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圣臣痛苦地弯下腰,原本沸腾似的脑海终於倏地冷静了下来。 他疯了,竟然会因为一时冲动而闯进了敌人的巢穴,更可悲的是,若是自己为了朔夜而死,他那张宛如雕像一般的冰颜,会有一丝丝的动容吗? 傻啊!陷入爱情的男人都是这麽傻的吗? 「你还真的爱惨了朔夜啊!」男人无机质的笑容在提起朔夜的时後,渐渐露出了疯狂。 「你知道吗?那个杂种跟他妈一样下贱!都是人尽可夫的婊子!」男人轻挑地抬起纪圣臣的下颚,「打从一开始,我就想狠狠地撕裂那家伙纯白的内心,每次只要看著他天真无邪地叫著我:『爸爸!』我就恶心地想吐!朔夜之所以会是朔夜......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啊!」 纪圣臣闭上眼睛,几乎无法想像朔夜当初被父亲「背叛」时,到底有多麽地痛苦...多麽地无助...... 自己难道真的为了这个少年完全疯狂了吗? 为了他茫然空洞的眼神心疼,伤痕累累却连哭也不会的模样的难过。 所以,他绝不原谅这个男人! 伤害他最重要的朔夜的男人! 「那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地离开你,我会让他脱离你的掌控,我会让他学会爱人,也学会被爱......」 那双眼,毫无杂质、却也冰冷无情,是一双不懂情爱也不会回馈的绝情眼眸啊! 「不,他离不开我的......朔夜他根本不存在这个是社会上!他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明,除了我之外,他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存活下去的!」男人疯狂地呐喊著,因长期吸毒而混浊的眼睛,爆出殷红的血丝就像是狰狞的鬼怪一般。 那一瞬间,纪圣臣才忽然明白...... 这个男人竟是爱著朔夜的......以毁灭著朔夜的所有而独占他,最疯狂、最执著的...只有要独占他这个唯一的念头。 「你,真可怜。」因为朔夜所能给他的...只剩下绝对的恨而已了。 男人喘了良久,才慢慢平复了呼吸,回到那个颓废的夜之帝王。 「可怜的应该是你吧!」他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透明的溶液。 「这是我们最新精鍊而成的药,效果好像还不错,你别小看这不到15CC的溶液喔!这市价可是上万的的呢!算你走运,就让你先嚐嚐这药的厉害吧!」 纪圣臣即使不愿束手就死,可是现在也不得不认命了。 当冰冷的针管插入自己的血液中时,他迅速陷入了昏迷,在嘲笑著自己有勇无谋的同时,却也无法自拔地思念著那总是无动於衷的冷漠情人... 自己恐怕连情人算不上吧!早知道...早知道那次就硬上了,这样也用不著现在在这里悔不当初,若是自己就这麽死了的话,一定会因此而无法成佛吧! 唉唉......真想跟朔夜做一次啊! 这样也好......能一边想著他而死......... 也算是一种幸福吧!迈著疲惫的脚步,朔夜恍若游魂似地回到了自己待了大半辈子的破街,连张毯子也不盖地就蜷缩在墙角,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朔夜.........」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彷佛极为害怕自己会打扰到这头正在休憩的猎豹。 朔夜头也没抬,只冷冷地丢了一句。 「别来烦我!」 为什麽?原以为离开他就能让自己平静一点了,但是自己的身子为什麽还是会因想起他而灼热,自己的心脏也因为他而紧缩? 烦啊!烦死人了! 「有人来找过你.........」少年有如幽魂一般的声音,却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朔夜所有的注意力。 是他吗!?会是他吗? 「是一个很恐怖的男人......他气冲冲地找不到你,就说...就说一定要到『乐园』把你抓回来.........」 乐园!?他去了乐园?他不在那儿啊! 朔夜几乎是心胆俱裂了。 「你说他去了『乐园』?什麽时候的事!?」朔夜如兽一般地攫住少年纤细的喉咙,彷佛在下一刻就会露出森锐的獠牙。 「已...已经三个多钟头了.........」少年吓得连话也说不全了,只能颤巍巍吐出断断续续的气音。 