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云安……”阎弗生声音带上了几分狠意,“你有必要这样吗。”
敬云安看着他,冷冷地勾起嘴角,“看来你已经说完了。”
说罢,他便要关上房门。
“嘭!”阎弗生用力掰住门框,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面色阴沉,呼吸与手臂的肌肉一起抖动。
然而敬云安却丝毫不退却地,紧盯着他饱含着攻击性的眼睛。
四目相对,两厢不让的对峙使得周围气氛无比凝滞而压抑,半晌,阎弗生不知怎的,突然卸了几分手上的力道,浑身的戾气也敛去了几分。
“敬云安,我跟你道歉行了吧?啊?对不起……”
从不与人低头的阎弗生,将那三个字说出口,让人听着只觉得怪异又别扭。
敬云安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微抿了下,忍不住问道:“阎弗生,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阎弗生眉头皱起,沉默地回视着他的眼睛。
“嗯?”见他不说话,敬云安又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吗?”
阎弗生静静地望着他,过了会儿才嗤笑一声,“呵,什么为什么,道歉还能为什么。”
敬云安不愿分析他是真装傻,还是假充愣,“是为了跟我上床吗?”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想跟我上床,你做得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敬云安松开了手,任房门大开,“那我今天满足你,我让你上,绝对不会反抗的那种。”
说着,他转身往门内走,“上完了,你的目的达成了,以后就不会再来胡乱地纠缠不休了。”
见他仍旧站在门口不动,敬云安转头示意他进门,“赶紧的啊。”
“你什么意思。”阎弗生面色难看地盯着他的脸。
“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上床的意思,fuck的意思,你应该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
见他依然纹丝不动,脸色还越来越难看,敬云安转身面向了他,“我从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一点也不在意,今天你上过了,以后要是再来纠缠,那就是你不懂规矩了。
“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毕竟阎大魔王是最懂江湖规矩的。”
敬云安的话没错,这就是阎弗生的目的,是阎弗生一直想要的,企图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阎弗生此时听着,却觉得哪哪儿都不对,甚至那些分明没错的话也突然变得像钉子一样,直直地往他的肉里扎。
“敬云安……”他愤恼的声音有些低沉。
左右等不到他踏进门,敬云安面色一变,转身又走回到门口。
他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声音有几分无情。
“阎弗生,你不会以为你帮我搞了两瓶药,送我特签书,带我认识了几个资本富贵,那些像哄青春期小孩一样的把戏对我有用吧?嗯?”
阎弗生难得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简单的手段是什么吗?就是用钱摆平。我虽然没有住豪宅开豪车,但只要我肯花时间,费心思,你予我的那些,我自己也能搞到手。”
“你和我之间,是不会有‘任何可能’发生的,我从来没有在欲拒还迎。”
“咱俩之间的问题,不在于谁不服谁,也不在于谁在谁下面,而是,”敬云安戳了戳他的心口,“心。”
戳在胸口的手指坚硬的像一块无比锋利的尖石,轻易地就在阎弗生身上戳了个洞,让他莫名感到浑身发凉。
“阎弗生,你无坚不摧,你刀枪不入,你可以从火坑里滚过毫发无伤,因为你没有心。但我不行,我们不一样。”
敬云安一寸不移地紧盯着他的瞳孔,像是要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渊里溅起一丝涟漪。
“你就像是雾霾天空气中的尘埃粒子,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地侵蚀着别人的肉//体和每一丝意志,你太可怕了。”
“所以,即便只是提上裤子就走的随便打一炮,我也不会和你来的,你懂了吗。”
第40章 自白录
懂了吗……
阎弗生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和高楼大厦, 面色晦暗,眼神更是阴沉。
懂个屁,老子他大爷的什么都不懂。
什么无坚不摧,什么刀枪不入, 什么雾霾天里的尘埃, 都他奶奶的是在放狗屁。
就是虚伪,就是矫情, 就是玩不起还故作洒脱的假正经!
