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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如梦——独此一人

时间:2016-04-06 19:57:34  作者:独此一人

    江楼昕坐下,又站起来,再坐下,又站起来。起坐不安,手中紧捏着扇子,却迟迟不展。直至盯着隔壁,微微叹了一声,眉峰不展。谁让顾子怜太不安生,搞得他又怕他丢了。已经两次了。
    沿廊外暮雨潇潇,仿佛天地皆蒙上了轻纱。 已是暮光轻雨了,湘江梅雨季,来了。
    也去看看他吧,顺便唤他用晚餐。打定主意,江楼昕欣然起身。隔壁极静,敲了门,无人应,江楼昕无端心一沉。吱嘎,木门被轻缓地打开了。风一下子灌进去,无声拂过少年枯坐的身子。少年一身红衣,有些伶仃。黑沉沉的眼中,没有焦距,仿佛是无机制的砂。苍白容颜,鸦重长发,红衣委地。他就这么呆呆坐着。
    江楼昕觉得坐在那里的人,就像是个精致的木偶,随时都会离开。心下惊悸,上前几步,却又及时止步。柔声轻唤:“子怜?子怜?”顾子怜微微侧头,轻轻昂首。秀致的眉目盈满空茫。
    他苍白的唇微动:“江公子,我该回去了。”
    的确,他该回去了。纵心有不愿,也确确实实,该回去了。
    江楼昕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探上他的额头,凉的,淡淡凉凉的。没有烧,不是在说昏话。 他镇定了一下心情,才轻笑开口:“子怜,我说要请你看莲花宴的。叫我失信,便是你打的注意么?”
    虽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肯定信息,但他还是问了。顾子怜会为他而留下来,只要他开口。无处得知的自信,是心与潜意识早已觉醒。可怜他还不明白,叫人心生绝望。
    顾子怜明显出现了犹豫,最终还是点头。 “好,过完莲花宴再走。”
    江楼昕拉起他,道:“先去用餐吧。”
    已经是几天的棉雨。这雨如是有色,应当是种青,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水水润润,将整个湘江都映在它的水幕上。这雨又是多情温柔的。纵然连绵不绝,却对落花有情,只是打湿了她,让那娇美的花瓣盈盈带上珍珠钻石。真正无情的,是时间,是风。 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顾子怜不再出门,每日只是倚窗听雨声。怔怔地远望。 近几日,江楼昕又是忙。与剑南山庄的婚约他铁了心的要解,连江大少都是不解中又无奈。这婚约可以慢慢说,但也不知原倾玉到底做了什么,让惊鸿公子如此坚决地要解婚约,半刻也慢不得。连那庄主捎来信问,江楼昕也只以“在下不才,不及原小姐,配不上还有难解美人心思”等等推拒。庄主说他不介意,江楼昕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说他心有别恋。原庄主脸都青了,但在闺女苍白着脸的要求下,竟也只好说了,可以让他纳为妾。 江家收了信,俱倒吸一口凉气。原倾玉,还真真,爱极了惊鸿公子。江楼昕却是冷哼,执笔手书:“江某只愿守他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幸得相逢未嫁时。” 这信一出,听说原倾玉哭了一宿,也便解了婚约。但原倾玉仍是到了湘江。(古代只有“他”,没有“她”)
    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盈盈粉腮,双眼直盯着江楼昕,轻启朱唇:“那可否让倾玉见见那人,让江少眼中容不得其他女子的人。”江府几位当家,听闻她来,脸早黑成一团。 这几日江府成为江湖中人的谈资,如今她来,更是□□。□□到一出门都可以听见店小二高声慷慨:“话说惊鸿公子……”现在她还来这里纠缠,分明原父都解了婚约的!最最重要的是,江楼昕如今至于一个名为顾子怜的据说是失恋青年的人亲近,真扒了个心上人,好像也只有他了。
    若是明日店小二的谈资变成……那他们几个一头撞死好了。对了!还有个顾公子的侍者,那个叫,哦哦,胡梨菁的女人,还可以挡一挡。 江楼昕皱眉。那只是个托词,真要他找一个人……莫名闪过顾子怜伶仃坐在暮光中,红衣苍白的画卷。江楼昕微微失了一下神,转而对少女郑重了神色。
