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一只乌鸦在沙漠——陈留王

时间:2016-02-29 19:00:01  作者:陈留王

  乌鸦伸手指着李苏,对李越道:“你大哥的士兵已经被你杀了,现在他独自一人,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放过他吧。”
  李越冷冷道:“你懂什么,他是太子,单是这个名头,就能在楼兰召集一半的国民。他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李苏听了,凝视着李越。李越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两人相貌有五分相似,李苏沉稳儒雅,风度翩翩。李越秀美稚气,伶俐活泼。他们俩年纪相差不大,小时候也曾一起玩闹淘气过,后来越长越大,分歧也越来越多,终于成为陌路。
  乌鸦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感觉他们两个是走入了死局。乌鸦说:“两位王子,在下偶然路过贵地,并无心插手贵国的纠纷,我可以先离开吗?”
  李越扬起下巴笑了一下:“你倒是个识时务的,走吧。”调拨马头,身后的士兵也推开几步,给他让出一条路。
  乌鸦礼貌地朝李苏点点头,双腿夹马腹,闲闲地离开。他错身经过李越时,身形陡然暴起,腾空一跃,手中多了一把短刀,一手紧紧勒住李越的脖子,身子落在马背上,大声喝道:“退后!”
  李越脖子被勒得通红,双目上翻,咬牙道:“不准退后,杀了他!”
  李苏动作极快地抽出袖中宝刀,走上来将刀尖指着李越的心口,略一用力,一片鲜血弄湿了衣襟,他淡淡地说:“你道乌鸦不敢下手杀你,我却是敢的。”
  李越自然知道自家兄弟心思之酷辣,当即脸色发白,虽然不甘心,但只能恨声道:“退后!妈的快退后,你主子的命快没了。”
  那些士兵将弓箭拉得紧绷绷的,然而也只能后退,让出一条路子来。
  李苏走在前面,乌鸦挟持着李越断后,那李越的背心挡住两人的身体要害,即便是神箭手也不敢贸然发箭。
  李苏朗声道:“你们原地待着,一天之后,往东走一百里,自然能见到李越。”那些士兵眼看主子被捉,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两骑离开。
  李苏自幼在沙漠中长大,颇能辨识方向,他在前面引路,乌鸦与李越在后面跟着,眼看已经见不到士兵了,乌鸦才略松了手。李越反手一击,捣在乌鸦的喉咙上,几乎击碎了他的喉管。乌鸦摔倒在地上。李苏反应极快,一把将李越自马背上拖下来,反剪了双手,扬手啪啪两巴掌,打得他两颊红肿,宛如蜜桃。
  李越十分倔强,仰着脖子大骂,又说:“有本事在战场上见输赢,仗着外人欺辱自家人,算什么本事!”
  李苏冷笑:“你跟我也算得上自家?李越,你很有才干,可惜骨头太硬,大哥今天练练你。”说罢从马鞍上取出一条拇指粗的绳子,缚住李越双手,另一端却系在了那匹烈马的两条后腿上。
  这是楼兰国对付极恶之人的刑罚。
  乌鸦尚自懵懂,李越却已经变了脸色:“不、不要……”
  李苏扬起长鞭,抽在马背上,那马长嘶一声,呼啸而去,粗粒的沙漠上顿时血迹斑斑。
  乌鸦叫道:“停下!”推了李苏一把,翻身上马,就要去追赶。李苏扯住缰绳,不许他走,又说:“他若是活着,咱们两个都得没命。”
  乌鸦怒道:“那也不能害人!”夹紧马腹直追过去,幸好那匹马拖着人走不快,乌鸦很快追上,又抛下一枚短刀,切断了绳索。他跳下马,一把将李越抱起来。
  李越头发蓬乱,衣服破碎,下半截身子血肉斑斑。乌鸦想到第一次见他时英气勃勃的身姿,又见他重伤如此,心中大为怜悯,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骨头,所幸皮肉伤得严重,却并未骨折,想是因为沙漠土质松软。若是在平地上来这么一下,人可就废了。
  李越被他碰到身体,痛得浑身发抖,脏污的脸颊抽动着,眼角又是血又是泪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苏随后赶到,只是沉默地站着。
  乌鸦瞪了他一眼:“你要真这么恨他,干脆一刀杀了他。何必用这种法子零碎折辱他。你们是亲兄弟,小时候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即便是为了夺王位,也不该如此狠毒。我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做长兄如父,你们的父亲去世了,做兄长的便应该如父亲那样关爱怜惜弟弟,做弟弟的也当如同对待父亲那样尊重敬爱哥哥。二位虽是异邦王子,难道连这么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这两人都是沉默不语,李苏走过来,伸手拭了拭李越的鼻息,然后盘腿坐下,拧开一个水壶,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乌鸦。