“嘀嘀, 车牌号坎H YJXXX,请靠边停下。”
红蓝闪烁的刺目灯光从左侧打进车窗, 混着对讲机杂音的严厉警告从喇叭中传出,开了副驾车窗的警车内,身穿制服的警察死死地盯着他。
阎弗生猛地回神, 立时放松了猛踩着油门的脚,在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警车在阎弗生的车前不远处停下,一个人高马大的男警官下了车,走到阎弗生的车边敲了敲窗户。
“超速了知道吗?”
阎弗生瞥了眼仪表盘,默默点了个头,“不好意思, 刚才走神了。”
警官眼神犀利地打量着他的面色, “出示下行驶证及驾驶证。”
阎弗生显然早已熟悉这一套流程,在对方要求之前, 已经伸手摸向了储物箱, 将证件拿了出来。
检查过证件无误后,警官又向他递出了检测仪,“吹一下。”
“我没喝酒。”
“那也得吹。”
阎弗生只得接过检测仪,对着吹了口气。
警官收回检测仪时, 特地往他卷起袖管的胳膊上瞄了两眼,阎弗生几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默默将搭在方向盘上的另一只袖口也撸了上去。
观察无恙后,警官才看向数据,确实没有喝酒。
见状,警官低头在本子上迅速开了张罚单,递进车窗,“开车注意力要集中,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别再违反交规了。”
“嗯。”
“好了,走吧。”
得到放行后,阎弗生立时重新发动车子,绕过警车,缓缓通过了正好倒计时结束的红绿灯。
季节更迭,夜风已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那份让人乍然一抖的微凉,柔和的暖意让人舒畅,却也让人头脑发昏。
时针在夜色中悄悄经过了零点,新一天的到来,并没有给这座无时不在变化的城市带来哪怕半分的新意。
阎弗生兴味索然地转动着方向盘,直到拐上开往十字街的道路。
大约十分钟后,他停到了十字路口的红灯前。
FLAMEi的灯牌在远岸大道上有着独特的光辉,即便时间已经过了零点,门口等待进入的俊男靓女依旧排成长队。
没有人能永远沉浸在灯红酒绿中夜夜笙歌,但永远有人沉沦在花花世界里醉生梦死。
年轻的人各有各的娇艳明媚,不知疲倦又花枝招展地向世界展示着自己的资本。
阎弗生望着车子正前方,那站在队伍最外侧,即便隔了大半个路口仍不停朝车内打量的年轻男孩,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方向盘。
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举手投足间,那想成为别人盘中物的心思如何也藏不住。
他不屑地勾起了嘴角。
斜对面的isen门头转换了灯光,迅速跳跃轮转的香槟色混着危险又暧昧的红,时不时打在阎弗生的鼻梁上,在另一侧的脸颊投下一片凌冽的光影。
红灯终于跳转,大揽沉敦的轰鸣微微嗡响,似蛰伏在黑夜中的猛兽,朝着懵懂的猎物悄然逼近。
右侧的车窗缓缓降下,阎弗生瞥向外头那早就打量多时的男孩,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食指轻轻抬起又落下,副驾的车门也随之打开又咚声关闭。
“哥哥好~”
阎弗生眼神暧昧地打量过他的面庞,“18,19?”
