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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仲——庆言渊

时间:2016-01-12 18:06:15  作者:庆言渊

  毕竟人家是主自己是客,王家夫人和谢家夫人也不好太放肆,听白夫人这么一说,只好收起争个高下的心思,看起戏来。
  秦桑演的不过是个不说话只需安静站在一旁的小厮。待瞿策将铜铃儿带到青铜山,便到他出场的时候了。他随着老道人亦步亦趋地走上台,虽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到底是第一次上台,秦桑瘦弱的身子禁不住微微发颤。
  他安分地站在角落里面,忽然余光在台侧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祭。他怎么来了?
  说起来,白祭本也没打算到戏台子这边来,可自刚才碰见秦桑,知道秦桑将上台的时候,他便神使鬼差地带着阿杜往这边来。一路上阿杜满脸的不情愿,只差撅起嘴巴来表示不满了。他不由地摇摇头,心里面想,这阿杜跟在自己身边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白祭站在台下面,仰头望着静静站在台子角落里的秦桑,唇红齿白的看上去似乎——他想了许久,终于想出四个字来形容:秀色可餐。白祭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也不小了,自己那群狐朋狗友中不少喜欢玩弄娈童的,不敢带回家,就偷偷在外面养着,自己也见过几回。说到这事,他一向不支持也不反对,听之任之,反正事不关己。他自己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一个戏子感兴趣的,尽管在第一次见他时还不是戏子。
  他也不是真对秦桑上了心,不过是在闲闷的日子里面找到了个稍微能提起点兴趣的东西。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秦桑,忽然想起秦桑手腕手背上那些伤,怔了怔,对阿杜说:“去取两瓶上好的金疮药来!”
  “少爷好好的要金疮药干什么?”阿杜满脸不解之色。
  “叫你去你就去,多什么话!”白祭佯打了阿杜一下,轻轻踢了他一脚,将他赶走了。
  戏已经唱到最后的部分,后台已经有人在准备第二场戏了。下场的时候,茗烟和云烟相继下场,接着是老道人和秦桑。说到这儿也该完了,却不知是哪个工人做活儿不仔细,在台子的后面一根尖尖的钉子冒出来,秦桑也没有注意脚下,一股脑地就踩上去。
  白祭只看见秦桑突然脸色骤变,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眶霎时红得跟兔子一样,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面有些许慌乱,却只是站在原地,想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到前面的老道人注意到后面的异样,转过头看见秦桑的脸色,再低头看见从靴底渗出来的血,几十年的经验让他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戏台上是忌讳这东西的。他抓住秦桑的胳膊,暗声说:“自己用力□□!”
  秦桑咬住牙忍痛运气将脚提起来,一股股血瞬间涌出来。
  老道人不着痕迹地搀着秦桑下了台,就将秦桑放在一边,找佟老板说戏台子上的事去了。
  白祭看明白了过程,也看见了戏台上那根不起眼的钉头。他看见秦桑坐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一抖一抖的。因为背对着,他看不见秦桑的脸色,但想来也好不到哪去。他不知道秦桑是怎么忍住痛不声不吭地将脚□□的。一时间,他心里面仿佛有一块地方被轻轻撬起来。
  后台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地上的秦桑。也没有人注意到秦桑袍子下面那一地的血。
  白祭看到那摊血,忽然心里面揪得疼,一个箭步上前将秦桑抱起来,往自己屋子走去。
  白祭将秦桑抱在怀中才感觉到他究竟有多轻,轻得跟一只风筝似的,纤细的骨头透过皮肤和衣裳仿佛稍微用点力气一握,便会散开架一般。
  秦桑苍白的脸色透出一抹青灰,额头上泌满了汗珠。他的嘴唇紧紧闭着,眉头也紧紧锁着,脸靠在白祭的怀里面,疼得一抽一抽。
  白祭其实早就后悔了,他有些后悔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秦桑就走,这若是传到别人耳中,指不定又添出什么油醋来,人嘴里吐出来的闲言碎语他早就见识过了,可是当秦桑卧在他的怀里,像是小猫一般轻轻抽搐时,他的心一下子又软下去,无可奈何地安慰自己说,就当是救人救到底。
  他将秦桑抱到自己的屋子里,匆匆忙忙地找来金疮药,细心地脱下秦桑的靴子和薄袜,伤口触目惊心地暴露在空气中。白祭看见这伤口,有些不忍地皱了皱眉,赶紧用打湿了的手帕擦拭掉伤口附近的血污,秦桑却疼得微微□□了几声。
  白祭一下子不敢再下手。
  这时候,满头大汗的阿杜跑了进来,嘴里念道:“我的祖宗爷你怎么又跑回来了——”话音还未落下,他的余光就瞟见了卧在榻子上的秦桑,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连带着声音也提高了几倍:“这个小戏子儿怎么会在这里?”
