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小黑猫把抬起来的脑袋重新倒了回去:【喝不下。】
林清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站起来把小黑猫抱到了主卧的床上,放下,自己又从主卧出去了。
好半天都没见他回来,孟夏半阖着猫眼蜷在床面上,抱着蓬松的尾巴自己给自己暖肚皮。
林清隅干嘛去了?
回书房了吗?总不会是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吧……
虽然理智上知道不太可能,但这么久都没看到林清隅的身影,他难免想七想八。
哪有关心人关心到一半就跑了的,也太敷衍了吧。
虽然身体上并没有那么难受,但人在这种时候都希望能够有人嘘寒问暖。
尾巴还不如肚皮热乎,就在孟夏越抱心越凉的时候,林清隅端着一个纸箱子回来了。
孟夏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肚皮底下就被人塞进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小黑猫转到一半的脑袋唰地低下去了。
他把前爪伸进自己的肚皮底下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个圆滚滚的…暖手宝来?
暖手宝的一面是光滑的,另一面覆了一层毛毛的薄绒。
林清隅在返回书房的途中就已经把开关提前打开了,正好升温到一个合适的温度。
小黑猫又伸爪扒拉了扒拉,在发现暖手宝带绒的一面不会发热之后,生出一点失望。
不过——尽管这个东西从功能上来说,特别适合变温种族的公民,但和怎么看都和林清隅这种人不太适配。
孟夏歪头瞅瞅暖手宝,又抬头看看林清隅,难受都忘记了一半,圆猫眼中盛满了好奇。
林清隅让他看的表情十分不自然,他摸摸鼻子,将暖手宝重新塞进了小黑猫的肚皮底下。
“你不是难受吗?掏出来干什么。”
确认位置塞好之后,他又道:“这是别人送我的。”
“我发小,你见过的。”
“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去参加金融实验的时候,靠在墙边玩手机的那个男生。”
陈子期和林清隅关系好,相处起来毫无顾忌,林清隅过生日的时候,他笑得一脸古怪地说要送他一件特别的暖床礼物。
林清隅差点以为他也要搞那种纨绔子弟的做派,差点把人扔出门去,没想到,他所谓的“暖床礼物”居然是暖手宝暖手袋加发热毯三件套。
不过质量的确过硬,放了好几年还能用。
多了个暖手宝暖融融地捂在肚子上,隔着皮肉源源不断地传来热度,确实舒服了许多,孟夏小声喟叹着眯缝了一下眼睛。
这还是孟夏第一次听林清隅提起他的朋友。
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孟夏其实记性没那么好,但有了关键提示,他很快就想起了林清隅说的那个人。
他语气认真地赞美道:【原来是那个学长呀!他确实是一个特别贴心的好人。】
【那天的实验晚点了,他还给大家都点了外卖。】
又来了一个“学长”,林清隅神色不明地盯着小黑猫,觉得他太有礼貌也不是一件好事。
“嗯,就是他。”
“不过,午饭是我买的单。”
当时,林清隅虽然注意到了孟夏,但让陈子期点外卖完全是处于补偿心理,一视同仁,更无所谓人情被被记在谁的头上。
但现在却后悔起来。
如他所料,这确实是孟夏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瞬间就惊讶地瞪圆了黄铜眼睛,连情绪都忘记了掩饰,滴溜滴溜在林清隅的脸上打转。
【原来,外卖是你自掏腰包啊,我还以为会走公费呢。】
【我室友说你们金融学院是铁公鸡,看来也说没错啊……】
林清隅阖了阖眸,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我要是敢走公费的话,大概会被请去院长他的办公室喝茶。”
白费心思解释了。
孟夏心有戚戚地点点耳朵:【那真的很可怕了。】
林清隅不置可否,把手指探进小黑猫的毛绒肚皮底下,帮他调整了一下暖手宝的位置。
一直贴在同一个地方,会烫。
当他打算收回手来的时候,忽然感受到孟夏翻滚了一下,自己的整个手背都被压在小黑猫软绵绵的肚皮之下。
像一个挽留。
林清隅一怔,看向孟夏。
小黑猫忽闪着眼睛躲开了,几秒钟之后又忽闪着眼睛看了回来,接着伸出粉舌舔了一下鼻头。
很显然是有话要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理论学习与实践观察,林清隅已经能读懂部分猫咪微表情,知道这是孟夏尴尬或者紧张的表现。
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林清隅的心弦也微微绷了起来。
【所以,】纠结了半天之后,小黑猫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你帮大家准备午饭,是因为我吗?】
要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林清隅前脚刚从自己这里听到了肚子咕噜声,后脚就帮大家买饭了。
