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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乌鸦在沙漠——陈留王

时间:2016-02-29 19:00:01  作者:陈留王

  这是个荒废了的枯井,井底干燥松软,四面用青石堆砌,十分斑驳。乌鸦估量着到井口的距离。两人出去倒也不难。只是外面全是狼,还不如躲在这里得好,横竖狼肉是现成的。
  李苏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忽然看了乌鸦一眼,问道:“我让你用绳子拉我上去,你怎么反而下来了?”
  乌鸦也是一脸委屈,举着自己手里的腰带,解释说:“绳子太短了,我又看到你有危险,所以才急了。”
  李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把衣服撕成布条打结,不就够了吗?唉,不说了。”
  乌鸦听了,更加郁闷,抱着手臂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斜眼看见李苏正艰难地处理伤口,他才挨挨蹭蹭地过来,帮助李苏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
  李苏宽肩细腰,长发披散,肌肤因为常年日晒的缘故,带着颇为迷人的颜色。即便是坐在地上,小腹间也不见赘肉,腹肌和人鱼线清晰可见。他的肩膀被狼牙划过,一大片血肉外翻,几乎能看见白骨。他自己倒也镇定,眼看乌鸦给他包扎,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乌鸦心中暗暗佩服,又擦拭着他肩头的血迹,说道:“你的肩膀比一般人要宽,显见的是要承担很大责任的人。”
  李苏身为王子,从未有人敢评价他的身体,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美还是丑,听了乌鸦的话,李苏有些不安,伸手丈量了自己的肩膀,果然比别人更宽阔一些。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着说:“我原不是能担大事的人,空长了一副肩膀有什么用。照你那样说,扁担岂不是能肩挑江山了?”
  他自己解嘲似的哈哈大笑,乌鸦坐在他身边,半晌才说:“我是夸你生得好,又不是挖苦你,你干嘛那样说话。”
  李苏一愣,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乌鸦心中暗暗发笑,心想,他刚才还像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现在又像个挨了骂的小孩子。
  当天晚上两人吃了一点狼血狼肉,腥臊的气味弄得两人一直反胃。当天晚上两人和衣而睡,一起看着井口上巴掌大的月色,听着哀婉凄清的狼吼声。
  李苏跟他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那会儿很乖巧很用功读书,各方面也都很优秀,偏偏父王总是不满意,嫌他不够勤勉,不够机敏,不够睿智,弄得他一直畏首畏尾,敏感自卑。反而从不被人重视的二王子更加活泼机灵,受旁人的喜爱。
  乌鸦也跟他讲了自己的事情,小时候的学武经历,长大后游历江湖,遇到的那些让他忘不掉的人。
  李苏听了心里发苦,却又忍不住想一直听下去。心里又想,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处,竟让他这样魂牵梦绕,呆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是不是还要回去找她?”
  乌鸦笑道:“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在心里记住她就是了,干什么去找她?”
  李苏心中微喜,希望他永远留在沙漠里才好。
  当天两人睡下,第二日又吃了一点狼肉。此时天气寒冷,肉质一时间倒不容易腐坏。地面上的恶狼只是整日咆哮,冲撞,没一刻消停。他们俩倒也不怕,每日在井中谈天论地,十分逍遥。
  乌鸦本是淳厚的人,虽然知道李苏对自己是别样心思,但对他并无一点轻慢鄙薄的态度。何况他早年间也深知爱而不得的滋味。因此他对李苏言谈间更为委婉温和。
  岂不知他这样却让李苏内心很受折磨。
  李苏明知他不好男风,也不敢对他再有他念,偏偏他言语缠绵情致,倒似极有情意。李苏去试探他,他却懵懂无知,不解风情。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两人都是饥肠辘辘,情绪低落。乌鸦无意间说起了塞外风情:“你们这里的男人粗野彪悍,女人倒是很秀美,又能歌善舞。”
  李苏点点头,低头用短刀割狼皮上的一点腐肉。
  乌鸦又玩笑道:“这么多美貌的女子,大殿下竟一个都看不上吗?”
