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聂老爹忙着事务,聂小芸和云荒便偷溜出了赵家别院。
临城比和合镇繁华许多,白日的热闹程度是和合镇完全无可比拟的。聂小芸也只来过临城两三次,所以和云荒一样,见到街上的什么都感到十分新鲜惊奇。
两人买了冰糖葫芦舔着,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好不快乐。
闹市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云荒一不注意便和聂小芸分开了。
云荒咬着糖葫芦在人群中张望着,一直没发现对方的人影。慢慢地跟着人流走着,他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待他停在原地,也不知怎的人流突然吵闹推搡起来。云荒差点被推倒在地上,幸好旁边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轻抚了他一下。
戴着斗笠的少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走路小心点”便不理云荒消失在了人群内。
“喂!谢谢了。”云荒举着还剩一半的糖葫芦朝消失的人影大声喊道。他舔着糖葫芦奇怪地想道:刚刚那人的声音和气味好熟悉……
身边的两个大汉突然在云荒背后谈论起来,声音自以为很小,但是他们谈话的内容都被云荒听得一清二楚。
“夏御厨家好像要满门抄斩了。”
“这事是真的?难怪今天一堆的官兵上了夏家,大家都围着看热闹呢。不过啊,夏家一家人不是都挺好的吗,夏御厨一直为我们临城百姓着想,夏夫人贤良淑德,夏少爷知书识礼,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好像是娴贵妃发现夏御厨在圣上的汤里下毒!”
“哇!下毒!夏御厨也太大胆了吧?”
“就是嘛,没想到平时为人温和宽厚的夏大人竟然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哎……我是不想相信夏御厨会干这种事的人,皇宫中的事不是我们这种老百姓可以知道的。可惜了夏家一百多条人命啊。”
“前几个月夏御厨的弟弟夏镖头家不是被强盗入室杀人放火,最后发现时已无一生还嘛。这夏二兄弟家的命也太……”
“可惜啊可惜……好人不长命……”
说话的汉子叹息的摇摇头,另一个汉子同样连叹几声可惜。
云荒也不认识什么夏家,但是心里就是有个想法推着自己想要从这两个汉子的嘴里打听到更多的夏家消息。
“云荒,我说你小子跑哪去了,原来在这。快,跟我来,我刚发现了一家店的点心超好吃的。你一定会很喜欢。”
身边突然传来聂小芸的声音,在云荒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聂小芸拖着离开了。云荒听到好吃的,也不管什么夏家不夏家的,心里已经被好吃的点心填满。
他们两人玩到了傍晚才回赵家别院,当然那晚两人都被生气的聂老爹禁了晚饭关在房里闭门思过去。
戴着斗笠的少年绕着小路来回转了几圈,见无人注意自己才闪身入了旁边的一条偏僻的小巷,又拐了一段路后进了一间破破烂烂的瓦房。
片刻后,瓦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三下。戴斗笠的少年从木门的缝隙外确认了来人的身份,才放心地打开木门,让门外的人进了屋。
“我娘怎么样了?”戴斗笠的少年揭开斗笠,露出一张俊逸清秀的脸。
被问的人低下头,惭愧地回答道:“少爷,朝廷派了很多官兵下来镇守着夏家,我们的人暂时寻不到机会进去把夫人救出来。任务未能完成请主子责罚。”
一米九的大汉弯着腰,对主子安排的任务未能完成感到自责万分,开口主动领罚。
夏逍摆摆手,让手下站直身来:“永哥,这几日辛苦你们了。当初把我偷梁换柱出来已经损失了一半兄弟,这次又怎能怪你们。”
“少爷,夏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夏大人对我们有恩,我们兄弟一定会把老爷和夫人救出来。”大汉拱手发誓道,双眸里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娴贵妃嫉恨我娘,倒是没想到她能说动南阳侯府一起对付夏家。我爹生性忠厚老实,不愿与人为恶,叔叔家一夜家破人亡,爹他也不愿无凭无据就把矛头指向南阳侯府。现在怕是才知道,南阳侯府的人卑鄙残忍,怎会不斩草除根呢……”
