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的伸出双臂环上了五皇子的颈项,窒息的感觉令五皇子不舍地挪开了唇。怀里的人儿双目依旧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影,眉头与鼻梁轻皱着,双颊透着艳丽的红,原本微微泛白的唇在一阵热吻之后犹若熟透了的樱桃。此刻的若雪完全不同于平日里冷冷的模样,冶艳得令人睁不开眼。 五皇子怜爱地抚着他的黑发,双唇沿着耳垂、细颈、锁骨缓缓下行,锦被被揭开,露出身上仅有的一层薄袍,由颈前一颗颗纽扣被小心翼翼地解开露出白晢的前胸和那细腻得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五皇子的双唇游走其上,留下一串浅浅的红印,犹如在雪地中绽开的朵朵小花。 在五皇子的抚摸下,若雪紧紧将他搂住,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微喘的双唇时不时地发出醉人的娇呤,使五皇子的欲火更是腾上了顶点。轻抚着那如绸似缎的肌肤,沉浸在那愈发浓烈醉人的香息中,五皇子已来不及思考,完全止不住自己愈发大胆的动作。 "衍......衍......"若雪口中吐出模糊的声音。 "衍?!"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五皇子原本满腔热情顿化为乌有,他立起身子,卸下若雪挂在肩头的双臂,将他平放回床上,透过半敞的衣襟可以瞅见缠在左肩的纱布。 "衍......"若雪依旧低喃着。 一股莫明的怒火忽地腾了上来,五皇子紧握着若雪纤细的肩头,来回猛烈地晃动着他单薄的身体,高声喊道:"你醒过来啊,睁眼看看啊,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衍,是潜啊,潜啊......"五皇子头一次觉得如此无助,他将头倚在若雪胸前,眼泪竟又止不住溢了出来。 "潜?"若雪缓缓睁开双眼,惊异地望着双臂挂在肩头,头倚在怀自己怀里低泣的男子。 "潜......"他再次重复着这个名字,迷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惊呼一声,奋力推开倚在自己怀里的男子,慌张地逃离至床角。他再次打量着半裸的上身,惊恐地整理着上身的衣物,瞪向五皇子低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为什么呢?"五皇子抬起头,惨然一笑,"可是你先主动要求的......" "胡说!"不知是不是由于过于气愤,若雪不仅浑身打着颤,连声音也颤抖着,"出去,我让你出去!" 五皇子不但没有出去,反而凑得更近了。 "啪"一声脆响,五皇子脸上浮出浅浅的五道指印。 "我......"若雪歉然地收回手掌,将脸转向一侧,"殿下,您请回......" "唔!"未等若雪说完,五皇子已强行吻上了他的唇,若雪又举掌欲打,双手却被交叉地按过头顶,身体也是被沉沉地压着,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放过了他的唇,五皇子又含住了他的耳垂,在他的耳后轻轻摩娑着,空出的另一只手径直伸到衣襟内。 "不,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求求你......"完全没了刚刚的强悍,若雪的声音显得如此无力。 求我?感到颈项处的丝丝凉意,五皇子诧异地抬起头,眼前的人儿早已似梨花带雨,眼神中透着厌恶与无助,口中不断地重复着那句"求求你"。 五皇子嘲讽地望着他,笑道:"你也会求人吗?那股性子上哪去了,不用寻死了吗?" 若雪瞪大双目愣了半晌,渐渐垂下眼睑,喃道:"我怕死,我还不想死。"避开五皇子投来的轻蔑的目光,他继续轻喃道:"......我还想活在他的世界里,我不想死......" 胸口犹如重重地受了一击,五皇子放开他,后者只是颓然地倚在床角。看着他的模样,五皇子禁不住大笑起来,"她对你这么重要吗?那你对她而言?"若雪蜷缩在床角,没有应声。 "你在宫里呆了这么多日,出了这么多事,她有来探过你吗?连一个口信都没有!她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一回事!她也许现在已经找上别人了......" "不是的!"若雪摇摇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轻喃道:"一直没把他放在心上的是我,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如果我不是那么任性......"他的头越垂越低,又倏地抬起头,望向五皇子,"殿下,我能体会您的心情,也并不讨厌您,但也请您不要让我讨厌您。" 望着若雪清澈的目光,五皇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与卑劣,竟已经坠落到要强迫对方了吗?!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和大哥都是一样,甚至比后者还要...... "枫,先起来吃点东西,你好几天没认真吃东西了。"莲儿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若雪慌张地整理着凌乱的衣物与发饰。床帘被掀开,迎来的是莲儿瞬间凝住的脸庞。