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说:"太夸张了吧,看起来我象是重伤." 他仍旧低着头为我包脚上的纱布,说:"本来就是重伤." 我说:"是冻伤不是重伤.拜托不要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他抬起头,看着我,郑重地说:"对我,是重伤了." 我眼神下意识地闪躲说:"不是因为你......" 他说:"我早该联络你的.早该来看你的.我不够关心你!" 我说:"你听那医生说呢.你又不真是我哥." 他说:"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比亲哥哥更关心你." 我无语. 他说:"包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给我盖上了被子,自己睡在了另一张床上,关了灯. 在一片黑暗里,我问他:"今晚真的不做了吗?" 他说:"有很多时间,我坐飞机也有点累,今晚我们都休息一下吧!" 我说:"好." 当晚我睡得很好,觉得特别安全很温暖,因为他就睡在我旁边.
第五章 生日快乐 因为好久没睡地这么好了,我睡地特别沉. 早上醒来,林海已经醒了,他靠着床头半坐着看文件. 令我感到新奇的是:他戴了眼镜.他戴了副金丝眼镜. 我没起身,只是轻轻转身,调整到一个更好的偷看他的角度;我声音很小,他太专注于工作了,竟没发现我已经醒了,还在偷看他. 他的头发乱乱的,有点卷,好象还没梳过.看那还迷糊的眼神,应该也是刚醒,还没洗脸.他戴眼镜的样子显得很斯文,如果他的头发不那么乱,也许可以说,他象个学者...... "你看够了没有?"他忽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我还没转过神,他已爬到了我的床上,速度之快,简直惊人. "你看也看了一阵了吧.该轮到我了."他说着在脱我的衣服. 我在他身下挣扎,叫:"我又没脱你的衣服!" 他笑的很贼:"你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好象根本没穿衣服." 我的脸红了.
一大早上,我们就在床上翻滚了起来.休息了一晚,我们都精力充沛,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小时,我手脚上包的纱布都开了.做过后,我又有点疲倦,想睡,可忽然想起来......
"几点了,林海?"我已经坐了起来. "十一点了.今天周六,法定公休日.再躺会儿,等会儿我带你吃饭去."他躺在我身边说. 没等他说完,我已跳下了床,穿衣服. "你急什么?"他问. "我今天要补课的."我说. "学校的课?有那么急吗?" "给人补课.我在做家教." "你挺忙的吗?又是翻译,又是家教.几点?" "九点." "早来不及了.别去了." "那怎么行.答应人家的事就该做到.再说今天很重要." "就是这样东奔西跑的,才会冻伤了手脚.我说别去就别去了,大不了不干了.又不缺钱,这么辛苦干吗?" "不光是为钱.我总有一天是要当老师的,就全当实习."我已洗过脸,准备走了. 可他拦住了我. "你今天一定要去?" 我直视他,点点头:"一定要去的." 他叹了口气:"服了你了.来,先涂上药膏再走.反正晚了,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他拉我坐回床上,为我的手涂好药.又要为我脱鞋袜. 我不好意思了,说:"我自己来吧." 他生硬地说:"你坐着别乱动就行了." 我说:"你生气了?" 他说:"你就是这么倔强,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看他为我涂上药,小心地包上,我觉得没有人比他对我还好了.这种情谊是超越了友谊的,凌驾与亲情的. 他完全不用为我这么做,就算他只是把药膏丢给我,我也会感激涕伶的.但他总是更温柔的给我更多,让我觉得好象已经欠他越来越多.他那种南方男人特有的温柔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我渐渐心甘情愿地被征服了.他温暖的手指温柔的动作着,我好象站在南方初夏的小溪中,溪水很浅,但我被淹没了. 他看看我的脸,说:"这样出去脸也要冻伤的.抹我的润肤膏." 他一边给我抹润肤膏,一边问:"你有买润肤膏吗?我这种挺好的.你用如果不过敏,我再给你买一瓶." 我低声说:"谢谢!" 他说:"我们之间是不用'谢谢'的."
当天我打车去的依依家.我差点就想不走了,什么也不管了,只拥抱着我的爱人,跟他说"我爱你". 他送我上的车,我在车上还在想他. 他说,我们之间是不用说"谢谢"的.我想起英语老师曾经说过,美国人是很爱说"谢谢"的,但他们从不和家人说这个词;因为是至亲的人,所以可以不用客气.我是林海"至亲"的人吗?