夏逍站在院子中心,仰头望着蔚蓝澄澈的天空分析着现在的形式。
“南阳侯府一定会速战速决,以防异己横生坏了好事。夏家满门抄斩必会被定在这两日。我们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为了救夏家众人,得好好斟酌下才行。“余永只是静静地立在少年的身后听着。
日光渐渐西沉,天空上徘徊的燕雀也到了归巢的时候。
“南阳侯府的好计谋,想把夏家连根拔起……”
夏逍沉着冷静的脸上再不复十六、七岁少年该有的稚嫩和天真。他的嘴角微勾起,眼睛里折射出嗜血的光,原本柔和的面容突然变得阴暗起来。
站在旁边的大汉只是低下头打了个冷颤。
夕阳点缀着黄昏 ,行人匆匆的影子悄然隐匿在了夜幕的朦胧里。
残阳如血,朝霞似火。
云荒的心脏猛地急跳几下,他茫然地望向天空。
在临城的第二天,聂老爹想启程继续赶路,却被告知城门禁止出入,只能又在临城多呆了一天,等待着城门通行。
众人在大厅吃着晚饭,聂家世代为镖师,家中多是些大老粗汉子,所以一直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每顿饭他们都是吃得热热闹闹的。
“听说是有牢犯逃了,所以官府才关了城门。”在武将中有名的大嘴巴扒拉一口饭后,兴致勃勃把今天听来的八卦和众人分享。
聂小芸对这些倒是挺感兴趣的,便也兴起兴致急急地问道:“什么人逃狱了?这么兴师动众。”
那人见聂小姐满脸好奇,说得更起兴了:“听说是夏家夏夫人。”
“夏家?”聂小芸疑惑道。
“对,夏家当家是在京城当御厨的,因为夏夫人不想离开家乡临城,便和儿子留在临城居住着。夏家在临城倒是有名有望。只不过啊,好像是夏老爷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据说被陷害向皇帝投毒被抓了。陛下大为震怒,下令要把夏家满门抄斩。我们刚来第一天,就是朝廷的官兵下来捉人,牢内现在正在关押着夏家的人呢。”
大嘴巴的武将把知道的都细细地说给大家听,见大家都听得全神贯注,脸上显得十分自得。
赵成德可能是看不惯他的嘴脸,嬉笑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捕风捉影来的事,编得倒是挺好听的。”
众人听到他开口说话都不语了。
聂老爹只是在听到夏家这个词时眉毛挑了一下,仍然继续咀嚼着嘴里的饭菜,敲了敲饭桌,催促大家快点动筷,倒是什么也没有发表。
聂小芸用胳膊肘子推了推云荒,举着饭碗遮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地说道:“云荒你怎么了,听得那么集中,碗都差点掉了。”
云荒稳了稳碗筷,摇摇头表示没事,只是扒拉着碗里的白饭,突然就对眼前诱人的饭菜失了胃口。
他也不知怎的,听到夏家的事心脏就会“砰砰”地急跳起来。
好像有什么催促着他赶快去夏家,去夏家找什么东西……
夜色,笼罩着大地,四周静悄悄的。街道上的行人都各自归了家,万籁俱寂,只有零星地灯火在残夜中摇曳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云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数了几遍绵羊,仍然睡不着。
他穿好衣服鞋子,决定还是走一趟夏家。
他的身影穿梭飞驰在连绵的屋檐上,只留给茫然的夜色一个渐渐缩小的身影。
明明已过子时,夏家却仍然灯火通明。穿着朝廷兵服的官兵们穿梭在夏家的每个角落,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云荒小小的身体隐在屋檐背后,目光环视了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悄悄地往后退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官兵大喊一声“找到了!”
官兵迅速集合成几列突然跑出了夏家,朝着大街的某个方向而去。云荒跟在他们身后,只见他们全部涌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然后便听到他们中一个带头的大叫道:“抓住他们!敢反抗者就地处死!”
云荒躲在后面,只能隐隐看到官兵们好像在和另一队穿着粗布麻衣的大汉们厮杀起来。
那些大汉好像在保护着什么人,十几个人根本不是大批大批前来的官兵的对手。渐渐地,大汉们这边便见落下风。
“护住主子和夫人!”