  李苏的情绪本来就很难控制,他顿了顿,忽然把短刀摔在地上,手指被刀刃切过,鲜血淋漓。他也不理,起身走到井壁前,拳打脚踢,嘴里嘶吼怪叫,全是野兽的声音。
  乌鸦不知他心中的凄苦,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也隐约察觉了这位王子的脾气古怪。他见李苏捶打墙壁时用了十分力气,恐他折了手指,忙扑过去将他拽回来,强行按在地上,大声问他:“你又发什么疯?”
  李苏不搭理他。
  乌鸦见他手指流血,叹气道:“你这人倒是乖觉,只拿自己的身体出气。要是手指弄残了,还不是自己受苦。”
  李苏瞪着一双黑潭般的眼睛,声音冷森森地:“我自己死不死,关你什么事!”抓起地上的短刀往手背上刺。”
  乌鸦阻拦不及,忙伸手垫在他的手背上。李苏赌气自残,力道很大,刀刃瞬间刺透了乌鸦的手心,他这才醒悟过来,猛然收手,将短刀扔了,眼见乌鸦手心鲜血翻涌,显然伤口极深。
  李苏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呆呆坐着,不发一言。
  乌鸦疼得直吸气,翻过手背,见并没有扎穿,这才略放下心。他把手掌摊放在膝盖上,又扫了李苏一眼,长长地叹气。
  两人再也不说话,到傍晚的时候各自躺着睡下。月光皎洁,照得井底一片雪亮。乌鸦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察觉李苏走到了自己身边。他闭着眼不说话,手掌却被抬起,小心翼翼地被擦拭着伤口。
  乌鸦心中一动,坐起来笑道:“我没事。”
  李苏低着头,半晌才说:“对不起。”
  乌鸦倒是很豁达:“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他看了李苏一眼,见他面色如玉,双目低垂,眼皮微微肿着,像是哭过了。乌鸦心里砰砰乱跳,模模糊糊地想:他若是个女人……他若是个女人……这个念头陡然升起,便再也收不住。
  李苏轻声细语地说了很多道歉的话,乌鸦一个字也听不见,只觉月光下的李苏皎洁出尘,恍如仙子。
  李苏见他只顾呆呆地看着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身回到另一侧睡了。
  乌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待要去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一时间心乱如麻,心想自己大概是太久没见过女人了,所以才会对漂亮的男人生出妄念。这么一想,才勉强平静下来。又筹划着早些离开大漠,免得再受这位大王子的蛊惑。

  情定楼兰

  在枯井里待了七八天,外面冲撞吼叫的声音渐渐停止,两人这才沿着井壁的缝隙爬上去,只见地面上铺满了死尸,个个骨瘦如柴。乌鸦看了,十分不忍,倒是李苏挺镇定,安抚他道:“这些狼常年危害百姓,死就死了。”
  乌鸦叹了口气,两人合力推开了石头门,只见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颇有些悲壮萧条的意味。两人看得呆住了,半晌才慢慢地往前走。
  李苏和乌鸦这些天只能以狼血为食,身体早已饥渴不堪,嘴唇上裂开口子,鲜血刚渗出来就凝固了,他们没力气开口说话,手指却紧紧握着。这几日两人相依为命,已经把对方当做唯一的伴侣。
  李苏常年生活在沙漠,毕竟对此地非常熟悉,他走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又趴在地上仔细地听。乌鸦也不说话,只是很信任地看他
  两个时辰后,天色黯淡下来,乌鸦气若游丝,脸如金纸,目不能视,眼看是要坚持不下去了。李苏一手托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还好吗?”