  白祭听到阿杜这样气急败坏的声音,虽有些不满,却也来不及计较,说道:“你过来帮他上点药,他的脚踩着台上的钉子了,我实在干不来这事。”
  阿杜委屈地想道:自己还没有被少爷亲自上药这等恩宠呢!但少爷吩咐了,阿杜再不情愿,也只能接过金疮药,照着秦桑的伤口洒了一层药粉。
  药粉在伤口发效,疼痛直顶秦桑的心门,一时间疼得眼泪星子都从眼角沁出来。
  白祭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轻点。”
  阿杜却认为少爷这是在为这个戏子指责自己,一时间委屈得眼泪便要流下来。
  这时候,秦桑却挣扎着爬起来,弯下腰用手去够自己的靴子。白祭见状有些恼火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好心好意将秦桑带回来,眼下一句感谢也没有就着急要走。白祭心中愤愤。但是,当秦桑那双清澈得近乎无辜的眼睛泪眼蒙蒙地抬起来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又软下来。这时候他甚至有些恼火自己的心软起来。秦桑说:“找不到我,佟老板要骂的。”
  白祭再也生不起气来了。他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睛里面出现了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这种叫做心疼的情绪让他的眼睛变得温柔、宁静。秦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动作一时间停下来。白祭嘴角微微扬起来,问:“怎么望着我?”
  秦桑脸上浮现出一抹绯色,说:“你的眼睛真好看。”
  阿杜听见他这话,神采飞扬又不无排挤地说:“我们家少爷金镶玉作,眼睛自然好看,哪像某些人这么不识趣,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祭呵斥住阿杜:“你闭嘴。”
  秦桑被阿杜的话挤兑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喏了半晌,低着头说道:“谢谢你,我还是先走了。”
  白祭这一次没有阻拦他,让开身子放秦桑一拐一拐地走出去,秦桑的背影好像镌刻在他心底一般,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当他回过神来,转身准备倒杯水喝,才发现阿杜还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说你,就你那张嘴,以后该吃多少亏?说了多少次也不听,若下次再叫我听见了,我定叫母亲将你赶出府。”
  阿杜被白祭这么一吓,脸色顿时白起来,匆匆说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少爷就饶了阿杜这一回。”
  “行了,去倒杯水来。”白祭倒不是真想赶阿杜走,不过左右是想吓吓他。
  十二月,雪簌簌地落下来,支开窗子,一片素白。
  白祭在屋子里写了半晌字,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溜出屋子。却不巧正赶上白敬辞从外面回来,虎着一张脸喊道:“回来!”
  白祭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转过身眼笑眉弯地凑到白敬辞身边,抱住他的胳膊,亲切地说:“哥哥,你回来了。”
  白敬辞自然不吃他这一套,训斥他说:“爹不是叫你在屋子里面练字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白祭熟稔地捏来一个借口,说道:“我内急。”
  白敬辞知道这只是白祭的托词,却也没有真想过要责罚白祭什么,于是说道:“你快去快回,我在你屋子里等你。”
  白祭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去方便。虽然是托词,但到了地方,却真来了感觉。他解开裤子蹲在里面,忽然传来两个丫鬟的声音。
  “听夫人房里的丫鬟说,大少爷马上就要和谢家小姐定亲了呢。”
  “你可知那谢家小姐长得什么模样?”
  “不曾见过呢,但谢家养出来的小姐,定是不错吧。”
  大哥要成亲了?白祭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心思一下便活泛起来。他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大哥已经捧着一卷书静静地看起来了。
  白祭脸上携着一丝了然于心的微笑,虎模虎样地走到白敬辞身边,眼睛落在白敬辞身上,夹着一丝暧昧的意味,说道:“大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月上新枝

  白敬辞早就察觉到蹑手蹑脚走进来的白祭,只是白祭在府里由母亲宠着,一向精怪,无足为奇,哪里若是服服帖帖地给他作揖倒茶,那才真是见鬼了。他眉头微微蹙起来,放下手中这卷其实没怎么看进去的书,目光落到白祭身上,说:“你想说什么?”
  白祭最讨厌他大哥的地方就是这股子态度,好似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不过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明明也年长不了几岁。只是这会儿白祭也没工夫去计较这些边角料了。他眼睛清亮似明珠一般,脸上透出一份与有荣焉的喜气,问:“大哥,你是要与谢家二小姐定亲了吗?”
  早前在母亲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觉得烦心无比,才到这边来换换气,白祭虽精怪,却也不至于讨人厌,哪里晓得白祭不知从哪个地方听了这些话来。白敬辞脸色慢慢沉下去,隔了半晌,说道:“你好好念你的书,尽打听些这糟心事,当心爹回来考你,一问三不知,那就是母亲也拦不住打你板子了。”
  说完这段话,白敬辞起身便离开。
  白祭没有想到白敬辞说翻脸就翻脸,他略有些委屈的想,定亲又怎么会是糟心事?
