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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的消失——靡小迟

时间:2016-01-21 20:07:19  作者:靡小迟

  楚月说:“我……我有些想哭,感动。”
  老臧表情庄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用他另一只手的粗壮食指往下点了点,示意楚月可以坐下去了。接着,对楚月一通表扬,直夸她有悟性。然后,那节课,老臧就一直站在楚月身旁,情绪高昂的一遍又一遍带我们朗读《再别康桥》。我坐在一旁,下牙咬住上嘴唇硬忍着笑,差点没给憋岔气了。中午放学我和楚月拿着饭盒回到寝室,楚月对我说:“气死了,我要洗头洗澡,吐沫星子溅了我一头一脸一身。”我还以为她开玩笑,谁知她说完就去准备热水,然后抱着衣服到院子里洗去了,饭都不吃。
  一阵说笑声,刚刚那一伙在操场上打球的家伙们回来了。
  他走进来了。他终于来了。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再表现出如那晚那样的慌张,即使这份慌张他压根不能察觉,也不能出现。人家什么都没有说,我怎么能乱了方寸?我需要镇定,我不能先自乱阵脚,不能如此不淡定,就算他马上直接的告诉我,他喜欢我,那我也要表现出足够的淡然才行。这么想了之后,我的心似乎一时间又沉着下来。
  “你在啊。”大汗淋漓的白若水从中间夹道经过时,于我座位旁停下,我随即闻到那份从他躯体上散发出来的热烘烘的强壮的雄性气息。
  我抬起头,看到他稳稳的笑着,下巴上的那个小酒窝柔和的呈现在他英俊的面容上。
  为什么脸上有个酒窝,整张脸庞就显得格外生动一些?为什么那个小坑总会是吸引我的注意力,每次都让我的目光有个捕捉点?
  “嗯,是啊。”
  为什么,我还是只说了三个字?
  我端坐着,想到历史书上蒙娜丽莎的那两只安静的手,我也不由自主的将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只是没有明显的笑容。
  他轻轻笑了两声,没有继续说什么,就走过去了。
  “走吧,回寝室冲澡!”流年一声召唤,只听得呼呼啦啦一阵动静,那伙人就一窝蜂似的从后门出去了。流年作为班上篮球队的队长,总是这群人的中心所在。
  又是我一个人了,他什么都没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难道这两天以来,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深深的失落感朝我袭来,我感到挫败极了。
  窗台有两只麻雀窜来窜去,很快飞进教室来,在讲台上方盘旋几圈后,最终停留在那张高大的讲桌上。现在,它们叽叽喳喳对着叫,瘦的那只每叫两声,胖的那只就应两声,胖的那只应和了之后,瘦的那只就开始扭着小身体,用嘴巴整理身上的羽毛,然后,再接着叫。
  正在出神间,突然,有人从后面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我一个惊愕,但已感觉出来是他。我转过身去,仰脸看见他灿灿的笑着。他就那样站在我身后,如一簇阳光那般温暖,饱满的额头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子,上身的白T也被汗水浸湿,大块大块的黏在身上,形成斑斑点点。他的嘴巴微张,似有什么话要说,殷虹的嘴唇,像是熟了的红苹果。
  一阵欣喜涌上我的心头。好比初夏的清晨,我独自一人走在田野间,青草蔓天,田野无边无际,突然,一只小鹿窜到我的眼前,它收住脚步,不知所以的张望着我,而我却心生欢喜,开心极了。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红苹果发出声来问我。
  査小落,你必须镇定,不可以再那么慌张,我暗暗告诉自己。
  于是,我反问:“难道,你觉得我应该来的再迟一点?”
  他摇了摇头,浅浅的笑着,“当然不是。”
  红苹果抿了抿嘴唇,低低的说道:“我当然希望你能早点来,我的意思是,平常周末就没见你这么早来过。”
  他的双眸闪闪发光,让我又回想到了那晚。那晚,月光朦胧,他是那样的温柔。
  难道平时周末他都留心过我什么时间进教室的吗?心头一阵暖意涌上来。
  “流年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
  “因为你在这儿呀。”
  我的心脏再次加速跳动,又是一阵欣喜。快乐在它降临的时候是如此安然又如此简单,有时,就是对方的一个深情或是会意的眼神,有时,也就是对方的一句简短的话语。而我,只需要尽情的吞咽这种快乐,然后无声的会意。
  我转过身去,端坐在座位里,看黑板上不知道哪些同学留下的粉笔字,横着的两排写着的是《诗经》中的两句:赠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黑板尽头竖着写的还有:妈逼、操蛋,四个大字若隐若现的,像是被书写的人用黑板擦擦过,但是没有给擦干净彻底,仔细看过去,仍然粗重有力,怒视一方。
  “这个给你!”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往我课桌上一放。
  我一看,原来是一朵山茶花。
  独独的一朵山茶,沉静的躺在面前的课桌上,就像是一个安详熟睡的婴儿。
  “哪里弄来的?”
