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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质为臣——药半夏

时间:2016-01-28 22:11:50  作者:药半夏

  事情值此告一段落,不想却是暗恨渐生,抽枝生长,终成毒瘤。
  翌日,秦纬地来报的时候。赵诩正兴起作画,砚已经化开,笔尖染了墨,还未沾到棉宣,葱白的右手半举着,左手捏着右袖口。
  簋盟先探宝窟的消息彷如一句定身术,赵诩下笔的手僵在了半空。
  碳火盆烧的旺了,发出‘毕博’声,除此之外,书房里静谥无声。
  “是赤珠带着主上去的?”
  “是,这……岂不是陷公子于不义?”
  赵诩甩掉手中的笔,“乓啷”一声,打在青花矾红彩描金牡丹笔洗边,笔尖墨汁划出一道弧线,溅污了宣纸和桌面,又是一阵寂静。
  小慧大着胆子劝道:“公子息怒。”
  “师傅呢,怎么说?”
  “他说,宝窟没那么容易开启。老师也带了话给暗主,说……养虎还是养猫。”
  赵诩听了,嗤笑一声,微翘起的嘴角带着无限的嘲讽道:“猫?倒是挺贴切。”
  “老师他,不是这个意思……”秦纬地赶忙又补救道。
  落下袖子,再多的闲情雅致也不复:“不画了。都退了吧。”
  小慧作揖,与秦纬地一道退出,再将门轻关。
  室中再无他人。
  若是宝窟尽数被簋盟拿去,说不得是件绝好的事情,然这边才打点完毕,贤王如何解释?温王如何周旋?就好比耗费功夫画了个靶子,最后被贴在了自己身。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小榭在门外道:“公子,该添热茶了。”
  “进来。”
  小榭似乎还无知无觉,自顾自说道:“炭盆子都烧没了,慧姐姐怎么也想不起来加。”添着茶,又问道:“公子是不是新购了琉璃象棋?”
  “嗯?不曾。”
  小榭拿出一枚棋子,奇道:“那就怪了,今儿打扫公子卧房,在几上找着了这个。”
  一枚圆润的琉璃子,约莫鸡蛋大小,扁的那面镌刻了铁画银钩的一个黑色汉字:相。
  ——“弃子可以多几个,也无妨的。”
  银杏叶早已落光,光秃秃的树杈上挂了许多红绸和红纸,零零落落的透着过年的喜庆气氛,远远看去也是一抹亮色,今日正月半了。
  程管事踏着小碎步急匆匆的穿过回廊,步入天井。
  他伺候赵诩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里活的滋滋润润不说,连肚皮都养厚了两层,横向发展的非常迅速,一来吃的好睡的好,二来赵诩厚待下人,少有责罚,但他今日开了眼了。
  今日正月半朝廷休沐日,云毓堂也不开,大大小小的下人小孩均聚集在质宫,天井里,跪着。
  程管事还在庆幸,自己来的晚,站在赵诩身侧,并不需要跪。
  谁想赵诩正襟危坐,拿起茶盏撇着沫,声音并不带波折,说道:“程管事,我说都跪下。”
  “哎哎,是。”胖胖的身躯晃悠着跪在一众仆从最前,这时候还不忘显示自己的地位特殊。
  慕容佩抱着熟睡的宴夕,对着赵诩说道:“夫君,何事动这么大的怒,下人做错了,罚就是了,别气坏了身子。”
  “风大,佩佩带着孩子先进去罢。”
  慕容佩称诺,抱着孩子退下。
  一群人乌泱泱跪在天井里,也是挺可观的排场,大的都低着头,沛言和齐小南,一个活泼一个不懂事,还偷偷抬头观察赵诩的脸色。
  刺骨的寒风拂过,天气尚冷,赵诩拢了拢大氅,站了起来,路过程管事。
  跪在左一头的是依次小楼、小榭、小慧、奶娘,赵诩闲庭信步一般的走过。
  踱步到了头,转回身,赵诩缓缓说道:“质宫里规矩不多,凡事也不多苛责。”
  “程管事。”
  “哎哎,是,公子有何吩咐。”胖子就着跪姿,转了个角度,膝盖上蹭了土也不介意,一副狗腿模样。
  “小年,路大人送的小弥勒据说冬暖夏凉,稀罕的很?”
  胖子顿时一身冷汗,“公子……这这……”
  “质宫下士孝敬的银子、季大人的玉扇、温王的茶包。你贪的不少啊。”
  程管事已经将肥肉哆嗦成波浪状,口中求饶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老奴不敢了……”
  “不敢?你有何不敢?慕容佩求见本世子,你拦了没有?”
  “我,我我……”我了半天,什么狡辩都虚妄。
  “小楼。”
  “在,公子。”
  “拖下去,明日衙门开了就报官。”
  “是。”
  程管事吓的连连哀求,头磕的嘭嘭响:“世子,世子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愿公子看在老奴伺候您这么长时间的份上,饶了我吧……!”
  声音愕然而止,是小楼嫌吵,用手刀劈晕了。
  天井顿时鸦雀无声。
  赵诩又回到椅子上坐了,唤了声:“小榭。”
  小榭眼中诚惶诚恐瞥了眼上座,又急忙低下头:“奴婢在。”
  手中的琉璃子已经捂得有些暖意,被放在手旁的木几上,发出一声轻响,在鸦雀无声的天井里,不大声,但所有人都听得到。沛言甚至好奇的抬头看了看。
  小榭扁了扁嘴,似是有些颤抖,但依旧支撑着跪姿,显得瑟缩又惶恐。
  赵诩扫了下众人,说道:“管事贪污,质宫少了主事,你多少会写会算,就暂代其职吧。”
  再抬眼的目光有些惊讶,但随即激动的道:“是,谢公子。”
  “小田。”
  后排的小田几乎没有存在感,长年待在云毓堂,没想到此刻被点名,先是惊讶的“啊?”了一声,再恭恭敬敬的道:“奴婢在。”
  “你回质宫。替上小榭轮值。”
  “是,奴婢谢公子。”
  小楼押送完程管事,回说人关在了后耳房,赵诩再吩咐他去取个香炉,点上一支香,拿了来。
  小楼听命而去,辗转回来将香炉交给赵诩,恭恭敬敬的跪回原位。
  赵诩收回了琉璃棋子,站起来道:“我宫里没什么要紧规矩,但也容不得小人当道,今日查办程管事,也是给各位一个警醒,今日人也齐活了,在这庭院里跪上一炷香的时间,各思己过,小惩大诫。可有异议?”
  众人皆摇头。
  程管事为毕国主的探子,平日里养着也就罢了,今日本不是为了收拾他,就算是报了官府,这种官宦人家鸡零狗碎的贪污,官府多是要来问过主人的,因此今日天井这一出,不过是赵诩敲山震虎。
  乌泱泱一群人跪在天井,鸦雀无声,赵诩一个人走回畔西楼。踱步缓慢,似坠重铁。
  谁放的琉璃子,不言而喻。
  小楼小榭从赵诩第一次出宫起就跟随左右,怎会不心寒?
  皇叔纵容簋盟主背信弃义,怎会不心寒?
  书房门关着,两位兵士伫立左右,不动如松,赵诩准备推门而入,却突然顿住了手,屋里有人。
  

