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开口,沈檐修这段日子又没回去,知道她伤心,实在说不出拒绝。
他陪着父母一同进山,原计划还要住在一晚,但收到助理的短信,崽无法安心。
中午陆祈绵打电话时,沈檐修就察觉他语气不太对,莫名其妙还挂自己电话。
陆祈绵并不是很乖,以前也是这样,任性起来都不需要理由。
打电话的是他,莫名其妙挂断电话的也是他,仿佛在耍沈檐修。
偏偏沈檐修也觉得自己疯了,在听见助理说陆祈绵可能一天没吃饭后,始终放心不下,撒谎向父母说自己有事。
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大晚上赶回来。
难受了一整天,吃不下饭的陆祈绵八点过头疼得厉害,趴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噩梦连着做了好几个,像是被藤蔓缠绕着脖颈,连呼吸都不顺畅,难受睁开眼时,沈檐修近在咫尺。
有一瞬间,陆祈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分明记得沈檐修说过自己今晚不回来……
“沈檐修?”惊醒的陆祈绵眼神涣散,见他往自己脖子上摸,又问:“你干嘛呀?”
有点勒,沈檐修总不该是嫌自己太烦,要勒死自己吧?!
红绳衬得陆祈绵皮肤白得透明,沈檐修将他拽起,“醒了就起来,问你点事。”
陆祈绵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被他套了个吊坠,红色朱砂制成的无事牌。
陆祈绵很久之后才知道,这块吊坠是唯物主义的沈檐修,在庙里给他求来的,住持亲自诵经开光过的。
他从不信这些的,只是听说,身体太差总生病求一块戴着保平安很好。
陆祈绵手里攥着吊坠,起身问:“怎么了?”
沈檐修本来想质问他又在闹哪一出,但此刻发现陆祈绵眼皮红肿,好像哭过的样子,临到嘴边的一些话也变成了。
拇指抚过那红肿的眼睑,沈檐修问:“眼睛怎么回事?又哭了?”
陆祈绵听后抬手捂了捂眼睛,他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饭也不吃。”沈檐修语气有些无奈,“陆祈绵,你到底想要什么?”
可能真分开太久了,两人又存着嫌隙,强凑在一起也猜不透对方的心。
“对不起……”陆祈绵眼眶酸涩,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袭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矫情难受什么,明明已经如愿住进了沈檐修家里,欲望却像填不满的沟壑。
这两日的过敏症状,以及身体加重的不适感,无声告诉陆祈绵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沈檐修一不在身边,陆祈绵就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噩梦连连,有时呼吸不畅,有时心跳急促,有时连眼泪都控制不住……
陆祈绵颤抖着,重复着跟他说对不起,细碎的呜咽声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落下。
他突如其来的落泪,不断颤抖的身体,像崩溃后的躯体化反应。
“陆祈绵?”
沈檐修抬手按住陆祈绵的肩膀,手下意识顺着他的脊背轻抚着,“你到底怎么了?”
陆祈绵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张嘴只有啜泣声,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冷静一点。”沈檐修给他擦眼泪,说不出任何责备与严厉的威胁。
过去多年,面对陆祈绵的眼泪,他仍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些泪珠不断落下,滴在床单上,而后又滴落在沈檐修的肩膀。
陆祈绵越来越难哄了,十来分钟后才止住眼泪从沈檐修怀里抬头。
“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吗?”陆祈绵收起眼泪,哑着声问。
沈檐修见他情绪好了些,“中午打电话想说什么?为什么又莫名其妙挂了。”
他认为这点还是有必要纠正一下陆祈绵,否则惯得他将来遇见事就闹脾气挂电话。
“因为你旁边有人。”
因为这事,陆祈绵介意了大半天,“我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你当时明显紧张。”
陆祈绵理直气壮道:“你不要狡辩,你还说我不重要。”
沈檐修:“……那是我妈。”
陆祈绵身体瞬间僵硬,沈檐修戳了戳给陆祈绵戴上的无事牌,“今天陪她去庙里了。”
他答应了母亲下周末会抽空回家,不出意外还会住在家里,沈檐修喉结动了动,“你要不要……”
“对不起!”陆祈绵揉了揉眼睛,赶忙道:“是我误会了……”
沈檐修原本想说的话被他打断。
“没事。”
陆祈绵“哦”了一声,“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本想带陆祈绵回去,但转念一想,现在不太合适。
沈檐修捏了捏他的脸,岔开话题道:“这是你绝食一天的理由?”
