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神父。」他微凉的手覆盖在我脸上,一开口传来热可可甜蜜浓稠的气息,「你不用忍耐什麽,真的。」他红著小脸看我。 他脱去了外套,安静的眼睛像个漩涡,「飞飞什麽都可以给你。」 我想哭。 飞飞啊飞飞。 你什麽都可以给我,我却什麽也给不起。 但是我终究还是吻了他,脱去他的衣裳,感觉他骨骼突出的身体跟我拥抱时的温暖。 你没有要什麽,你没有争什麽,但是你安静的眼睛却足以夺走一切。 荆棘天空 - 14
我放不开你,离不开神,背叛不了我自己,你说我该怎麽办? 我再度尝了禁果,很禁忌的那种。 我们不该在一起,不该上床做爱,不该这样的。 再度醒来的时候是晚上,我发觉我们总是在白天做爱。 我愣著,打开床边一盏晕黄的灯,飞飞的睡脸在柔和的灯下显得甜美,我拨开他的浏海,露出他整张脸蛋,我痴痴的看著,很想就这麽看一辈子就好。 我不想面对现实。 沮丧的垂下头,我沉默了许久。 飞飞睡得很沉,我以前一直都不敢正视他,这是我第一次这麽近这麽仔细的看他的脸。 他皮肤很好,在晕黄的光线下微微的发著亮。 突然觉得难受,如果有一天我们这样的日子必须结束了,我该怎麽办? 但是,我不想让这样的生活结束。 我想要,我必须,我.......... 我突然的累了。 不去管眼眶的乾涩,我躺下来紧紧的把飞飞抱住,感受他微凉的体温融入我怀中。 「早安,神父。」我张开眼睛,看到飞飞眯著眼睛对我微笑。 他半裸著身子,下半身围著浴巾,看来刚洗好澡,我看了下窗外,原来已经早晨了。 我从床上起来,飞飞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我突然想到什麽,追了上去把他抓住。 他不敢看我,别开了脸,我皱著眉看他滴著水的头发,「去吹头发。」 「那你先去穿衣服啦。」他红著脸抗议,我才猛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也红了脸。 「啊.....抱歉。」我放开了他,困窘的走去房间穿好衣服,再度走出来,他捧著吹风机,眨了眨眼睛在客厅里面转呀转,似乎在寻找插座。 看著飞飞的背影我突然想笑,「我帮你吹头发吧。」 我接过他手上的吹风机,找到了沙发旁边的插座插了下去,他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我靠在沙发边缘,开启了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响在只有两个人的客厅内,有点空荡。 我用手指拨弄他潮湿而细柔的发,从上而下的俯视能看到他光滑白皙的颈子像果冻一样折射光芒,突然有种温暖的感觉胀满胸口,这是什麽呢? 我是不是,就想这样而已? 替他吹好了头发,飞飞微笑著道谢,我看著他上扬的嘴角发愣。 「神父。」他唤了我一声,歪著头静静的看著我。 「飞飞。」我叫著他,感觉喉头乾涩,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说。 我拉过他,他吓了一跳,贴在我的胸口。 「留下来。」我诚恳而认真的说著,我感觉到我的呼吸困难,但是亢奋「我们一起生活。」 我无法给你承诺。 可是我可以给你回忆。 我似乎看见许多纯白羽翼的天使挡在天国的门口,拿著长剑一脸冷峻的阻挡我的去路。 荆棘天空 - 15
同居生活没有想像中困难。 我带飞飞去买了一些冬天的衣服,跟一些日常用品。 我们推著一台手推车,互相低声讨论著要买的东西。 我们看起来就像是同居的室友或是兄弟,没有什麽不妥,所以我很安心。 早上我去工作,晚上回来他会煮好晚餐乖乖的坐在餐桌上等我。 我总在开门的瞬间满心期待他对著门口的我微笑,然後说欢迎回家。 「快要圣诞节了。」某天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看著正在盛汤给我的飞飞,我对著他说。 飞飞坐了下来,坐在我对面,他的浏海已经快要长到鼻子了,他伸手拨了下「我没有过过圣诞节。」