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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思在远道——半堆糖

时间:2016-11-29 21:03:55  作者:半堆糖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所思在远道
作者:半堆糖
文案:
我和我的男朋友总共分过两次手。第一次因为年轻气盛,第二次因为死亡。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邱予彬,奚南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第一章
  我和我的男朋友总共分过两次手。第一次是因为我们的年轻气盛,而第二次,是因为他的去世。
  在陷入最后的昏迷前,他死死攥着他妈妈的手腕,说,你要相信,你一定要相信啊,只要相信,就一定会有,你一定要相信……
  我男朋友的妈妈是一个不信来生,不信鬼神的人,她只相信现世里拥有的,能让她切切实实把握住的一切。我男朋友让我在他去世后,每一个月都要给他的父母拍一张合影,他要我把照片洗出来,洗成12寸的大小,然后烧给他,即使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也依旧要陪着他们渐渐老去。他说,他会看得到的,他看到了,就会到梦里来和他们作伴。
  我知道这是他为了让他的父亲母亲拥有活下去的动力而故意布置的任务,那时他戴着氧气面罩,很努力地呼吸,身体单薄得像一片一碰就碎的枯叶。他对妈妈说完那些话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了。他的眼珠慢慢转向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得让我无法细读的神色,在他走了以后的日子里,我反复回想着这个眼神,越来越觉得那是一个约定,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也只有我们彼此才能够体会得到的约定。
  但这约定具体指什么,目前我还无法清楚地把它表述出来。
  在我男朋友过世后的第一个月,我如他请求的那样给他的父母拍了第一张合影,地点就选在他家的客厅。二老对我的敌意随着我男朋友的去世烟消云散,没有什么恨会比生命活得更久。照片洗出来后,我们去到他家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烧给了他。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收到,但那天晚上,我在梦里见到了他。
  我是一个很少做梦的人,那是自我得知他生病以来做的第一个梦。在梦里他穿着一件纯白的衬衫站在海水里,我听不到海浪的声音,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我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直朝着海的深处走去,一步一步,浪花漫过他的小腿,漫过他的膝盖,他的双臂向身体两侧伸去,走得又稳又慢,变得越来越小,直到被又一个浪花所淹没。醒来后我浑身是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他应该是收到我烧去的照片了,但是,他想对我说什么呢?
  我和我男朋友在第一次分手后,切断了一切联系,甚至连曾经共同的朋友,我们也默契地减少了与他们的来往。说实话,那感觉仿佛是生生从世界里挖走了一块,出于奇怪的自尊心作祟,我还要假装那一块并不重要,甚至不愿去承认那一块空白的存在。像是被什么追逐着一样,我拼命地往前跑,轻松,满足,目标明确,享受一路的鲜花与阳光,从不产生回头看的念头。
  这样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有一天深夜在我修片子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一下。那段时间我很忙,在几个采访对象和供稿人以及几家平台之间周旋,和人打交道不是我的长项,我必须保持非常清晰的头脑才能与他们稳定且不失幽默地对话,所以我一般不喜欢在深夜处理事务,但这一行的从业者却在夜晚尤其活跃,为了人脉,我仍不得不拿起手机看一眼。
  “和我一起去西藏吧,我需要一个摄影师。”
  是这样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信息上方显示的是一个暌违了一年之久,再次见到后依旧令我颤抖不已的号码。那是我男朋友发来的短信——虽然准确来说,那时他已是我的前男友了,但不知为何我在心里似乎仍把他认作是我的男友,一个分了手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年,感情早已陷入了僵局,我对他的厌弃和他对我的拉扯徒劳地彼此纠缠,“今年夏天我们一起去一次西藏吧,回来后我们就分手。”这仿佛是他最后的妥协,可最终没撑到天气转暖,他就擅自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条短信,他是发错人了吗?还是有什么事?以他的性格,怎么会突然重提旧事?他是有什么阴谋吗?他在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我与这条短信僵持了很久,中途甚至还稀里糊涂地接了一个电话,那是一个重要的平台方打来的,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地与他通话,但电话挂断后,我发现自己的心跳仍没有平稳下来。
  接着,又进来一条短信。“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的照片了。”