男孩愣了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刚满21。”
“哇哦,”阎弗生挑了下眉,“娃娃脸。”
“还,还好……”男孩被他瞧得有些害羞。
阎弗生勾了下嘴角,抬脚踩下油门,掉转车头,直接驶出了十字街。
大门在身后关闭的时候,男孩的衣服已经全部落了地,自动亮起的壁灯映着他潮/红的脸颊。
阎弗生面无表情地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按跪在地上。
十分钟后,他拽着人上了二楼。
客房里,那张专门用来寻欢作乐的大床,在暧昧的落地灯光中剧烈摇晃。
咯吱咯吱的声响伴着呜咽与闷哼,在昏暗的房间里不停回荡。
不远处宽大的落地窗外,院落里的地灯伴着迷离的城市光,影影绰绰地透进玻璃。
阎弗生抬头望向窗外,从额角滑下的汗珠流过眼角的伤口,刺痛伴着麻痒侵袭,搅得人心烦意乱。
他忍不住收紧了手中的皮带,年轻的痛呼短暂地缓解了他的烦躁,却始终抚不平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与难受。
动作的狂放牵动着他的粗/喘,他忍不住张开嘴深呼了口气,舌尖下意识舔向上犬齿与臼齿之间的缝隙,那严丝合缝的平静,像是先前的躁乱根本没有发生过,讽刺的很。
阎弗生忍不住拧起了眉头,下颌因后槽牙的紧咬而突起几根青筋。
天海之钟换过第三回灯光时,阎弗生下了床,满脸乏味地走向浴室。
随便冲了个澡后,他穿着浴袍走出洗手间,下了二楼。
他到吧台前拿了酒樽与酒杯,走到宽大的窗边,望着稍远处的塔顶灯光,饮尽了杯子里的酒。
二楼高处墙外的壁灯,在窗户前投下一片浅色的光晕,隐隐约约地照进窗内,使得那高大的身躯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孤寂而朦胧的黑影。
重新给自己将酒杯添满后,阎弗生转身提着酒樽走到了一楼的影音室。
遥控器按下时,先前没有放完的片子在幕布上浮现并闪动。
「那时候他对我说:“克瑞斯,你的路还很漫长,在那条路上,你会饱尝无人能懂的孤独。”」
「但是我并不相信,我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打倒我,哪怕是孤独……」
「……或许他说的也是对的,没有人会理解我这样的异类。」
「十年过去了,我试图寻找一个让自己坦然的方式去面对生活……」
大篇幅的黑白中夹杂着那么一两段昏黄的彩色,克瑞斯年迈的脸上挂着洞穿人生的麻木。
阎弗生倚靠在布艺的单人沙发上,左手撑在颌下,右手的酒杯垂在明灭的黑白光影中,闪着模糊的琥珀色。
「我仍然怀念四十年前,那时我沉浸在世俗的诱惑中无法自拔,还没尝过心痛的滋味……」
「呵呵,我们总是在痛过才明白,不论世界上有多少乱花迷眼,最是妩媚动人的,永远只有那一个。」
克瑞斯的笑声有些悲凉,如走马灯般迅速闪过的旧时光,像一座活人的墓碑,静静地从阎弗生的眼睛上划过。
“哐咚。”
琉璃酒杯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重但熹微的闷响。
流动的酒酿渗进绒毛缝隙,再如何香醇美丽的琥珀色,最终也只剩下一片黯然的乌黑湿迹。
然而阎弗生那乏极了的睡颜,却在仍旧不停浮动的光影中,好看的让人心醉。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再年轻一回……」
苍老的男声,在渐渐稀薄的夜色里荡漾,郊外第一缕湿漉漉的青烟,顺着山巅的朝阳升起时,咔哒咔哒的机械滚动声终于停止了。
……
手机铃声不知第几次响起,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阎弗生揉着酸痛的肩颈从沙发上起来,拧着眉头扫视了一圈所处的房间,好半天才回过神。
嘈杂的铃声是从外头的走廊里传来的,他捡起地毯上的酒杯,嫌弃地瞥了眼被弄脏的地毯,转身走出了影音室。
踢了一脚从客厅散落到玄关,或陌生或眼熟的衣服裤子,阎弗生将手机从地板上捡了起来,还剩十个电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许多条通知与未接。
阎弗生走去吧台将手机搁在充电板上,一边漱口一边解开了锁。
柏恣同带着歉意的语音和文字一条条浮现,混着韩老二以及覃榆的电话与短信,以及Sabrina机械却周到的工作通知与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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