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菲抬头:“谁?”
“柯瑟·塞西亚,心理医生,是个雄虫,给他送过去待几天看看能不能治,毕竟天赋不错……”
“你还挺惜才。”戈菲轻拍着虫崽的背,哼了一声又勾起唇角。
绥因扬着下巴俯视他,满脸臭屁:“我向来爱惜儿童和有才者,这是我的美德。”
呸,他没有美德,他最大的美德就是“物尽其用”和“等价交换”,这只雌虫接受了他的好意,就得付出等价的东西,不必心怀愧疚低虫一等,心安理得接受就好,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接受的时候就应该想好代价。
木斯托深谙这一点,所以他能心安理得地狮子大开口——“我要进军队,成为你的亲卫”。
“那现在怎么办?我就这样?”戈菲撒开手,怀中的雌虫埋首在他怀里头都不肯抬,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干着急。
“打晕吧,等他来。”
“对了,忘了问是谁。”戈菲坐直了身子,微微仰头,一副骄矜的姿态,做足了伴侣的派头。
明明问过,又要重复一遍,无非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绥因看着他的动作,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迎着期待的眼神,他摸了摸戈菲的头发,道:“柯瑟·塞西亚,塞西亚家族的雄虫,一个心理医生,略微跳脱,和他待在一起可能会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
他笑着,偶尔作出思索的模样,戈菲不满得推了一下他胸口:“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你得明说我才能知道。”绥因站起身,后退两步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俯视着他们。
戈菲在这一刹那差点以为这会儿自己只有三岁,冲着雄父生气只因为他出门“玩耍”没有带上他——绥因待他的方式真是半点没变。
他手中动作不停,打晕了虫崽,将他抱在怀里叹气:“你真的是……就不能委婉点嘛?”
“戈菲,你想要什么就说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但前提是你得说出来。”绥因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地看他,半眯着的眼睛仿佛从未睡醒,看不到他的情绪,只能从周身散发的愉悦气息窥见他欲望的一角。
戈菲眨巴着眼,看看虫崽又看看他:“想要你吻我。”
绥因挑眉,没回话,而是上前抱起晕倒的虫崽走进自己的休息室放下。
戈菲跪坐在原地没有动作,盯着他的背影,脸上挂着浅笑,眸光潋滟。
绥因安置好虫崽便回来,朝着戈菲伸出手,没拉动。再看一眼,雌虫满脸狡黠,绥因无奈地单膝下跪,任由他捧起自己的脸再交换一个绵长的吻。
戈菲顺势倒在他怀里,指尖在他耳后打着圈,绥因一把将他抱起来,走回自己的座位边,伸出脚勾过椅子将他放下,弯腰、附身,吻在他额头上:“我不太习惯,不过你喜欢可以配合你,另外……柯瑟只是我的发小,你不怎么见过。”
“我什么都没问。”戈菲别过脑袋。
绥因点了点他的侧脸:“不闹了,你在这看着他,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我需要干什么?”
“我给了你权限,看着这只虫崽等柯瑟来接他,另外处理下我的行程和假条……我一向不爱看这些。”
绥因懊恼的神色明显取悦了戈菲,他点头答应了。毫无压力,议长很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他会做好的。
绥因离开了。
戈菲在桌上翻找了一番,找到了最开始绥因面前的那份文件,翻开,里面只有一串数字,貌似是个ID号码?戈菲眸光一闪,记下了这串数字,而后便开始老老实实处理工作——顺便霸占了绥因的大座椅。
绥因并未真正出门。
他不止一个办公室,那个地方并不方便同埃利夏谈论有关于他来历的事情,被撞破就不好了。
他再次拨通那个通讯,几乎是瞬间被接通,埃利夏的表情明显很是沮丧。
“抱歉埃利夏女士,恕我无礼。”
“不会的。”
绥因笑意加深:“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下关于您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问题了吗?”