  他的第二条短信使我在深夜里一下子从桌前站了起来,转椅向后滑去,摩擦地板,发出“哗啦”一声巨响。我站到窗前,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世界,双手捂住脸,用力往下抹了一下。
  我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辈子最后的照片”,他是生病了吗?从前他总是很担心自己的身体,一有点小的病痛就觉得是绝症的先兆,为此我没少陪他跑医院,做一堆检查,然后拿着一切正常的化验单、检查报告,去医院门口大吃一顿以示庆祝。难道这次是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等到他的第三条短信,我也没有立刻给他回复。让我说什么好呢?那时我已决定向生活妥协,去用心对待一个相亲认识的姑娘,然而,我的男朋友似乎却想要以“死亡”为筹码,把我拉回他的身边,而且我还不知道他手中的筹码,是真是假。
  后来我想过,是否可以通过他的朋友来确定他现在的状况。其实除了共同的朋友外,我们和彼此单方面的朋友并不相熟,随着恋爱关系的结束也彻底和他们断了联系。我看不到他发在社交网络的一切信息,在我取消对他的微博关注后,他的ID也不知何时改成了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名字。在收到他短信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没有停止对那个相亲姑娘的追求,但一个人的时候,却会不自觉地想起我的男朋友来,于是只有对那位姑娘坦白。我说不清对我的男朋友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我很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在分手前曾长谈过很多次,每次都以“如果分手,绝不复合”来收尾,这句话是个事实,又像是誓言,平静地切断自己的后路,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赌气。在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走过那些我们曾经多次走过的路时,我都会产生恐惧,我有些害怕可能会见到他,但奇怪的是,在这一年里,我曾和才认识不久的人多次偶遇,但在小小的校园里,我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几天后,我又收到一条短信。这次是东航发来的订票信息,显示我预订了半个月后上海往拉萨的机票。这一定是我男朋友干的,曾经我们一起出去旅游时都是他负责预定机酒,他有我的一切证件信息。当我看到这条短信时,忽然对他的自作主张腾起了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没想到即使在分手这么久以后,他依旧保持着那种高高在上想要支配我的一切的姿态。我当即就删除了这条订票信息,并打算给他发短信说点什么,让他感受一下我的不屑与愤怒,但措辞片刻后,我还是放弃了。
  在一次闲谈时,我和我的导师提起了这件事,她是一位理性大于感性的女人,坚强而独立,对于我的决定她一向都很支持,听完事情的始末后,她建议我过好自己的生活,但到底去不去,还是要我自己拿主意,“万一呢?”
  后来,还是我导师的这句“万一呢”让我动摇了。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万一,但我还是在那天到来前提前排开了接下来的工作,带着我所有的相机、镜头,和各类拍摄设备,去了机场。
  也许这会是一趟只属于两个人的生死之旅,我将见证一朵花在我手中枯萎的过程,我脑子里满是凄美的桥段,又痛苦又浪漫,同时也清醒地做好了这是一场骗局,我将徒劳而返的准备。
  在安检过后,我在登机口见到了我的男朋友。
  那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一次重逢,他坐在登机口的椅子上,穿着后来我梦里见到的那件白衬衫,领口有一颗金色的星星,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出现,他朝我转过脸来,神色很是淡漠,丝毫没有旧情人久别重逢后该有的波澜。
  也许那个场景看起来会很可笑吧,我和我男朋友保持着十米远的距离,他端坐于前,如一位教养良好的公子,而我肩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还单肩斜跨了一个,手里拎着包灯架,一派狼狈模样。
  当我看到他身边还坐着他长年以来对我怀恨在心的父母时,一种被愚弄的感觉顿时从心底升起。我觉得我像一个无知的小丑再一次陷入了他的某个圈套,怒火使我当即转身打算离开,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扯住了手。那力道很轻,似乎只是象征性地阻拦,我只要坚决地走下去便可以离开,但我还是停住了脚。我不想回头,却有些心软。
  我让自己发出一声嗤笑,说,“还是这么作。”我的男朋友晃晃我的手,略带抱歉地低声说,“求你了,不要走。”这是在当初我们分手时他都不曾说过的恳求的话,让我没有拒绝的勇气。
  后来我问他,到底怎么了,短信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悄悄撩起白衬衫的袖子,露出胳膊,上面几点清晰的瘀斑。我看了,随即想到什么,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掐的吧。”他吐了吐舌头,又把衣袖放下了,没有回答。他的模样看起来很健康,只是比我们分手时要瘦了一些,也变得精神了一些,对于我来说,现在的他无论是装扮还是言谈还是行为,都陌生大于熟悉,我想起我们分手前的最后一年,那一年里他变得索然无味,我遇到的每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魅力十足还是姿色平平的——都比他有百倍的吸引力,他企图博得同情的种种举动更消磨了我对他最后的耐心。而在一年的空白之后,时间反而将他酝酿出些许神秘的味道来,我终于承认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是否偶尔有想起过我,又是否有恨过我。
