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各派掌门听闻这数字都大为心惊。 "束修业已捐躯。"无照吐出惊天之秘,各派掌门哗然。 "束修道兄怎麽会?"天峰惊道。 "当时他正在与本道通讯,忽闻旁边弟子大叫,‘好大的章鱼精',後来,就再无消息了,任本道如何传讯,都无法回应,想必是......"无照黯然神伤,他们两派素来交好,毗岭而居,几百年下来,亲密无间。 "果真如此厉害?"天成有些不可置信,"即便如此,齐集十八派掌门之力,也必将它摛下。"话虽强硬,但已没有开始那麽自信。 束修在三百年前曾於天峰比试过一局,不分胜负,但事後,天峰曾对天成说,在最後一击中,因束修让他於半掌,他们才会是平手,否则...... 由此可见,束修的修行,在他们道门十八宗里是最高的,如今,遇上章鱼精,都是有去无回,那麽...... 天峰见无照欲言又止,"无照道兄有何话,尽可直言。" "听束修说,敝派有一弟子天资聪颖,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不知是哪位道长?" 天峰懊悔不已,当年不该因不敌束修,而向他夸口,道出天心的存在,如今看来,他们是想让天心下山,收伏章鱼精,这妖怪如此厉害,万一师弟不敌,本门两代的辛苦筹谋岂不成空? "无照道长莫非指的是天心师弟?"天成脱口而出。z "果有此人?"无照喜形於色,"不知他的道法进境如何?" "不瞒道兄,这位弟子虽然修为较高,但是,因犯下大错,已囚禁後山多年,恐不便参加此次的剿妖行动。"天峰婉拒。85 "不知这位道兄所犯何事?"慧明问道。 天峰沈吟半响,方出声道,"一百年前的百剑门弟子被屠一事,大家还都有印象吧。" 各位掌门互相对视,不明天峰此语何意,沐剑仅是剑眉一耸,面带疑惑,却并不出声,那次事後,百剑门声势一落千丈,甚至沦为各派的笑柄,他现在只能敛起所有的锋芒,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天成所提到的天心师弟,其实就是百年前诛杀百剑五弟子的绝尘。"天峰此言一出,尽皆哗然。 "九百年前,本门上一任掌门玄旭,也就是本道的师父,曾收得一个关门弟子,教中无人得见,只知他天姿聪颖,无人能及,那便是天心师弟。只是他在修炼之时,走火入魔,师父怕毁了一个好苗子,於是锁了他的心智,改名绝尘,并令弟子重新收入门下,再次修练。没想到,他会犯下滔天大罪,後面的事情,各位也都了解了。"天峰将实情略为修改道出,倒也惊心动魄。 "那麽,他现在的修行到了什麽境界?"无照问道。 "玄天诀业已参透。"天峰不擅作伪,如实道出。 "听闻除开山祖师外,连飞仙的无一道长都没能完全参透玄天诀,这位......"无照斟酌了下,"天心道长竟然能参透玄天诀,看来是天佑云泽国啊。" "他当日闯下如此大祸,曾对著历代祖师牌位立誓,面壁清修,忏悔所犯之过错,终身不得下山,此次恐不便出山。"天峰断然道。 "此言差矣。"清虚道,"关乎天下苍生,世代大业,无论犯下如何过错,只要能救人民於水火,都要全力一试,何况还可以戴罪立功嘛。" "对,道兄所言甚是。"各位掌门纷纷附合。 "但,以他一人之力,对付章鱼精,恐力有不逮。"天峰急道。 "道兄放心,本派有一阵法,叫做北斗七星,威力强大,且,驻守主星位之人功力越高,此阵威力越大,我们可选出七位功力最高之人共同研习此阵,并让功力最高的驻守主星,以此阵来对付章鱼精,必将胜算大增。" 天峰思虑良久,方缓缓道,"此事关系重大,容本道细细思量。"站起身来,向内堂走去,背高高拱起,佝偻著,仿佛一下子老了几百岁一般,仙风道骨荡然无存。 