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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合——应有时

时间:2016-01-20 19:48:31  作者:应有时

  “好!”林起哈哈大笑,弯腰扶起也木托,而后用力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入平蓟城内,传唤众将:“为将军设宴!”
  自此,胡患平。
  然而林起并未立刻南归,而是给赵王上书,自请暂时留在了平蓟城。平定胡患于一时不难,难的是平定于永久。胡人与汉人习性、服饰、文化无一相同,故而自古以来便被中原视为异族,必欲除之而后快,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汉两族从未将对方看成过自己人,每年必有战争。而林起要做的事,便是想方设法将胡人渐渐化入中原,不使复有“五胡乱华”之惨剧。
  中国文明的精髓便在“融合”二字,正是因其海纳百川,兼容并包,这才能有今日及后世之繁荣。然而融合的过程并非是一蹴而就的,没有百年,根本看不出成效,故而林起所能做的,便是为后世先开一个头。若果真能自南而北一点点同化胡人,彻底消除边患,那自是千秋功业;若终究不可,北境也必保十年无战事,他尽可以放开手脚南下争霸。
  一朝平定北地,赵王自是大喜,便擢林起为左将军,赐上卿,食邑千户。林起接过旨意,好像赵王就在眼前一样恭恭敬敬地向南而跪,高呼受赏,而后便又沉寂下去。他本是如日方升,却敛去周身光芒,委身在塞北苦寒之地,朝中众人不知缘由,唯他自己一清二楚。
  他北征之前信心满满,自以为羽翼已丰,东风若起,便可振翅直冲九天。然而接连两次打开林安锦囊,便又能阔开一方心境,不得不使他陡起的雄心又微微落了下来。性格弱点被人算计拿捏得这么准,就是想不心惊也难,中原多英雄,林安看得透的,难保他人不能。林起将自己一人关在屋里,面前摆着两只拆开的锦囊,和一只尚未开启的黑色锦囊,抱臂沉默着。即便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到如今,他和林安一般的人之间仍旧还有一段距离,比于不世出之名将,更不知所差几何。幸而他如今尚未至加冠之龄,时日尚多,便就学那茅庐诸葛,刺股苏秦,又如何?
  于是林起便在这座小小的平蓟城内定下心来,每日不过练兵习武,翻读杂卷,然他虽身在北地,却从未放松过暗中收集赵国朝野和南面诸国的消息,千丝万缕尽拢在手中,不漏分毫。
  从此,惟愿深自砥砺,朝夕孜孜,闭门磨剑,以窥中原。