「该死!」 朔夜毫不留恋地扔下少年,立刻拔腿狂奔,瞬间就消失在深深的夜色之中。 纪圣臣......圣.........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朔夜不明白扯住他胸口的情绪是什麽,也不知道流窜在自己血管中的岩浆有何意义......... 他只能在心中不断呐喊著...... 纪圣臣...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冲进空无一人的『乐园』时,朔夜的心几乎要堕入了冰窖。 当他看见纪圣臣倒在满是狼籍的地板上,他再一次体会了他几乎快忘记的感受......绝望! 「纪...纪圣臣.........」朔夜连忙拉起他沈重的身躯,用力地摇晃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朔夜太明白这种死白、盗汗的模样,很明显是麻药中毒,可是已经慌到极点的他,却连伸手一探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 「纪圣臣,你醒醒!」过了半晌,朔夜终於缓缓地将指尖放到纪圣臣雪白宛若大理石的鼻前。 好久......好久............ 久到朔夜都分不清是不是已经过了千年的永劫。 没有...什麽都没有。 「纪...纪圣臣?」 那是什麽?他又不是没见过死人,用不著大惊小怪的,他是个手染血腥的杀手啊!这个早已弄脏的心灵以及身躯,还有什麽可以留恋的呢?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吗? 他不懂爱人,真的不懂。 比起「常人」的爱,自己似乎太冷血。 所以,他不爱他,一点都不爱。 那个人总是说,人死了不过是变成一堆肉块罢了,是啊!肉块而已。 那为什麽,当你死时,我的心会那麽...那麽地痛呢? 为什麽,我要为一堆肉块心痛呢? 活著,没什麽大不了...死了,应该也是没有差别的。 可是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让我学会在乎你时,就这样离我而去? 就像他未曾谋面的母亲一样吗?就像他曾倾心信任过的父亲一样吗? 还是像众多蹂躏他的身躯,践踏他的尊严的男人一样呢? 他早就习惯失望了......只要...只要再回到没遇见他时的日子就可以了...... 没遇见他......的...日子............ 「不要......不要啊!」谁的声音?是谁在哀嚎? 朔夜紧紧紧紧地搂著纪圣臣,脸颊用力贴著他冰冷的肌肤。 没有...没有鼻息......也没有...体温............ 「不...要.........我...我不要.........」有如裂帛般的颤抖语音,彷佛受伤的野兽般低鸣。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朔夜无法自制地全身发抖,重重喘了几口气之後,终於爆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不要啊!!!!!!」 不要死!连你都死了,那麽我的自由也已经毫无意义了啊! 朔夜绝望地想著,痛苦的脸上却连一滴泪也没有落下,但那扭曲的神情,竟比任何一张哀泣的脸庞,更叫人......心碎。 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他再也...不要再这麽痛苦地活著了......... 再也...不要了............ 「真是难看哪!朔夜。」男人嘲弄也似的声音,冷冷地在这空旷的废墟响起。「还以为是谁在啊啊叫,叫得这麽难听,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啊!」 朔夜没有回头,只是毫无反应地紧紧抱著纪圣臣,企图抓住那所剩无几的馀温。 看见朔夜失神的模样,男人更是怒从中来。 他大步向前,狠狠地揪起朔夜的头发,瘦削的脸上满是近乎狰狞的疯狂。 「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男人毫不留情地把朔夜的脸压向纪圣臣的胸膛。 朔夜面无表情地怔了一会儿,瞬间,茫然的表情又迅速地集中了起来。 「他还有心跳。」男人冷笑著,「不过也撑不了多久了。」 望著朔夜坚定的表情,男人几乎是妒恨欲狂了。 