“我的荣幸,绥因冕下……”
如他所想,爱莉西安确实神秘,祭司和智者能计算出虫族拥有不属于本世界的变量,这百年间虫族唯一的变量就是他绥因。
他盯着埃利夏的动作眼睛都不眨,她举手投足间闪烁着的黑色雾气格外具有吸引力,在他盯了三十分钟后终于从脑海中搜刮出一点与之相关的信息——世界排斥性引发的诅咒,就像是世界的清除系统。
爱莉西安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是外来者,世界意识到了这一点,排斥它的存在,引发了此种族的一系列问题,它的结局必然是消失在这片宇宙中。
埃利夏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天真地以为是种族的灾难。
明白了爱莉希安的问题所在,绥因笑了笑,避开与之相对的视线,轻声道:“我不是不能帮忙,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你这个种族的来源。”
绥因缓缓道:“在其他种族的眼中,你们就好比忽然出现的烟花,确实猝不及防也确实夺目,可烟花也是易逝去的。”
“而且,据我所知目前已发现的种族,除却虫族和爱莉希安是具有人类形态外,其他种族的人类形态皆为伪装……虫族是通过基因融合,你们呢?”
他当初选择同爱莉希安对接也是存着这一份疑惑,只是那时候的他什么也没查到,埃利夏本人自然也不可能将种族的辛秘告知他这个外来者——甚至可能成为敌对的外来者。
但她现在不得不寻求合作,为了种族生存的一线希望,绥因相信她自有定夺。
果不其然,埃利夏踌躇片刻,主动说起了这段故事。
“冕下……你听过一句话吗?‘如果始终没有发现时空旅行者,就证明人类在发明时光机前已然灭亡’,这句话。”
“继续。”
半小时后,绥因打开门。
和他所想的截然不同,正如埃利夏那句“我们就是人类”所说,她们的种族特性和人类最为接近,除了爱莉希安是个“女儿国”外。
灾难时代来临,灭绝几乎是所有人类心中已然接受的既定命运,Y染色体的功能减弱和质量下降的下一代,政策推动下逐渐转变为母系社会,出生率下降,新生男性人数减少,存活率不足十分之一,与之相反的是女性幼体存活率显著提高,男性逐渐成为历史,女性的时代与灾难时代共存。
与大部分人想象中不同,女性对于变异世界的适应性高得可怕,在某些人有意识的推动下,第一个变异体女性出现,爱莉希安民族的雏形显现。
但在他的记忆中,人类并未经历过什么大灾难,本世界的人类结局是同虫族融合,爱莉希安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来自哪里?
答案显而易见。
绥因整理了一番衣袖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进门就发现戈菲认真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批改着什么,他进来的动静较大,戈菲抬起头,神色淡然:“柯瑟将他带走了,我问了他的名字,那只虫崽叫尤萨·戴维。”
“还问出了什么别的东西吗?”
戈菲欲言又止:“他和萨法尔……”
绥因耸耸肩:“是祖孙也是父子,亲的。”
第11章
戈菲一脸菜色,绥因乐了。
“你在议会待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萨法尔那家伙做的破事?”
“不知道,我管他们家里的私事干嘛?”戈菲签下最后一个名字,将一叠文件整理完毕后将笔盖盖上,老老实实放到一边。
绥因坐在桌子上,披风盖着腿,他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感叹:“哦~也是,你那时候应该是成天净想着怎么跟我作对对。”
戈菲分给他个眼神,直直翻了个白眼。
“别皮了,尤萨怎么办?他姓戴维,你还能将他留下来?”
“谁说他姓戴维?”绥因离开桌子,转了个身面对戈菲,手插在兜里看他,“他是我从垃圾星球捡回来的,和萨法尔·戴维有什么关系,戈菲,没有证据的话不能拿来开玩笑。”
戈菲:……
差点忘了这家伙的性子。
“别太苛待他。”
绥因挑眉:“我是那种虫?”
“不是。”
“那你还说?”
“别对他太好。”
“你嫉妒?”
“不是。”
绥因真是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拍了两下桌子:“起来,我的位置。”
戈菲抬头看他,干净利落站起身,又轻压下巴歪头斜眼看他,顺便将手里的文件怼到他怀里:“卸磨杀驴,好计谋。”
“瞎说。”绥因接住差点落满地的文件,放在桌面上,转而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不会,那家伙抗拒雄虫又怕我,我留下来干嘛?扔给柯瑟……木斯托被我扔给拉曼,结果他俩背着我手拉手了,尤萨和柯瑟……大概会是好兄弟?”
