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您没受伤,就没这么走运了吧。”拇指捻摸伤口血迹,他点点头,“也对,毕竟流夜少爷是我教导出来的。” “……” 伤口大概裂开了,流夜甚至感觉液体渗出纱布的湿热,咬着发胀下唇,一口气硬挺着不去理会失血的眩晕感,冷冷攫住对方可能有的任何破绽。 门外隐隐喧杂呼喊,爆破枪响不断,即使面无表情也藏不住的兴奋之色从须左眼里折射出来。 “最后再给您上一课,敌人没有咽气之前,不要留下可能让自己送命的机会——”像是享受杀戮前的快意,拉开保险栓,须左意有所指地冷笑道,“即使我失败了,今天您一样不能活着出这个房间——” “你他妈的屁话太多!” 迅雷不及掩耳,流夜爆喝一声,只见迎面异物飞过,须左也不遮挡,立刻扣下扳机。 “呯!” “流夜——!” 破门声混杂枪响结束,封间鹤立定门口站着,浑身血污地喘息,又惊又急地望着同样惊魂未定的流夜,判断爱人平安无事那一秒竟长得难以忍受。 “封……间…鹤——” 无法动弹,流夜显然还没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变故。 “乖,别看。” 手掌覆盖泪意盈眶的脸颊,那人和小夜……封间鹤低头望去,须左双目圆睁,已经断气,视线从爆裂头部上方的创口追寻至天花板。 “欠帐——一笔勾销。” 话音刚落,通风口挡板铛地卸下,身影利落跳出,约莫二十出头的白种男人,及其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划算的生意——别指望下次还有折扣拿。” 声音入耳,说不出的熟捻,却又如针刺背,这个男人—— “是你!”拔开指缝,流夜看得分明,那夜偷袭者头领! “小子,你的命够值钱的,也不去打听打听,什么样的价码才请得动我出马!”桑卡基不耐烦地指指头顶:“买一送一——自己验货吧!” 黑洞洞天花板口,属于死人的胳膊缓缓垂荡,血肉模糊的脸和须左浆脑涂地的死状碟合眼帘,流夜再也忍不住胃里恶心翻腾,跌撞冲进洗手间,呕心吐肺,直到再也吐不出除了苦涩粘汁以外的东西。 死人的脸,他已经看够了。 ******* 大半杯温水适时送到嘴边,机械地含了,漱口吐出,被抱离房间放下,热呼呼毛巾擦完脸颊嘴角,第二遍擦揉脱掉松散病服下的身体,很舒服。 流夜沉默着低头,不知想什么的任由封间鹤剪开绷带,消毒,涂抹会觉得疼痛的药物,再一圈圈仔细缠绕。 “封间鹤……”突然冒出轻声一句,包扎动作没有因此停滞。 “嗯?——把手抬起来一点。” “你受伤了……” “是吗?不觉得痛就不要紧……小猫儿难过的话,就给一个‘疼痛呼呼飞’的吻安慰一下好不好?” “白痴……” “怎么又哭了呢……”叹息地停住了,剔透冰凉一滴,留在手背上一点水印。 声音断续哽咽,闷闷地挤出喉咙: “别再多管闲事……封间鹤……拜托你…快走……我——不需要你……” “流夜……” 真是没说服力的语气——硬是捧起抽噎的小脑袋,因为忍泪忍得辛苦,正好眼睛睁大地对着他。 “不需要我?光凭这种教人生气的话,就该脱了你的裤子好好教训漂亮的小屁股。”瞧见灵动眼里顿时闪过畏缩,心里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不等他退闪,封间鹤抓住便往怀里带。 “因为须左宏仁。” “……” “说话,流夜,或者等我查出来也一样。” “……须左……曾经担当传授我和九条防身术的老师……他其实是……最想杀我的人培植的棋子……五年前一场意外,也是他策划的。” “有证据,是吗?” “嗯……” “你没有报警。” “……嗯……”流夜知道,不说明白,对话不会结束,“宏仁的家族世代都为樱冢护家服务,如果他不做,还有三个弟妹可以被选择……其实他——” 急于辩驳的话很快被封间鹤打断,会替要杀自己的人说好话,也只有傻乎乎的小野猫做的出来。 “我明白……他对你很重要……”收拢眉头,语气隐隐有些不甘愿,“流夜,那只是‘曾经’而已,不要把这样的心情施舍给一个怀抱恶意的敌人……你为别人考虑多少,并不代表对方也以同样的心情对待你,没必要因为别人给予的虚假关爱耿耿于怀,更不要养成只知道逞能的坏习惯,一个人钻完牛角尖就给我一堆莫名其妙的理由——还想保护小夏吗?” “……嗯。” “现在的你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 颓然沮丧表情看在眼里,这颗顽固的小脑袋想要低下去瞪地毯纹也不行,加重手劲捏住流夜的下巴,封间鹤语调转瞬蕴满寒意: “所以,在你没成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之前,只能呆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小猫儿……最好不要看见我生气的样子,知道么?” 顿时打了个冷战,流夜不由自主地点头保证,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想碰触封间鹤偶尔露出无害笑面下,无底潭似的危险深渊。 樱冢护家的底细,十有八九也在他掌握之中吧,那么有他在,阿彦也不会那么容易被老巫婆抓到才对。 咬咬牙,流夜期冀地看他:“封间鹤,你去保护阿彦好不好?” 封间鹤没了回应,只是安静而又带着奇怪的无奈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 “我说,哪天突然想当米虫回家让我养,提前一句话,这点小钱我还出得起——”歪歪嘴,很不雅观地弹掉半截烟灰,男人手上动作既粗鲁又不安好心地比正常程序多沾了点“附赠品”,嗯,完美,愈合完毕绝对留下比刺青逼真百倍的蜈蚣一条。 “干脆现在废了你的胳膊,省得浪费时间料理你。” “呵……若是这只手操不了刀,你就真要养只白吃白睡肥胖米虫,不划算的很哦……”已经瞄见男人脸色恐怖,缝合线斜斜停留半空晃荡,病号仍旧不怕死地撩动虎须,“虚火旺盛,欲求不满吧?老哥?” 男人也不答话,只管恶狠狠用力拽直线头,背对坐在手术台上的身体,因为没上麻醉,顿时冷汗渗出一层亮晶晶地淌下。 唔,该死的,有这种野蛮的兄弟爱吗? 好容易忍耐到神经麻木,不知添加老哥多少“独家”药料纱布包紧伤口,封间鹤才得以解脱地松开咬紧牙龈。 “哼哼……”男人在笑,一边将卷了几圈的衬衫下放,遮住坚实肌肉鼓起起伏。 玩完,老虎毛原来真的不能拔,尤其尾巴末梢最痛的一根。 “自家兄弟,有话好说。” “欲求不满?小子,让你知道什么叫欲求不满!” 一双满是粗茧厚掌,咯啦啦关节扳得死响,两步便断了他的退路,平日给这个吊着眼角嘲笑他的弟弟积压下来的怨气,估计一次发泄完也够封间鹤消受的。 正当男人硬挤着嘴热乎乎地凑过来预备上演“兄弟相奸”之人间惨剧,分明扣上锁的门, “哐铛”爆响,被恐怖脚力一脚踹毙。 “封间鹤!你他妈的瞒着我你受伤——”急切声音嘎然而至,流夜呆呆地僵硬立在门口。 两个男人撕扯纠缠,衣衫凌乱气喘吁吁的狼狈状况,怎么看也是当场捉奸成双,铁证如山,满身汗水淋漓的惹火劲儿,想要找误会当借口也没用,封间鹤有点慌了。 “小猫儿,听我说——” 他快,施暴逞凶的恶棍更快,一把握住流夜双肩,满眼迷离地喃喃不停,神情激动地上下打量: “真彦……你是真彦……” “混蛋!这个变态是谁?”