若雪一跃而起,将她抱住,急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莲儿木纳地倚在若雪肩上,在若雪的喊声中,半晌后才愣愣地流起泪来。若雪见她哭了出来,似乎松了口气,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一直让你担心。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刚刚只是做了个恶梦......"他咬咬下唇,没有再说下去。莲儿越发哭得厉害,泪水已染湿了若雪的半个肩。 五皇子呆呆地望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阵阵绞痛,并不是因为莲儿不断涌出的泪水,也不是因为自己适才的无礼,而是身为局外人的痛,那是一个自己完全无法介入的世界。很失礼地丢下相拥而泣的两个人,五皇子快步出了房间。 梅园 衍吗?心中反复念叨着,五皇子一刻不停地直奔睿王府。已经无法忍受对若雪一无所知的自己了,想知道若雪心里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个他甘愿同生共死的人。或许有点可笑,更有点卑劣,用这样的途径去了解,但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若雪,更难以想像从他口中知道一切之后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举动,自己就是这样的怯弱,五皇子望着投入眼中的日光,微微有些昏眩。 五皇子的心情不得不再次跌落谷底,因为此刻顾岚并不在府内。 五皇子为人一向霍达,在宫外交友亦广,但他心中也明白,其中酒肉朋友居多,真正知心的却少之又少。陈宜轩是他在宫外最要好的朋友,唯一堪称知己的人。可如今,忆起陈宜轩那晚的话,五皇子仍禁不住两颊发烫,以前竟然一点也没有留意到宜轩对自己抱有异样的感情。如今他要与自己并不喜欢的人成亲了,五皇子感到无以明状的悲哀,也许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要做出如宜轩一样的选择。虽然贵为皇子,却同样是凡人,所要经历的痛苦亦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心中颇为沉闷,却又无可奈何,索性在睿王府中等顾岚回来。漫步在睿王府的后院,简单自然的摆设,安静舒适的气氛倒让五皇子的心情稍稍有些回升。 睿王爷一直没有娶妻生子,顾岚与若雪皆系养子女,府中唯一的女眷便是若雪,而他又被安置在最后面的沁园,即便是下人也不能随便进出的地方,因而府中其余地方多无禁忌,可随便出入。而且睿王爷生性简朴,府中除了必要的侍卫,下人极少,更何况以五皇子的身分及两人的叔侄关系,五皇子在睿王府中理所当然畅通无阻。 事实上,在见过若雪之前,五皇子极少到睿王府中来。在见到若雪之后,也仅为若雪而来,倒未曾似今日这般悠闲地漫步在这庭院内。今日静下心来细细观赏,发现府内布置虽简单却不乏雅致,实是花了不少心思设计。庞大而不臃肿,朴实而不乏味,感觉相当自然宜人。 五皇子回想起小时候,母后时常赞这位深受父母溺爱,唯一的弟弟。他比母后只小上两岁,自幼聪明伶俐,乖巧俊俏,琴棋书画刀枪剑击无一不精。十二三岁便在京中颇有名气,亦有不少女子芳心暗许,还曾被先皇召见嘉许,赏了不少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五皇子总觉得每当母后提及这位弟弟时,目中便充满了憧景。只可惜他生性好玩,无心政事,十五岁便南下游荡几近十年,直至祖父,也就是前睿王爷--顾后的父亲,后被追封为梅国公,只因他喜梅好梅又善画梅--去世之后才匆匆赶回。后来王妃催促他成亲,他却迟迟不肯,最后竟带回顾岚收作养子,当时便曾传言顾岚是他在外的私生子,这些传言自然不可信。与顾岚相处甚久,虽只知他双亲早死,其它详情尽不知晓,但他的容貌性格与舅舅相去甚远,的确不可能是舅舅的亲子。不过,这位睿王爷虽从不进出妓院,年轻时也的确欠下了不少风流债,他在江南的那几年究竟做过些什么更无从考证。其实他回京继承爵位之后,不久王妃便也跟着过世,因而在京城未呆上几年便把府中的事务都交予了顾岚,又独自一人南下飘荡去了。 果然是江南的美人更具吸引力吗?五皇子暗笑,沿着院内的一条小流缓缓上行。 但这次他只在江南呆了不到两年便回京了。其中原由,五皇子倒也猜得到,舅舅与沈时笑原本是至交,当年便是舅舅将沈时笑推荐给父皇的。他匆忙间从江南赶回,无非是为救沈时笑一命,只可惜他晚了一步:沈时笑为不累及家人,竟自焚而死,其妻亦然。 想到沈时笑惨死,五皇子心下戚然,很大程度上说,沈时笑是因母后而死,但这也怪不得他人,谁让他如此大胆,连国母都敢......五皇子不屑地撇撇嘴,有什么好惋惜的呢?只不过是个好色之徒。 沿着小流上行,渐至尽头,跨过小巧的拱桥,是一座别致的院落,院内外种满梅花。初秋时节,还未至梅花吐蕊,只见一片翠翠郁郁,但可以想见,待到冬末春初,梅花盛开时,那一番景致是美不胜收,再衬以未及融尽的残雪,实叫人向往万分。院内颇大,置有石桌石椅、凉亭,布置精巧,皆掩隐于梅林间。后只有一屋,推门而入,进入眼帘的便是一幅长轴画卷,画中只有一枝梅,以工笔细绘。虽只有一枝,却画得细腻入微,鲜艳逼真,灵气十足。 本是一幅极美的红梅吐蕊,五皇子看来却极是碍眼,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母后和敛青身上的那块刺青,将目光移至落款:"顾衍 承天二十年"。