☆、第二十六章

  “童东,你能不能看出来这个三人阵的妙处?”林起站在练兵场的高台上,童东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仔细看了一阵之后,瞧着林起的侧脸,试探地说道:“刚才那轮,右边三人阵的兵士身上白灰好像比左面普通阵型的要少,应该是互相配合的缘故。”
  “不错。”林起颔首,淡淡表扬了他一句,而童东涨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林起前一世偶然在书里读到这种三角形的骑兵阵型,突发奇想,便实验在了赵军身上。这种阵法便是让一人在前,两人落后半个马身,跟在左右两翼,这样便一人居中攻击,两人策应防御,既利于杀敌,又减小了受伤的几率。这种阵法虽然简单,但机动性极强,若是果真如书中所言,效果必是十分明显。他随意点出两个百人阵,一阵作传统队形,另一阵编成三十余个三人队,各训练了几天,待他们互相有了默契之后,他便发给每个兵士一根木枪,枪头上搽了白灰,规定躯干处沾上白灰者扔掉木枪,策马撤离战场,不允许再攻击。
  几乎是战斗刚一开始,即刻便见了分晓。每一个小阵中的三人互为接应,不仅防守的滴水不漏,还可频频抽空攻击。至另一方已尽数弃枪时,三人队的阵里仍剩下一多半的人,且其中几乎都是完整方阵。这便说明,这个阵法果然效果奇佳,但也有个问题,便是若三人中一人有失,阵法便不再起作用。故而若是让落单的人再互相组成新的三人队,怕是死伤还要更小些。
  林起几乎要大笑出声了。战国步兵尚有方阵队列,骑兵出阵,却尽是分散开单骑冲击,谁也不管谁。他若首推此骑兵战阵的改革,恐怕一时之间威力无穷。待列国回过味来,便不知被吓破了几次胆,被杀得还剩下多少人了。
  “好!大家辛苦了。”林起拊掌高声道,话音刚落,他派去栎邑的探子突然赶到,登上台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林起骤然回头看他,眼神罕有的凌厉起来,打量了他一会儿后,方才沉声道:“你跟我来。”他转头对童东吩咐了几句,而后便带着那个密探一起进入府中,摒去下人后坐在主位上,沉吟一阵后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密探单膝跪地,两手抱拳放在胸前,“林相半月前便首次上书向我王弹劾将军窝军北地,疏于军务,之后又反复上书。至属下离都,已是第四次,目前尚不知其何意。”
  林起端来案上凉茶一饮而尽,脸上让人看不出喜怒来,他掸了掸袖子,然后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密探低着头领命去了,林起却仍坐着不动。半刻之后,廖平匆匆进来,尚未站定,便急忙说:“将军!末将族中有人在朝,方才给末将传信——”
  “先等等,”林起抬手打断他,微笑道:“让本将猜猜,莫非是林相国弹劾本将?”
  “将军明鉴。”廖平先是呆了一下,而后马上道。
  “可曾弹劾我拥军自重?”
  “不曾。”
  “可曾弹劾我里通外国?”
  “...不、不曾。”
  “那廖将军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林起不甚在意地解下护腕放在一边,似是被当朝相国弹劾的人不是他一样,“既然不是什么严重的罪名,便不去管他。”
  廖平瞪大了眼睛,向前走了两步,“相国手眼通天,既然已经开始弹劾将军,岂肯善罢甘休?这次罪名虽不重,却可为一警示,这林相必有后招。将军若不早做准备,到时...到时怕悔之晚矣!”
  “本将不悔。将军好意林起心领,先退下吧。”林起挥了挥手,仍是坐得稳如泰山。廖平仍想说什么,但看他不愿多言的样子,咬咬牙,正欲转身离开,却见童东又入得屋来。他手里捧着一盏茶,脸色涨得通红,一脚尚在门外时便大叫道:“将军三思啊!”因为走得急,杯中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在手上,童东却浑然不觉,仍是直直往里冲,像一头尾巴着了火的牛。
  林起接过茶水,却并不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沿,片刻后才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道:“本将书房何时竟成了商肆一般,你们一个两个的门都不敲便敢向里闯?”
  “末将知罪。”廖平和童东一齐低头认错,而后童东抬头又向前抢了两步,急道:“将军您别就是心领啊!您现在是朝廷的左将军,凭什么让人这么欺负?只要您一声令下,这城内十五万弟兄还不都听您差遣?到时我童东一定冲在第一个,替您手刃奸臣!”
  “将军,童东话糙理不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朝堂如战场,将军须得早作打算,我十五万将士皆与将军同心!”廖平趁着童东话音刚落便接过,言辞恳切地与他轮番作战。
  “得二位将军如此,林起之幸也。然——”林起心里一暖,脸上笑容也不由得真诚了起来,也不计较他二人近乎谋反的话了,他缓缓起身,解下腰间逐云剑当的一声扔在案上,随后敛去面容正色道:,“二位记住,说再多,林起也只有这一句话——我信林安,到什么时候都信。他林安究竟是何等人,我或许不全了解,但他对我如何,我却最为清楚——林安必不负我。”
  “平白承此恩遇,大事当前,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林起便也当不上他这一番情义,更当不上项上这颗头颅。怨以报德,疑以报恩,与禽兽何异;是非不分,朱紫难辨,与狗彘何别?林起可以不识人情,却不能不识人。”语毕,林起深吸一口气,而后闭上眼睛,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又温和道:“林起言尽于此,二位将军都退下吧,平蓟城起不了大浪,无需为我担心。”
  若是两心相知,自诩情深,虽有三人成虎,却必可保得一颗真心岿然不动。只因外人三言两语便犹豫猜忌,误解重重,相信眼睛看到的,相信耳朵听到的,却从不相信对方,从不相信自己,这样浅薄的感情,不仅是平白糟蹋了林安,更是糟蹋他林起自己。
  这便是如今的林起了。被长风荡尽胸怀,以杀伐重铸筋骨,有朝一日峥嵘初成,终变得大气,坚定,审慎,自明。他不吝于给予信任,对林安也好,对廖平童东也罢,谁对他如何,他都一清二楚。
  “将...”童东似是还要说什么,却被廖平苦笑着拉住,带着他一同告退。待听不到他二人脚步声之后,林起睁开眼睛,站在案旁低头沉默地盯着横在上面的逐云,半饷,弯腰将它拾起,重新系在腰上,想着自己方才的即兴演讲,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正待起身,忽闻身后破空之声,他猛地回头,便见一根羽箭直直插在门枢处,尾羽嗡嗡急颤。
  这一箭若是取他性命来的,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躲过去。
  林起挑眉,走上前去查看,见箭簇处果然钉着一方白娟。他将羽箭拔下,扔在一旁,然后取过上面的信件,展开后便见上面一行小字:“城南五里杨树下”,竟是林安字迹。
  他来这平蓟城了?心里有些意外,知道定有不寻常之事,林起没太耽搁,把府上护卫提出来训斥一番后,便独自一人打马去了。赶到时,远远便看到一排胡杨下果然有一辆马车,看着只是寻常富商所用,却不是林安一直用的赵王亲赐的青铜轺车。车夫已经被挥退,只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在黄沙中打着响鼻。
  林起夹紧马肚,又加快了几分。他有预感,林安在朝上一反对他的维护之态,这次又亲自出现在这里,定是朝中发生了,或是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他南下之策刚刚理出头绪,若是在这个当口出了什么大事,未免太过扫兴。
  他方一下马,便跳上那辆车,一手掀开帘子,熟悉的药味从车内传来,心情竟忽地平静下来。林安因为常年服药,久而久之,身上也带着一股药味,之前林安喜欢在衣服上熏些香遮掩下,但自从有一次他去找林安时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之后,倒是再没见过林安熏香了。故而如今药味倒像是成了他的标志一般,闻得林起几乎都习惯了那股苦味——甚至于,闻到它时,有时居然还会觉得诡异的安心。
  倒不是他托大。此信若由别人来写,他必不会如此草率地单刀赴会。说不定他方一赶到,四面八方便涌来早已事先埋伏好的几千□□手,更说不定他刚刚掀开车帘,里面便万箭齐发,转瞬之间便将他射成筛子。他不疑有他,只身前来,便是因为他早知道,林安能挖出一颗心给他,故而他也不吝于给出自己的一颗真心,他虽不是十倍报怨,百倍报恩,但十倍报恩,百倍报怨总是做得到的。
  “你怎么来了?”林起进得车内便见林安斜倚在软榻上,面色灰败,想必是赶路赶的急了。
  “来看看你就回去。”林安微微起身,笑着拉过他的手,“这几日可听得什么消息?”
  林起见他说话时脸色还差的要死,知道他怕是颠簸得又犯了病,挑了挑眉,上前两步,任他握着自己,却在听到他问出的话时突然顿住脚,面色一滞,扬起下巴垂着眼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将手缓缓地抽出来,声音沉了下去。
  “林安,你不信我?”
  他方才下马登车时还隐隐有些疑惑,看林安这阵势,应该是瞒着旁人偷偷来的,一国丞相想到北地视察,简直再正当不过了,甚至都不用编造什么理由,但林安这番动作,显然是不欲朝野知道。而且他临行时林安曾与他有约,说三只锦囊全部打开之时,他便亲至。如今锦囊尚且剩下一个,他便提前到了,他以为林安是算错了,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林安面上笑得天衣无缝,但那眼神里藏着的小心和紧张,却将他之前的所有疑惑全都串成了一串。林安突然弹劾他,想必是一早便得到了什么风声,谋划至今日方才出手,但又怕这番举动让他误会,所以便偷偷跑到这里来旁敲侧击。而那只尚未拆开的锦囊,不用看了,里面必然也是些自我辩白的话。他若心存惊疑猜忌,必然会打开锦囊,而三只锦囊全部打开之后,便轮到林安本人出场了。
  他竟不知道,在林安心里,他就这么不成器,一只锦囊都定不下他的心,最后还要劳烦他老人家亲自跑一趟。
  还未来得及为久别重逢感到喜悦,听到林安弹劾自己的消息时仍能八风不动的他,此时却骤然愤怒了起来。林安此次,当真是触了他的逆鳞,他既已将一颗心□□在了林安眼前,便容不得分毫的怀疑顾忌,他全身心地信任着林安,而同样地,在他心里,林安对他一丝一毫的不信任都等同于背叛。
  本以为两心相通,自当明心知性,必不会有怀疑误会云云,没想到他刚决意敞开胸怀,现在林安却用猜忌亲手划下一道鸿沟。
  林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色苍白却满眼疑惑的那人,沉默半饷,而后深吸一口气,冷笑着从怀里摸出那只还未拆开的黑色锦囊,甩手扔在了林安身上,干巴巴道:“林相神机妙算,可惜此番却是料错了。我这第三只锦囊还未拆开,林相便亲自来了,啧,似乎是失算了啊。”
  “相国谋划什么便去做吧,不必特意知会本将,告辞。”