戈菲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见到的那只仿佛刚从被窝里被捞出来的、双眼直愣愣的雌虫,嘴角抽了抽,如果尤萨能在柯瑟的帮助下走出阴影……那也说不定?
绥因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满意了?”
戈菲分给他一个眼神,重新坐下。
“满意了跟我走一趟,去坎贝尔朵。”绥因拎着他的后衣领子将他强行从椅子上分离,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坎贝尔朵干嘛?”
绥因随意道:“你偷看我文件偷看半天都没发现我要干嘛去?”
说完这句话再去观察戈菲的神色,如他所想的那般僵硬——瞬间又回复自然,理直气壮地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甚至还有闲心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绥因斜着眼看他,“我什么都知道,走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至于戈菲,他相信他会跟上来的,毕竟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捏在手心里,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的小辫子可没这么好抓。
在坎贝尔朵和埃利夏会面是他们长达四十分钟会议的结果之一,他需要到现场看过埃利夏的现状后才能决定自己要不要出手帮忙——他不做赔本的生意。
世界意识消失不见,残留的能量和原本的规则排斥外来种族,他可不敢保证接纳一个新种族后这个世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诱惑不够也不足以让他冒险。
目前世界支点还在虫族,不敢想多一个他会多累。
绥因推开门,懒懒散散地将腿踢出去。
“在此之前,我得去问问木斯托,是谁让他把尤萨扔到军部的。”
-
“我?”
绥因浑身上下都写着“不信”两个字,他根本就没有联系木斯托,更别提让他将尤萨扔到军部来——特别是用这种堪称“丢脸”的方法。
“真的,冕下,你说尤萨会成为萨法尔攻击我们的点,让我不要把尤萨送到审判庭,原话是‘直接扔到军部来,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让所有虫都知道’,我思考了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木斯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绥因也愣在原地——他原本是真的打算将尤萨送到审判庭的地盘上去。
戈菲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下意识问:“那萨法尔呢?”
木斯托看了绥因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他面色严肃:“不是我,我到现场的时候萨法尔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在现场捡到了这个——”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朵蓝灰色黑色斑点的笑话,指甲盖大小。
“现场是雄虫的攻击模式,但气息抹去,我们找不到线索,初步估计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雄虫,整个虫族加起来都不超过三个。”
绥因点头,他接过那朵花,很熟悉,和他在宴会上见到的那朵一模一样,他那吃坏了的精神丝上的花,不过失去了精神力波动。
指尖轻捻,花朵化作粉末。
绥因一直没说话,空荡的房间内只余下沉默,木斯托见状不对先一步道别,戈菲站在绥因的身边静静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周围的空气异动,一股熟悉的精神力接近他,戈菲奇怪地朝着身边的空气伸出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一根精神丝缠绕在他的手上,来源并不是绥因,可他眨眼间,那根精神丝又出现在绥因的身上,它的雄虫正抬眼看他,戈菲松开指尖掐着的精神丝,将疑问咽回肚子里,越过这个话题:“坎贝尔朵……还去吗?”
绥因摇头:“不去了。”
他原本是背过身的,这会儿忽然转身,面对戈菲,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也不似之前那般没睡醒的模样,他笑得略显诡异:“有个家伙不让我去。”
“谁?”戈菲默不作声后退半步,又生生止住动作。
这个样子怪吓虫的。
“暂时不清楚,但无所谓,有他图穷匕见的时候。”绥因擦着戈菲的肩膀出门,走的时候顺带拽住戈菲的手腕将他一起带走,“现在先去工作,我晚上有个会,你自己回家。”
戈菲顺着他的动作,进门的时候扶了下门,他仔细回想过绥因今天的行程满头雾水道:“你的行程表上没写有会议。”
他皱着眉,很是不解。
“是宴会,不是会议,一个小型私虫举办的宴会,他们邀请了我,我正好打算去凑凑热闹。”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吗?”戈菲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下一秒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已然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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