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唐钧之刚到特案局,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这条消息,随便拦下了睡眼惺忪的夜明:“我记得霍行川脾气挺好的啊?”
“啊?”夜明脑袋没转过来,敷衍着:“嗯嗯。”
等唐副局走了,夜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
脾气好?唐副局估计是没看到之前办案子出错,小年轻被霍行川批评得直抹眼泪。
见人说人话,见领导说鬼话,在你面前可不脾气好。
夜明怂,这话只敢心里说说,转头又去做案情分析了。
霍行川费了好大劲才把狼孩背到副驾驶,打了好大个喷嚏,心说谁又在背后骂我。
给狼孩系好安全带,霍行川恶狠狠低声威胁:“火车还有5个小时发车,你最好给我提前醒来,不然我把你打醒。”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串平稳的呼吸。
不过估计是那句威胁起了作用,知白在被打之前醒来了。
车子行驶在高速上,两边白茫茫一片,阳光映在雪上有些刺眼,知白眯了眯眼睛觉得还是很困。
没想到昨天晚上才用了这么点力气就疲惫得不成样子
怕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到之前的功力。
一觉醒来真成废物了。
“你要带我去哪?”知白问。
霍行川余光看了他一眼:“醒了?你这问题是不是问的太晚了?”
他贱兮兮笑道:“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知白听到这话,默默往旁边躲了躲,拉紧了衣服,警惕地看着霍行川。
霍行川一不小心被当成变态,他咳了咳,正色道:“特殊案件调查局,简称特案局,专门处理灵异事件,我是行动队队长,霍行川。”
霍行川不知道对方能听懂多少,说得很慢,但意外的是狼孩点了点头:“继续。”
“上级派我来接你,带你回北城,交给特案局。你放心啊,我们会给你安排师傅,带你学习法术、生活技能,你很快就会融入社会的。”
狼孩不再说话了,低头思索起来。
不知道是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单纯不想和自己走。
霍行川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还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啊?”
“我不记得了。”
“那怎么会在那呢?”
狼孩不说话。
霍行川问:“也不记得了?”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了。”
“……”
看来还是不想配合。
霍行川决定换个话题,点开昨天夜明发的现场照片,猩红的血符咒再次出现眼前。
“说说这个呢?你知道多少?”
这次狼孩没遮掩,直接说道:“鸣冤阵。以怨气唤亡灵,能吞天地。”
鸣冤阵是邪术,以含冤者献祭,唤醒其他亡魂,上古神魔大战的时候魔族曾经用过,鬼气冲天的时候不少修为低的神族不等发力就消散了。
不过被唤醒的亡灵也会随着这波攻击魂飞魄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知白觉得只有魔族会干得出来这种事。
只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己当初打魔族就很少有人再用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接着他听到霍行川问:“那你怎么知道的呢?”
知白心里一沉。
他抬眼看去,霍行川眼睛正看着前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
墨镜下的眼神似乎没有变化。
就像是随口一问似的。
知白选择了闭口不言。
好在霍行川没继续问,又聊回了案件:“从上周开始,连续两个人跳楼自杀,身下的血汇成这个符咒。两个人生活轨迹,人际圈子毫无联系。一南一北跳了下去,留了个我们都不认识的符咒。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抓凶手?”
“我不知道。”知白坦言:“只要献祭者完成献祭,就算施阵者不出现也可以成功结阵。”
“那我们只能干等着?”霍行川语气不悦,顿了一下开口解释:“我不是冲你,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
“鸣冤阵是大术,既然能施术,实力就不会低。就算你们抓住了……”
他话没说完,霍行川已经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人家已经能轻轻松松画阵了,这边连人家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是降维打击。
就算找到凶手了,估计自己也是只是人家的一盘小菜。
霍行川啧了一声:“什么你们?从我把你带回来那一刻,你就已经是特案局的了。现在是我们抓住了该怎么办?”