  乌鸦把李越放在李苏的膝盖上,自己用手帕沾了清水,简单处理李越身上的伤口,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虽然药粉劣质,好在都是外伤,只需静养几日便好。
  李苏在他上药的时候便轻声讲述弟兄俩的恩怨,两人一开始争斗得没那么激烈,不过是在楼兰王面前逞强斗勇罢了,后来楼兰王身死,两人才图穷匕见,李越抢了李苏的新婚妻子,李苏杀了李越最敬爱的奶娘。李越又杀了李苏的好几名幕僚。
  乌鸦虽然武艺高强,其实没怎么杀过人,更别提这种皇室斗争了,他正听得目瞪口呆,那边李越恢复过来,便挣扎着开口说:“你那老婆本来就是你娶来掩人耳目的,我纵然夺了又如何。还有你那些幕僚,哼,别人不知,难道瞒得过我,其实是你养的男宠罢了。”
  李苏劈手将他推到地上,正要上前打他,被乌鸦拦住了。李苏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去,显出一副不屑争辩的样子。乌鸦把李越扶起来,重新包裹伤口。
  李越仰着头看他,忽然又笑了:“乌鸦,我是诚心要招你做将军,他安的什么心思,那就不清楚了。不过你这模样,恰好就是他最爱的类型。”
  李苏大声说:“别听他胡说。”
  乌鸦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既然是胡说,我自然不信了。”
  李越又转过身看他,似笑非笑的:“李苏,你知道为何父王忽然冷落你吗?”
  李苏本来是最受器重的太子,成年后不知为什么,忽然被楼兰王厌憎了,连他自己都很觉奇怪,以为是被人暗算了,李苏不禁问道:“为什么?”
  “那年你生日喝的大醉,我和父王去你宫里探视,却亲眼看见你和侍卫在床上颠鸾倒凤,父王大惊之下,病了很久,因此才把对你的期望转移到我身上,可惜还没来得及废掉你的太子之位,父王就病故了。”
  李苏呆了半晌,低声说:“原来如此。”顿了顿又说:“你故意把父王引过去的是吗?”
  李越大笑:“那不重要了,反正我可没诬陷你。”又朝乌鸦抛了一个眼风,难为他都伤成这样了还如此淘气:“我没说错吧,你以为他把你当朋友,其实他只是想上你。”
  乌鸦自动过滤掉后半句粗话,心想:怪不得这位大殿下说话做事总含情脉脉的,我以为西域人都这样,原来是钟情于我……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尴尬,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苏脸色绷得紧紧的,也不说话也不动。李越凭空抖出这样大的一个消息,涉事双方却反应平平,弄得他自己也好没意思,加上周身疼痛,不一会儿就昏过去了。
  晚上三人吃了一点干粮,就躺在沙堆里睡下了。乌鸦望着夜空里的繁星闪烁,一会儿想起在山上学艺的情景,一会儿又想起灵犀,甚至想到了顾庭树,也不知道顾庭树会不会对她厌倦了。然后又想到了阿狗,灰扑扑的一个小人,忽然魔术似的变成了玉树临风的李苏。
  乌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轻轻地起身,想四处走走。忽然身边黑影一晃,李苏不知道何时也醒了。他把一个水壶递给乌鸦,压低了声音:“带上水壶和干粮。”
  乌鸦一愣,才说:“我只是散步,没打算走啊。”
  李苏听了,才讪讪地收起了水壶,眼见乌鸦迈步走了,他也跟在旁边。月色皎洁,照的沙漠宛如玉石一般。李苏迟疑地说:“白天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对你好,并不全是出于情义,但我对你很敬重,绝对没有一丝亵|渎的想法。”
  乌鸦斜了他一眼,说:“哦。”
  两人并肩而行,皆是长身玉立的身姿。李苏扮作阿狗时,总弯腰缩背,如今直起腰来,竟与乌鸦一般高。
  李苏便又期期艾艾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他虽然寡言,其实很有才智,极少像今天这样语无伦次。
  乌鸦轻松地说:“不会啊。”
  李苏苦笑了一下:“你这人总是很善良。”
  乌鸦就认真地说:“中原地广人稠,这样的事情其实有很多,便是史书上,也有分桃断袖的典故,情爱一事,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何况你对我极好,我把你当成朋友,怎会鄙薄你?”
