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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尹真人

时间:2016-01-05 20:15:05  作者:尹真人

  “汝回去。”叶辰熙道:”我已经通知了秋明月来山顶论剑台,你离开这里,吩咐诸人,日落之前,谁也不许来,否则便非我门下弟子,速速离山。”
  “掌门……”夏清风依旧跪在地上。
  “你快去!”叶辰熙有些愠怒的冷言道:”夏清风,难道我这个掌门的所有事情都一定要你经手吗,你现在叫这个名字,难道不是想忘记过去的事吗?”
  “我……”叶辰熙的这一句话如同冰水直直浇下,夏清风只觉得背心凉透,山风吹过,他仿佛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令他无法抬起头来。
  叶辰熙依旧持剑前行,缓缓路过夏清风身边,轻声道:”我总要为自己做一回主,这么多年,就连生死之事都要托付他人,我不称心。”
  夏清风本来准备了无数的笑脸和说辞,但此时只觉得寒凉彻骨,只得呆呆的站起,离开,他突然想到那句”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原来这样做的人不止是秋明月,还有别人。
  原来多年的江湖夜雨,或茕茕孑立禹禹独行,或呼朋唤友春风得意,终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
  所以又何必去好奇追问每个人的故事。
  

☆、绀碧山 五

  十几年前的一天。
  一夕秋雨过后,窗外明净如洗,一轮皎月高高升在空中,清辉遍洒,映着万物都变得温和明净。
  无忧道长正端坐在他的木椅上,那椅子看上去十分朴素,实则精致无比,扶手处因为他的反复摩挲变得十分光滑。
  他的面前跪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看上去不过五六岁,十分瘦弱,头发松松的在脑后挽成一个马尾,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然而他肤白如雪,眼含秋水,更兼眉心生有一颗朱砂痣,虽然年纪还很小,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无忧端详了他一阵,问道:”孩子,你为何不想下山?”
  ”我没有家人,道长救了我,我愿意留在山上,做道长的徒弟。”那孩子答道,他的眼神十分笃定。
  ”我可是一派掌门,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抢着做我的徒弟吗?”无忧笑道。
  ”我……”那孩子哑然,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看的眼睛里几乎滚下泪来。
  “师父!我愿意让他当我的师弟!”门外突然又跑进来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年纪稍大,身体也看起来很健壮,他扑通一声跪在无忧面前,诚恳道。
  “你倒是会说话。”无忧笑嗔了一句,道:”罢了,孩子,你俗家何姓?”
  “姓秋。”
  “不错不错,风雅的很嘛。现在也正是秋天,你看这秋日朗月,明净如洗,既然道法自然,我便唤你秋明月吧。”
  “谢谢师父!”秋明月忙跪下行了一个礼,无忧笑着接受了,他看这孩子虽然衣着朴素,眉目间却又清朗无比,也许日后修行起来,会有一天领悟祖师爷的大道吧。
  这是秋明月第一次见无忧道长,因为他娘被怀疑得了疫病,两人就被不由分说的赶出了世代生长的村子,母子二人想跑到镇上求个生路,那得了急病的母亲却没有能够走下去,二人一起倒在绀碧山前,秋明月想求着山上的道士救救母亲,却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半山上。那时的无忧救了他,他慈眉善目,一袭青衣,长发高束,如同戏文话本里救苦救难的神仙。
  小孩子就如同刚刚出生的小动物,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信仰,却本能的相信着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光阴一刹而过。
  此时的秋明月神情有些恍惚,朝霞中叶辰熙的剑光向他袭来,那张有些单薄的小脸,眉目间与无忧有些些许的相似,那是他的小师妹,他过去从没有想过叶辰熙会有这么高明的剑法,也没想过叶辰熙会是无忧的女儿。
  他很震惊,却又全都知道,自己视若神明的师父,绀碧山的掌门无忧道长,看起来仙风道骨超凡脱俗,却是个为了名望抛妻弃子的人,妻子死后,他只得将女儿带到绀碧山养大,还称作是自己的徒弟。
  小师妹从小活泼可爱,却在七岁时生了一场几乎要了性命的大病,他也知道,小师妹的病治好是因为用了一味特殊的药引,这药引却是偷来的,而另一个等待着这药引的人就因为这样失去了性命。
  自从小师妹知道这件事,她就变得十分沉默,如同一个已知天命的老人,她再也没有笑过,闹过,她日日抱着那把长剑,参拜着那低眉垂目的救苦天尊。他知道,小师妹虽然不会因为知道了真相而去寻死,却也再也不会有曾经的天真快乐了。
  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他。
  他明明是个凡人,却要装作别人的圣人。
  尘世如此,真正的神明天尊又有谁见过呢?圣人衣袂飘飘,登仙而去,自己每日晨昏定省,食素着麻,吟诵那些复杂拗口的句子,给那些上山求道的善信讲解着道理,难道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相信吗?