知白瞥了一眼手上的防丢绳。
看样子是趁自己睡着时候带上的。
知白心想不被他带回来也没办法啊,总不能一直在那个小黑屋里关着。
“解鸣冤阵要么杀掉施阵人,要么就破坏阵眼,不过后者是下下策。”知白叹了口气,回答道。
是的,毕竟破坏了这个,还可以继续画下一个。
只是现在霍行川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怎么破环阵眼?”他问。
“每个阵眼都有自己的核心,阵眼完成后的三个时辰内用灵力破坏核心就可以了……”知白努力纠正自己的发音,几句话说下来费了不少事,好在现在霍行川能一知半解地听懂个大概。
“破坏核心需要大量灵力,灵力不够没有太多效果。”知白补充道。
霍行川的心越来越沉,和凶手相比,他的灵力大概率是不够的。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到时候只能试一试了。
从这里回北城要做一趟绿皮火车再转飞机,霍行川本以为知白会有不适,没想到在晃晃悠悠的卧铺上,这小子睡得一样安稳。
除了飞机起飞降落时把自己袖子攥得皱皱巴巴的,其余一切顺利,并且对免费的飞机餐给予了高度赞扬。
“给自己起个名字吧,到了北城总不能没有名字。”
知白刚把空姐发的饮料喝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指着空杯子:“这是什么?”
“可乐。”
“那我叫可乐。”
霍行川不满意地拍了一下他后脖颈:“严肃点。”
“哦。”知白偏头看向窗外,眼下群山巍峨,连绵不绝。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跟着凤君游历人间,踏遍万山。
那时凤君说,人间至纯至善汇成灵气,这其中自然之气最为纯盛,所以行于天地间,我们要敬山敬水敬人间至善。
因为我们就是从这些地方来的。
“生山。贺生山。”知白缓缓开口,“可以么?”
“可以。等回头让局里给你办个身份证,以后会方便点。”
贺生山不说话了,偏过头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霍行川盯着眼前人,手指装作不经意贴上对方手腕,指间传来温热,皮肤下的脉搏鼓点般跳动着。
再度探去,灵力微弱。
昨天晚上面对鬼影矫健利落的身影恍若是个错觉。
霍行川对着指尖下瘦弱的手腕画了几笔。
贺生山呼吸依旧,并没有察觉。
出了机场,匆忙的出差之旅终于结束。
霍行川松一口气,拉着贺生山就要往外走。
唐副局正好打来了电话。
“我想去厕所。”贺生山说。
霍行川看了不远处的洗手间,解开了防丢绳:“用我和你过去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
“行,我在这等你。”
“好。”
看着贺生山离开,霍行川接起了电话。
“回来了么?”
“您都不寒暄一下么?”
“和你小子用不着。”唐副局轻哼一声,“人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去洗手间了。”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又顿住了,电话两端一时间都安静下来,霍行川听着那头的呼吸,试探着问了句:“老唐?”
“嗯。人带回来就行。行川,一会直接带着人回局里,方局长要见。”唐副局最后几个字说得低沉有力,霍行川张了张嘴想追问几句。
最后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说了句:“好。”
方局长方隐年是特案局一把手,但见过他的人没多少。
特案局大小事件一律老唐负责,不少人甚至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偶尔年终收到方局长签发的新年贺礼,才恍惚想起这么一位顶头上司。
霍行川不明白为什么方局长这个时候出现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神秘的少年。
霍行川神色暗下去,把目光投向洗手间,收起手机走了过去。
洗手间里没什么人,他站在门口喊了句:“贺生山?”
无人回应。
霍行川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来。
他大步朝里面走去,声音放大:“贺生山?”