☆、花市灯如昼

  华伏熨爬窗爬习惯了,本就是毗邻的两座府址,若是正门进出还要通传禀报,质宫门前是非也不少,被打探去了各方势力还要审时度势,想想就觉得麻烦。
  当然前几日他也是不太敢来的,因为上一回有些尴尬,想来想去都觉得被一句“虞姬”给调戏了,但是时间一久,那一句的效果淡了,就又跑来了。
  要说赵诩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华伏熨了,怎么解释呢?说对不住,宝窟已出货,您甭惦记了?
  赵诩进门却不言语,自顾自脱了兜帽,倒是贤王先开了口:“这么大火气,真是少见。”
  “贤王殿下有何贵干?”
  语气淡漠,内容也很不客气,全然不似先前那般热络,贤王只当是这人在气头上,开门见山的把事说出:“彤杉水阁今日夜宴,都是些朝中清流,去么?”
  这可真是稀奇,贤王殿下本身就是耀朝之大蠹,平日里没少被清水言官戳着脊梁骨骂,此刻邀请赵诩与朝中清流夜宴。且不说赵诩本身就行事低调,来耀也有两年余,哪里见他巴结过哪位大人?这请帖发的,真是再奇怪也没有了。
  赵诩奇怪的看了华伏熨一眼:“不去。”
  “就是寻常聚聚,褪了官服私下品个酒,你多认识几个文官武将对你有利无……”
  “不去。”赵诩几乎是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华伏熨。
  真是令人讶异。
  虽所谓朝中清流,大部分却是追随贤王的旧部,还有些是武将,结识这些人对以后毕质回国持政百利无一害。贤王今日相邀,单纯只是想助他一助,并没有任何私心。
  退一万步说,站在此刻二人的立场,宝窟尚未开启,华伏熨总不会做杀鸡取卵的蠢事。
  贤王话准备了一堆,最后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滚到嘴边的解释统统收了回去。前头皇后属意的赐婚也退,这会儿又不愿去水阁,好似面前这位在质子表象下,并不是众人所看到的那么听话,或者说,并不是耀皇想像的那么臣服。
  转眼突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既觊觎宝窟里万万两黄金,又不专名利,这委实说不过去,因而问道:“你在图什么?”
  赵诩心生厌烦,皱眉到:“殿下管的太宽了。”
  华伏熨顿觉今日不该来,明知道下头还跪着一波,自己是上赶着自找无趣,有心想要劝一劝,又觉得交情和立场都不对,心想着这人看似心思缜密,却原来如此不堪大任,顿觉意兴阑珊,拱手道:“是,本王最近闲泛了,告辞。”
  窗被冲力嘎嘎的推开又关闭,一室寂寂。
  手里的棋子握的久了,有些发烫,倒不是琉璃子是什么奇巧材质,而是赵诩捏的太紧,手上勒出了红痕,开始麻木泛红,跳跳的疼。
  “吕笑。”
  吕笑由明转暗,此刻一般蹲守在近处,收敛声息做个暗卫,闻言黑影一落,跪在殿前,回道:“属下在。”
  “去着质宫侍卫长商量一下,我要出门一趟。”质宫侍卫长,自然是秦纬地了。
  