他淡淡的说著,虽然并不是责备却让我语塞。 我喝了口汤,他煮的汤很好喝,会放一些水果,所以有独特的甜味,「嗯,那想不想过过看?」我抬头看见他似乎闪过一丝欣喜的表情,「不过.....我那天教堂会有活动喔。」 他愣了下,然後很快的露出平静的笑容,「没有关系。」 我笑了,觉得捉弄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越过餐桌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活动结束之後全部的时间都给你,快想想要做些什麽吧。」 飞飞突然的笑开,那笑容好像一朵花一样,在他脸上绽开来。 「真的吗。」他有点兴奋,我时常在寻找他哪点像小孩,我发现就是他很好哄。 「当然。」我很快的回答,然後给他一个确定的笑容「不过平安夜我会晚一点回来,因为教会有活动,啊,但是圣诞节那天活动是白天的,不必担心。」 飞飞顺从的点头,把碗里的食物吃完之後难掩兴奋的收拾起碗筷,我跟著吃完了,帮忙他收拾桌上的东西,然後一同拿到厨房去。 我们通常都是一个负责抹泡泡,一个负责冲水,分工合作的洗碗,一边閒聊著。 飞飞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在洗倒数第二个碗的时候开口问我,「神父,你记得一个女的吗。常常梳著辫子的一个女人,大概跟你差不多大,也许比你年轻点,总是坐在我後面一排。」 我歪著头想了一会,摇摇头,「没印象。」我不好意思告诉他,我都只看著他而已。 「噢。」他低下头,然後我看见他嘴角微微的扬起。 我有点好奇,凑近了他,「怎麽?」 他摇摇头,似乎在憋笑,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但是又很害怕他那双宁静透彻的双眼「那你一定不记得了,那女人之前有两三次都缠著你说话。」 他这麽说我突然有点模糊的印象,噗哧一声,我笑了出来「怎麽?你吃醋?」 飞飞耸了耸肩,笑著把盘子跟碗丢进烘碗机里面,「反正你不记得了。」 我走过去将他压在墙上,低笑著去吻他,温温暖暖的感觉让我很眷恋,我喜欢稍微有点人性化的飞飞,会生气,会难过,甚至会吃醋都没关系。 但是他的情绪永远都是轻微而淡薄的。 很快的到了平安夜,我已经跟飞飞说过了会晚点回家。 结束所有工作之後我只想快点回到家里面,然後抱著飞飞入睡。 我揉了揉酸涩疲惫的眼,正想要跨上机车的时候一只手拉了拉我的外套,害我差点摔倒。 我转过头,一个扎著辫子,看起来大概只小我一两岁的女生有点羞涩的看著我。 啊,这是飞飞说过的女孩吧。 我当下立刻就想了起来。 「怎麽了吗?」我礼貌性的问著,不想耽搁太久。 她靠近了几步,「神父明天有空吗?活动结束之後。」 我脑海中立刻闪过了飞飞的脸,然後,在有点冷冽的空气中我对著她微笑,「抱歉,我明天有约了耶。」我拒绝著,以神父的身分。 「是女朋友吗?」她进一步追问著。 我突然辞穷,发觉现在的人真的很没有道德观念,但是我自己又有多好?我摇摇头,勉强的对她笑著,却很不真实「我是神父,小姐。」 她的眼中满满的失落突然让我觉得有点罪恶感,她走前说了一句话。 「要是你是牧师多好?可以结婚生子。」 那你为什麽不去信基督教?我很想这麽问著。 但是我没有。 因为我突然想到,要是我是牧师,难道就代表我可以爱上男人了吗? 不是这样的吧。 爱上男人。 不论是谁都无法宽恕我。 只有飞飞,他总是用那双没什麽情绪的双眼接纳我的一切,我的欲望跟丑陋。 荆棘天空 - 16
