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纳质为臣
作者:药半夏
攻:爱你就要让你做大王。
受:我逃我逃我逃~
攻:逮住!
受:不让我逃我就死给你看!
古耽送质,小苏怡情。
这真的是部正剧……
1v1,慢热,微虐,HE。
食用指南:
国名已经改过了,夡=耀,枈=毕。
内容标签:强强 江湖恩怨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诩、华伏熨 ┃ 配角:秦纬地、赵淮 ┃ 其它:
☆、来旦
过了下元节,广樨江以东渐渐地为冰雪所覆盖,经年日久的战争和匪盗让这处下游的村庄颇有些凋敝。寒风啸叫过屋脊,刺入人五脏心肺。即使是砖瓦屋子炭火盆,也仍然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
碗里的烈酒已经温过数遍,桌上酒菜也已翻热过两回,对面两位着麻衣兵服的小吏已经醉趴在桌边,嘴边犹自呢喃着:“干!秦老大,咱,不醉不归!……”语速渐渐无力,已醉入望乡。
“吴嬷嬷,来收了吧。”秦纬地吩咐道。
一个老妇收拾起了杯盘狼藉,一忽儿全都利索的撤了下去。
秦纬地自来海量,这些白水穿肠,只不过略有些头晕罢了,略坐了坐,也不去唤那两个歪倒的手下,自顾掀起了棉帘子出了暖房。
乍一出门,寒冷的空气立即将不多的酒意一下拍散了九分,只见他步伐轻快稳健,直向右侧的不远的破柴房走去。
柴房门禁闭着,秦纬地敲了两下,门便吱呀呀的开了。内里的小兵见是老大,不敢怠慢:“老大,这么冷的天怎出来,快进来。”
“来瞧瞧,明日便要出货,不能有闪失。”
“小的已经烧了火盆,您进去看看吧,不会冻着他们。”
秦纬地绕过外屋,见里屋火炭正旺,也就放下一颗心来。
对面十余个大大小小的孩童,有的已经睡意朦胧,还有几个正拿警惕的眼神瞪着秦纬地,牵动了铁链子哗啦啦一串的响。小兵见秦纬地查的仔细,便道:“一人两个馍,一段萝卜揪,都吃了,没哭没闹的。”
秦纬地见那柴房的北口一扇土窗,虽然堵了破棉被,依然呼呼的漏着冷风:“再加个火盆吧,再两个时辰就该开拔了,都睡饱些养精神了。”
小兵唯唯应着,自然是以秦押监马首是瞻。到时候去人贩市集,一个孩子卖上几两银子,一层油水分几分,自己好歹也能有半吊钱进账,岂不美哉?更何况这位秦押监,那可是京城来的官,巴结上了,以后绝对少不了好处。
秦纬地巡视完毕,心中略定,便款步回屋补眠去了。他办事一向缜密,这升迁前的最后一桩买卖,自然不能有闪失。若是在老师的账上记录一笔污点,恐怕回京后就麻烦了。
这边小兵送老大离开,便又架起了一个火盆,放在这群年岁大小不一的孩子身边。
那抓着稻草横眉立目的孩子最大,已有些成年人模样,此时更是警惕的看着小兵,目露凶光。小兵看他觉得逗趣,道:“小兔崽子,自己个儿投胎没长眼,这样落魄怪的了谁?怪你们那些贪官老爹去罢!不夺了你们的小命已是法外开恩,明儿出了栏,各自奔个前程,若是能在大福贵之家讨个活计,也算是没白费我兵爷爷奉命相送一场。”
转眼看那稻草孩子,依然凶狠的怒瞪着自己,便道“甭瞪了,瞪瞎了你也是个下人的命,兵爷爷我一路可没短着你们的,明儿还得上路,快睡觉去吧。”说罢再不管他们,顾自守夜去了。
距离这破败村庄20里地,广樨江的支流——循河贯穿而过的,是一座足有十多万人的小城。名曰旦吉。旦吉城古来一直是兵家必争的要塞,此时虽被战争洗礼的破败不堪,但停战协议一签,各国商人走卒便雨后春笋般活跃起来,倒是显出一派祥和稳定的新气象。