  “殿下是去何处?”
  “春风楼。”
  春风楼此刻正春风得意,正月里生意格外红火,再加上宝市声名鹊起,楼上楼下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一点寒春的风吹进厚帘子里,被暖气一熏染,顿时消散无影。
  宝市后院是下人的居处,和一个不算大的院子,里头编植花木,兼有一亭。当日秦纬地与胡省老人谈论宝市事宜,就是在这亭子内。
  那时候碧落芳菲,天气暖洋,在亭子里坐着也不觉得什么。然此时此刻,春寒未消,肃风刺骨,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因此对比前院喧哗,这里格外的僻静无声。
  为了掩人耳目,老人挑了这么个地方,冷是冷了些,倒清净。
  秦纬地引人进来,先单膝行礼,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老师。”
  赵诩还有些踌躇,最后还是跪了下来,秦纬地喊完,接着他话落,唤了一声:“师傅。”
  胡省并不叫他们起来,茶水是新沏的,还冒着热气,在冰寒的空气里,透着白花花的烟雾:“还知道唤我一声师傅。”
  赵诩低头,不知是觉得羞愧,还是觉得无言以对。也许是两者皆有。
  “怎么不说话?”
  赵诩抬头瞧了瞧,六年不见,醒胡老人几乎不曾变化,依旧须髯灰白,目下沉沉,不由问道:“师傅……身子可好。”
  胡省点点头,“好的很,腿脚灵便,耳聪目明。”
  寒气开始渗透进厚重的衣衫,手炉渐渐散去热力,赵诩却还是跪着,听胡省继续问道:“为师当年说过的话,都还记得吗?”
  “记得。”字字句句,无不镌刻在心。
  “那你的答案呢。”胡省看了一眼他身侧的笛子,问的有些无力。
  “……”寂静的院子里,只有寥寥风声。
  “一为因,一为果。也罢,也罢。”胡省有些丧气的叹道,转头吩咐下人添火炭盆,挂厚帘子,小小一个亭子,八面都放下了厚帘子,中间烧了热炭,顿时一室皆暖,寒风不透。
  “进里头吧。”胡省先掀帘进了亭子。
  赵诩随后而入。秦纬地守在亭外。
  师徒冷战了也有些年月,难得赵诩肯来拜会,醒湖自然也高兴,一聊起来没个时辰,秦纬地在外头一守就是两个时辰。
  天色渐暗,夕照不过瞬息就收去了最后一丝光,待赵诩走出亭子,已是暮色四合,圆月皎皎而出。
  胡省说道:“今日正月十五,我不便留你。且回去罢。”
  “嗯,师傅保重,徒儿先行告退。”
  “外头花灯水色的,年轻人多逛逛罢,别老惦记着那些糟心事,万事皆有定数,莫失了本心。”
  “谢师傅提点。”
  最后再磕了个头,赵诩才告辞而去,秦纬地与他一道离开。
  待人都走远了,胡省依旧站在远处,似是惋惜般长叹一声,才笃悠悠回他自己四楼的小卧房去了。
  侵湖是京城比较热闹的一处水边景观区,一到节日,水上花妓船坊灯火迷离,琴瑟四合,客人们呼朋唤友,声色犬马,端的是良辰好景,热闹非常。但凡文人墨客,无不喜欢山水。
  而遍居酸书生的京师,没事也愿意以侵湖为题材,提几句酸诗,编一段绝世佳话,写一篇锦绣姻缘。这地方就逐渐的变成了适龄青年男女眉目传情,私相授受的好地方。
  正直正月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丛丛簇簇的行人络绎不绝,有捧着花灯的,有抱着小孩瞧热闹的,一条侵湖大街,布满了来往的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手炉已经凉透了,好在衣服还算厚重,大氅兜着帽子,整个人裹在紫色厚绒布里,连个手指头也不露。赵诩想着去哪儿要一晚热茶,暖一暖再回宫。顺着桂侵河,一路走一路逛,偏没有茶铺子,倒是一水儿的在兜售花灯。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侵湖边,桂侵河是条支流,好些信女在一处水台边放花灯,河水半是冻结着,放的花灯团团簇簇的拥挤在河口,一片烛火熠熠,蜿蜒到很远处,瞧着倒也漂亮的紧。
  再走几步,总算看到一家竹子搭的大棚,上挂了没有颜色的帆布,挂藩上写着歪歪扭扭的‘梨汤’二字,还有白色的大团蒸汽散发出来,远远的就能瞧见。
  赵诩卸下帽子,准备去要碗梨汤暖一暖,没走两步,却被一个小丫头拦住了去路,“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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