陆祈绵也不躲,吐字不清道:“对啊。”
经此一事,陆祈绵突然发现,沈檐修从进门开始,不光给自己带了礼物,也没有很凶,倒是反复关心自己吃饭的事。
沈檐修突然赶回来,难不成是因为担心自己?!
——天呐!
只是一个未证实的念头,都足以陆祈绵心跳加速。
沈檐修也发现陆祈绵好像对自己格外依赖,情绪也很容易就被牵着走。
是因为在国内无亲无故,没有任何依靠所以缺乏安全感吗?
沈檐修没问。
他跟陆祈绵存在的问题太久太多,现在硬逼问答案,只会徒增矛盾,打破现阶段的平静。
沈檐修握着他纤细的手腕,“不饿吗?难怪这么瘦。”
生病以后,食欲越来越差,有时吃了也会吐出来。
陆祈绵摇头,但下一秒沈檐修又问他想吃什么,他来做。
厨房的灯光将两人影子投在墙面上。
有一瞬间,陆祈绵还以为光阴倒转,他们仿佛又回到那个墙皮剥落的小厨房里。
面条在沸水中翻滚时,提醒着陆祈绵早已时过境迁。
沈檐修不是当初那个穷小子了。
但他在明亮宽敞的厨房里,不嫌麻烦,依旧肯为陆祈绵下厨。
陆祈绵也如当初一般,守在他旁边,一边为沈檐修心动,一边想,要是自己不生病就好了。
第31章 精心照顾
陆祈绵瘦削的身躯裹在宽大的睡衣里,他嫌弃自己的红疹,甚至抗拒照镜子。
这种自暴自弃若不是沈檐修盯着他督促他,以及亲自上手,陆祈绵连药都不肯涂。
陆祈绵像个闷葫芦,藏着心事,很容易就不开心,将自己缩成个茧。
沈檐修时常对他这副模样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相处。
哄,他拉不下脸。
凶两句,陆祈绵战战兢兢的模样,活像只被惊飞的鹌鹑,缩着脑袋,说话都结巴。
让沈檐修有种自己家暴他,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的错觉。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多天,陆祈绵眼下的青灰肉眼可见愈发明显。
他情绪不佳,整个人如同被雨水打蔫的蔷薇花。
沈檐修找不到解决方法,直到参加林家世交家小儿子的生日宴时,有人提到陆祈绵的名字。
沈檐修认亲回家后,十几年的经历被一些媒体疯狂挖掘。
他跟陆祈绵高中恋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耳闻过。
他这位出国多年归来的白月光,回来后不光住进了沈檐修家里,还被沈檐修藏得严严实实,这么久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沈檐修这种过度保护,明眼人都能瞧出陆祈绵在他心中的分量。
但当初的娱记与公众号为了引流,将陆祈绵与他母亲的事添油加醋,导致后来沈檐修身边所有人都觉得陆祈绵嫌贫爱富,唯利是图。
喜欢男人这事算不得惊世骇俗,有钱有权人的圈子,玩得花样层出不穷。
只是沈檐修这种方方面面都闪发着金光的清流,被陆祈绵这小人迷得晕头转向,不少人为他不值。
李佳弘作为生日主角,借着酒劲一吐为快,“男人女人都一样,逢年过节纪念日准备好礼物,再不济房子车子票子到位,对方什么都肯听了。”
“但檐修哥,这种人玩玩就行,哪天钱断了,情谊也跟着断了,以前就背叛过你,现在更是没真心的……”
沈檐修不喜欢别人把陆祈绵推到风口浪尖上,但今天给寿星面子,低头抿了一口酒,并未说话。
翌日。
沈檐修没去公司,商场刚开门的时间点,就把陆祈绵抓到衣帽间里。
“衣服换了。”
陆祈绵反应慢半拍,“我要出门吗?”