寒冬里天亮的略迟疑,熹微的曙光尚不曾照亮东方,而此刻最繁华的莫过于骨干道上的商铺,卖早点的最多,另各色农人铺上洗的看不出色的破布,正一件件摆出要卖的零碎,有新鲜的蔬菜,腌制的腊肉,甚至还有战场上零碎的战利品,一派熙熙攘攘又井然有序的样子。
顺着这条大街一直往西,再右拐直走半里的地儿,便是一个人贩的市场,因为战火的关系,此处为了讨口饭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站在篮子里待卖的孩童,个个面黄肌瘦灰头土脸,显然是被饿的狠了。
秦纬地作为朝廷官差,手下有专门的贩点门面,此刻熟门熟路,孩儿们一字排开,手上都有锁拷,左右两个小兵,一眼便知是官府流放的罪人,不管是什么罪责,反正这些孩子是一辈子为奴的命了。虽说价钱上比那些面黄肌瘦的小孩儿要贵些,但一般这种孩子出身良好,知书达理,是某些有地位的商贾之家或王公贵族的首选。
程管事的轿子就停在贩市路口,哆哆嗦嗦的下了轿子,身边一个随从杂役,唯唯诺诺的很是讨人嫌,不过这里不比毕皇宫,许多事情只能亲力亲为,只得拢了拢透风的袖子,也不管后面跟没跟上,直奔里面儿去了。
公子不曾指摘要什么样的,程管事自然心里门儿清,到了耀国,手边没有人终归不方便。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筛选起来。
这个看着是个笨的,那个又太瘦,怕是个病胚子。那边这对娃娃不错,什么已经十九?看着咋这么小?饿的?不要不要。待看到那两个小兵看守的娃娃们,顿时眼前一亮。
“小的几个三两银子,这边的五两银子,官府契证都有!不买别碰!”小兵见有人来问,顿时王八之气一露,誓要来个下马威。不远处坐着吃馄饨的秦纬地被这一声吼的吓了一跳,心道“臭小子!还挺来劲儿。”
程管事识人识的多了,自然不会被这横眉冷对架势吓到,赔笑问道:“这位兵爷,既有契证自然是妥当的,不过老夫眼拙,不知这几位孩儿多大岁数了?”
小兵斜眼蔑视道:“五两银子的均十七八岁,其余的有5岁到二十多岁都有。”
程管事正是要那十七八岁的,既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在面相上比较容易区分好坏,又对外界事物有相当好的接受能力,管教起来是为方便的。因此也不多言,便挨个挑选起来。
论说程管事的眼力,那是一等一的狠毒,哪个孩子有些什么样的性格,一眼便能瞅个八九不离十。那稻草娃娃此刻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倒是很对程管事的眼。要说训下有如训马,越烈的收服了才越忠心不二。于是先定下了这一个。
这一遍看下来,竟是个个粉嫩有肉,知书达理,一口气相中了四个,都极为满意,也不讲价一口气全都要了。
不想程管事才转个身,那边厢却演起了骨肉分离的戏码。一个女孩拉着稻草娃娃不撒手,瞧着真真是可怜见的。“大人,也收下我吧!”女娃儿哭哭啼啼的对程管事道,“奴婢愿做牛做马追随大人。”
程管事莫名其妙,那手边的兵爷连忙解释,“这女娃儿和那小子“兵爷指了指稻草娃娃,”是兄妹两个,感情好的很,这位爷若是瞧的上,一并带了去呗,成全了他两个罢,也是成人之美嘛。”兵爷为了赚钱,自然是好话一堆一堆的往外倒腾:“您看着这多水葱一样的,领回去做个贴身丫头,一准儿讨主子欢喜。”
程管事是不缺钱的,不过小犹豫了一下,就付银子去了。
这头女娃儿自然是千恩万谢。
办好卖身契,程管事带着人便打道回府,小兵这才回过味来,乖乖,十九两纹银!那可是一比巨额,可见这不起眼的老头子,身份必然非富即贵。
