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我是司马家家主,我的感情,总要以司马家百年基业为先考虑。
此后,他立了大功,封为骠骑大将军,随后叛出司马家,入赘长孙府为胥,委身天子,残害忠良,终成一代奸臣,大胤宰相。
他将我拦在大殿之外,站在离我十步之远的地方,拉开弓将箭头指向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与你纠缠几十余年,我曾天真以为,我事事都听你的,为了你出生入死,我待你如斯,你终有一天总会爱上我的,可到了最后,我发现我剩下的不过是残败的身躯,一世的骂名,我输光了良知,输光了年华,到头来,竟是连爱情也输得彻彻底底。”
说罢弓长落地,箭头却是转手□□了自己的胸腔,他说:“你救过我两命,我也为你赔了这一生,从此以后,司马昂,你我之间,终于两讫了。”
☆、换命
饮风含露燕□□,春意缠绵依梦迴。
正值初春,恰是供人们做难舍的温柔长吻的好时节。
“嗯——”
“嗯......”
“啊——”
“啊......”
......
好吧,请自行脑补以上是一段缠绵悱恻的少儿不宜爱情动作大戏,虽然不可言说,但终究不过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洞天福地,直捣
黄龙,长驱直入,洞里花开的那档子小事罢了。
这是我们在郊外的小木屋,我四肢大敞仰躺在床上,看着正在起身更衣的小黑,想着小黑曾与哀稚约定了彼此又互许了终身,那之后
的岁月里,小黑该是要一只同哀稚睡的,哀稚也该是只同小黑睡的。
所谓性之初,人本善,说明是人就都是很有性趣的,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刻里,一切的事物都会被刻上美好的光环,看着看着就无
端让人心神荡漾。
“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呢?”
穿好衣服的小黑这时回过身来看着我,手指轻轻刮过我的鼻尖,挑眉道:“可是在回味方才的好滋味?”
我脸一红,心中万分羞愧与愤怒,于是娇羞地点了点头。
小黑哈哈一笑,伸开双臂将我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将我的背部面朝他搂在怀里,一只手在我的腰间捏了几下,闷声说:“又瘦了,比
之前还要瘦,本来就没有什么肉,如今更是只剩一把骨头了。他们可是待你不好?”
我眯着眼靠在他怀里,像只猫一样蹭了一会儿,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没有啊,陛下就是请我讲讲近来见闻,但你是知道的,我这个
人一向很有职业道德修养,怎么可能随便透露主顾信息呢?所以我其实总体来说是拒绝的。所以内心十分忧虑,就瘦了。”
小黑听我胡言乱语甚是无奈,揉搓着我的头发道:“那快起床,饿了吧?多吃点,早点长肉,抱着才舒服。”
说罢他就放开我出去了,顿时外屋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我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最终还是穿起衣服出去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面,狐疑地看向小黑:“你做的?堂堂□□太子竞也会做这个?”
小黑脸色瞬时变红,他似是十分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假意咳嗽了一声,没好气地吼道:“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
我哈哈一笑,心里像开出了好几朵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忍不住欠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果然是万能的小黑!”
吃罢饭后小黑便带我去了院子里,指着前面的一片荒地说:“你去年种下的牡丹已经发芽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欣喜地看向小黑,几步小跑过去看着隐隐可见的几株小嫩芽,一瞬间仿佛已经看到了满园艳丽的牡丹了。
“来年该是就能开花了,”小黑淡淡笑着说,“来年开花的时候我们还住在这里,谁也别来打扰。”
我便顺着他说的想了一下他口中描绘的那个场景,甚是欢喜,跳起来嚷嚷道:“小黑,我弹琴给你听可好?我想弹琴了!”
小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将我的琴拿了出来放在了石桌上,我在琴前坐下,随意拨了几根弦试音,待我准备好以后,小黑已经含
笑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抬眼看他,问:“想听什么?”
他似是没有听到,我忽地不知道该如何拉回他的神智,便也呆呆地望着他,忽地想到了什么,我问:“小黑你的面具呢?”
小黑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又“啊?”地看向我。
我笑了笑,说:“你把面具带上吧,好不好?”
小黑愣怔了片刻,也没有问为什么,就从怀中拿出面具戴上了。
我重新看向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恍惚,这是还带着面具的小黑,且只是小黑,就如我初见他时一样,银制面具自鼻梁向上盖了整整半张脸,下颌的弧线流畅美好,唇形薄凉,颜色浅淡,端的是一种绝代的风华。
想起从前我总想着他若是摘下面具就好了,如今才明白,摘下了一点也不好,摘下了就不再只是小黑了。
我再次问了一遍:“想要听什么?”
