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紧紧地抓著我的臂膀,那颤抖破碎的语音,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啊...啊啊...给我......莲...呀啊.......」 侵犯著饥渴的灵魂,却还是无法满足他心中如黑洞般的空虚。 我知道的。 我太知道了。 当我们同时达到高潮的时候,真在我的怀中哭出了出来。 退出了他的身体,扔掉濡湿的保险套,我体贴地将他抱进浴室里。 「别哭了.........」 若说第一次是泄欲,但是现在,我却是对真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怜惜。 简单地把我们两人都冲洗了一下,便拉著还在微微啜泣的真,踏进了狭窄的浴缸里。 搓揉著沐浴後犹带滑腻的肌肤,我温柔地拂去了他的泪。 「别哭了.........」 「他...他是我的哥哥.........」沈默许久之後,真缓缓地开口。 「我知道。」漫不经心地回答,知道现在的他,亟需要倾诉。 他握住了我的手,慢慢地十指交握。 「他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半强迫地跟我做了。」 我皱起了眉头,很难对杜莲司生出好感。 「半强迫?」 真点点头,「以前我常常因为这张脸而被男人搭讪,可是,我很确定自己决不是同性恋,但是...我喜欢哥哥......很喜欢哥哥.........」 「不是能维持性关系的喜欢吧!」我一针见血地说著。 他微微一顿。 「哥哥他哭了,他哭著说...他爱我、不能没有我......」 我不禁叹息,「所以你心软了。」 真苦笑著,「我很没用吧.........」 伸手抱紧了他,我静静地问道: 「那他为什麽抛弃了你?」 真沈默了。 寂静的浴室中忽然想起了滴答低答的水声。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他失忆了。」真深吸了一口气,「他参加大学的毕业旅行时,发生了山难,那时,我们全家都以为他死了,只有我...只有我不肯死心,五年後,他终於回来了...可是,却因坠落山崖失去所有的记忆,就这麽跟山里的女人结婚生子,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面无表情说著,可是我却很清楚那深刻的伤痛...仍在。 「是他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他让我变成这种,不能一天没有男人的淫荡身体!他怎麽能...怎麽能就这样子抛下我!?怎麽可以!?」 怔然地望著真,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就像是小说情节般的事情发生在身边,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对。 或许,他也不需要安慰。 因为真正的伤,只能靠自己才能痊愈。 真也不再说话,默默地让我擦乾身体,两人就这麽窝进了一团狼籍的被子。 一直到睡到天亮,真都没有放开紧抓著我的手。 看到他们两人的喜帖时,我没有任何的感觉。 一个是自己的恋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 我还是毫无感觉。 真的,我没有嘴硬,也不是故作姿态。 真的,什麽都没有。 我去参加了婚礼,包了一个大红包,我甚至还毫不在意地收下他包给我的媒人礼。 我没有酗酒、没有失态、甚至也没有埋头苦练琴。 一切,都像平常一样。 所以,我已经不在乎他了吧? 一点都不在乎了吧? 有的时候,思念就像一棵种子,你就算拔去了芽,他还是会不断地萌发。 一次又一次,在你最无防备的时候,钻进你的心中次你一针。 不是痛到撕心裂肺,而是刺到深入骨髓。 不痛,可却像是附骨之蛆,永远难以灰飞湮灭。 就算告别了。 就算死心了。 我还是爱他。
『为什麽要跟不爱的人做爱呢?』他朦胧的眼中,只有不解。 『是...因为寂寞吗?』 不,是因为你。 只因为你。 我常常以为我会呕血。 心像是痛到被挖出来一般。 只因为思念。 洛悠回来了。 他就像他消失的时候一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的公寓门前。 他深深地凝视著我,没有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打开门让他进来。 洛悠总说我像猫,在我看来,他才是比较像猫的那一个。 老是带著高傲的模样出现,若即若离又善於狩猎的动物,就算他愿意靠近你,却也无法忽略他与生俱来的危险性。 「你到哪里去了?」他坐在沙发上冷冷地问。 我讶异地扬起眉,「我以为这句话是我该问的。」 擅自消失的人不就是他吗? 洛悠沈默了许久,才缓缓地说: 「我以为你会死心,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他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还是不肯让我进入你的心!」 他站起身倏地逼近,「你还爱著他,对不对!?」 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你...你在胡说些什麽?」 洛悠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我。 「莲...看著我,求求你看著我!」他以几乎将我拧断的力道,狠狠地抱著我。