是夜,明月当空,风过无声,却寒意入骨。 思过崖上,天峰站立崖边,长衫飘飘。天心端坐一旁,青丝飞舞。 "天心师弟,渡劫一事,你有几分把握。"良久,天峰方开腔。 "一分也没有。"天心眼未睁开,依旧合上。 师弟也像师父一样,常年合紧双眸,只是不知,心境是否也跟师父一样,一心求道呢?天峰心里暗暗猜测,却是不敢问出,或许他的内心深处知道,天心永远也不会像玄旭一般,真心求道! "不是玄天诀都是参透,怎麽会?" "无一祖师并没有参透玄天诀不是也渡劫了吗?可见跟修为并无太大关系。再则,祖师飞仙留下的祖训是,天劫乃心魔也,但求一心之静,万劫皆渡。"这些话轻轻的从天心嘴里流淌出来,顺畅无比,可见他已思考过千遍万遍。 "一心之静,难道师弟你的心还不静吗?"天峰略有责怪。 "静。怎会不静。我已无心。"天心讥诮的。 "师弟......"天峰语塞。c 思过崖上一片宁静,山如此之高,崖如此之陡,为何却无山风掠过之声,只余如鼓心跳。 86 "师兄,心绪不宁,似有郁结,可是派中发生了要事?" "云泽国有妖作乱。"天峰将章鱼精一事如实告之。 "所有修道之人皆不过千年之寿,而章鱼精修炼几千余年,道行高深,恐不好相予。"天心直言。 "所以......"天峰顿住。 "师兄不妨直言。" "传世派有个北斗十八星的阵法,据说威力极大,无照掌门想让你坐镇主位,助他们一臂之力。" "师兄意下如何?" 天心淡淡的。 "师父将你托付於我,并嘱咐一定要助你成仙,我实在不知......" 天心终於睁开双眼,清澈明亮,明月无光,"天下苍生,璇玑一门,孰轻孰重,师兄其实早已分清了,不是吗?" 天峰木然,是的,自己其实早已决议,否则当时便可回绝。只是不知师父在生的话,会否做同一抉择,希望自己没有做错。 思过崖上突然吹过一阵暖风,山风再不刺骨冰寒。 半个月後,天心以绝尘的身份再次下山,立於山脚回眸望去,青山依旧,白云悠然。 百年前,所立之誓言犹在耳。 弟子绝尘愿长坐思过崖,面壁思过,终身不悔。 如今,短短百年......却再次下山。 玉簪,这一百年来,你过得可好? 是否已忘却过往,跟火儿双宿双栖,羡煞鸳鸯? 念及此,早已失落的心又有了疼痛的感觉,肝肠寸断。 一顿首,万般心思抛诸脑後,青衫飞扬,单剑轻骑,向前大步走去,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 章鱼精一事已是天下皆知,绝尘一路行来,到处都能听到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云泽国久无战乱,人人安居乐业,突然出现吃人的妖精,也难怪大家乱成一团。 这日,绝尘行到了白方镇,镇上十户九空,街上行人全无,一片荒凉景象。 这里离乾虚海已很近了,只要三五日路程便可到达,害怕章鱼精会杀过来,所以人们都举家迁往别处,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城镇,向路过的人诉说它曾经的繁华。 绝尘走进一间客栈,一个店小二正坐在柜台里打苍蝇,见有人来神情一振,"道长,住店吗?" 绝尘虽未束冠,但是一身道袍还是很醒目,绝不会错认。 "要僻静点的。" "好咧。如今这个世道,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哪间都很僻静,完全符合道长的要求。"小二拿著牌子在前边走,嘴里还絮絮叨叨。 天已黑透,绝尘静静的坐在床上,油灯都未点著,只任由淡淡的月光洒落进来,带来微弱的光明。 旁边房门一响,又听得那个小二的声音,"这间房绝对清静,没人任何人能妨碍到二位。" "行行行,快出去。"