  李苏听到他说前半段,心里已经欢喜非常,及至听到那句我把你当成朋友,一颗心又冷冰冰地沉到了谷底。他心中对乌鸦极是恋慕,此刻倒宁愿被他斥骂鄙夷,也好过一句礼貌客气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两人的关系是再无前进的可能了。
  李苏心中难过,俊秀的脸上也蒙起淡淡的哀愁,他只是勉强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乌鸦见他目光泪盈盈的,似是下一刻要落下泪了,忙别转过脸,心中颇为不忍,又想,他这个人真是奇怪,在别人面前那样凶狠恶毒,在我这里又如此单薄脆弱。
  李苏长叹一声,转过身要回去,忽然觉得前方绿莹莹的似是有光,定睛看时,心中大骇,脸色也变了。乌鸦也瞧见前方一公里处堆积了许多绿色光点,他心下疑惑,以为是李越的军队趁夜追来,却恍惚见听到密密匝匝的牙齿咀嚼声音,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李苏脸色青白,抽出短刀横在胸口,又推了乌鸦一把:“快走,是狼群!”

  月下心事

  乌鸦在南方长大,从没见过狼。但此刻看见那绿莹莹的眼睛,不禁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握住了李苏的手腕:“怎……怎么办?”
  李苏虽然心中害怕,但为了使他心安,勉强做出镇定的样子,叫他骑马逃走。
  “咱们骑的是蒙古马,狼群跑不过他们。”李苏甩开他的手:“快去!”
  乌鸦叫道:“一起走。”
  “我拖住它们。”李苏蹲在地上,动作迅速地垒沙堆,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沙堆可以短暂地拖住狼,它们必然要把眼前的沙堆刨开才继续往前赶。
  乌鸦愣愣地看着他,眼看那群狼潮水般的逼近,空气里几乎能闻到一股皮毛的骚臭味道。乌鸦把李苏拽起来,两人提气奔跑,回到休息的地方,那两匹马已经感觉到危险,四蹄不安地踩踏,李苏先翻身上了马,乌鸦一把抱起昏睡的李越,扔到马背上,然后才跳上马背。两匹马不待主人扬鞭,当即发足狂奔。
  那群饿狼整日流荡在西北荒漠里,此刻正值隆冬时节,万物凋零,它们早就饿得皮包骨头,如今陡然见了活物,牙齿一齐咬的吱吱作响,不管不顾地追赶起来。
  乌鸦带着李越,两人的速度拖累得那匹马也不能跑快。忽然一匹狼飞扑过来,一张血盆大口正对着乌鸦的后背。
  李苏反手射箭,那匹狼额头中箭,沉重地栽倒在沙子上,尸体很快被群狼淹没,血肉横飞。其他抢不到肉的狼则继续追赶。
  乌鸦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正觉胆寒。那边李苏大声道:“把他扔掉。”
  乌鸦大怒:“他是你弟弟,你要拿他喂狼吗?”