「正好,我手中还剩下一瓶中和剂,怎麽,你想不想要啊,朔夜?」 朔夜缓缓吸了一口气,「你想要怎样?」 活著!他还活著啊! 男人傲慢地张开双腿,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朔夜。 「如果你好好地服侍我,或许我心情一好,就会把它给你了喔!」 朔夜顿了一顿,立刻轻柔地放下纪圣臣,慢慢地爬到男人的跟前。 「不错,挺识相的啊!」男人愉悦地把玩著手中的玻璃瓶,兴奋地享受著朔夜不由自主的臣服。 熟练地拉下男人跨间的拉鍊,掏出那已经微微硬起的男根,朔夜毫不犹豫地张口将那丑恶的欲望含住,不断卖力地爱抚著。 男人猖狂地笑了。 「我早就想试试了!」他扯住朔夜的头发,猛烈地在那湿润的黏膜中抽插,「怎麽样?在爱人的面前被别人侵犯,是不是会觉得更加兴奋啊?」 男人很快地就在朔夜的口中释放,而朔夜也顺从地将男人的欲液一口一口地吞下。 游戏还没结束,男人又突发奇想地将朔夜的双手捆了起来,还让他做出抱住纪圣臣的姿势。 「你觉得...这样子他会有感觉吗?」男人笑著...不断快意地笑著......。 朔夜沈默著,鼻间满是纪圣臣的气味。 奇异地,他竟感觉心中平静了下来。 自己,无论怎麽样都无所谓......只要...只要他能活著,就算自己死了也没关系啊! 朔夜闭上眼,忍耐著身後粗暴的戳刺,适时地发出几声低喘,摆动著腰枝取悦著别的男人。 圣臣...这样的我,你还会要吗? 听著耳边迟缓的心跳,朔夜跟男人同时达到了高峰。 假装高潮,当然也是「服侍」的一部分。 男人发出尽兴的粗吼,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慰的笑意。 「没想到你这麽想要这个东西啊!」男人神情诡异地说著,「不过...你难道还不知道,我要他死的人,从来不会有一个是活著的。」 说完,就故意当著朔夜的面,狠狠地把中和剂摔在地上。 那清脆的声响,几乎也同时击碎了朔夜的理智。 「你!!!」朔夜猛地暴起,但是却因为被困住的双手,以及怀中的纪圣臣而阻住了攻势。 男人志得意满地大笑,戏谑地睥睨著朔夜眼中的杀意。 「你还是太天真了啊,朔夜!」他穿好裤子,面不改色转头就走,「好好为你的情人哀悼吧!他只剩下一个钟头的时间了。」 刹那间,朔夜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似的瘫软在地,只有身体,正不断地颤抖著。 完了...一切都完了......... 忽然一阵轻微的声响,触动了朔夜的理智。 「噗通......噗通......噗通......」 他...他还活著啊!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活著啊! 朔夜拖著破碎的身子,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纪圣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泪水,就这麽毫无预警地落下。 「他还活著...他还活著......」朔夜彷佛梦噫似地低语著,纷纷坠落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一瞬间,朔夜了解了一件事。 失去的痛苦并不能融化心中的寒冰,唯有得到的喜悦,才能让他释放长久以来,梗在心中的泪水。 「不...不让你死......我绝对不让你死............」 他终於找到了。 他终於找到了那个「只要他『存在』就能让自己感到幸福的人」。 只要他存在...只有他活著,自己才能幸福的人。 3
凌晨三点,尖锐的铃声响彻云霄,无论是谁,被这种不速之客吵醒,都很难会有好心情的吧! 「你怎麽找到这里来的?」 卫风衣衫凌乱地打开门,冷冷地凝著眼前一身狼狈的少年。 朔夜俐落地掏出枪,神情寒陌地用枪口将卫风推进屋里。 「没有人能在枪口下说谎的。」 卫风瞥见了朔夜背上的男人,难掩惊讶地吹了声口哨。 「真是稀客啊!」 「是谁三更半夜来扰人清梦?」一个身著睡袍的俊逸男子,一脸不悦地出现在客厅。 「他是谁!?」朔夜警戒地用枪瞄准了那个陌生人,语带威胁地喝问。 望著友人蹙起眉尖的模样,卫风忍不住笑了。 「朔夜,这个人可不能动,他跟你背上的那位,可是渊源极深喔!」 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朔夜没有多说废话。 