☆、第二十七章

  “林起!”
  林起面皮微微变了颜色,转身刚走出两步,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他有心听一句解释,于是便索性站住不动,任林安这么抱着。沉着脸等了好久,才听到有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只要你开口,我什么不能替你做,怎么可能不信你?”林安将头贴在他后背上,两只手紧紧环在林起腰上,将他箍在怀里,“之前我是太怕,这才失了方才。”
  “怕什么?”林起僵着后背,虽然没有甩开他,却也没回头。
  “怕你我有了哪怕一丝嫌隙,我都必定...生不如死。”
  林安说话一向极有分寸,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头一次。林起将未拆的锦囊扔给他的时候,他自己都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庆幸多些,还是愧疚多些。他神色不变,心里却涌起波涛万丈。林起全身心地信任着他,这样的认知让他欣喜若狂,但同时,他也知道,他的不安也让林起失望于他。只是他选择了不相信林起,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他怕若是自己不去解释,那他们二人这下怕是要真的添了嫌隙,林起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而他既已苦心经营至今日,必不能让长久的努力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毁于一旦。故而即使一路快马加鞭、颠簸得只剩半条命在,身上一阵一阵发疼,他也不能放手。
  林安看不清林起的表情,只能将手臂越收越紧。而林起只留后背给他,固执地沉默着,每呼吸一次,他的心便跟着往下沉了一分,不知究竟要落到哪里去。林起不需要和他争吵,甚至不需要对他露出厌烦的神色,他只需要片刻的沉默,便能让他感觉如一刀刀被凌迟一般,几乎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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