    “原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有何贵干,不过,在下可以告诉你。无论如何,在下都不会和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见到那人也罢,不见也罢,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少女全身抖如筛糠,向后一靠,咬牙强自挺着,才没被泪意打到。而她身边的付琅,早已怒目,如要择人而食。 江楼昕转身,已是决定无视了她。终是回了院子里,忽思及顾子怜,忍不住心下酸甜苦涩齐上。如似打翻了调料。还是忍不住敲门,无人应。轻轻推开,又是吱嘎一声。昏黄的房间,浮光浮沉。没有人。
    他的心,又沉了下来。一张俊脸刹那青黑起来。转头就见小厮经过,急急问顾子怜的去处。 “顾公子吗?今天听闻原小姐过来,脸色一下子败了呢!便说要出去。胡梨菁姑娘也放不下心,也跟着出去了。”
    “有说去哪了吗?” “没有,但前几日,顾公子念着观世音娘娘,诚信叩拜了呢!东门城外有座山,山上有个观音祠,紧邻着月老庙,公子可去看看。” 江楼昕连忙点头,飞身向城东。
    现已是日暮西山。他们等了原倾玉等了一天,现在离夜临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必须早点把人带回来,否则……看了看天边暮云,又将要下雨了。 观音祠。红衣少年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双手合十,眉目宁远安和。香烟缭绕,若非尘世中人,远观而不可近前亵玩。殿外,胡梨菁守着。仰望天空。云沉沉,明明已经是日暮,却没有一分霞光。小沙弥随着主持而来,走过胡梨菁,有些惊讶:“女施主怎么还未离去?” 胡梨菁笑眯眯:“我家公子还没走。”
    “那你怎么不进去?” 主持宝相尊严,轻轻拉住小沙弥,躬身施礼:“空静不懂事,冒犯了。”
    胡梨菁连忙还礼:“不比客气。只是我身污浊,恐冒犯我佛。”
    “ 我佛待众生如一。姑娘天生地养,怎么冒犯我佛?里面那位……”
    “已经一个下午了,诚心笃然。”
    “哎,”主持轻叹。“人间痴儿,冥下花见。告诉他,既已临世,争了名字,争了一见:既已倾心,既已相争,那便由着心去做吧!有这般勇气,难道还不敢争他一争?我佛慈悲。”
    他垂眉道声佛号,临着扯忽的大风,仍是让人心安。“山雨欲来,若是要伞,便给伞。若是留宿,便给客房。还剩一两间吧。”便起身而去。
    “一炷香后,祠堂要关门了。”小沙弥道。
    胡梨菁转向门中背光仍在跪着的人。红衣乌发之上,宝相慈和,观音拈花而笑。他沉默如像,暮光薄凉,红衣委地。
    白衣飞掠而至,站定,他看着胡梨菁与小沙弥。沉吟。他一身薄汗,白衣因风也有些不整。眼中的忧色却放下了。
    “顾子怜在里面?”
    “是的,江公子把他劝出来吧。”
    江楼昕抬眼,扫过胡梨菁,沉默半晌便步入那庙殿中。顾子怜还在虔诚的诵经。江楼昕叹了叹,又松了口气。在他身边跪坐下,并排并肩,他长拜三叩。顾子怜呆呆看着,待他起身,便忍不住侧头去问他。
    “你许了什么愿?”
    为何什么如此认真、郑重?
    他放下一串香火钱,笑了笑,道:“愿我最近心想事成。”
    顾子怜一脸愕然。“这样子许愿,菩萨不会保佑你的。心不诚。”
    他收了手。只是笑。“随他罢。不过我刚才许了一愿。就一个。不是心想事成。如果成真了,再来许心想事成的愿。若不成,”他笑靥如春风,“那我就在这庙旁边建个玄女观。看那个香火旺!”
    “哎?!”顾子怜继续一脸呆样。
    “子怜,回家罢。”
    江楼昕俯身伸手,修长的手上还有茧,有练剑磨出的,也有写字写出的。却依然十分好看。大概所有少女都希望有一双这样的手牵住自己。江楼昕声音本就温润如同过林梢的风,此刻放柔了,更让人有种被宠溺的感觉。
   
    第6章 东门
   
    暮光凉,阴雨将至。佛前香尘中,顾子怜微微瞪大了眼,黑润的眼里闪过一抹亮色,却又被深深犹疑缠住,最后,全部落在一片黑潭中。但他仍是伸出了纤白的手,搭上了江楼听。笑笑:“好”
    仿佛是哥哥寻到了游玩嬉闹的弟弟,劝他回家。然后,便同意了,手牵手回家一样。十分自然和谐。连带二人同时愣怔。
    怎么会这么和谐自然?仿佛天生该如此。 所幸江楼昕回神快,顺势拉起了顾子怜。又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了他,搭在他腰上。顾子怜就这么待在他怀中。他蓦地会神,想脱出来,脚尖却是一麻,便只能由着江楼听。
    “脚麻了是吧?”江楼昕调笑道。便见顾子怜的耳廓浮上一绯红,粉粉嫩嫩。想来十分敏感。
    “嗯”怀中人的应声微不可问,却让江楼听笑了。胸腔的振动连着顾子怜的背,清晰问闻,再进一些,好像就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了。顾子怜思及此,脸几乎欲烧了起来。却见江楼听把他打横抱起,跪在蒲团上,小心翼翼打他放回原来的蒲团上。他连忙用双臂支撑起身子,刚想开口,江楼听已经捉住他双腿,放在他膝上。修长白哲的手便触落在他大腿、小腿上,开始揉揉捏捏,按摩。
