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男女交往时男方理应付钱这种不平等条约,女方总是占有片面最惠国待遇,可以理直气壮的耍任性,理所当然的要求纳贡缴税。口口声声的宣称要男女平等,但却总是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拿出来当闪躲的盾。 令人厌恶。 老实说,比起女人,他比较喜欢和男人相处。 『你也不花钱在自己身上。』傅尔祈淡然点破。 颜琮熙的拜金已经近呼疯狂的地步,平常的生活费是由父母亲支助,赚了的钱全部送入银行的金库,将存款簿视为生死簿,不段增加的馀额数目,彷佛是自己的寿数。 而他现在的寿数,早已超过彭祖。 颜琮熙不在意的耸肩,『尔祈呀,你有没有认识那种少话,内敛,温柔,含蓄,又节俭不爱花钱的女生呀?喔,当然,要长得漂亮。』 傅尔祈挑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肤浅,『有。』 『真的?』颜琮熙眼睛一亮,有如守夜者看到黎明的光。 『但是...有点小问题。』 『唉唷,这麽完美的人还会有什麽问题?』瑕不掩瑜,『这样的人在哪里?』 『她们都没有心跳和呼吸...』他奸诈一笑,『现在正放在公司的冰柜里...』 颜琮熙微微一愣,接著勃然大吼,『混帐!谁叫你介绍死人给我!!』 『要符合你的要求,这个次元的人类不可能达到...』 『算了算了....』颜琮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是想扇除什麽臭味一样,『别提这种触楣头的话题,去吃饭吧。』 『喔,很抱歉。』傅尔祈歉然一笑,『我也和别人有约...』 『什麽!?』他震然一惊,感觉自己像是被同袍丢下的伤兵,『连你也有约?』 『是的。』"连"?嗯,他不喜欢这个用词。 『对方是谁?』颜琮熙像是被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严厉逼问,『是你的情妇?』 如果是,他非得跟过去棒打鸳鸯。 怎样,他就是见不得人好,见不得自己被冷落。 『当然不是...』傅尔祈浅笑,『是我的客户。』 『什麽?』活的还死的... 颜琮熙硬是咽下这个问句。 『你昨天有遇到交通事故吗?』 『啊?』怎麽突然问这个?『没有。不过,倒是有经过车祸现场...』 『这样啊...难怪...』傅尔祈点点头。 『怎麽?有什麽不对吗?』他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没什麽。』他漾起粉饰太平的笑容,『明天见...』 拎起袋子,向前走去,经过颜琮熙时,拍了拍好友的肩,对著他身边的空间低语, 『你认错人了,他不是肇事的司机...』 言毕,从容的踱出教室,留下满面霜雪的颜琮熙,像复活节岛的毛艾石,无耐又苍桑的僵在原地远望。 傅尔祈刚才在和谁说话?*** 『午安。』 走出校门口,一台醒目的红色跑车,停驻在醒目的位置,旁边伫立了一个醒目的人。 『司寇先生...』傅尔祈蹙起了眉,略为困扰的开口,『我记得是约在商府门前见面...』 『嗯,是啊。』司寇巖岫不在意的朗笑,『反正是中午,我想说去吃个饭在去也不迟。』 『等到遗产被人夺走就太迟了...』 『说的也是,』司寇巖岫赞同的点头,『那,你中午想吃什麽?』 傅尔祈的眉头皱起了两道深深的鸿沟,深深的鸿沟里嵌著浓浓的不悦。 『司寇先生...我认为您应该先...』 『没意见的话,那就由我做主吧。』他打断傅尔祈的话,擅自做了决定。 『司寇先生...』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别担心,那票贪财的俗人是找不到怀表的。』他相当有自信的笑道。 『你凭什麽这麽笃定?』傅尔祈看著对方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忍不住嗤笑出声,『说别人是贪财的俗人,那您自己呢?』 『我?』司寇巖岫傲然自满的扬起下颚,『我是贪玩的弄臣。』 