  我不相信神明,我只相信你。
  想到这里,秋明月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一生的力气都已经用尽,这一座绀碧山有着近千年的历史,山上山下游人络绎不绝,他们只知道无忧道长是登仙而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有报应。
  是啊,哪会有什么报应呢,世上只有好人才相信报应
  想到这里,他突然放下手中武器,将胸口向向叶辰熙的剑锋倾去,叶辰熙也没有想到,一瞬间,宝剑直直刺向秋明月雪白的胸口,鲜血喷涌。
  那一瞬间,秋明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暗淡下来,就像他当年背井离乡,吃不上饭,母亲也病的一塌糊涂,最最没有指望的时候。
  “师父,我曾经恨你,如今也算我的报应吧。”
  叶辰熙看到秋明月满身鲜血的倒下,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她虽然已经历经过生死关头,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她虽然恨秋明月,但是她知道这一切的因果都是因无忧而起,她也不想真正的怪罪秋明月,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很多时候的沉默并不是老成持重,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多少年前,她也曾怨恨过母亲,为什么不让她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读读书,做做女红,而要让她和这些一本正经的臭道士一起练剑,后来她病重,在半睡半醒中听到师父和夏清风的对话,她才知道,原来师父就是自己的父亲,就是母亲口中那个抛下他们的人,他因为自己是一派掌门,就留下已经怀孕的母亲匆匆离开。她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她未婚先孕,不得不背井离乡,贫困潦倒到自己生病都无法医治。在她被无忧道长接到绀碧山之时,她的母亲已经死了。
  她没有过一句怨言,只是微笑着告诉她,要跟着师父好好学武功,长大了回家保护娘,就没有人再会欺负我们了。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于是,叶辰熙病好之后,便喜欢身着简单的男装,她不愿意再面对无忧道长的指点,终日将自己关在房内,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她只是想着只要自己可以学会这些剑法,就可以下山了,就可以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再也看不到这些人。
  只是她未曾想到,不仅母亲已经死了,连自己的命,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她记得自己病弱之时,曾用一味珍贵的草药做药引,而那药引却是无忧道长的大弟子金玄子从名医点松居士手里偷来的。
  等到她服下救命汤药,重获新生时,点松居士的病人已经撒手人寰,那一年,点松居士无病不可医的大名不攻自破。
  而无忧道长只是称不知此事,只说这是金玄子为了医治至亲一人所为,在一个寂静无比的深夜里,在山顶的枯松阁之中,点松居士与无忧道长一起看着金玄子服下剧毒之物,毒发身亡,以此向江湖谢罪。
  当年金玄子意气风发,武功高强,绝顶聪明又心高气傲,任何江湖前辈都不曾放在眼里,他喜穿白衣,见人时面覆白纱,只道尘世污浊不堪,不愿与凡人相见。因他武功高强却又高傲无比,江湖之中几乎无人不识。
  从此,无忧道长的大弟子金玄子身死名裂,被逐出绀碧山名录,永生永世,不入道籍。
  三年之后,点松居士已死,在绀碧山上接待宾客,面容上永远带着浅笑的是无忧道长不成器的弟子夏清风,无忧道长说他虽然天赋极高,但懒散无比,疏于修炼,错过了最适宜的年纪,虽然位置在众弟子之上,却也只能做做其他工作,不能在武学上胜于他人,若有人要与他较量,他也只是客气几句,道一声技不如人。
  那是秋明月的”倾城”之名日盛,江湖中人无不称赞他举世无双的美貌与武功,却无人注意到夏清风与金玄子都是山西人,家境年纪都大抵相同,只是金玄子傲气无比,从不与人亲近,而清风道长平易近人,与人为善。
  而叶辰熙知道,这个带着温柔笑容的夏清风,与当年那个高傲无比的金玄子,根本就是同一人。
  只因为这一次病重,一切就都改变了,她知道了自己的师父是亲生父亲,而自己的师兄已经改名换姓,变成了另一个人。
  就算没有十分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已经猜出了八分,只是不知道是夏清风变成了金玄子,还是金玄子变成了夏清风。
  从没有人再提过这件事。
  叶辰熙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朝阳,十几年了,她突然觉得她根本不知道这么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又该做什么。
  “掌门!”
  叶辰熙呆在原地的时候,忽听得背后有人叫他,她缓缓回头,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夏清风。
  夏清风气喘吁吁,面色发白,发丝从头上的发髻中散落出来,他看了一眼叶辰熙,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叶辰熙还没来得及回答,夏清风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秋明月,他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扯开秋明月的衣襟,那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淋漓,夏清风也看不清伤势如何,只好用手搭上秋明月手腕,他脉息虽然弱,却也稳定,感觉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夏清风长出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看叶辰熙,问道:“他该怎么办?”