  但那天我什么都没有问。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愚蠢,我没有相信他让我看的那条手臂上的痕迹,我对着我的男朋友耸耸肩,这个动作好像能释然这一年来所有好与不好的心情,我说,“好吧,反正来都来了。”
  我和我男朋友还有他的父母一起上了飞机,他已经在前一天值了机,和他父母坐在中间的位置上,而我一个人坐在靠窗的那一组,和他们隔着一条走廊。我看着窗外,飞机起飞,穿进云层,一觉过后,在拉萨落地。
  我跟在他身后走下飞机,拿着在飞行过程中已调试好的相机,为正在走下舷梯的他拍下了这趟旅行的第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在我的文件夹里被命名为“01.重逢”。这是一个只有背影的重逢,在碧蓝的天空之下,他柔软的头发被舷梯上的风吹向一侧,一只手按在脑后,试图理顺那些纷乱的发丝。我不知道在这个背影的另一面,我的男朋友面对的是什么,同样的,我也没有想过那个问题——如果他让我看的那条手臂上的痕迹是真的,那我要怎么办。
  

  ☆、第二章

  第二章
  在我男朋友去世之前,我尚未尝过死亡滋味。我母亲的双亲健在,但因为是外孙的缘故,他们待我并不亲厚。至于父亲那边,我的爷爷牺牲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和千千万万留在鸭绿江对岸的战士一样,我不知他叫什么名字,想起“外公”这个称谓,更多是在历史课上。奶奶含辛茹苦将四个子女拉扯长大,在我五岁那年罹患老年痴呆症,对于我来说,她的可怕形象更甚于可亲,于是她的辞世在我眼里也只是一次漫天纸钱的吊丧。
  离死亡最近的一回,是我们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男朋友和我不同,他从小被外公外婆带大,直到上了大学,周末也是回外公家,祖孙感情甚笃。那年暑假他外公病重,进了监护病房。医院离学校很近,我曾多次陪他去看望外公,但碍于身份特殊,只能在楼下等他,从他下楼后的脸色判断外公是情况平稳,还是又病重了。我害怕医院,讳疾忌医,时有病痛,我男朋友总比我更加忧心,但除了催我就诊,他也无计可施。好在那些年底子尚佳,没出过什么大岔子,最后反倒是惜命的人丢了性命。天公总爱戏弄凡人。
  那应该是十月里的某个晚上,我和我的男朋友在一家快捷酒店里,我正要进入他的身体,外公去世的噩耗便传来了。我男朋友表现得很镇定,反倒是我在匆匆忙忙地穿衣服,打算开车去送他。我穿好衣服,回头看,他依旧光着身子呆坐床边,手中握着手机。我像摆弄木偶一样帮他把衣裤层层套上,来不及遮掩他脖子上的红痕。住院部的门廊里只亮着一盏白炽灯,他形单影只地消失在黑暗的楼梯尽头。这一幕让我心里很难受。夜色如死神黑色的袍子将我紧紧裹住,我拼尽全力想将它击碎,却是一拳打在空气中,绵软无力。
  那是他家四位老人中最后走的一位。我男朋友的整个童年荡然无存,记忆里外公牵着的小孩只剩下陌生的背影。从此刻起,他再也不可能有无忧无虑的时光。
  外公走后,我们翘了一个星期的课,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白天在外游荡,看电影,打球,扫街拍照,晚上回到宾馆里,他躺在我身下一次又一次承受撞击,直到在我怀里昏睡过去。那家宾馆的窗帘是暗蓝色的绒布,月光透进来,也溶成了满室的暗蓝色,那颜色太沁人心脾,以至于在很长的时间内,我都坚持认为温存是一片暗蓝的海水。如果他半夜醒来,我便在黑暗中从后抱住他,他蜷在我的双臂之间,由我亲吻他的耳根,脖颈和肩膀,然后他便会转过来,激烈地向我索吻。没有一刻能够停止,不知疲倦,停下来便会跌入深渊,我没有办法救他,我只能抱住他,用青春来抵御死亡。
  那时,我便隐隐预知到了我男朋友的死亡,正因知道我们终有一天都将死亡,所以我爱他,才爱得尤为用力。
  从此,我男朋友再也没有去过那家医院,那里成了他的禁地。再后来,那里也成了我的禁地。在同样的医院里,我送走了他。
  他走之前我从不做梦,他走以后,我做的每一个梦都是他。在频繁做梦的日子里,我的睡眠很差,必须要拉严窗帘,塞上耳塞,一丝一毫的光与声都会放大百倍,扰得我彻夜难眠,饶是如此,我往往也得耗费三四个小时,在床上翻腾得精疲力竭了才能勉强入睡,这还是在理想的状况下。我养成了记录梦境的习惯,床头放着本子和笔,无论几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忆刚才有没有做梦,然后抓起笔,把还记得住的片段草草写下。后来,我睡得越来越早,天刚黑就爬上了床。我想早点见到他。
  据说大多数人的梦境都充满幻想,但我的梦却是切实发生过的。
  有一段时间我反复梦见刚到拉萨时的事情。梦里的拉萨天空又低又蓝,空气纯净冰凉,像沉在一片幽深的水域里。冰凉的阳光下,我男朋友的白衬衫在我眼前摇晃。那时我们还在因分手而保持距离,固执地维系着最后的矜持,伪装成两个对彼此都毫无诉求的普通朋友。我举着相机跟在他身后,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像一个尽责的跟拍摄影师,同时我也知道,他的那对可怜的父母此时一定就在这目力可及的范围之内。这三天我们在拉萨的街巷里游荡,他们始终暗中跟随,以便在我男朋友不慎出事时可以第一时间现身。但他们不出面干涉我和他的相处。相机带缠在我的手腕上,带子掩盖住的那道疤就是出自他妈妈之手。天下父母心,我不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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