金融学院的实验孟夏也不是参加了一次了,虽然之前没有实验拖堂的先例,但也没有给大家送吃的先例呀。
唔,和预想当中的夸奖完全不同。
林清隅突然觉得被压在猫肚皮下的手有一点痒,动了动手指把床垫按下去好几厘米。
他咳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作为主负责人,没有统筹好整个实验的时间,耽误了大家吃午饭,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这猫脑袋怎么有时候不聪明有时候聪明的。
那就是“是”的意思了。
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孟夏对林清隅也有了充分的了解,要是没有人提醒到他的话,他这个人完全没有午间休息的概念。
孟夏一直以为,自己给林清隅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差劲来着,甚至到后来知道实验负责人和雇主是同一个人的时候,担心得不行。
但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那样子哎。
从小到大一直当优绩生,孟夏还是有点在乎形象的。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之后,小黑猫心满意足地往回翻了个身,蹬开林清隅的手之后把暖手宝往肚皮里面卷了卷。
变温种族真的不好,刚刚捂热一点的肚子,又被他给抢走温度了。
林清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就骤然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右手被孤零零地遗留在空旷的床面上。
小没良心的,刚利用完就扔。
那个塑料产品硬邦邦的,哪里好了。
林清隅打量了一会儿抱着暖手宝孵蛋的小黑猫,起身从纸箱里又拿出一样东西。
孟夏闭着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应该是林清隅又开始忙了吧。
十分钟之后,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肚皮下。
一回生二回熟,孟夏以为林清隅要给暖手宝挪地方,主动抬了抬身体。
下一秒,小太阳一样的暖手宝就直接被人给掏走了。
另一只热乎乎的东西伸了进来。
小黑猫刚茫然地睁开眼睛,软绵绵的肚皮就被人揉了一把。
小黑猫瞳孔地震。
“喵喵??”
生病也要上班吗?
林清隅怎么忽然摸上了?
不过话说,他的手怎么也变得温暖起来了?
孟夏缓慢眨眨眼睛,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喉咙里就忍不住逸出一声轻软的舒服咕噜。
林清隅把暖手宝和暖手袋扫到床尾,堂而皇之地取而代之。
他体型大,揣了十分钟暖手袋才把自己加热到恒温生物最适宜的温度。陈子期送的这一堆占地东西,也不算是全无用途。
小黑猫的肚皮没有骨骼,覆盖着一层充分的脂肪,比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要柔软,毛发长而蓬松,摸一把整只手都会陷进去。
他一边轻缓地打着圈替小黑猫揉肚子,一边道貌岸然地解释:“按揉有助于促进肠胃运动,可以更好地缓解你的身体不适。”
是,没错,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这种浅显的常识医学生孟夏当然知道,但最关键的不应该是,你怎么就这么揉起我的肚子来了?
全身上下的最后一个部位突然沦陷,小黑猫脸颊发热,控制不住挣动了一下。
但他又没法否认——
林清隅的手很大,比起只能捂到一小块的暖手宝,可以将肚子的核心部位全部覆盖过来,手指也很稳,还附带暖手工具没有的按摩功能。
而且,他按摩的动作规规矩矩,心无旁骛,没有任何多余的目的;不像陷入紊乱状态的时候,动手动脚中都带着欺负人的恶劣,把原本是正常程序的擦肉垫,都搞成了强制服务……
回忆和现实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相互交织,小黑猫的脸也一会儿温一会儿热的,明明两个人现在的互动再规矩不过,但他的思绪却总是滑到危险的地带去。
呸呸,小黑猫郑重地唾弃自己,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难道你去医院看病,还要怀疑医生占你的便宜吗?孟夏你自己就是学医的,怎么脑子里还能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再三犹豫之后,小黑猫轻巧翻了个身,换成仰躺的姿势,将自己的整个毛茸茸的肚皮都信任地坦露在林清隅的面前:【这个样子,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吧?】