他认真想了想,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曾为我写过一首曲子,就那首吧,我想再听一遍。”
我笑着点了点头,颔首认真弹奏起来,却是越弹越觉得不妥,我记忆中,这曲子该是缠绵悱恻的,却不曾想,现如今再听,竟是绵延不绝的悲伤。
忽地指尖一颤,蚕丝弦也随着发出一阵颤音,虽夜风温软和煦,却觉得浑身冰冷。
“稚儿,”我抬头看向小黑,月光清冷,面具更是清冷,他说,“不要弹了,”顿了一下又说,“别哭。”
他说罢我便看见有水滴落在琴弦之上,之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竟是完全不能控制了。
小黑沉默地看着我,看了好久,忽地长叹一口气,柔声问道:“稚儿,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可似乎毫无用处,于是便不再管他,我其实不想问他什么,我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我们就是在欣赏月色,假装我们来年还能一起看牡丹花开,但终究是假装不下去了吧,这一刻竟是来得这么快。于是我质问他:“太子可是不久就要迎娶太子妃了?”
小黑似是没料到我会问这个,诧异片刻很快恢复神色,他点了点头,说:“是。”
我又问:“可是司马媛?”
小黑答:“是。”
我嗤笑一声:“她当年不愿嫁你,怎么,如今就愿意了呢?”
小黑眯着眼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想必是觉得我的语气太怪,他大概在想这样不像我,其实我何尝不是这样想,我其实早就不认识他了。半响,他答道:“人终究都是要长大的,长大之后,很多事便不能由着性子来,很多时候,总会身不由己的。”
我认同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敢问公子熏可有身不由己之时?”
小黑这次没有及时回答我,他仿佛被这句话伤到了,他看着我,一直看着我,用一种及其复杂的眼光看着我,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对于你,我当真是身不由己。”
我忽地大笑起来,眼泪依然在流着,但我却是不可抑制地想要大笑,笑到最后都咳嗽了起来。我从袖中拿出那粒大胤天子给我的药丸,起身走到小黑面前蹲下,我伸手摘下他的面具,仰着脸看着他,柔声道:“这是我从宫中偷来的一粒仙丹,我听说这仙丹吃了能抵御百毒,你周身虎狼环饲,那么多人都想着要算计你,我担心得很,所以你把它吃了吧。”说罢便把手摊开伸到他眼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小黑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药丸,又抬头看向我,语气平静地问我:“你当真要我吃下他吗?”
我依然笑着,点头道:“是呀,可别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小黑忽地也大笑起来,他说:“稚儿,你果真是想要我死吗?”
我一脸无辜地看向他,问道:“死?我为什么会想要你死?我是为了让你不死才偷这仙丹给你的呀!”然后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相信我?你以为我要害你?”
小黑抿着唇不说话,倒像是在旁观我独自演一场猴戏。
我冲他狡黠一笑,手腕一转药丸就送进了我自己的嘴中,小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然而我已经吞咽下去了。
我等了等,并没有什么感觉,于是我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道:“你看,我就说这不是□□,你却不信,白白让我......”正说着,忽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腿脚一软就向后倒了下去。
小黑惊呼一声“稚儿!”,伸手将我揽在怀里,一脸的惊慌失措,“稚儿,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稚儿,我去带你找大夫......”
眩晕过后,我似乎没什么疼痛感,只是感觉嘴角处有什么东西在流出来,我抓住小黑的衣襟,道:“小黑,陛下允诺我,在你大婚之时,便会宣布我为新一代太子,只可惜你太聪明,我骗不了你,所以太子便只能还是你。这毒原来不疼,就是浑身无力罢了,你在他面前要装的像些。”
小黑已经把我扶到了马上,自己也随着跨了上来,一手紧搂着我,一手抓住缰绳,道:“别再说了,稚儿,我带你去看大夫,你休息一下,别再说了。”
我轻轻笑了笑,没有理他,继续道:“我替你中了毒,那么你算不算欠我一命?”