还是没有人回应。
他敲开了所有门,站在最里面,看着空荡荡的隔间,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咬了咬牙,攥起拳头,在洗手间墙上锤了一把。
第4章
十分钟前。
知白站在隔间里,微动灵力手腕上渐渐浮现出一个金色符咒。
那是刚刚霍行川给自己设下的。
有了这个符咒,霍行川便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知白觉得这个东西比防丢绳更好用,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没有用。
知白手腕轻转,灵力汇集一处,符咒应声碎裂。
心里一声叹息,对不起了霍行川,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回去。但是你是个很好的人,如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在你的功德簿上狠狠记下一笔,祝你早日飞升成神。
知白对着镜子施了法术,见脸上的面孔变了模样,知白走了出去,远远看了眼正在打电话的霍行川,转身离开了。
“老唐,他跑了。”霍行川一边在大厅里寻找,一边发动法术,“我给他下的寻踪符应该是被他破坏了,我估计人还在机场,要设下结界封锁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不用了,行川你直接回局里吧,方局长到了。”
霍行川脚步猛然顿住了。
特案局在北城东边,掩映在一片绿林中,周围设有结界,普通人很难注意到这里有座古旧的办公楼。
正值冬季 ,树叶掉了一地,光秃秃的树枝遮不住灰白的墙壁,倒显得有些萧索。
挂了电话霍行川家都没回,直接从机场赶了过来,满脑子想着方局长。推开特案局的大门,迎面撞上了夜明。
“哎呦——怎么不看路啊!老大?”夜明看清了人,紧急变了表情,“你回来啦!”
刚才夜明这一嗓子,办公室里的人纷纷出来,一口一个老大叫得这个亲切。霍行川着急见唐局,笑着打发了几个玩得好的同事,一转身就看到唐副局在二楼栏杆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霍行川三步变作两步,长腿直接跨了几个台阶,跑到了二楼。
“进去吧。”
唐副局跟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了。
办公桌前正坐着一个人。
霍行川扫了一眼老唐,对方点了点头,霍行川走上前,叫了一声:“方局长。”
方局长和自己想象中很不一样,太年轻了。
霍行川一直以为这个常年见不到面的大局长,是个挂名领工资的修仙大师,不说两鬓苍苍头发花白,但至少脸上皱纹得比老唐多点。
但是并没有。
眼前的人有种看不出年纪的俊美,穿着身新中式黑色外套,金斯盘扣被他一丝不苟地系到了顶,正靠在椅子上,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见他来了,抬眼看了过来。
霍行川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那个掉皮椅子坐地得如此超凡脱俗。
“霍行川?”方局长终于开了口:“把这几天的事情和我详细说说吧。”
汇报工作霍行川驾轻就熟,没几分钟就把贺生山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确定灵力微弱?”
“确定。”
方局长低头想了片刻:“他的事情不要声张,私下留意行动,注意灵力波动,找到他了再带回来。”
“好。”
问话就这么结束了,霍行川欲言又止地看着方隐年。老唐见状轻咳了两声,半推着霍行川离开了。
方隐年坐在椅子上许久,窗外风吹云动,办公室暗了下去。
他轻挥指尖,一张白纸浮在空中,金色文字散出幽微光芒。
这是一封来自九天神境的密函。
“昆仑山犯人疑似逃到人间,获取行踪后带至九天神境。”
方隐年不知道对着这串文字想了些什么,半晌后他画了个咒,那封密函在空中烧起来,只留下一缕金色的烟。
霍行川家在中心区一个平层,当初为了大落地窗买的。
房屋中介把窗外夜景夸得天花乱坠,霍行川脑袋一热,直接签了字,但是自打进了特案局,每天忙着跑案件,早出晚归,幻想中的端着高脚杯坐在落地窗前欣赏北城的场景根本没发生过。
这次也是,霍行川推开家门匆匆瞥了眼窗外,转身朝浴室走去。把一身的疲惫洗下去,回到卧室,被子还保持着走之前的模样,甚至窗帘还是拉上的。
他管不了那么多,整个人滚到床上,扯过被子角搭在肚子上,把鸣冤阵和贺生山全都抛到一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霍行川有一种自己才刚刚躺下的错觉,他无表情地睁开眼睛,脸上狠狠揉了一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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