这边秦纬地看货已经出了,安心的吞下最后一口馄饨汤,付了馄饨钱,端着饱食的肚子,准备散步回到驻地去,驻地自是不远,沿途还有各色摊位,随便逛逛也不错,还不过两个月就要回京诉职,到时候一纸调令,保不准再来不了这地方了。思及此,不免又放慢的步伐,且行且逛。
“啪!”惊堂木一拍,那说书先生扇子别于后项,正是一篇故事开讲:“上回书说到:老将军深陷囫囵,京师鞭长不及。且说那鞑虏包抄山城,来势汹汹,竟是将魏老将军众军合围,意欲……”
秦纬地路过这家茶馆,见人山人海堵着门口。人呢,总是喜欢凑热闹,于是秦纬地也相当入乡随俗的挤入人群,一进去,喝!好家伙,人满为患,都昂首听那说书的讲席青城破重围那段。
这说书的怕不是本地人,带着些许的外族腔,但语调抑扬顿挫,学起各种架势也是有板有眼,顿时在座皆呼和一声“好!”
秦纬地听的入迷,也问小二要了个条凳子,坐下听这说书人说起年前的战事,仿佛就在眼前似的。
“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百来个黑衣罗刹,只见转眼间血色翻飞,chua!chua!两下,便取了贼头首级,鞑虏众军尚不知来者何人,已被那黑衣高手们砍瓜切菜般破出一条血路,硬是将魏老将军救出了席青城!”
又是一阵叫好声,震的屋脊都抖了三抖。
“且说那鞑虏将领岂是好相与的,见黑衣人来势汹汹,顿时翻手下令,收编南城众,绞杀黑衣罗刹!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先生又抬起惊堂木“啪”一声,作为这一段的结束。
众人都听到紧张的地方,听到这句,均不过瘾,有呼声“再来一段!”,说书先生也不恼,回道:“谢众位抬爱,在下有些事体要办,若是不弃,下午未时咱们继续开讲,众位,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说罢一个抱拳礼,竟是学那武夫,学的四不像又及其违和,惹来一众欢笑。
说书先生一走,茶楼立即散了不少人,小二开始整理歪斜的桌椅,秦纬地要了碗茶水,虽然下午是肯定赶不上说书人的下半场,但左右也是无事,坐着喝茶消遣消遣。
茶馆里三两茶客,听书听的入迷,意犹未尽的胡侃了起来,“你们说这黑衣罗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如此神通广大,鞑虏八万兵马,难道是摆设不成?”
另一个接话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朝廷养着的精兵多的是了,只不过露个冰山一角,看把你吓的。”
“我听说那是贤王的兵马,叫什么,铁骑卫的,都是万里挑一的武夫。哪一个领出来都是一等一的能耐人。”
“切!一个女人□□的王孙,这你也信!谁不知道贤王那德行。你哪儿听来的边角料儿,说温王我倒还信几分。”
“去去去,不信拉倒,老子还不乐意说了。”
秦纬地听闻一笑,也非常理解这位小哥的说法,耀国有两个宝,一个温王一个贤王,温王多谋善策,贤王风流四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哎,毕国太子为质,那老皇帝能肯?”
“不肯又如何,我耀国兵强马壮,敢不交出人质么?怕是已经屁滚尿流的把人拱手送来了罢。”
“可怜那毕太子,转眼成了阶下囚,啧啧。”
“咸吃萝卜淡操心,只要不打仗,我那些羊啊鸡啊能好好养活了卖,还愁啥?”