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好像急著干什麽似的。 绝尘微皱眉,客栈全是空的,小二偏要图省事,把人安排在一起。 隔壁再无人声,只有两道喘息声,一大一小,一轻一重,急促的响起。 绝尘心里一动,这个声音...... 他虽然端坐床上,却并非打坐,越是繁华的地方,尘世之气越重,并不适合修练。 现在,听得隔壁这一对好像在行那苟且之事,以他的修为,必将那边的动作听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 无奈之下,只能关闭神识,欲断五知六觉,将一切声音闭於耳外,忽闻一声轻笑,"好哥哥,再重一点嘛,莫非你没力气了?" 绝尘如遭雷殛,眼睛猛的大张,房中像亮起两盏灯火,明亮无比。 87 倏地起身,人直往发黄的墙壁撞去,只听得"砰"一声,墙壁破了个人形的大洞,绝尘已从那个洞中穿到隔壁房中。 两个白色的身影靠在墙上,一个背抵著门,脚高高吊起,环在另一人身上,另一人低头含胸,提著两只脚,下身大力的耸动著,好似是连上床都等不及,就著门就做了起来。 忽闻震天一响,两人不由得同时往这边望来。 乳白的月光在他身後,幽幽的烛火在他面前,明明灭灭,闪闪烁烁,都不如那眼中的两团火焰,愤怒在燃烧。 "绝尘。"有个颤抖的声音响起,带著不确定的犹疑,带著不敢置信的惊喜,微微颤抖。 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青色的人影急掠而来,立刻,地上已多了一个人,四脚朝天,平躺在冰凉的地上,两腿之间的器官还有如活物一般,突突跳动,没有反应过来。 抵在门上的那个人儿同样以光一般的速度转移到了床上,并盖好了被子。 青色的人影面床而立,极为明显的看到他的肩疯狂的抖动,像承受不住太重的货物一般,强烈的抖著,其实他的肩上空无一物。 "他妈的,你搞什麽?"那人躺在地上,当凉意和疼痛从背上传达大脑时,才如梦初醒,大叫起来。 绝尘唰的转过身来,左手微抬,一道青色的光芒在他指尖微弱的闪烁著,吞吐之间,长成三尺青锋,杀气森然。 那个骇然,"无我之剑?!" 门再次被推开,"玉簪,出什麽事了?" 一身轻衫红似火,正是火儿。 望著房内的情景他愣住了,"臭道士?"他的声音居然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著。 绝尘火一般的眼光在他脸上打了一个转,他猛的打个寒噤,这目光,太凌厉了,胜过世上任何一柄神剑所能制造出来的杀气,而这,仅仅只是目光而已。 目光一转即收,再次投向地上的那个光著身子的人,两腿间的器官再不雄纠纠,已被这突出其来的大变吓得萎缩无踪。 "你......" "不要!"火儿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挡在他面前,"不能杀他!难道你还要重复百年前的那一幕吗?" 绝尘的嘴唇哆嗦一下,手却动也不动,直指向那个人影,"让开!" "不关你的事,我爱怎样便怎样,轮不到你来过问。" 玉簪终於从大惊中恢复过来,光著身子跳下床来,也挡在了那人的面前,大张双手,像母鸡护小鸡般,大而无畏。 绝尘的目光像要在他的脸上灼出两个洞来,死死的盯著,饥渴的盯著。 "玉簪,先穿上衣衫,我们再慢慢谈。"火儿蹲下身,将丢得满地的衣衫捡起一件来,给玉簪披上。 "谈什麽谈,我跟他没什麽好谈的。"将刚披上肩膀的衣衫一掀,把瘫在地上的那个人拉起来,别看他身材纤细,提起一个人来倒也不觉吃力,轻松松的就把那个吓得快要尿裤子的人提起来,"来,我们继续。" 