「我不敢要你只爱我一个......但是,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爱,真的会使人卑微啊......... 「洛悠......」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的脆弱啊! 「莲...你真的会爱人吗......」洛悠轻轻地说著。 「你只有在想被人拥抱的时候才来找我,当你想拥抱人的时候,你会再去找其他人......你从不在同一个人面前表现出太多不同的一面.........」 「我知道你希望我强,因为你就是需要一个不会爱上你,又能与你匹敌的床伴,所以,我也很尽责地扮演著你所赋予我的角色。」 他慢慢松开了我,神色哀伤地说。 「可是,莲...我也是人啊!我当然也有脆弱的时候,我也需要你能给予我温暖啊!」 冰蓝色的世界在摇晃著,满溢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来。 我害怕这样的洛悠。 他太强悍,强悍到让我无法放弃最後的骄傲屈服於他。 因为,我也是个男人。 他疯狂的眼神,总会让我燃起玉石俱焚的冲动。 想毁了他,也毁了我自己。 我傲立於他的眼前,眼神有如刀锋般锐利。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不要再过来了!那是禁地,绝不能让人碰触的禁地! 像是唤起了他反击的本能,洛悠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你为什麽要害怕?」他唇边泛起嗜血的笑容。 「你那麽害怕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爱人...也不能爱人了吗?」 住口...住口! 「我会不会爱人,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看,你又再逃避了......那麽害怕那句话吗?」 洛悠望著完全僵硬的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的爱,就只会带给别人伤害!」 住口!不要再说了! 「哼!这轮不到你来评断,你根本不是我爱的人!」 我竭尽所能地伤害他,想掩饰我已经微微颤抖的身躯。 「不敢承认吗?」 洛悠扣住了我肩膀,一刃一血地冷道。 「你只能对你不爱的人温柔,对於你真正爱的人,你就只会伤害而已。」 「莲...你知道吗?你有病!」 「你的心已经残缺了!你根本无法爱人!」 不...不要这样子说我! 被击中要害的我,脑中刹时丧失了所有的意识。 我没有...我没有! 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为什麽我眼前是一片黑暗!? 好痛...好痛!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过了好久......我渐渐听到了声音。 一个凄厉至极的尖叫,彷佛像要喊断喉咙似地尖叫著。 是谁...... 是谁? 「莲...莲!」 为什麽我在摇晃?地震了吗? 「莲...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莲!」 是洛悠? 他为什麽在哭? 他在说些什麽? 为什麽我都听不清楚呢? 「莲...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不逼你,我再也不逼你了!好不好?」 我的世界在瞬间变成了黑暗。 据说,那天洛悠抱著我,哭了一整夜...整整一夜......... 直到隔天中午阿其来找我拿笔记。 我休学了。 回到了几乎四年没踏入的家中,我第一次发现,我从不曾在意过的亲情,真的是愿意永远包容我的存在。 那种无论我是谁,他们都愿意无怨无悔付出的存在。 用尽了他们所有的关系与金钱,终於把我送到了国外。 而我,从崩溃之後,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任何的声音。 我又再度逃避了。 只不过这次逃的...很彻底。 冰蓝色的世界
夏康舞曲。 我独爱前面没有任何变奏的第一段。 深刻有如镂在心口的和弦,有如隽永一般渗透进我的胸口。 像是扭紧心脏般的痛楚,那我几乎快遗忘的痛楚。 渐渐弹到了繁复的变奏,飞快舞动的手指就像是丧失灵魂的舞者,宛若傀儡一般木然地摆动著身体。 很讽刺的是,自从我不再开口说话时,我的琴艺就开始突飞猛进了起来。 一天练10个小时的钢琴,也丝毫不以为苦。 我早就死心了。 我再也不求任何人的了解,这个世界只有音乐不会伤害我。 只有音乐会爱我。 所以我不必说话。 因为我只想跟钢琴说话。 台下坐的人是谁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只要弹琴就好了...... 我只要有钢琴就好了。 两年之後我就从音乐院毕业,也顺利地与唱片公司签了约,奠定了之後光辉灿烂的演奏生涯。 我无法理解坐在台下拍手的人心中的想法,『看』一个残废弹琴这麽有趣吗?极度可笑的,我口不能言的事实竟成了最佳的宣传。 一个残而不废的钢琴家? 简直可笑到可悲。 声音不是我的残缺,我残缺是在心! 是那个笨蛋说音乐最能反映出演奏者的真心? 那根本就是一堆屁话! 为什麽我弹了这麽久,都没有人发现我真正的残缺? 灵活的手指、奇迹般的音色、纤细动人的情感,那都只是练出来的而已,若是仔细分析,也不过势将固定大小音量、速度快慢的音符加以排列组合而已。 我终於发现。 我没有疯。 疯的是这整个世界。 而我是少数清醒的人。 注定孤独的人。