  “那边,”他抬起胳膊,用手往门外的校园大道一指,“我看开的好看,就摘了一朵。”
  “开的好好的,摘了多可惜。” 我有些难过,替这个婴儿般的花朵。
  “是啊,摘之前我也这么想过,但又一想,得要看摘了之后它的归宿跟它的用场。”
  他见我没有接话,又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喜欢花儿,你就是它的归宿,只要你开心,就是它用对了地方。”
  我抬起不知什么时候低下的头,看他。他闪闪发光的眼睛坦然的盯着我。
  我慌忙低下头,看我紧握在手中的笔,我的掌心湿透,我的心乱如麻。
  为什么,你就不能坦然的看着他?
  我看了看那两只还在讲桌上跳来跳去的麻雀,接着望向窗外,天际已被晚霞映得通红,窗外那颗高大的梧桐树繁茂的枝桠指上云霄。时间在指尖流转,黄昏快要来临了。
  “小落,我想——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他要说出来了!心头的小鹿乱撞。
  小鹿简直都快蹿到嗓子眼了。
  我憋着一口气,快没法喘息。
  但是,我克制住了唐突的跳动,沉静的看了看他那双闪着犹如燃烧起来的光芒的双眸,那一刹那,放佛看到了那颗同样跳动着的滚烫的心。
  “整整两天没有见到你,我……其实我——”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一片红色的光芒照进来,教室前门开了,只见得唐红怀里抱着几本书,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哇喔,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进教室的,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她朝我们发出一串笑后,大踏步走上讲台,走下讲台,再大踏步的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我和白若水同时看了眼彼此,都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同沉默着。
  怎么每次都有她?那晚,在我说出那三个字后,也是唐红和她同桌突然走进教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咦?不对啊,査小落,我在寝室没看到你啊。”唐红向我喊道。
  “我到寝室的时候,你在睡觉,然后我出去了,回去的时候刚好你又出去了。”
  “嘿嘿嘿,别怪我多话啊,最近老见到你俩在一块儿呢。”唐红的笑声在教室里荡漾着。
  脸庞有些发胀,她明显是话里有话啊,我要怎么反驳才好呢?我抬起头,向白若水投去求助的眼光。
  他只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搭唐红的茬儿,我也就沉默了。
  那两只麻雀竟然还没有离开,一会儿飞过来,一会儿飞过去,完全忽视我们三人的存在。
  “能出来一下吗?”白若水小声问我,眼睛里依然闪着奇妙的光。这光亮富有召唤力,召唤着我跟他走出去。黄昏红彤彤的,景色正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聊一聊。哪怕他只是要对我说:“我只是想跟你一块儿看看晚霞。”
  我该出去吗?我该跟他出去吗?晚自习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一起走出去,很可能会被陆续赶来上自习的同学撞见,说不定还会撞见老师,最糟糕的,还有可能撞见班主任老汤,那样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更主要的是,我不想在一号大喇叭的眼皮子底下走出去,然后成为大家悄悄议论的话题,然后,最终传入老汤的耳朵里。
  我在无限矛盾中,用力划了划额前的刘海,小声的对他说道:“我周记还没写。”
  我将那朵孤独的山茶花收进桌肚,拿出周记本,往桌面一摊,捏起笔,埋头写起来。
  “真的不可以吗?”他一字一字的问。
  “你看太阳要下山了,晚自习就要开始了。”我说。
  他站在原地,沉默着。
  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会不会想:查小落你这个人真的好没意思!
  “好吧,你好好写吧,那我回寝室了。”
  他走了。他不想理我了吗?
  那两只麻雀也在不知不觉间飞走了,留下一片虚空。
  我丢开笔,掏出那朵山茶,轻轻抚着她的每一片花瓣。
  美好的山茶,犹如一个孤独的小婴儿的山茶。
  刚才他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呢?我不禁暗暗思索和猜想。明明知道他叫我出去也就是为了把那晚没有说完的话给说完,明明我有着强烈的期待,但就这样结束了。该死!根本没法写什么无聊的周记了。
  我望着窗外的天空,思绪翻涌。
  晚霞不再绚烂,金红的天际渐渐变得幽蓝,太阳终于落下去。
  然而,犹如山体悄悄隆出地面,岩浆迅猛喷出火山,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我的心中渐渐升起,接着,深深地攫住了我。
  

☆、楚月来了

  那是个下雨的早晨。
  雨是从头一天夜间开始下起的,淅淅沥沥下到第二天。
  早读结束后,我去食堂拿了早饭,那时的雨略微短暂的停了一会儿。回寝室后,打开瓷缸,用勺子舀出两勺咸菜来,拌到粥里开始吃起来,雨又下了起来,雨势渐大,雨点溅在寝室大院的水泥地面上,滴滴答答一片响。我站起身端着饭盒走到门外,靠着墙边吃边看起雨来。我喜欢雨,喜欢听雨的声音,喜欢闻雨的味道。那天早晨的雨,夹杂着金银花的气息,清香扑鼻。我想起小时候,每次雨后,我和弟弟都会踮着小脚,跑去屋后的荷塘边,从缠绕着老柳树盘曲生长的金银花藤蔓上拧下几串金银花来,然后,一朵朵放入口中,吸出隐藏在花蕊里甜丝丝的水汁儿。弟弟总会在这时兴奋的扬起他那天真的脑袋瓜子,两颗眼珠子似两颗黑豆,他用稚嫩的声音惊喜的说道:“姐姐,姐姐!我的这朵好甜好甜,你的那朵呢,甜不甜?”