小黑搂着我的手忽地紧了一下,他闷声“嗯”了一声,还是那句“别说了,我们去找大夫。”
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找到大夫,所以只能继续说:“那我可以和你换一条命吗?”没有得到回应,我只能自顾自接着说道,“我只求,无论最后结局如何,你都能留陛下一条性命,毕竟,他养了你二十多年,也曾待你很好的。”
随着在马背上上下颠簸,我的意识越发地昏昏沉沉,虽然我最终也没听到小黑的回应,但我想他该是默认了的,于是便放任自己闭上了越发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了。
☆、谋权
我的死期还未到,这日子掐算的十分好,恰恰就在大胤太子大婚之日。
小黑端端正正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这个样子已经持续六天了,而我,也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六天,这六天来,几乎全帝都的大夫都来给我把过脉,但是无一人能解此毒。
我转了转眼珠子,张了张嘴,发现嗓音十分沙哑,但好在还能发出声音。我看向小黑,道:“明日过后,一切就会结束了。”
小黑动作迟缓地转动着眼珠子和我对视起来,我以为他这次能说出什么不一样的话来,可是他一开口,还是曾问过的那句“为什么?”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他该明白的,倘若他还有一点记着自己不仅是当朝大胤太子,不仅是司马家的二公子,还是一个无权无势,只与一人有过牵扯的小黑的话,他就不该问这一句“为什么”。
但我一向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我还是认认真真地解释给他听:“其实有时候觉得,做个写书人一点也不好,听过的故事太多,懂得的道理也太多,所以才会什么都明白,连无理取闹,装傻逃避都找不到好的借口。你看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们应该在一起,这听起来实在合理。纵然你起初是骗我的,甚至一直在骗我,但我其实没有很介意。我傻,不能要求谁都和我一样傻,我胸无大志,却也不能拦着你和我一样一事无成,你的抱负,你的无奈,你的身不由己我都明白,可是明白了其实也没什么用,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就像你明明爱我,却也依然要利用我是一个道理。”
小黑似乎并没有被我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所触动,他表现的仿佛更加迷茫了,他说:“为什么?你既然都懂,你既然也并非想要那王位,那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和我在一起呢?”
我微皱起眉头,觉得小黑似乎有些傻了,我解释的那般明白,他为何还是不懂。
我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于是皱着眉又摸索了一会儿。
小黑问:“你在找什么?”
我说:“一本书。我一直随身带着的。”
于是小黑不知从哪里忽然变出了一本书,我接过来翻了翻,忽地笑道:“就是这个!小黑,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
我便继续说:“你曾与我有个三年之约,如今也不过两年未到,这本书便是当年的交易,只不过尚未完成,甚至连名字也没起一个。”看着小黑略微差异的眼神,我咯咯笑着,“怎么?你以为我早忘了这回事?怎么会,我一向是最有职业操守的了。但是你也陪不了我三年了,所以这生意也就废了。”
说罢我转手将书扔进床头的火盆之中,转眼间,就烧成了灰烬。
小黑惊呼一声:“稚儿!”
比起他的大反应,我倒是平静的很,我看着他继续道:“这本书,本想着最后由你命名的,不过我倒是为它想好了一个名字,就叫做《笑忘书》吧,你我之间,过去总总,皆如云烟,一笑忘之。”
小黑愣怔了片刻,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他重复着“过去总总,皆如云烟,一笑忘之”,仿佛那些个不懂意思却只顾盲目背诵的孩童一般。
许久后,他终于不再重复那句话,而是问了句“稚儿,你恨我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自己也觉得自己甚是矛盾,于是只能吐吐舌头,讷讷说道:“我也不知。”
于是我们双双陷入了沉默,直到司马昂出现将他带走,我们都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
我想他或许是想解释一些什么给我听的,但是他不知有什么是能解释的,因为我知道的没有误会,都是事实,而他所谓的身不由己的道理,我竟然也都通情达理的替他讲明了。
他不甘的,大概是为什么道理我都懂,可是却依然改变不了什么吧。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估错了我的心,就像大胤天子一样。
他们走了以后,我一个人望着床顶发呆,带着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哀墨。”
果然随即听到了回应:“公子。”
我淡淡地笑了笑:“哀墨,你居然还在,哀墨,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一次回应稍有迟疑,但最终还是有的:“哀墨是羽族人,是锦戈公子的手下。”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若真是公子熏的人,我与锦戈一直暗中见面他又怎会不知?而锦戈又怎能每次都在他不在时来寻我?很多事,不是我想不明白,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我叹了口气,问道:“我想母舅了,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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