如果,我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话。 巡回世界三十几国的我,从来也不曾踏上自己的出生地。 那是我当初与唱片公司签约的唯一条件。 所以当我见到他的瞬间,我几乎是震慑的。 「卿......」 我心中不禁冷笑。 是啊!怎麽可能避的掉?他好歹也是我的『妹夫』啊! 我面无表情地凝视著他。 心中却奇异地一丝波澜也无。 「你已经五年没有回台湾了。」 我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悄悄抚平速度不一的心脏。 他没有理会我,只是自顾自的说著。 「我甚至还跑到柏林,去听你跟柏林爱乐合作的新年音乐会。」 他忽然静默了下来。 好久...久到我几乎快要因为无法呼吸而窒息。 「你知道我为什麽会跟荷君结婚吗?」 完全不明白他的重点,我只能沈默地冷然。 「因为我们决定,要永远看著我们所唯一深爱的人。」 我浑身一震,眼前蓦地一片漆黑,向来以手指控制力而骄傲的我,现在却抖的连拳头都握不起来。 他惨然一笑。 「你不知道吧!」 「我们爱的并不是对方,只有你而已。」 我像是无法呼吸地张嘴喘息著。 粗重的气息在死寂的房间中回盪。 不......不可能的。 君寒忽然望著我落下泪来。 「卿...我的癌症复发了,这次...已经是末期了。」 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我从来也不是坚强的人啊! 君寒用那总是朦胧的美丽眸子蛊惑著我。 「我好怕...卿......」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彷佛连站的力气都消失了。 「请你...抱我好吗?」 不知道乾涸了多久的眼泪像是泉水一般地涌了出来。 让我再也看不清他的脸。 也看不清他的泪。 我扑上前去用力地用力地用尽全身的力量地,紧紧地紧紧地,疯狂地疯狂地抱住了他。 将他所有的恐惧以及脆弱都拥进了怀中。 「我......爱......你.........」 低哑的声音是我这五年来唯一的一句话,是我欠了他一辈子的话。 他用力地回抱住我,紧到让他细瘦的骨结,几乎快要戳破他单薄的皮肤似地,让他飘忽的气质更增添了一抹凄豔。 「我爱你...我爱你.........」 为什麽我以前说不出口呢? 就是因为这句话,才会伤了自己还有身边所有的人啊! 这天晚上,我跟他做爱直到天亮。 窗外飘下了纽约的第一场雪,我缓缓滴落的泪消失在比雪更白的床单上。 我的永远终於回到我的怀中了。 从前我都一直认为我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在感情里,是无法讲求任何原则的。 虽然我跟你有上千个理由必须分手,可是只要一句话...只需要一句话,我们就能够在一起。 我爱你。
「爱情除了使人盲目,还能让人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他披起床单,缓缓地走到我伫立於窗前的身边。 我回过头,紧紧地拥住他,给了他一个甜蜜至极的深吻。 「你有什麽灵感吗,我的钢琴家?」 他微微一笑,「我想弹钢琴。」 带他来到隔音良好的琴室,忆起了他的琴音,我几乎兴奋到战栗。 站在钢琴的左前方,我静静地等他开始。 那是熟悉到镂刻进我灵魂的旋律。 萧邦降b小调第二号钢琴奏鸣曲。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我非常了解他的琴音,深刻到我几乎都能发现他从不示人的激狂。 在钢琴上,他表现出平时难以发现的果断以及大胆。 毫不犹豫的低音,彷佛带著玉石俱焚的坚定,但是却在硬敲琴键的乾裂音色中取得极为微妙的区隔。 钢琴是需要每一个音都极为谨慎的漫长战争。 他最令我叹服的就是这种自制,在钢琴上我常常犯下过与不及的错误,可是他却已经成为本能似的。 轻而易举。 这也是我无法原谅他放弃钢琴的原因。 他难道不知道他拥有了我多麽渴望的天赋吗? 所以我绝不能忍受他的糟蹋。 可是,为什麽这个时候我会想起洛悠的萧邦? 在我已经得到我梦寐以求的音乐时,为什麽我还是会想起洛悠那不够成熟,却又意外勾动人心的萧邦? 结束了第一个乐章,小易停了下来。 「卿,你哭了。」 我愕然地摸了摸我冰冷的脸颊。 湿润的水珠依然从我毫无所觉得眼中落下。 「好...好奇怪......」我微微低下头,不断滚落的泪水啪咑啪咑地掉在地毯上,「为什麽会这样.........」 小易露出了极为忧伤的神情,他微微地笑了。 「卿,你知道我为什麽会那麽容易猜中你的心思吗?」 我茫然地望著他,明明心中是一片空白的啊! 他静静地走向我,纤长的手臂紧紧地圈住我悄悄颤抖的身躯。 「因为你真正想的,都是与你说出来的话完全相反啊!」 真...真的吗? 「你爱洛悠吧?」小易的一句话蓦地击中了我浑沌的意识。 我爱洛悠!? 这怎麽可能? 我用力地摇著头,可是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你在我的身上找到包容,可是洛悠给你的......却是你最想要的理解。」 小易一边吮掉我的泪,一边轻轻地说著: 「你知道我为什麽一直不敢让你越界吗?因为就算不越界,你也早就看穿了我;可是我却无法了解界线之後的你,洛悠知道了,对不对?」 「所以你才会崩溃。」 我捉住了小易的双手,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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