青光一闪,那人身体上只要和玉簪接触到的地方统统离他而去,亲切的投向了正在大力拽扯的玉簪怀里,血淋淋一片。 "啊!"玉簪惊叫。 "啊!"那人惨叫。 咚咚咚咚,走道里传来急速奔来的声音,轻快而有力,看来也是修道中人。 绝尘眸色一暗,手一挥,床上被子凌空飞起,团团将玉簪光溜溜的身子裹住,像粽子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88 青光再一闪,想在来人到来之前,结果掉在地上打滚呼疼的人。 一股剑气从远处激射而来,直击向青芒,绝尘神色一动,璇玑门的剑气! 手微顿,青芒被剑光击中,一阵激闪。 "璇玑门绝风在此。不知是阁下是道门中的哪位朋友?"绝风的声音远远传来,最後一个字时,已到门口。 绝尘面上神色变幻莫测,手一直指向地上那人,却是再未近分毫。 那边厢,绝风已进了门,见房中情势,先是一愣,接著大喜过望,"绝尘师弟。" 绝尘一语不发,只是望著地上那人,恨意如焚,青芒在指尖不停闪烁,绝风抢步上前,握住绝尘右臂,"师弟,前车之鉴,不可再犯。" "此人非杀不可。"绝尘一字一顿,绝无转寰的余地。 "我爱跟什麽人交欢,关你什麽事了,不要你多事!"玉簪被身体被包得紧紧的,但是嘴巴并未封住,在房间里大喊大叫。 绝尘转过头来,头像有千斤重,一寸一寸,甚至能听到骨头沈重缓慢的转动声,"你自愿的?"每一个字吐出都似用尽全力。 "对对对,是这个妖精自愿的,他跑来勾搭我,非要我上他,不关我的事啊。"地上的那人血流不止,但在绝尘凌厉的剑气下吓得魂不附体,听得玉簪此言,方敢出声喊冤。 "你自愿的?"绝尘充耳未闻,只是盯著玉簪的眼睛,一字一字吐出,带著金玉之音,冰冷无助。 "是。" 绝尘心中好像响起了一声响雷,炸得他五脏俱焚,玉簪,居然是自愿的,他自愿给别人交合,跟别人交合! 声音如涨潮时的海水,一浪一浪涌来,一波一波打来,奔腾呼啸,吞没万物。 "你还不快走。"火儿将地上的血人扶起来,但他失血过多,已是站立不稳,心急之下,一把将他整个抱起,趁绝尘不注意间闪出房间。 "那是什麽人?"血人颤抖著问。 "想死还是想活?"一出客栈,火儿就把那人扔在地上,毫不温柔的直接往地上掼去。 "活,活。" "想活的话,去找个荒山隐居起来,从此销声匿迹,不要再让我们见到你,否则他的厉害你也见识过了,谁也保不住你。"火儿长相阴柔,本没有什麽说服力,但在刚才那种情况下,那人已被绝尘沸腾的杀意吓破了胆,不敢有丝毫怀疑。 "滚。"火儿用脚一踢,将他踢得在地上打滚,其实心里也是恨极了他,这种垃圾,居然敢上玉簪,杀一百次也不为过。 不屑的哼一声,转身走掉。 回到客栈,绝尘和绝风站在门外,像两尊门神般杵在门口,闷不吭声。 "怎麽出来了?"火儿奇怪。 "玉簪不让我们呆在里面。"绝风苦笑。 "唉。"火儿叹气,准备绕过他们进房去。 一柄青色的剑抵在喉间,剑是绝尘的,握剑的手当然也是绝尘。 "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 "你还好意思质问我!"火儿气不打一处来,声音立马高了几个八度。 绝尘手一动,捏个诀,设下结界,让别人无法听到他们的交谈。 "当初我看你是真心喜欢他,才会把他交给你,谁知你,你......"绝尘的眼中闪耀著愤怒的火花,悲哀的泪花,交织成无边的悔恨。 "是,我是很喜欢他,喜欢得到现在一次都舍不得上他。"火儿大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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