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那只是一个很小的执念。
*
大约在一学期之后。
祈景提出了要搬出去,餐桌上一片死寂。
“我不会同意。”
薄承彦直接就否了。
一楼只有两个人。
“是因为什么?”
“你的定位,还是监听?还是必须要坐家里的车?”
都知道。
但不改。
仿佛是一场较量。
祈景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觉得提前打理一下自己的资产,买个房子不成问题。
他要试着自己处理一些事。
但好像对方误会了。
“要和我分手?”
薄承彦抬眸看了过来,几乎神色是冷淡的,抬手就把人抱过来了。
膝上是个少年,像是娃娃一样。
一点点养大的。
“我不是……”
薄承彦只是平和道:“不是就好。”
“没有分手这个可能性。”
已经在顺着人的意思了。
谈恋爱,不是不可以。
不过是不分手的一种。
祈景被抱着,下巴轻轻地收着,他只是想了想,“我……我不想一直被你照顾着。”
薄承彦面色冷了下来。
“我其实有钱……是港城的朋友帮我打理的。”
“我可以自己买房子。”
那个微妙的地方。
薄承彦听着怀里的人胡言乱语,最后只是平和地问:
“哪里来的钱?”
少年面色闷闷的,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任务已经完成了。
祈景也不知道对方信不信,他被捏着手腕,皮肤贴着,很缓慢地说了出来。
那些很荒诞的事。
……
“我就……有钱了。”
“扮演小鸟。”
薄承彦面无表情的,只是问,“那完成了,那个东西还在吗?”
不问真假。
只是顺着人的逻辑说。
祈景沉浸在一个温和的氛围里,好像又忘记前段时间得知的真相了,睫毛垂着,看了下人。
他好像真的信……
“它会来看我。”
“它很可爱的。”
薄承彦手背微微鼓起青筋,但面不改色,只是很温文尔雅地问:
“为什么来看你?”
少年倒是被问住了,蹙眉想了想,“应该是看我过得好不好。”
“它本来说的是,结束任务带我去港城的……”
一句一句地剖开。
薄承彦的理智像是断了线,他只听到自己在问:
“港城到底有谁?”
少年闷闷地道:“那里是996的……”
还没说完。
好像反应过来了。
祈景只是认真道:“我想要出去住一段时间。”
“你不要这样子。”
“很吓人。”
大约是在十月的时候。
少年买了个房子,在京大附近,他看来看去,很是满意。
那是一套学区房。
薄承彦倒是没想到那套房子会派上用场,分明可以直接过户,非要从他手里买。
“不一样的。”
“你让让我,我想试一试。”
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房子是个平层,客厅很大,有主卧、书房、衣帽间、两个洗手间……和落地窗。
祈景花出去了一大笔钱。
他没有带任何锦江别苑的东西,在卧室给自己换好了衣服,然后出门一看,薄承彦在打电话。
还没走。
祈景板板正正地站在对方后面。
说了下现在几点。
他该走了。
仿佛是真正地在玩一个命为“独立”的游戏。
薄承彦垂眸看了过去,很自然地把手机放下,往人身边走。
或许是不装了。
祈景迷迷瞪瞪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地后退。
“你、你答应我的。”
语气磕磕巴巴的。
祈景还没说完,一道阴影就覆了过来,他被抱了起来,卧室门被推开了。
“投资也不是你这么投的。”
“房地产也是夕阳行业,你从我这里买了房子,你卖得出去么?”
少年垂着下巴,耳朵很红。
他蹙眉:“我不卖。”
“我一直住。”
祈景突然感觉周遭安静了起来,刚一抬眼,下巴就被掐住了。
吻落了过来。
很闷,密不透风的。
手指在衬衫上打滑。
等到眼睛雾气蒙蒙的时候。
“小景,我是个商人。”
“不做亏本的买卖。”
第65章
薄承彦在面积很小的书房里看资料, 旁边的助理不由得多瞥了几眼。
这怎么突然在他家小区里了?
体验生活?
“没有别的了?”
薄承彦蹙眉问了下,抬手将东西放了过去,指腹轻微摩挲了下。
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 什么圈子的都有, 尽管没有什么头绪,但排查起来也不算困难。
“基本没有,身价低于10亿美元的没有统计, 您看是……”
“不用。”
薄承彦语气很平淡,垂眸看了下腕表, 只是吩咐道:“你先回去吧,之后的一些文件送到这里就可以。”
“今早辛苦你了。”
语气很是温和有礼。
总助离开后就打了个哈欠,大早上的, 牛马还没出栏呢……
万恶的资本家。
就在这时手机短信弹了下。
【代发工资:……xxxxxx……】
总助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数零,唇角快要裂到后脑勺了,撞上一卷着头发的阿姨才反应过来。
“欸,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连路都不看了!”
青年头也不抬地道:“赦免!”
烫头阿姨:“……”
助理在电梯里宛若升华了, 他愿意做凌越一辈子的牛马, 愿意成为老板爱情的守门石。
通勤一百米, 买早餐还给报销三百块。
月入六位数是他应得的!