“不会。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林清隅长臂一伸,仗着隔行如隔山,坦然扣上了孟夏一点也看不懂的、显示着英文参考文献的电脑屏幕。
-
安谧如静水般无声流淌的房间里,小黑猫沉溺的声音不太大,烧开了的水壶一样咕噜咕噜在林清隅的手下不停冒小气泡。
水润的圆眸眯着,只泄出两线被阳光浸润得金黄的瞳色。
林清隅的手指始终保守地停留在固定的位置,但肆无忌惮的视线早已仗着小黑猫迷迷糊糊,扫视过了他身体的每一寸。
舒服起来会像小蛇点头一样轻轻拍打的尾巴尖,猫耳朵向后撇的时候会炸开花的蓬松耳廓毛,打哈欠的时候露出来的粉红色上颚和手套小白牙。
所有不起眼的活泼共同组成了文文静静的小黑猫。
所有微不可查的点滴渐次渗入了厚重的坚冰之下。
所有心动神摇的瞬间日积月累成了笃定的答案。
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经历,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林清隅突然就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上了孟夏,在这个治疗的过程中,染上了一种名为小黑猫的瘾。
与其说是觉得孟夏在不知不觉间填满了自己的时间表,不如说是期待孟夏能够充斥自己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心思都这么光明磊落,还有更多埋在心底的阴暗想法,他每次看到别人和孟夏亲密的时候都忍不住心生妒忌,想要把人完全纳入自己的地盘,盘在密不透风的蛇鳞下,隔绝一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接触。
紊乱症治不治得好倒也没什么,某只致使自己药物成瘾的小黑猫必须终身负责。
这是他给自己烙下的后遗症,天经地义。
随着时间的流逝,充盈了小黑猫胃部的食物渐渐消化,当然,林清隅的悉心按摩也功不可没,孟夏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半昏半沉大脑的逐渐清明起来之后,原本的享受也没那么令人舒适了——
孟夏的神思全都集中到林清隅带给自己的触感上,逐渐开始肚皮着火。
很热,特别热。
两个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热量交互,林清隅的手指一直维持在一个暖热的温度。
存在感极强地在肚子上打着圈绕来绕去,即便是他的自控能力再好,也没办法让自己按揉的每一下都平均用力,小黑猫抿着嘴巴缩了缩肚子,敏感地承受着薄薄的肌肤上时轻时重的力道,还有修剪整齐的指甲盖偶尔剐蹭过,带来一阵阵的战栗。
林清隅面对的是自己的本体,所以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孟夏不一样,无论什么形态,落在他的身上的感觉都是互通的,他能够毫无阻碍地联想得到,如果现在自己是人类模样的话,林清隅的手摸过的是哪个地方。
现在在肚脐附近,唔,不慎偏到小腹去了……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也能带给孟夏好几息的意乱,呼吸骤然变得杂乱无章起来,带着柔软的肚皮惊惶起伏不定。
他眼睑颤颤地瞥了一眼林清隅眉浓鼻挺的面容,尾巴打蛇上棍似地缠上了男人的手腕。
“喵、喵!”
小黑猫一顿一顿的叫声像发电报。
猫尾巴紧紧地缠在手腕上,尽管起不到什么阻止作用,但林清隅还是十分配合地停下了动作,只是手还搭在小黑猫的肚皮上。
孟夏憋气用尾巴将他的手腕往外拽了拽。
拿、走。
林清隅有些遗憾地听命行事:“现在没事了?”
小黑猫在他的眼皮底下慢腾腾团成了一个球,孟夏一边把脑袋往肚皮里面埋,一边“嗯”了一声。
这个嗯林清隅倒是听懂了,唯一的区别就是,孟夏猫时候的声音要更软,自带绵绵的尾音,也不知道他小的时候,是不是天天都用这样的声音叭叭讲话。
孟夏现在完全没有无法正常面对林清隅,索性掩耳盗铃,把自己藏了起来。
但肚皮太暖,把他的脸颊传染得更烧了。
这下好了,从尾巴尖到耳朵尖都变得滚烫滚烫的,孟夏缠着林清隅手腕的尾巴颤颤巍巍,马上就要挂不住了。
林清隅左手搭右手,顺势将孟夏的尾巴尖包进了自己的掌心里,牢牢锢在自己的手腕上:“你想对我说什么?”
说不清是生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孟夏被烫得一哆嗦,猛地一用力飞快把整条都尾巴抽走了。
自己是让林清隅把手从肚子上拿走,没让他又去握自己的尾巴呀!
第45章
从林清隅的手中抽走自己的尾巴之后, 小黑猫并没有停止,而是顺着力道的方向将自己团成一团,骨碌碌从床尾一直滚到了床头。
直到咚的一声碰到实木床头板才停下来。
那清脆的声响, 很明显是没多少脂肪保护的后脑勺撞了上去, 听得林清隅都替孟夏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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