应该说是不出我所料的,依依和父母谈了要考"中戏"的事.但情况比我能够想象的还糟.糟到她父亲的脸都黑了.她关着房门.她母亲没先把我带到依依房间,反而先带到了书房. 在书房,我和她的父母头一次正式的谈话. 我先对来晚一事道歉,并解释说学校有事. 她父母先说依依这次考的很好,要给我一百块钱做奖励. 我说:"给依依补习我已经收了钱,不是我劳动所得的钱我不能收." 我们推让了一阵,他们在我的坚持面前放弃了. 然后,我们进入了正题.他们说了依依报考的事.要我来劝依依放弃. 她母亲说:"依依好象很听你的话,你劝劝她,她可能会听." 我怎么可能?我问他们对依依未来的构想. 她父亲说想让她考政法学校,以后"吃皇粮". 她母亲说女孩子,想让她做比较安定的工作. 我想没有非完成不可的梦想还好解决一点. 我把我真实的高考圆梦故事告诉了他们.我说,我之所以考上是因为,我背负了两代人的梦想.父亲的梦就是我的梦.当我说到父亲临死还紧握我手,让我承诺一定把书念下来.我们都落泪了. 生人怀念故人时,总是更容易被感动到落泪;也许因为有太多的遗憾,和再不能弥补的无力感. 我转到了依依的梦想.一个人有自己的梦想,并为之努力,是很幸福的;是一定会尽全力的.我和他们一起回忆依依这些日子努力学习的样子. 我说我理解他们想让孩子有个安定生活的愿望.但人的青春只有一次,为理想燃烧青春是只属于这个年代的事.年轻时谁没有理想呢.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实现...... 他们动摇了. 我说,我可以劝依依在第二志愿上报一个安定的职业.毕竟依依没学过表演,能考上"中戏"的机会也不是太大,第二志愿录取的可能性更大.再说离报考还有半年,也许半年后,依依会变得更现实一点,选择更安定的系别报考. 最后,我说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重要的是依依现在肯努力学习了. 他们妥协了. 我好象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头一次发现我的话还挺有说服力的.真是逼到那儿了,不行也的行,反而更能发挥自己的最大潜力. 我和依依说的还和原来相同:要她努力学习,坚持梦想,为了有一天能站在"中戏"的学生舞台上努力.如果不努力就只能上个平凡的学校的普通的系,依父母的心愿.这是得到父母支持的条件. 我问她喜欢什么相对安定的工作. 她想了想,说想当老师,考'师大'. 我说很好呀.既安定又理想. 我说:"既然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们就学习吧." 她的父母也很满意这个结果. 我的努力没白费.
离开依依家天已经黑了,一看表,六点了. 我直接打车回了林海住的宾馆.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马上见他. 我站在他的房门前刚敲了两下,他就开了,我们拥抱,他关了门.
我习惯进门先洗脸和手.他渐渐适应了我每每在进门拥抱后就要洗脸的习惯.他说:"你这叫洁癖."可我叫这习惯. 我在洗手间洗脸,他倚在洗手间门旁,问:"今天还回学校吗?" 我接过他递的毛巾,说:"不." 他笑了:"明天呢?" 我说:"上午有家教." 他说:"做完家教来这吧.我有事可能要回来晚点.给你我房间的钥匙." 我笑说:"你可真信得过我?不怕我把你的东西都'顺'走." 他抱住我,说:"我信的过你.这些天 <南方情人> 6-10 作者:周子夜 第六章 新年快乐 他一直没走,十二月十九号来的,我万万没想到他还能和我一起过新年. 我从他来就没回过学校住寝,只回去上过几次课.这是我们从认识以来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
"新年快乐!"他向我举杯. "新年快乐!"我说着和他干杯. 十二月三十一日,我和他在一家西餐厅里共进了晚餐.红酒和牛排是当晚的主角. 我头一次握刀叉,虽然是吃他切好的牛排,还是不顺手. 我们不常一起出去吃饭:他应酬过多,没时间.我要上课,就顺便在学校对付一口. 我对吃的要求不多,但他对吃很讲究,就象现在这样. 我看着牛排,无从下刀时,他已递过了切好的他那份与我交换,说:"先吃这个." 看我不知怎么用刀叉,他又小声说:"你看我." 他慢慢的做动作,我依样学样. 他笑着说:"很快你就会习惯的." 他的温柔是无所不在的无时无刻都包围着我的,让我逃不开.
我也是第一次喝红酒,但意外发现自己酒量还好. 后来,我知道我喝多了,我变得很兴奋;但我一直清醒:我记得我做过的每件事,说过的每句话. 我喝多了,但不明显.要回去时一站起来,头晕了一下,再走出的步子都是S型的了.脚下象踩了棉花,步子特别轻,好象可以飘起来. 他要扶我,我推开了他. 他要打车,我已经走开了. 他追上我,拉住我问:"你要去哪?" 我甩开他,说:"我要回林海的宾馆." 他说:"那我们坐车回去." 我已经走离他:"我要走回去." 他跟着我,说:"我陪你." 我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只不过是个不解世事的小子罢了." 他说:"你很好." 我说:"我不好.你骗我.你不把我当朋友!" 他说:"我没有." 我说:"你骗人.不过我宁愿你骗我.就象现在我挺高兴的.虽然只是酒精带来的短暂快乐,可是我喜欢." 他说:"你把我当红酒了?" 我说:"错.我才是你的红酒." 他没说话. 我说:"这是我们共度的第一个新年.我们还能一起过第二个新年吗?" 我说:"那天你给我过生日,我还许了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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