  乌鸦膝盖一软,身不由己地靠在李苏身上,轻声说:“我要死了。”
  李苏笑了一下:“别说傻话。”扶着乌鸦慢慢往前走,乌鸦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李苏的气息在自己耳边,又沉重又急促。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李苏忽然跪倒地上,笑道:“总算到了。”
  乌鸦靠在他身上,只觉一捧清凉甘甜的液体碰到嘴唇,他闻了闻,一头埋在李苏的手心大口地吞咽,连素日秉持的风度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乌鸦清醒过来,发现两人正坐在一处湖泊旁边。湖水澄澈干净,微微有些咸,但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琼浆玉露,两人不顾形象地趴在水边大口大口地喝,直到肚子都贴到地面,这才直起身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是高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湖水旁边有仙人掌,也有沙鼠洞。乌鸦去捉沙鼠,李苏找了些干草和动物骨殖,在水边升起了一堆火。他把捉来的沙鼠剥皮去内脏,用树枝穿着放在火上烧烤,不一会儿就散发出诱人的气味。李苏刚咬了一口,想起乌鸦,就分了一半给他。
  乌鸦有点犹豫,他是中原人,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试探着咬了一口,顿时两眼冒光:“啊太好吃了,沙鼠万岁。”
  李苏见他模样可爱,就微微一笑。又把剩余的沙鼠架在火上。他自己则蹲在湖水旁边,用长剑挖了一个深坑,又把湖水都引进去,然后对乌鸦说:“吃完饭可以洗个澡。”
  乌鸦见他诸事做得熟练妥帖,对他十分敬佩,说道:“你真像我师父,什么都会。”
  李苏笑道:“那你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收你为徒。”
  乌鸦扁了扁嘴:“你才多大,还要当人家师父,好意思吗?”
  李苏正色道:“反正比你大,你不是也要做我大哥吗?”
  乌鸦想起这是那天雨夜里两人说过的话,那时的李苏一脸怂样,唯唯诺诺的,跟现在这个聪明俊秀的大王子截然不同。乌鸦又是惭愧又是气愤,恨声道:“快别提那件事情了,我被你骗得好惨。”
  李苏那时是为了躲避李越的追杀,倒不是成心欺骗他。这会儿见乌鸦生气,他也就不再提了。
  吃过了东西,李苏找来许多干草做床铺,又叫乌鸦去洗澡。乌鸦自是不肯,抢着干活儿,叫他先去洗,自己用剩水就是了。
  李苏既是太子,又是兄长,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时就拿出做哥哥的派头,连推带骂地把他赶走了。乌鸦也知道他是诚心对待自己,自己再推辞,反而生分了。他悄悄地褪了衣服,踏进水池中。那水经过日晒,余温犹存。
  乌鸦在水中泡了一会儿,只觉十分舒服。睁开眼睛时,看见李苏背对着自己,独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月色朦胧,越发显得那身子的孤独萧索。
  乌鸦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叫了他的名字。
  李苏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乌鸦脸上一热,支吾道:“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
  李苏半蹲下来,低头看着他,笑道:“是不是怕黑呀,没事,我在旁边守着呢。”
  乌鸦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看见李苏明明是在笑,眉眼却很是忧伤,又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伤心的事情了。”他趴在水池边,一手托着下巴,温声道:“是不是在想王位的事情,其实当国王有什么好的呢,我觉得……唔……”他僵直了身子,呆呆地承受着李苏忽然而来的亲吻。