一个一米九的大汉冲在前头,让后头的兄弟护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和一个面容憔悴穿着破烂却仍有几分气质的女人慢慢地挪出小巷。
只是官兵越来越多,这条小巷的出口很快被对方堵死,少年和女人还有三四个大汉只能被对方围在了中间。
“活捉少年和女人,其他人杀了。”带头的官兵话落,那些大汉便一个个被他们围攻刺死在脚下。
“少爷,我余永会护你们直到最后一刻!”那个一米九的汉子用身体把少年和女人护在身后,自己则被敌人一剑一剑刺穿了身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瞪大着双目倒在了少年和女人的身上死去了。
“永哥,你和兄弟们好好安息,谢谢你们救出了我娘。”
戴着斗笠的少年手拂过余永的双眼,轻轻地把他放在了地上。
“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少年握住女人的手轻声说道。
☆、再见夏逍
“给我活捉,给我活捉!”带头的官兵长一挥手,身后的官兵便伸手去扯住那个女人和少年。
夏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和自己分开,脸上满是冰霜,双眸阴暗地如同一只潜伏许久将要爆发的野兽。
云荒趴在屋檐后,有些着急地转着眼珠子观察着四周。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谢白衣教自己处于劣势时怎么制胜的方法,无论他怎么想,都只想到了谢白衣吃着大鸡腿告诉自己“先跑为上”的欠揍脸。
“云荒 ,你要记得运用当时的地形优势,如果你在武功上没有胜算,那么你就用你学过的法术,先保证你能‘走为上策’,自保第一。”脑海闪过谢白衣在他学奇门遁甲时状是无意说过的一句话。
云荒眼睛快速地环视了四周,确认好逃跑路线,然后低头在身上摸索出几枚铜钱,圆溜溜的眼睛一亮,还缀着婴儿肥的脸颊上扯出了个坏坏的笑。
他趁着官兵和夏逍在拉拉扯扯的时候,在屋檐的周围布置好了一个小法阵。
有个官兵想要揭开夏逍戴在头上的斗笠,就在这时,云荒咬破手指,让手指上的血珠滴在一枚铜钱上,那六枚铜钱就发出淡淡的光,绕成一条线升到半空中,一个太极阴阳图的图案在半空变大,在完全盖过官兵的人数后,云荒大喝一声“停”。那些原本还在走动说话的官兵就都不动了。
夏逍挣脱掉束缚自己的官兵之手,头上戴的斗笠落在地上也不管,急忙跑向夏夫人那边,帮夏夫人松开手上的禁锢,两人半拥着,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绪。
云荒降落在他们面前,拉起夏逍的手道:“快走,我的力量只能撑一会。”
夏逍也知现下的紧急,对于眼前的少年他总有股熟悉的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告诉他这个少年是值得信任的,所以很自觉地半搂住自己的娘,任少年牵起自己另一只空出的手。
云荒运功有些吃力地带着两人飞上屋顶,似乎想到什么让两人先留在屋檐上,他又落回地上,找到两个死去的官兵尸体,拔了自己的两条黑发绕成个人形,又咬破另外的一只手指,把血滴在两条黑发上弄了个迷魂咒,最后打入那两个官兵的体内,只见尸体的面容竟然变得和夏逍夏夫人并无而异。
“起!”云荒指引着两个“木偶”回到刚抓着夏逍夏夫人的官兵手上。
见半空中的铜钱颤抖了一下,云荒喘着气飞回了夏逍身边。
“这下你们应该安全了。法阵要破了,我们走吧。”云荒再次牵起夏逍的手,对他们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夏逍见他满头大汗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刺眼。
云荒带着两人缓缓地飞在夜里,夏家不能回去,赵家有聂老爹他们,想到聂老爹他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可以藏起夏逍和夏夫人。
他高兴地摇了一下和夏逍牵在一起的双手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你们可以先在那里呆几天。”
夏逍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也对面前的少年露出个温柔的笑脸。
云荒看到夏逍笑意吟吟的双眼心脏猛地跳动几下,脸上有要发烫的趋势,夏逍身上的味道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和好闻。
夏逍好笑地看着他有些红彤彤的脸蛋,略微可惜没能捏捏他的脸颊。
夏夫人被自己儿子抱着,对于前刻还处于危机重重中下一刻就奇迹地被救出,精神一会紧绷一会松懈,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疲惫。所以倒是没注意到自己儿子与救他们的少年那点隐隐的粉红泡泡。
聂家在临城的房子刚好与夏家一东一西,聂老爹并不是贪图享受之人,在临城买的别院也只是为了运镖可以投宿或者带着妻女过来小住几天,所以不像赵家那样还整了许多奴仆看守着。这下,倒是帮了云荒夏逍他们现下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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