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作品了啊,但五皇子在意的并不是这幅画的年龄,而是落款人名中的那枚"衍"字。衍啊,我怎么忘记了舅舅的名字中便有一个"衍"字,平日里称惯了舅舅,母后提及时也都是唤他乳名,"顾衍"这个名字反被遗忘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可能呢?这世间叫衍的人何止千万,他心中自慰着,可越是这样便越是不安。记得若雪初进宫时,每一提及舅舅,他的脸色便会有变化;后来他寒病发作时,只见顾岚来却未见王爷的满脸失落......五皇子摇摇头,我在瞎猜些什么啊,若雪可是舅舅的义女,而且他实则是男子......"殿下,你知道吗?小姐从来都是称王爷‘王爷'的!"莲儿的话忽地蹿了出来,五皇子奋力地摇摇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环顾屋内,房间很大,布置简单,四壁挂满了画,多是些梅或女子的画像,偶有几幅山水、雪景之类。长方形的案几,文房四宝、书架以及屋内的书卷气明显地显示着这是一间书房。微微一览四壁的画,落款皆是顾衍,看来应该是这里的主人--睿王爷的书房。 五皇子来到案几前,画筒里还放着几幅卷轴。五皇子随手抽了一卷,展开来看又是一幅仕女图。虽然屋内挂满了美女的图卷,五皇子却觉得这幅画得特别灵透逼真。图中是位极美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凤眼蛾眉,鼻正唇红,而且隐隐透着官家小姐特有的气质。其实五皇子的母后便是个罕有的美人,与画中女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作画之人似乎用情颇深,五皇子打开时竟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再细看那女子眉目,隐约透着若雪的影子,但并不明显,倒是令五皇子想起令一个人--敛青。此女固然更具气质,轮廓也更为细腻,却有七八分相似。这个女人是谁?和敛青如此相似!五皇子心中又是一紧,难道说......舅舅年轻时应该和现在的自己很相似,只是这几年形容才略有变化。五皇子不自觉地联想起敛青那晚绘的画像,难怪那么面善......不可能的!五皇子手心泌出汗来,只不过因为他是我亲舅舅而已,舅舅与母后也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的。 五皇子打断了一路走下去的思路,又从画筒里取出一卷,画中依旧是那女子,卷头还有题诗:"万点秋雨丝丝尽,百转愁肠寸寸结。梦醒时妾香盈袖,回眸处伊人已逝。"虽没有落款却注明了时间:德旭十五年。是已经死了,还是......?五皇子心下黯然,再看德旭十五年,今年已是德旭二十三年,又是八年前?! 再取出一卷,依旧是此女子,却是十六七岁的模样,题诗为:"秋霜历尽始识春,春华初上柳眉疏。惊晓红颜无觅处,遍寻却作他人妇。"时间为德旭九年。 五皇子索性将画筒里的卷轴一一展开,竟都是此女子,其中两幅又有题诗,一首为"心有千千结,意有百百转。欲语却难堪,相逢只恨晚。"一首为"明眸若波眉聚峰,皓齿胜雪唇凝朱。君心昭昭空余恨,妾意笃笃无隙生。"时间分别为德旭二十一年和德旭十一年。 "五哥!五哥!你在里面吗?"顾岚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我在这儿,马上就出来!"五皇子收好画轴,任取了一卷藏在袖内,匆匆退出房门。却见顾岚立在院外,探见五皇子出来,面露喜色。 "五哥,你怎么闯到这里来了!"顾岚埋怨道。 "怎么,这里不能来吗?"五皇子跨上拱桥,顾岚这才迎了上来。 只见他点点头,道:"这梅园除了负责打扫的张婆婆,便是我和雪儿都不许进的。"他皱皱眉头,"若是平日院内都有上锁,这次义父外出,却意外未锁。" "是吗?"五皇子立在桥上回望院子,院门顶上赫然写着"梅园"二字。"梅园啊......"怅怅然地跟在顾岚身后,顺着那那条细流缓步下行。 "找我有事吗?" "嗯。"原本冲口欲出的问题,在游过梅园之后却又哽在喉里吐不出来。 二人默默行了一段,顾岚忽地停下,盯向五皇子,问道:"你是在梅园看到什么了吗?" "没......"五皇子一愣之后避开了顾岚的目光。 顾岚收回目光,笑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梅园里究竟藏着些什么。" "你也从未去过么?" "嗯,"顾岚点点头,"雪儿小时候有一次误闯进去,被义父罚跪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舅舅也有这样对过若雪吗?五皇子心中暗惊。 "所以,之后再没人敢接近院子了!" 五皇子诧异地望着顾岚,就因为那几幅画?有这个必要吗?画中的女子到底是谁? "衍是谁?"还是忍不住问了。 "啊?!"顾岚掩不住脸上的惊讶。 五皇子深吸了口气,目光投向静淌着的小溪,道:"若雪他......"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在梦里唤了这个名字。" "是吗?"顾岚垂下眼眸,"衍啊......" "我想知道衍是谁!"态度莫明地坚决起来。 顾岚皱皱眉头,转身又迈开步子,"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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