话题渐渐飘向家长里短。秦纬地茶水见底,也就不再多留,看一眼旦吉城熙熙攘攘的人潮。再两个月,便要换一个新的环境了。
☆、从侍
烟灰色的天又飘起了大雪,静谧而纷扬。纤长的手指撩开了一些些窗棱,刺骨的寒风顷刻间钻入内,拂动了袖口松软的白狐毛。
窗外一片静谧白茫的世界,雪停停下下这么多天,已经积压了厚厚一层,入目的世界一片苍茫,寒冷而寂灭。
呼出的气息转眼间化作烟气,风一吹消散在冰冽的空气里。那人儿大约是冷极,只瞧了一眼便将帘子放了下来。
室内足足烧了三个火炭盆,不安分的炭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赵诩裹了厚重的棉锦被,在罗汉床上蜷缩着,方才伸出的手此刻抱着手炉,静静的斜倚着床靠,目光涣散,好似在发呆,又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室内再无旁人。
亲随都已经死了,所有的。毕国主虽然昏庸,到底知道纳质入耀的轻重,废太子,杀亲随,这些果决的策略倒还有些明君之象,事实上,大抵都是陈贵妃的枕头风吧?
长达五年的耀国与毕国之争结束了,毕国输的有些惨痛,割地赔款,好赖都要划去八座城池,用一个皇子抵债不算亏,即便是太子,还可以废了再立。只要不违背停战盟约,这女人有的是办法拿捏毕国的朝政。
诩之罪也,一何大载,自古兆乱,未有如此之甚。
五年的耀毕之争缘该是那冷宫皇后的杰作,试问这兆乱于己何干?如此恶毒的嫁祸,不外乎乱添莫须有的罪状、让废太子之路走的更顺畅罢了。
赵诩轻轻的嗤笑了一声,淡然的拂起掉落的被角,似乎是越加怕冷,将手藏回了锦被里,略换了换姿势,将锦被盖上了肩,继续着漫长的等待。
瞧着他长大的瑞公公也赐了鸠酒。彼时赵诩伫立在东宫门前,面无表情的瞧着他口吐鲜血,暴毙而亡。浸淫了皇宫那么多年,见惯了里头的诛心大戏,心也变的冷心冷血了罢?
生也好,死也罢,逃出了皇宫里尔虞我诈的牢笼,舍弃掉荣华富贵,总可以求一个洒脱来去。
——你不似个洒脱的人。
——那该是什么样?
——生杀予夺,大权在握。
——你是说做大官?
——不,做王。
大约是微服的日子太美好,总是记得那么牢,三两句对话都能分毫不差的忆起来。
几年了?三年了吧。
依稀那梨花开的烂漫,雪白花盖下的人,却有些模糊了样貌。
连名字也生疏了成了一个符号:‘纪礼’,腰侧的玉缀珏上镌刻了三爪螭。
“世子,新仆到了。”
外头传来程管事的回话,赵诩从散漫的思绪中回还:“带进来。”
一阵刺骨的寒气侵略进来,里头踏上的人皱了眉道:“快把门关上!”
程管事带了人进来,外头又没有人守着,由着那外门洞开,忙要回头去关门,却见那稻草娃娃颇有眼力,去将门又掩上了。
程管事赞许的瞧了一眼,掀开纱幔,将官府伢贩的文书递给了上首:“今儿赶巧,碰上了官伢,这些奴仆都是那儿置办来的,文书奴契都全,请公子过目。”
赵诩接过来细瞧。
奴契上不但有身份来历,更是把个出生及获罪事由写的详尽,稻草娃娃原姓李,单名一个楼字,是前年李必澄文字案的遗孤,嫡亲的儿子。李必澄还有个稍大些的女儿,单名榭,比李楼大两岁,也被程管事收下了准备做婢子的,此刻躲在李楼身后,唯唯诺诺。
“李楼,李榭?”
李楼躬身点头,李榭跟着朝前走了一步,低着头瑟瑟缩缩。
“孙慧慧?”
孙慧慧闻言用力点头,一边手还不自觉的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王仰?朱梓漫?”
另两个年纪略小些的唯唯诺诺应了声。
1/60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