我匆匆的回到了家中,不断的想的刚刚的对话。 连看见飞飞的时候我都有点心不在焉的,直到他替我拿好洗澡换洗的衣物,我才看他。 「飞飞。」我拉住他,飞飞抬眼看著我。 「如果我是牧师会不会比较好?」我百般认真的问了这个蠢问题,飞飞愣了下,然後笑了出来,他笑得眯起了眼睛,我才知道自己问了多蠢的问题。 他把换洗衣物放在一边,认真的看著我「牧师能做什麽。」 「可以结婚生子啊。」话一出口我才知道我说的有多麽不对,在一瞬间我似乎看见飞飞的眼神中闪过受伤的神情,对啊,我要能结婚生子做什麽?我跟飞飞不可能结婚也不可能生子。 飞飞转过脸,不看我了「神父的孩子一定会很好看的。」他淡淡的说著。 我难过了,我拉住他的手,将他的脸扳向我,细细的吻著他巴掌差不多大的脸庞,「我胡说的,都算我不好......我是神父,怎麽会有孩子呢?不说了,都不说了。」 若有孩子,就是你吧。 你是我这辈子最牵挂的孩子。 我也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上天堂了,牧师也不可能会被允许能搞同性恋啊。 牧师拥有的看似很多但其实也并不是这麽多。 神父似乎听起来就是一无所有,可是我拥有你。 圣诞节的气氛一如往年一样的沸腾。 结束了所有的活动,我看见飞飞穿著我买给他的天蓝色大衣站在外面等著。 有人等著的感觉真的很好,我是这麽想的。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脸颊,「等很久了吗?」 他摇摇头,小巧的唇向左右拉开形成一个完美的笑容,「不久。」 我们一同站在教堂的门外,等著所有信徒跟教友散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很有默契的牵住了彼此的手,朝巷子里走。 我们总在阴暗的傍晚走在阴暗的小路上,遮掩我们交扣的手指。 同性恋没什麽,在现在这时代就像吃白米饭一样正常。 但是我是神父,他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你想吃什麽?」 「都好。」 我突然想到。 若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终其一生我都得在我是神父的阴影中挣扎转圈? 我是神父,爱一个男孩。 这样艰难的句子会在我的脑子里面生根,开出枝叶茂密的树。 我带他去一间美式餐厅吃饭,菜单上的价钱飞飞看了一眼就阖上了菜单,抬起头来对我浅浅的微笑「神父,我们去吃麦当劳好吧,都是美式嘛。」 我对他的懂事感到心疼又温暖,我伸手摸摸他滑溜的发。 「不要紧,一年难得过一次圣诞节嘛。」我安抚著他,因为这是我的补偿。 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到何时。 所以我只能在我们还在一起时拼命的对你好。 飞飞撇了下嘴,重新的摊开了菜单,我知道他还是放不开,所以我只好对著服务生点了他们餐厅正热门的菜色,还有圣诞节限量套餐。 那一餐飞飞虽然吃得忐忑但我知道他很满足。 我拿起装了可乐的杯子有模有样的撞击了他的杯缘,互相说圣诞快乐。 我们回到了家之後,脱去彼此的衣服,就像是早约好一样的亲吻拥抱。 然後我炙热的肌肤贴上他微凉的温度,一发不可收拾。 我喜欢他带著哭音喊著我神父,那是我唯一觉得他最有人性的时刻。 做爱的时候飞飞的情绪毫不保留,总是这麽虔诚而忠实的奉献给我。 「还要一起过跨年.....」我在飞飞即将睡去的时候在他耳边呢喃。 我知道他听进去了。 因为他唇边的笑容好像棉花糖一样甜蜜柔软。 荆棘天空 - 17 26号的早晨我起床了。 难得的飞飞还在睡,我看著他沐浴在阳光下的睡脸,胸口暖暖的。 他翻了个身,我屏息看著他。 接著我想起今天有个婚礼要主持,推开了棉被我轻轻的下床。 我留了钱在他床边的小茶几上,写了字条叮嘱他要去吃饭。 我每次抱他的时候都觉得他太瘦,虽然那样窄小的肩膀很容易激起我的保护欲。 拿了钥匙跟外套,我不发声响的出了门。 这次的婚礼委托人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他长的普普通通,带上了斯文的眼镜所以看起来很有气质,他的妻子是个很漂亮的女性,但是笑起来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你也25了,不结婚吗?」同学笑著过来跟我寒喧,我摸摸鼻子尴尬的笑。 「我是神父耶。」我拍拍同学的肩头,但是我的心闷闷的。 