  李苏亲吻了一会儿,便松开了他,见他神色呆呆的。李苏心中难过,苦笑了一下,起身就要离开,忽然乌鸦伸出湿淋淋的双臂,将他拖到水中。只听哗啦一声,李苏尚未站稳,眼前一暗,碰到了乌鸦薄薄的唇瓣。
  乌鸦没什么经验,李苏只好反托住他的后脑勺,慢慢地加深这个亲吻。亲了一会儿又想笑,乌鸦满脸通红,低声说:“不准笑。”
  李苏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柔声说:“我好高兴。”
  乌鸦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李苏本以为两人没有可能,谁知竟有今晚,当下欣喜若狂,情难自已,双手将乌鸦抱在怀里,低头吻着他的身体。
  乌鸦只觉筋骨酥软,意乱情迷,忽觉李苏的身体压下来,他一愣,忙说:“等一下。”
  李苏热情似火,哪里会听?乌鸦大急,抬脚踢中李苏的小腹,自己跳出水池,捡起衣服披在身上。
  李苏挨了一脚,热情也消减了一大半,只得站在水里,迷惑地看着乌鸦。
  乌鸦正色道:“李苏,你知道我是不好男风的。今日发生这种事情……”脸上一红,放低了声音:“是因为我敬佩你的为人,又感念你对我的情意。咱们就算是好,也必得是正正经经的交往,你要是把我当做你府里的那些男宠优伶,那你可打错了主意。”说着,拿出一柄短刀,手指捏住刀尖,嘭地一声把刀身掰断,扔到了地上。
  李苏对他又是敬重又是爱慕,怎会存一点轻慢的心思,忙辩解道:“我知道你是庄重的人,我何尝不是。你别听李越胡说,我府里没什么男宠幕僚,少年时候虽然有一两个要好的,现在也都不在了。”
  乌鸦听了,这才放下心。两人都沉默不语,半晌乌鸦才说:“你快从水里出来吧,不冷吗?”
  李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水中,忙笑着跳出来。两人到篝火边取暖,却又斯斯文文地坐着,连里衣也不曾脱掉。睡觉的时候,又各自躺在干草上,离了一臂的距离。
  李苏满心欢喜,乌鸦满心踌躇,各自翻腾着睡不着,却又不敢贸然开口跟对方说话,如此折腾了许久才睡下。
  之后二人晓行夜宿,同吃同眠,虽然风餐露宿,彼此却都觉得甜蜜快乐。乌鸦少年时亲人离喪,又在山中习武多年,野猫似的一个人,忽然被李苏这样尊重爱护,如何不被感动。那李苏性格孤僻,从不与人交往,如今与乌鸦在一起,却有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仿佛两人前世就认识似的。
  他俩沿着被狼群追赶的路线回去,见那片胡杨树光秃秃的,已经没了李越的踪迹。李苏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见沙堆里有一些羊粪,这才放下心,想来李越是被牧人所救,性命无虞。
  乌鸦现在跟他熟识了,遂笑话他道:“前几日不是还要他死吗?现在又这样好心。”
  李苏跟乌鸦待久了,身上戾气消减,他知道乌鸦是淳厚善良之人,自己也不好做出狠巴巴的模样,便故作严肃道:“好歹是我的弟弟,我怎会真去害他。”
  乌鸦侧过脸看他,微微一笑,心想:好像前几日用马绳拖李越的人不是他似的。李苏被他看得脸颊一红,低下头走开了。
  两人越过阿卡塔沙漠,四周渐渐有了人烟。一家好心的牧民收留他们,给他们晚饭吃,还分给他们一张毛毯。当天晚上两人睡在帐篷内。外面风雪呼啸,两人身上盖着毛毡,头颈依偎着靠在一起。平时李苏敬重乌鸦,最多就是拉手而已。今日能有这番境遇当然是欢喜无限。
  乌鸦虽然有些不自在,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跟他争执,只得忍了。睡到半夜,那风刮得甚急,这帐篷又不怎么遮风,四面透出森森寒意。牧民一家依偎着,倒是睡得很香甜。乌鸦虽然是习武之人,毕竟从南方来,不敌北方酷烈气候,睡梦里冷得瑟瑟发抖,却忽然觉得身边簌簌响动,过了一会儿膝弯被抱起,冰凉的腿脚放入极温暖的地方。
  他睁开眼睛,只见黯淡的篝火映照着,李苏将衣服解开,把乌鸦的双脚抱在怀里,又拉长了袖子,用手掌遮住乌鸦的脸颊耳朵,不让他受一点风寒。
  乌鸦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重又闭上眼睛。李苏笑了一下,很歉意地小声说:“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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