“嗯。”
“去哪里?”陆祈绵过敏刚好,外面天热,他不想出门。
“去买点东西。”
陆祈绵愣了愣,沈檐修不光设了门禁,隔三岔五都在提醒陆祈绵别乱跑。
陆祈绵正疑惑什么重要东西,需要自己跑腿,结果下一秒就看见沈檐修也在换衣服。
“发什么呆?”沈檐修催促他。
“是一起出门吗?”陆祈绵不确定地问。
沈檐修转过头,眼神有些复杂,像是不解陆祈绵为什么会问出这么蠢的话。
陆祈绵瞬间笑开,独自出门,他是不愿意的。
但跟着沈檐修一起,那去哪里,有多远,外面是出太阳还是下冰雹,就都不重要了。
这还是回国后,第一次跟着沈檐修出门。
沈檐修没叫司机,亲自开车,陆祈绵就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抓着安全带。
他时不时看看窗外,时不时又偷瞄认真开车的沈檐修,想起当初坐在沈檐修的自行车后排一起上下学的日子。
两人各怀心事。
沈檐修琢磨着给陆祈绵买点什么比较好。
房子有很多,犯不着买,之后让陆祈绵选喜欢的过户就行。
车子不行,陆祈绵没驾照,沈檐修也不喜欢他出门乱跑。
钱更是不敢给,陆祈绵的母亲贪婪无度。
她是陆祈绵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陆祈绵当初愿意跟着她出国,可见母子情深。
亲情无法斩断,沈檐修怕给陆祈绵钱后,人就跑了。
思来想去,带陆祈绵来了商场。
VIP室里,有模特亲自穿着款式展示。
沈檐修交叠着长腿坐在真皮沙发上,“没喜欢的就换下一批。”
陆祈绵头一次经历这种排场,他如坐针毡很不适应。
陆祈绵终于忍不住拽他袖口,指尖冰凉,“我衣服够穿……”
沈檐修只当没听见,自顾自选了几套适合陆祈绵的款让人装进礼盒里。
而后又买了几个贵到陆祈绵不敢看价格的包,以及订了一块限量款的手表。
沈檐修握着他的手端详,觉得还挺适合陆祈绵。
想起陆祈绵太笨太心软,沈檐修又严肃警告他,“不能拿去卖掉。”
七位数随随便便就花出去了,陆祈绵看见后手都在抖。
他一直拒绝,但沈檐修一直不听。
“我们回去吧……”
“再逛一会儿。”
沈檐修不知道陆祈绵到底想要什么,李佳弘虽然冒昧,但说的话有几句能听。
陆祈绵最近闷闷不乐,总归是自己的枕边人,沈檐修没必要故意苛待他。
花点小钱让陆祈绵开心些,他是愿意的。
“那换个地方吧。”
沈檐修就这样被陆祈绵带去了超市。
陆祈绵像是到了舒适区,明显开心很多,光零食都买了两大包。
沈檐修帮他推着车,也不想扫兴,付过钱后才叮嘱陆祈绵,“吃过饭才能吃。”
外出一趟的喜悦没过几天,陆祈绵依旧像插在玻璃瓶里桔梗花,渐渐走向枯萎。
他噩梦的频率很高,哭着醒来意识不清时,沈檐修听见他嚷嚷着什么“辜负真心”“惩罚”“害怕”之类的。
他没有安全感,连带着沈檐修也睡眠不好。
半夜被怀中人突如其来的战栗惊醒后,沈檐修会立刻开灯,把他从噩梦中叫醒。
每每此时,陆祈绵就攥着沈檐修送给他的无事牌,蜷缩在沈檐修怀里。
那些吞噬他的孤独感与恐惧感,在沈檐修的轻抚下渐渐远去。
陆祈绵开始热衷与沈檐修发生亲密举动。
牵手,拥抱,亲吻,甚至主动求欢……
仿佛只有耳鬓厮磨,才会给陆祈绵带来短暂的麻木感与满足感,疲惫的身体会在此刻陷入沉睡,不会失眠,也没有噩梦。
因为他的撩拨,沈檐修也失了理智,很轻易就在他身上留下些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认为不妥,但大半夜回来,陆祈绵还往他身上缠。
陆祈绵钻进被子里。
被温暖包裹住时,沈檐修呼吸一滞,他掀开被子,捏着陆祈绵的脸颊,嗓音低哑,“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月色朦胧,陆祈绵吐字不清道:“你不……喜欢吗?”
他喉咙太浅,吃起来有些费劲,技巧更是没有。
但视觉带来的巨大冲击感更令沈檐修满足。
像溺水者攀附浮木般,陆祈绵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看着沈檐修,他脸颊有些红,喘得也厉害。
像汪洋大海中摇曳的小船,努力迎着风浪,但动力不足,没一会儿便被风浪击翻吞没。
事后陆祈绵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断抽搐。
“绵绵?!”
陆祈绵太瘦了,沈檐修都担心他被自己弄坏。
陆祈绵趴着喘气,温软的唇带着咸涩的泪珠在沈檐修颈间落下。
“哥哥……”
“再来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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