同学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他转过头去看了眼远方正在跟别人攀谈的漂亮妻子,然後转过来对著我用一种奇妙的语气说著,「你有这麽虔诚?」 我乾笑著,「这什麽话。」 「没有,要不是你是神父,我还以为你是同性恋呢。」同学淡淡的说著,在眼镜下那双眼睛隐著浅浅的笑,「以前高中的时候大夥聚在一起聊女孩子,你总是一人在旁边不加入。」 听见同性恋三个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拉了拉袍子,我知道我现在的笑容一定僵硬到不行「什麽啊,你们也太失礼了吧......」 同学只是笑,然後拍了下我的肩膀,「抱歉啦,没想到你真的这麽神圣。」 他转过身之後我的笑容立刻消失在嘴角。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飞飞淡淡的笑容在我脑海中形成一个漩涡。 我一点也不神圣。 我渴求飞飞的身体,像是膜拜神一样的渴望他的肌肤跟温度,虔诚的。 突然的我感觉到惶恐,十字架上的神明似乎在对我苛责。 一瞬间所有道德观像是万箭齐发一样的往我身上砸来。 □□□¤□自¤由¤自¤在□¤□□□ 疲惫的回了家,一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飞飞端著一锅子的汤,放在隔热垫上,抬头对我露出牙齿笑著,「神父,回来啦。」 我朝他点点头,不知怎麽的突然无法正视他的双眼,我低头脱去鞋子的时候听见飞飞数著桌上的菜色「番茄炒蛋,煎鱼排,葱烧猪肉,炒高丽菜,还有萝卜排骨汤.....」 我突然的走上前给他一个拥抱,他似乎反应不过来呃了一声。 「神父......」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著,我叹了口气,很不想放开。 终究还是放开了他,他的浏海用一根细细的黑色夹子往旁边夹了点,但依旧还是遮住了半张脸,我怜惜的揉著他的发丝,此刻我极度渴望感受他的存在。 我害怕去承认我总有一天会失去他的事实。 「不吃饭吗。」他淡淡的问著,我冲著他勉强的一笑,然後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飞飞煮的饭一向都不差,但是我却顿失胃口。 我在跟内心的自己拉锯战,我害怕面对现在这个现实肉欲的申天。 我害怕。 我害怕众人的眼光,我不敢承认自己爱的是同性,还是小我十二岁的男孩。 从那天起我再也无法拥抱飞飞。 我突然害怕看到他的身影。 我突然厌倦他用羞涩而安静的眼神看著我。 我尝试跟他做爱,我知道这是飞飞奉献自己的方式,但是我竟然没有感觉。 当我愣愣的看著脱的精光脸色惨白的飞飞,我觉得自己好残忍。 我默默的穿上了衣服,疲惫的抹了抹脸,不想去看他的表情。 我的心突然的剧烈扭转,潜意识的想逃离有关飞飞的一切。 荆棘天空 - 18
刚结婚的那位同学跟另外一个远在国外的同学提了我的事情,正好那位同学也准备要结婚,也许是长期住在国外,他热情的对我邀约,非得要我去主持他的婚礼不可。 机票免费,住宿免费,我想这不需要考虑。 而且现在的我,有点急於逃避飞飞过於安静的存在。 他的别无所求渐渐的累积成我的压力。 我拿著邀请卡握在手中,像是我的免死金牌,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是飞飞的断头刀。 用钥匙转开门把,我往里面探了下头,我今天晚回家了,空气中已经没有饭菜的味道,我开了灯,看见飞飞蜷缩在沙发上不安稳的睡著,我愣了愣。 似乎被灯给惊吓醒,他从沙发上迅速的坐起,看见了我,很快的露出了他一贯浅淡的笑容,「你回来了。」 我朝他点点头,捏紧了卡片无法开口,我没办法直接对他说。 「要洗澡吗,我去放水。」他急忙的站起身来,我赶紧过去压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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