  寝室大院外的石子路两旁长满了金银花的藤蔓,他们缠绕在石子路两旁的荆棘藤条上,每年到这个时候,藤蔓上都会挂满白色和黄色的细细的花骨朵儿。这些小骨朵儿们所散发出来的清香隐隐约约甜甜悠悠,不猛烈也不张扬,悄无声息润物无声,安宁的馥郁悄悄渗入你的感官之中,让你慢慢的沉浸在全身放松的美好感受中。
  楚月就是在这个时候,撑着一把黄色印花雨伞走进来的。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袖小褂,浅蓝的涤纶长裤,一双黑色橡胶雨靴,清新婉约的在雨中走进来了,伴着隐隐的悠悠的金银花的香味。
  高一入学的那天傍晚,夕阳将寝室大院映照得一片金红,寝室大院里一片沸沸扬扬,大家忙忙乎乎了一整天,收拾床铺,买来洗漱用品,傍晚时分,早早的都洗好头发洗好澡,站在院子里往绳子上晾着换洗下来的衣裳。她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齐肩短发,站在我的一旁晾着衣服。突然,晾衣绳的一端掉了。刚刚晾上绳子的衣裳随着掉落的晾衣绳,一齐洒落在地。
  “啊!”我叫了一声。
  而她早已蹲下纤瘦的身体,在捡衣服了。
  “这是什么破绳子,太不牢靠了,这就断了……” 我也急忙蹲下,捡起自己的衣服,同时埋怨着晾衣绳的不靠谱。
  “可能是我刚才晾衣服的时候,力气用得太大,把绳子给扯掉了。别着急,我马上去重新拴一下。”对面的那个女孩缓声说道,语气中充满歉意。
  我抬起头看了看她,白皙纤瘦的脸庞,小小的红红的嘴唇,弯弯的眉毛,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淡淡的让人说不出的意味,像是忧伤,又像是彷徨。而就是这不经意的第一眼,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便油然而生,并且这种感觉一直都不曾改变,直到十几个年头过去,直到今天。
  “肯定不是你的原因,是这绳子栓的不够紧。”我赶紧解释刚刚不是责怪她的意思。我在心里想着,要是能有这样一位朋友就好了。
  她并没有接话,把捡起的衣服放到地上的一个塑料盆子里,站起身往耷拉在地上的绳子走去。我也走过去,跟她一块去重新栓绳子。
  拾掇好之后,我们俩都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这下应该没那么容易断了。”她一边用手试着绳子的牢靠度,一边做出判断。
  “是啊。”我说。
  我正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却拿起盆子,转身走开了,留下我一人站在傍晚的夕阳中。
  也罢,我也只好拿起地上的盆子,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寝室。
  胡乱拾掇了一阵,天色已经暗下去,月亮爬上大院外的梧桐枝头。这时,听得外面有人在喊话,大体内容就是叫高一A班的女生都去教室里集合。
  当时的青城一中,对学生住宿不进行分班级管理,只是同年级的学生住同一个大院,报完名后,学生自行来到寝室大院,在属于自己年级的那个大院里,随意走进一间寝室,有空余床位的话,就把床褥往上一堆便可占为己有。我所在的寝室除了我自己,再没有高一A班的人了。我换了换衣服,就着路灯和月光,独自一人往大院外走去。
  接着,我就再次看到了楚月。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布长袖小褂,褂袖卷起一半,她站在那颗梧桐树下,手中攥着一本薄薄的书,绵白的月光似一层柔软轻透的纱,洒在她身上。她就那样安静孤独的站着,远远望去,仿佛一枝遗世独立的白莲花。
  我走近她。
  她抬起灵动的双眸。
  我停下来,挥了挥手,“嗨,是你啊!”,然后试探着问:“你是高一A班的吗?”
  她淡淡的说:“是啊。”
  我问:“你在等谁吗?”
  她淡淡的说:“没有。”
  我问:“那你为什么一个人站在树下?”
  她还是淡淡的说:“看月亮啊。”
  我笑了,“为什么要站在树下看呢?”
  她也笑了,仍然淡淡的说:“树下看月亮感觉月亮很好看啊。”
  我有些激动的说道:“那我们一起吧,我也是高一一班的,我们一起去教室集合吧。”
  于是,我们就一起了。
  第二天正式上课前,班主任开始编排座位,我们俩有意站在一起,因为个头体型相仿,自然而然的被分为同桌。第二学期开学,我俩又想办法挪到同一个寝室里,她在上,我在下,睡起了上下铺。从那之后,我俩就算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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