  年后白敬辞又要随着白老爷出去做生意。所以白谢两家合计着,说在年前便把婚订下来。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白祭却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大哥对于订婚这件事不是那么接受。只是从小大哥就是个闷葫芦,话从来只藏在心里,不与他人说。
  记得小时候,一次大哥在书房念书的时候,他跑进去找大哥玩,那时年幼,还不懂什么叫做脸色与态度,只顾自己高兴,将手中的风筝塞到大哥怀里,嚷嚷着:“大哥,我们去放风筝。”
  白敬辞虎着脸说:“你自己去放,我要读书。”
  白祭便眼泪涟涟瘪起一张小嘴,委屈地盯着白敬辞。
  这时候,父亲恰巧走了过来,看见白敬辞怀里的风筝,二话也不问一句,抄起手边的竹棍边打边骂:“让你好好念书偏在这儿玩物丧志!”玩物丧志这个词是白老爷从某个人嘴里听来的,觉得这个词好,便默默记下了,用在这里也不觉得有奇怪的地方。
  白祭吓哭了,抱住白老爷的衣摆哭号道:“爹爹你别打哥哥!爹爹你别打哥哥!”
  白敬辞一声不吭地扛着,似乎那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闷葫芦。事后两年,白祭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初大哥不直接跟爹说明白,那支风筝是白祭给的。如果说了,怕也是能少挨些打吧。
  不过这件事多少让白祭对大哥是怀有感激的。
  所以当有一天晚上,白祭撞见大哥在书房里面一个人喝酒的时候,他决定要去做点什么。那时已经深冬了,寒梅静开,幽芳暗赏。白祭一个人走在回房的回廊里,脑袋里面盘算着怎样才能帮到他大哥。折过一角,忽然撞见漆黑夜幕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华似霜,泻在皑皑白雪之上反射出一层银银的光辉。没由来地,他想起来秦桑。
  冬至。
  每年的这一日,白夫人都会带着白祭去寒山寺上香。为白老爷和白敬辞远行经商祈福,祈求菩萨保佑一路平安。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的雪似乎额外大一些,马车行至山下百米远就被陷住。白夫人只好由婆子和白祭搀着,一步一步走上寒山寺。
  白家是南城的大户,每年给寒山寺捐助的香油钱是南城人家里面最多的。因此每年这个时候,主持都会派他坐下的大弟子静能师傅到门前迎接。静能与白敬辞长有几分相像,同样是惠洁之人,相貌清俊。白祭和静能师傅素来交好。
  “静能师傅!”白祭远远地就笑眼与站在台阶上的素衣和尚打招呼。
  静能眉梢已稍带寒星,笑起来依旧清清朗朗,说道:“施主远道而来,辛苦了。”
  白夫人信佛,对僧人一向和善慈悲。静能又是慧远大师的大弟子。因此白夫人一如虔诚弟子般,微微笑道:“静能师傅客气了,我佛慈悲。”
  一行人走进寺内。白夫人在慧远大师的主持之下,在铜盆里洗净双手,左手持香,右手拿烛,以左手在上,右手为下,烧燃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香,高举过头顶作揖。然后将香□□香灰中,进门叩头。
  白祭紧随母亲做了一遍。
  然后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从上至嘴边停顿,许下心愿,再向下至心口,默念,摊开双掌,掌心向上,上身拜倒。
  之后,白夫人与慧远大师继续礼佛。
  白祭在静能的带领下到厢房休憩片刻。白祭坐在榻子上,吃着静能端来的果子,涩涩的,不是怎么好吃,所以吃了两颗便不去拈了。
  静能问:“施主可要饮茶?”
  白祭两道浓浓的眉毛扬起来,说:“你要是再这般跟我施主来施主去,下回我决不再来看你了。”
  静能浅浅笑起来,说:“施主这话去年也曾说过一次,前年也曾说过一次,再往前每年都要说一次,约摸着明年后年都要说一次。”
  白祭没辙了。静能说话总是滴水不漏,让人找不着可以回击的点。他说:“静能师傅,我去年捡的那只狗呢?”
  静能说道:“前些日子来了一位施主,与采桑子投缘,所以与师傅说了一声,带走了。”
  “采桑子,那是它的名字么?”白祭听说那只狗已经被人领养了,心里有些失落。若不是府里养不得狗,他去年定是要带回去的。
  白祭觉着在屋子里面待着没趣,于是跟白祭一起在寺院里行走赏梅。寒山寺的梅开的是极好的。望去茫茫香雪海,梅谢雪中枝。两人沿着上客堂行至云水堂,静能说:“两日前一位大观寺的师傅到我们这儿来游学,正住在云水堂里面。”
  闲站了一会儿。两人又继续往前走,走到三门殿后的放生池前。放生池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远远望过去,在池前站着一位穿白色衣裳的少年。走近后,白祭惊讶地发现,那人是秦桑。
  “秦桑。”白祭喊一声。
  秦桑转过身,冰天雪地里,秦桑俊秀的脸庞透出一层淡淡的红晕,浅如粉色,眼眸清亮如明珠。
  “白公子。”秦桑红唇轻启。然后他将目光转向静能,喊道:“静能师傅。”
  静能微微一笑,说:“看来两位施主是旧时。”
  白祭问:“你怎么在这儿?”
  秦桑看了静能一眼,说:“我来给菩萨还愿。”
  静能对白祭说:“就是这位施主领养了你去年救下的采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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