一阵肃然的寒风适时刮起,将司寇巖岫那件长下摆的外衣吹拱起,像旛旐一样随风飒然飘盪,为这高佻帅劲的身影,添增了一股狂霸的气息。 猛一瞬间,傅尔祈觉得自己看到地府的神将。 司寇巖岫随意的拨了拨微乱的头发,率性的拉开前座的车门。 『请。』 傅尔祈沉默,直直的盯著对方。 『怎麽了?』 『去东区。』 『什麽?』 『去吃远企附近的日本料理。』淡淡的开口,接著大方不客气的坐入车座中,潇洒的自动将门甩上。 既然顾主执意拖延进度,那麽他也相当乐意配合。 反正,不管结局怎样,他酬劳照样拿。 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被人牵著鼻子走。 要玩,也得照他的规矩玩吧... 司寇巖岫站在门外,愣了愣,接著咧开笑颜,坐入驾驶座。 『那就走吧。』 『嗯哼。』傅尔祈冷傲的应声。 系好安全带,调了调照後镜,司寇巖岫像是想到什麽事一样,突然开口,『喔,对了...』 『嗯?』 『我很久没开车了,技术可能不太好。』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请多包含。』 『嗯。』 『前面的制物箱里有塑胶袋,』司寇巖岫发动车子,善意的提醒,『有需要的话尽量使用。』 『啊?』傅尔祈微愕,搞不清楚对方话里的含意。正准备询问时,车身像离弦的箭,嗖然射出。 身子猛然向後一撞,还来不及平衡好,下一刻,一个超大的转弯,将他整个人朝左方甩去。急驰了几秒,驾驶人吓然发现红灯,用力的踩下煞车,强迫车辆停止。 傅尔祈抚了抚因煞车而撞到的额角,在心里低声咒骂。 他终於知道塑胶袋是做什麽用的了... 一路飞驰、狂飙、甩尾、骤煞,半小时候,红色的跑车在一圆形的高耸建筑前方停止,向前猛冲了一小段,接著,猝然加速倒车,利落的滑入停车格里。 『到了。』司寇巖岫解开安全带,拔出钥匙,神采飞扬的得意一笑,『没想到这麽久没开,还能这麽顺手。』 『顺手?』面色如纸的傅尔祈,冷睇了身边的驾驶员一眼,看起来相当不能苟同。 『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糟...还好吧?』发现对方的不对劲,司寇巖岫出声关切。 『如果您驾驶的技术能够再顺手一点,我会更好...』 那是什麽烂驾驶技术!自以为在演卢贝松的终极杀阵吗?真是够了... 『喔,我很抱歉....』司寇巖岫尴尬的骚了骚头。 『没关系...我不怪你...』傅尔祈轻喘了口气,将安全戴解开,『我只好奇是哪间没天良的驾训班把驾照发给你....』简直造孽。 甩开车门,跨出车座,大口的吸著绝地重生後的新鲜空气。 从事殡葬业这麽久,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和死亡这麽贴近... 司寇巖岫,就某方面而言,的确是让人敬佩,让人哭笑不得。 『嘿嘿嘿...』有这麽糟吗...司寇巖岫乾笑了几声,步出车箱。跟著傅尔祈,走向餐厅。 *** 位於地下室的和风料理店,整体装璜采用黑色系,连服务生的制服也是黑色的。四面八方的墙,是全黑的底,衬以一盏盏鹅黄色的灯光,步入主厅前的长廊,是用玻璃柜酒架构筑而成,造型简单,却散发著高贵的典雅。 司寇巖岫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兴奋的四处张望,打量观察屋里的装璜,边看边点头,彷佛心中有所领悟。坐定之後安宁片刻,马上就对桌上那造型特殊的烟灰缸产生兴趣,拉到面前研究了起来。 傅尔祈静静的看著司寇巖岫的一举一动,撑著头,不发一语。 真像个过动儿... 心底轻噱了一声。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先生。』服务员的叫换声拉过了司寇巖岫的注意。 『什麽事?』他抬起头,下意识的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把昏暗的餐厅,闪的金碧辉煌。 『点...点餐。』服务员压抑住自己想搭讪的冲动,相当尽职的开口询问。 『你点好了吗?』他将目光转向傅尔祈。 『嗯...』 