    顾子怜一下子呆了。脑子放空。完全,对外界无感知。此时,就是狼来了,他都会呆得像木头,狼也会走开的。
    江楼昕从来未帮人按摩,轻放了下。习武总要重些,对江楼昕,还却是轻极。他也怕弄巧成出。发现手下触感十分柔软,忍不住更轻一些。过了一会,才扶起顾子怜。彼时某人刚回神,便让江楼昕拉住了手,疾步走了出去。顾子怜完全呆愣了。
    两把伞,三个人,胡梨菁持伞走在后面,咬牙盯着江楼昕。原本是一人一伞的。伞不大不小,但江楼听还是牵着不知为何呆怔的顾子怜,便放不开手,于是利落送了一把伞给小沙弥。拉着他家公子共用一伞。
    青云暮雨,红衣和白衣,执伞同便归。
    胡梨菁执年缀行其后,望着那一对合拍的偶人。雨不大,潇潇洒洒绵绵,陌上花开,纤草缀珠,莫名的有些悲戚。
    且不论人妖殊途,单单看这边二人,对□□一无所知所和,怎么走下去,她怯懦的公子,走到佛前,已毕了他所有的勇气。怎可强求?不论怎样,在江楼听看来,公子的一片深情,他看不到,终究错误深情,涅灭在记忆深处。再过几年,顾子怜会成为江楼昕的一个过客。从此,他朝暮问再无一处红衣。可,终无所觉。 她一旁人,只是一想,便如此心酸的得落下泪。公子,你又是如何怀伤而行?花妖啊花妖,这样的爱,你承担得起吗?
    再远处,玄衣如夜,雨不沾衣。男人沉默的看着红白相依的身影。轻轻竖立撑起油伞,踏上烟陌雨阡。
    “小三恋上的,是顾公子吗?这小子……”
    回府淋浴之后,顾子怜坐在逆光之处,呆呆的坐着。后来,还是江楼昕过来,示意他睡去。这才躺下。自是不知,身后的人,抿着唇看着他。一时间神色不清。 原倾玉执拗的要知道江楼昕的恋人是谁。苍白着脸,墨眸却十分明亮。两位打工子不由各自喟叹一声。 江楼昕漠然地看着她,问:“你真的想知道?”
    原倾玉点点头,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没有带付琅。 于是江楼昕在两个大公子几乎想哭出来的目光中开口了。他说:“落英。”
    还生怕她听不懂,道:“花魁落英。”
    “哐当!”一声轻响,简简单单夺去了众人目光。门外,红衣公子倚门而立。脸色白得有些吓人。他的身后,清丽的白裙女子失手摔下了盛着糕点与茶的托盘。她只是微笑。看着红衣公子。红唇开开合合。不知为何,顾子怜有些听不清她说的话。
    “公子,你可听明白了?你的功夫,终究白费了。你的情意,终究错付了。”
    江楼昕看着顾子怜偷来的微微迷茫的目光,心中莫名升起了惊慌,还有,挡不住的不安。 胡梨菁伸手,拉住了顾子怜。他垂下了头,鸦重长发挡住了他的神色,覆盖了一切。女子柔声道:“公子,回去罢。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平白伤心呢?”
    顾子怜捂住了她还想说的嘴。他抬头,笑的有些无力苍白。眼里空若无物。 “别胡说。再去端些糕点来吧。”
    他再看了一眼江楼昕,再度拉开一个笑。便连忙折身离开。明明有些惶急,却又犹豫,最后,还是没有回头。
    花妖学会了笑。却没有真的开心笑了。
    他心想:狐狸精说的是对的。有时候,笑比哭更好。至少,没人知道你在哭。笑比哭好学太多了啊。
    所以,人类才喜欢笑的吧。
    只是,有点难受。
    笑得有点难受。
    狐狸精想:那个笨笨的花妖,快要学会流泪了。
    学会了笑,怎么可能逃的过哭?
    花妖,你终于决定要走了吗?
    江楼昕坐了一会,终于是忍不住,找了个借口逃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静不下来。
    江楼昕恼火地摔门。又不见人了!门前护卫都说没有见到他出去。这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他找了许多地方,几乎寻遍了江府,可是,这一次,是真没人。
    他去哪里了?
    江楼昕找不到人,渐渐冷静下来。心中的焦躁慢慢沉寂。转而浮上来的,是无言的苦涩。明明是苦的,偏偏其中又有分让人沉溺的甘美。
    他坐在床边。三少爷的院子风景是不错的。栏外的山栀开了,轻软的香弥漫开来,已经到初夏了。
    院子里极安静。江楼昕微微侧耳,似乎就能听到那阵栀子花的香发散的声音。他明明知道是听不到的。心神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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