「我有事想拜托你。」 卫风微微扬眉,「怎麽,你是说这个『巨型垃圾』?」 「他被『那个人』注射了毒品,再不打中和剂他就准死无疑了!」朔夜细心地将纪圣臣放在沙发上,微颤的语音带著一丝几不可见的恳求。 「什麽?」听朔夜说完,另一个男人便脸色沈重地走了过来。 「知道是什麽药物吗?」男人严肃地问道。 朔夜摇摇头,对男人想伸手探视纪圣臣的举动,做出无言的威吓。 卫风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只幼兽即使六神无主,也绝对有保护爱人的能力。 「朔夜,他是纪圣臣的弟弟纪凯臣,很恰巧的,他是一个医生。」若不说清楚,自己跟凯大概会死的不明不白吧! 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朔夜让开身子让纪凯臣检视纪圣臣的症状,但是一双锐利的眼睛,仍是眨也不眨地在旁监视著。 「他被注射的药物大概是神经性的毒品,据我估计时间应该不多了,让我打几个电话之後,在把他送到医院。」 「可是医院那里会.........」朔夜就是因为不敢送医才来找卫风,怕的就是纪圣臣会因此而有了吸毒的前科啊! 卫风安抚地拍了拍朔夜的肩。 「放心吧!在这个社会里,只要有钱,什麽是都没问题的。」 「喂!珩,不好意思,我想用东区附近的医院救人,因为病情会有些敏感,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出面一下......嗯嗯...好,多谢了!」 纪凯臣迅速地挂了电话,当机立断地说: 「医院我已经找好了,卫风你先载他们过去,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什麽地方?」卫风狐疑地问。 纪凯臣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 「当然是找中和剂的地方啊!」 不知道为何,朔夜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有种难以言喻的信任。 「那就拜托你了。」他上前握住纪凯臣的手,赫然发现他的指尖也跟自己的一样冰冷。 纪凯臣微微露出苦笑,打起精神说道: 「那我们医院见。」 「好!我们快走吧!」卫风背起纪圣臣,示意朔夜离开。 而纪凯臣也拎著车钥匙跟外套,匆匆地走了。 圣......圣臣...,你一定要撑下去啊!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发生在瞬间一样。 朔夜跟卫风一冲进医院,早已经等在那里的医护人员,立刻做出最妥善的处理,稳定了纪圣臣仅存的一线生机,不过就算如此,所有的关键还是必须尽速找到能中和纪圣臣体内毒品的解毒剂。 十五分钟後,背负著众人期望的纪凯臣终於到达医院,也拿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解毒剂。 在纪圣臣终於保住一命之後,卫风终於忍不住把纪凯臣拉到一旁逼问。 「如果不是我贫乏的医学知识有误,就是你根本是在唬弄我们。」卫风压低声音地问著,「你带回来的,根本不是解毒剂,而是血清吧!」 纪凯臣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你还挺有常识的嘛!」啧!他还以为真能够瞒天过海的呢! 「你该不会是去找『他』了吧?」卫风不禁想起了那势力极大,却始终神秘的两个人。 纪凯臣微微苦笑,「除了『他』,我也不知道要找谁了啊!」 卫风也叹了一口气,「这倒是实话,要不然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调配出连毒品名称都不知道的解毒剂。」 「不过,这次去找『他』,还差点被『另一个人』给大卸八块呢!」纪凯臣逗趣地作出惊魂未定的模样。 卫风忍不住一笑,「你要抽『他』1000CC.的血作解毒剂,『那个人』没把你宰了,你就应该庆幸罗!」 纪凯臣在松懈下来之後,也不禁感到疲惫。 「呼......等事情结束之後,我一定要好好敲那混蛋一顿。」 卫风冷冷一嗤,「我才是倒楣被你卷了进来,害我原本好好的休假就这麽给你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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