*
卧室——
现在是早上六点钟左右, 床上的人还睡得很踏实,乌发散在枕头上, 下巴的皮肤很是白皙莹润。
门发出很轻的动静。
窗帘没有拉开,卧室只有一个小台灯,薄承彦在床边看了人一会。
还早。
似乎是觉得年纪还小,让人多睡半个小时。
但就在这时,一阵滴滴滴滴的闹钟声响了起来。
床上的少年蹙了蹙眉, 抬手摸了下自己枕头底下的手机,啪嗒关掉了。
“唔……”
祈景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闷闷地准备起床。
余光看到人的时候还愣了下,不自觉地后挪了下,撑着的手臂内侧还有点零碎的痕迹。
“你怎么在床边——”
少年面前一片暗,对方挡住了台灯,温热的肌肤贴着微凉的衬衫,有点不舒服。
身子被往上带了下。
“起这么早做什么?”
嗓音是微沉的,大约是有些不解。
祈景腿有些软,控制不住地往下滑,但被正好托着膝盖了,对方的掌心完全包裹住了。
“嗯?”很沉的嗓音。
他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回话,抬手撑着对方的肩头,瞳仁很黑,看了一两秒。
薄承彦是完完全全垂着眼眸的,鼻梁的弧线很平直,眉骨下天然地形成阴影,在看着。
“要准备四六级考试。”
“这学期快结束了,我……我都没怎么准备的。”
语气很认真。
六点钟起床,十五分钟洗漱完,不到半点就坐在了书桌前。
好似像个高中生。
薄承彦只是在旁边陪了一会,少年就仰着头为难地道:“你出去。”
“我要练口语。”
闷声闷气的。
或许是就没有刻意地管教,面前的人已经很习惯说“陈述句”了,板板正正的。
一点也不内耗。
椅子是原木的,下面有个软垫,祈景仰头看着人,面前有个ipad。
面色其实很认真。
就是耳垂有些红。
高中本来就是国际部,英语是非常擅长的,口语课程全程都是外教讲授的。
少年不可能说得不好。
他就是……不自在。
尤其在薄承彦面前,或许是那种担心被家长挑到错处的情绪在。
害羞。
但是——
“四级的口语?你可以和我练。”
祈景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ipad已经被拿走了,他着急地伸手去够,但掌心被握住了。
薄承彦只是垂眸看了下页面,直接换了个语言体系,很随意地开始问。
是很不一样的感觉。
地道,又严格。
祈景想要抽自己的手,但是怎么也弄不开,仿佛又梦回高一的时候背一些条款的日子。
他磕磕巴巴的,发挥得很差劲。
回答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食物。
毕竟口语考试的最后一个Part是搭档互动。
其实相当幼稚。
最后答完了,耳朵尖都红透了。
“小景喜欢吃土豆?我怎么不知道。”
语气淡淡的。
“还会做土豆浓汤,是中国菜的代表之一?你从哪里学的?”
祈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皮肤都变烫了,他抽自己的手腕,但被反手挤开指缝,硬生生地十指扣住了。
阴影覆了过来。
含混不清之间。
大抵是额头被轻抵了下。
“你是小水壶么?碰一碰就开了。”
意味不明。
祈景其实没太在意自己体温的事,顶多就是因为情绪引起的,但他并不知道床上的时候也这样。
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被捏着口腔量过很多次。
后面只不过是慢慢消退了。
“才没有。”
最后是闷闷的否认。
早餐看起来很丰盛,但少年只是很迷茫,他犹豫了半天,给薄承彦转了一百块钱。
几乎是个导火索。
询问原因。
——我也有钱,我也有钱的。
——我本来是想要自己做早饭的,结果……
——薄、薄承彦。
祈景被放在腿上,睡衣都是松松垮垮的,他呼吸有点急促,几乎没太敢侧眸看人。
“你倒是会叫我名字。”
薄承彦不得不承认,怀里人喊他名字的时候,是会起到一定效果的。
因为他会停。
但现在是白天。
“你让让我……”
还是故技重施。
“小景——”
话还没有说出来,下巴被轻轻地吻了下。
祈景的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眼神很干净,就这么望着。
*
林瑟在一段时间后迎来了新的咨询。
不过在得知发生了什么后。
“这么乖?”
薄承彦蹙了下眉,沉声道:“林瑟。”
青年只是耸了耸肩,百思不得其解,“你是走了什么运?”
“他真的很喜欢你,甚至用不着我来给你善后。”
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社交关系是应该遵循正常的顺序的,相知,相爱。
任何逻辑链条都是这样的。
“他在和你谈恋爱。”
林瑟头也不抬地道,“或者说……以他认为的合理的方式,重新去确定和你的关系。”
养育,与被养育。
本身就是一种失衡的状态。
不公平的。
“父母养孩子,那孩子还会赡养的,他……”
“他不需要反哺我。”
林瑟直接不说话了,心想幸亏不是从几岁开始养,不然就这种方式,溺爱到没边了。
“十八到二十五岁……或者就是大学期间,是他三观重塑与稳定的关键时期。”
“合理的引导和支持,或许更好。”
……
咨询归咨询,并不一定要采用。
薄承彦从不认为成长需要经历一些莫须有的“挫折”,“痛苦教育”在他这里没有任何位置。
祈景可以去试着重新定义,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认知。
所谓的平等,在他这里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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