  李苏努了努嘴,补充说:“胡杨树。”
  乌鸦这才意识到道旁有几株极粗壮高大的胡杨,树身粗约三尺,高有三丈,枝杈颇繁密。他醒悟过来,一手抓了李越的腰带,运足力气,嘿地一声,将李越扔到了树上。他大声道:“二王子,坚持住。”
  李越四仰八叉地卡在树枝上,双目紧闭,显然是人事不知。两三只狼闻到他的气味,嚎叫着围着树根打转,又用狼爪抓挠树枝,不肯离去。
  乌鸦□□的马速度快了一些,与李苏并肩而跑,两人不时转身,射杀那些即将扑上来的狼。奈何这群狼有数百头,一时间杀不尽,若是拼体力,这两匹马大概不到天亮就力竭而亡了。
  乌鸦只好问计于李苏:“大王子有何妙策?”
  李苏迎着呼呼烈风,大声说:“我不知道。”
  乌鸦说:“你们弟兄俩和群狼并称西北三恶,说起来你还是三恶之首呢,难道是浪得虚名吗?”
  李苏没好气地说:“你他妈的闭嘴。”略凝神想了想,调转马头往西走,又大声说:“跟我来!”
  乌鸦紧跟上去,又说:“你有办法了?”
  李苏点头,谈话见又发出几支利箭,然后说:“这群畜生常年危害西北,今日撞在我的手里,便一个活口也留不得。”
  乌鸦又是一愣,嘀咕道:“这会儿又说什么大话!”
  李苏也不答话,眼看两匹马口吐白沫,速度渐渐缓了。李苏抽出短刀,刺在马屁股上,这两匹马吃痛,又狂奔起来。天色渐渐亮了,两人回头看时,只见百步之外,上千只饿狼奔腾咆哮而来,黄沙遮天蔽日,宛如丈许高的城墙。
  乌鸦和李苏看了,皆有些胆寒。这时在他们前方的路上,显出一团黑色的影子,靠近后才渐渐清晰,乃是一座废弃城堡。
  李苏大喜,又对乌鸦说:“你会轻功,待会儿先跳上城墙,我把群狼引入城内,然后你关闭城门。这座城是封闭的,墙壁又高又厚,这群狼在里面待上十天半月,就会活活饿死的。”
  乌鸦听了,大赞他的计谋,又蹙眉道:“你引群狼入城,岂不是送死?”
  李苏看了他一眼:“你站在城墙上,只消伸出一条绳子,把我拉上去就是了。劳你担心,我还不想死。”
  乌鸦又羞又愧,点头称是。
  两人越入城中,乌鸦凌空飞起,飘飘扬扬地落在了城墙上。李苏见了,心中暗暗赞叹,眼看群狼呼啸着奔入城内。李苏犹自在城内奔突砍杀,乌鸦眼看最后几只狼入城,当即飞落地上,运足力气,将那两扇石头做的城门轰隆隆地合上。而后又飞到城墙,大叫道:“李苏。”
  两匹马早已经被群狼撕成碎片,内脏鲜血涂得满地都是。李苏立在一处高地,手执长剑,浑身是血,身旁有两三具狼尸,周围则是几十只狼沉腰低吼,随时打算扑杀的样子。
  乌鸦慌忙解开腰带,一甩手扔过去。却发现这城墙有三丈高,而自己的腰带扔出去还没有一丈远。他登时急了,眼看一头狼扑上去,李苏虽然勉强躲过,肩膀却被咬出极大的口子。
  乌鸦急得五内俱焚,当下也不及思索,纵身下去,一把抱住李苏的腰。本打算飞上城墙,奈何气力不济,加上墙壁光滑,没有着手之处,试了几次,他又急又慌,夹着李苏在城内奔跑,李苏本打算要说什么,乌鸦只是一个劲儿地嘀咕:“怎么办,怎么办。”正说着,忽然脚下一空,身子直直地坠落下去。
  两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落地后就势一滚,倒也没受伤。接着噗通一声,却是一只狼追赶过猛,也掉了下来。李苏反应极快,一刀将狼杀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