『那,』转回头,对著服务员微笑,『我点和他一样的。』 服务生刻意以慢速在帐单上纪下餐点,一笔一画有如在写正楷,边写,边偷偷打量桌边的两人。模蹭了好半晌,才依依不舍的走人。 服务生一走,司寇巖岫便将焦点全部集中在傅尔祈身上。 『你常来这里吗?』 『偶尔。』 『这家店的装璜设计的不错。』他之前研究过室内设计,因此,每当他进入一个空间,便会习惯性的观察起它的装潢和采光。 而这间店和风料理店给人的感觉,就像傅尔祈一样。看起来简单不复杂,但却散发著浓浓的神秘感,有著让人想一探究竟的魔力。 『的确。』 『你刚才在做什麽?』 『上课。』端起杯子,啜了口茶,放下。 司寇巖岫以手支颐,笑盈盈的盯著对方,『傅尔祈...』他拉长了尾音,像是在呢喃,像是在品尝这三个字。 『嗯。』傅尔祈微微皱起眉,不太习惯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这种语气念出。 『你说话都这麽简洁吗?』 『基本上是。』诵往生咒的时候可简洁不起来... 『你看得见鬼魂?』他好奇极了。 『是。』 『感觉怎样?』 『没什麽...』他低著头进食,淡然开口,『就像看见你一样。』 『哈哈哈...』司寇巖岫不怒反笑,『你真有趣。』 有趣? 傅尔祈挑了挑眉,不予置评。 『天生的?』 『是....』这种东西没办法用後天学习取得吧... 『这样的体质有为你带来灾祸吗?』 『有。』面前就有一个... 『这样啊...』司寇巖岫露出同情的目光,『你小时候一定过的很辛苦吧?』印象中,电视上演的通灵者,童年时都会被鬼怪欺凌,并且被家人认为是说谎捣蛋,没有人能体会其痛苦。 是因为这个原因,塑造出傅尔祈冷默的个性吗? 傅尔祈不解的挑眉,『为什麽?』他看起来像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吗? 『你看得见鬼魂,一定常被家人误解,还会被恶灵骚扰...』他慨然的点点头,彷佛很能体会对方的苦楚,『难为你一个孩子,要承受这麽大的压力...』他以长者的语气,自以为很贴心的低叹。 傅尔祈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喷出。 这人的灵异节目看太多了吧!竟然想得到这麽老套的情结... 『我不...』 本想开口解释,服务生却在此时端上了菜,将话题结束。 服务生送来了前餐,搁下盘子之後絮叨的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司寇巖岫低下头,拿起叉子在盘里搅和了一阵,一会儿将雕工细致的苹果叉起来端详,一会儿挖起盘边的酱料审视,几乎将盘中物一样一样抓来分析一翻之後,才放入嘴里。 接下来送上的汤和主餐也一样,全都被司寇巖岫支解研究。 早就吃完的傅尔祈,冷默的看著司寇巖岫的举动。 他从来没看过一个成年人可以像个小孩一样,对每件事物都抱持著好奇心,好像世界上的每件事物都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没有一刻停止,无时无刻展现生命的活力... 正好和他相反。 『啪!』 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接著,一滩水飞溅到他的脸上。 是司寇巖岫拆解龙虾头的时候,压烂虾脑喷射出的液体。 『啊...』糟糕...『抱歉。』 傅尔祈面无表情,冷冷的瞪了对方一眼,默默的抓起餐巾,把脸上的水擦掉。 『司寇先生...』他勾起职业式的微笑,『吃饱了吗?』 『呃...』还没... 『吃饱了就上工吧...』傅尔祈冷冷开口,站起身,准备朝柜台迈进。 『等我吃完甜点再....』 『对了,』他停下来,打断司寇巖岫的话,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著身後的对方,『在公众场合,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随便谈论鬼神之事...』 『啊?』什麽? 『它们会以为你看得到,便跟在你身边。』