”
“好吧。”沈确松开江隐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以为的时间,也没剩下多少。
*
沈确推开浴室门,缓缓走到房间里却没有看到江隐年。他瞥了一眼阳台,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其中。
他略微犹豫一下,还是去了阳台。
江隐年一只手支撑着栏杆,另一只手正在刷手机屏幕。他的嘴里叼着一支烟,袅袅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面容依旧精致的如同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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