  叶辰熙冷静道:“此事是我太冲动了,传扬出去恐惹人笑话,你先把他安置在你那里吧。”
  夏清风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奇怪,问道:“掌门不怪罪于他?”
  叶辰熙道:“此事也不全怪他,这次他也受了教训,就这样吧。”
  夏清风点点头,轻轻将秋明月抱起来。
  “还有。”叶辰熙道:“往日之事,谁都不能再提起了。如果明月还有什么意不平的地方,我也只能如此了……我管不了……”
  叶辰熙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无奈,夏清风看到她小小的身形,感觉十分难过。遇到这样的事情,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是她呢。
  山顶之上,晨风骤起,松涛如海波般上下浮动,叶辰熙站在原地,目送夏清风抱着秋明月远去,她用气御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掺杂着湿气的泥土高高扬起遮盖了地上的血痕。旋即转身离去。
  无忧道长让她当掌门,也许是为了保全她,随后自杀,也算是对秋明月的忏悔。
  福生无量天尊。
  秋明月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他昏迷了整整一天,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动不了。
  夏清风坐在一旁,趴在桌子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秋明月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都疼,他艰难的抬起手臂,敲了敲床边的墙壁。
  夏清风听到动静,赶快站起来,他跑到秋明月床边,摸摸他的头,问道:“怎么样?”
  “我还以为我死了。”秋明月道。
  “你们啊都太冲动,就不能有一天不出事吗?”夏清风装模作样的抱怨了一句,端了一杯水,秋明月艰难的把头抬起来,喝了一口。
  他的头发很乱,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与他平日丰神俊逸的样子比起来十分狼狈。
  夏清风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觉得他着实是受了苦,他从小将无忧道长视若神明,知道无忧道长抛弃妻子的时候,想必最伤心的就是他,这件事情孰对孰错实在是很难言明,而且秋明月是自己多年的师弟,看到他这样受苦,心里也着实不忍。
  “唐蜉蝣呢?”秋明月问道。
  “他的烧勉强退了,晴岚在他身边看着。”夏清风道。
  “他的腿伤有毒,解药在我那里,就在书架上的木箱子里,你去取吧。”秋明月道。
  “你从哪里学的歪门邪道!”夏清风十分生气,他强忍着把秋明月打一顿的欲望,责备道:“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我只是不想让掌门知道罢了。”秋明月说的云淡风轻。
  “你好了以后,我一定会教训你!”
  “你教训我?”秋明月笑笑,道:“师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叶辰熙小师妹吗?”
  “你闭嘴!”夏清风气急败坏,抬起手想打他一个耳光,但是看到他那张惨淡的面孔,也就不忍的放下了。
  “你不回答,是吧,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师兄,你是金玄子吗?”
  夏清风听到这话,神色间突然闪过一丝颓然,他没有再发火,而是轻轻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就转身出去了。
  秋明月笑笑,面孔有点惨淡,他望着夏清风离去的方向,似是还在跟他讲话一般的自言自语。
  “师兄,你真是个懦夫,我不像你,我喜欢小师妹。”
  夏清风来到秋明月居住的墨竹轩,找到了解药,便匆匆回到了唐蜉蝣身边。
  “闭嘴!”
  夏清风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唐蜉蝣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探头望了望。
  “唐大侠,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可不能下地啊。”
  只见晴岚站在唐蜉蝣身边,端着一碗粥一样的食物,关切的问道。
  “你烦不烦。”
  唐蜉蝣抬起头瞪了一眼晴岚,又没好气的道:“你来了还不进来吗?”
  “我给你拿药来。”夏清风听到唐蜉蝣已经看到了自己,便拿着药粉走了进来,笑道:“你不用这个药,伤口是康复不了的。”
  “拿来。”唐蜉蝣也不推却,他轻轻解开缠在自己腿上一层层的绷带,伸手接过夏清风手中的药,洒在自己的伤口上,药粉接触到伤口,难免有些疼痛,唐蜉蝣不由得皱了皱眉。
  “用了这个,应该很快就会好了。”夏清风轻声劝道:“你,休息几天再走吧。”
  “不,我现在就回去。”唐蜉蝣冷冷道,“你师弟要杀我怎么办?”
  他已经动手缠好了自己腿上的伤口。
  “他不会的,他现在受伤很重。”夏清风答道,突然,他又想起了白少微的事情,他既担心唐蜉蝣的伤口,又担心白少微的安危,如果此时唐蜉蝣去刺杀白少微,那白少微一定会和秋明月一样主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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