他瞄了司寇巖岫身边的空位一眼,接著转身离去。 司寇巖岫呆愣几秒,接著从椅子上跳起,顾不得盘里诱人的甜点,大步跟向傅尔祈的脚步。 吓死人... 走到柜台边,心有馀悸的望了望原本的作位,完全没发现站在他身侧的傅尔祈,正扬起嘴角,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这家伙和端木似玉一样有趣呢... 3 车子缓缓驶入商府,负责开门的老管家,脸上混杂了疲惫,无耐,已经隐藏不了的厌恶。 商府的华丽依旧,只是多了些人去楼空的萧索。 只是少了个人,屋子却变得空荡了许多。 『请问...』司寇巖岫正打算开口,就被管家流利的应对给打断。 『老爷的卧室在二楼角落,书房和古玩房在三楼转角走廊最底两间,二楼走廊右侧的房间都是商少爷的,一楼的是客房,仓库,和佣人房...老爷的所有东西都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其他地方真的什麽东西都没有,请高抬贵手,不要再去翻了...』老管家的语气间带有浓浓的无奈,听的出来这几天他已经被那票为了争夺遗产的人闹得疲惫不堪。 活到这把年纪,什麽样的人性他没见过,但是商家那群为了争遗产而丑态百出的亲友,看在眼里,还是让他心头一阵辛酸感慨。 『我知道了...谢谢。』司寇巖岫礼貌一笑,『对了,为什麽屋子里好像都没人?』从他踏进房里到现在,自始至终只看见老管家一个人,别说是那些亲戚,连其他的佣人也没见到。 『因为大叔父说,佣人的费用必须从遗产里支付,所以之前顾的人全被遣散了...』 『那你怎麽还留著?』 『我是自愿的...』 『为什麽?』 老管家露出一抹浅笑,『人老了就容易对某些东西产生依恋啊...』他边笑边叹息,缓缓的往内部的厢房里踱去。 司寇巖岫盯著老管家的背影,肃然起敬的低喃,『一个忠仆胜过一家子的恶亲...』事情结束後,他会让这个管家得到他应得的回报... 『嗯...』傅尔祈望著老管家,若有所思。 『走吧。』司寇巖岫拍了拍傅尔祈的肩,『上楼去。』 ************ 照著管家的话,两人先到了三楼的房间,走廊底端两间对开的房间,是商老爷的书房及收藏品的地方。 司寇巖岫转了转右侧的门把,没上锁,但是要推开时,却发现门的後方似乎有东西祖挡,使门无法顺利推开。 『卡住了...』他式探性的推了两下,接著,退後几步,用力往前一撞。 『喀!』 底部传来一声碎裂的声响,接著门版被涩碍的推开。 商平澜的房间大刺刺的呈现在面前,门外的两人顿时发现门打不开的原因。 『这...是遭小偷吗?』司寇巖岫咋舌。 宽敞的房间内,嵌在四壁的木架,每道玻璃门全被打开,架上的摆设被翻得凌乱,下方的抽屉一个一个被拉出,任意的堆置在地上,里头的文件、书籍和私人物品全被倒出,像垃圾一样,没有丝毫珍惜的在地上堆起一座一座的小丘,中央的书桌状况亦是如此,远看就像矗立於群丘中的高峰。墙上的画和装饰品全被拆下,不知道怎麽著,地砖还被挖起了两块,八成是以为底下有密室的人做的... 大概是侦探警匪片看太多了。 『您这样讲,还真是污辱小偷了呢...』傅尔祈冷漠的蔑笑。 这种手法,连贼也自叹弗如... 司寇巖岫用脚推开满地的杂物,勉强清出一条可行之道。漫无目标的在房里四处游走。 『其他人已经先来这边搜过了...』傅尔祈始终站在门边,冷淡的开口,『我们晚了一步...』 『并没有晚啊...』司寇巖岫边笑,边将橱柜内的东西拿起来把玩。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就算先起步,但却朝著反方向猛跑,还不如按部就班的朝目标前进。』他才不相信那票杂鱼这样乱搞能搞出什麽明堂。 外公可不是省油的灯呢...怎麽可能把东西藏在这麽明显的地方。 『你怎麽确定自己走的路一定是对的?』 『至少我确定他们走的一定是错的。』司寇巖岫咧嘴一笑,『怀表还没被找到,不是吗?』 『嗯哼。』这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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