流夜还没从震撼场面缓和过来,便被这奇怪男人捏得骨头都快断了,挣脱不开的恐怖力道,加上可疑的古怪行径,直教人浑身发毛——“他妈的!别碰我!” “大哥!你认错人了!” 费了一番功夫用力拽开被流夜那张相似的脸庞引入时光错乱的兄长,封间鹤把滋毛亮爪直想扑上去踢打的小猫儿搂进怀里安抚,左右检查哪里捏伤拉痛,一面隔离老哥。 “他到底是谁?”受惊吓外带窝一肚子火,恨不得再伺机补上几脚,流夜不知觉间搂住封间鹤拦护的胳膊,警惕十足地盯着对方,“比你还变态。” “流夜……”他这是一起骂进去嘛,封间鹤无奈地瞧见冷静下来看好戏的兄长,幸灾乐祸地对自己比了个活该的手势,还是认命叹道:“——家兄…封离松——我比他好太多了吧?” “你,你哥哥?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流夜毕竟孩子心性,注意力发现新大陆一样地迅速转移,这世上能有封间鹤忌讳三分的人,肯定有一个是眼前笑嘻嘻的男人,和封间鹤外披温文无害羊皮不同,藏不住血液里魄力慑人的气息。 封离松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也由着流夜盯着他看,反正时间多的很,更没理由平白让鹤捡便宜,不声不响拐了真彦的宝贝回家,封家没长辈?樱冢护家老爷子也不能善了。 正待不怀好意挑拨几句,窗外远远的人影忽然胶着他的视线,再也离不开了。 “这次……不会错……” 流夜见他眼神发直,西装外套也不要,没头没脑地拔腿就跑,不由小声咕噜:“怪人,怪不得是兄弟,一个比一个变态。” “呵呵,对!对极了!”封间鹤倒也不着恼,“小猫儿,变态就该做点够得上变态级别的事情……嗯?” “你干什么?滚开!你骗我的事情——唔……唔……嗯……” 一不小心给臭色胚捏着腰里怕痒要害,结结实实跌在他怀里吻得几乎浑身都软掉了,两只拳头碍着刺目的纱布,怎么也捶不下去。 “小夜……小猫儿……” 他妈的——每次死人医生发出这种色咪咪的声音,酥痒搔人的感觉便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咬牙切齿也忍不了。 再接下去,他一定会—— “啊——!放手!……呜……混蛋……” “……小猫儿……乖……”凑着蜜色肌肤吹着热气,惹得流夜不客气地张口便咬。轻笑着,熟练地滑进衬衫顺着腰肢往臀线探揉,只要滑腻耳珠一被他咬住,慢慢变成艳丽绯红,就没什么抵抗力地扒住他的肩膀喘气了,突然钻入穴口的手指,很容易地被又紧又热地吸住,逼得封住呼吸的流夜发出呜咽声音,不紧不慢地两面夹击挑弄,很快,紧贴着封间鹤的火烫身体一阵接一阵地战栗。 “……忍不住了?宝贝儿?” 罗嗦……他讨厌这样,给他一碰,好像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有意识地靠近磨蹭,火烧似的难受,可是瞧见他眼里同样的迫不及待,心里反倒软了,流夜咬咬牙,不甘心地卡住碍眼的脖子: “……他妈的……要做就快点!” “……什么?宝贝儿?”这回轮到封间鹤呆了呆,莫不是听错了?小猫儿第一次主动催促来着? “你——不要就给我滚!”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想怎么样? “要……当然要——唔……” 抱起流夜走动不到两步,封间鹤忽然一个趔趄,跌坐着说不出话来,动作太大,终究还是扯裂伤口,痛得脸色百洌洌得吓人。 所谓乐极生悲,莫过如此。 一面是恶魔老哥嘴里手里不闲着冷嘲热讽料理他,一面是小猫儿害躁闹别扭不理他走廊里观察室外间挤满看热闹的人物,平常积怨多了,虽然不敢妄想落井下石,过来瞧瞧前任明皇落难还是机会千载难逢,是不?【七】 封大校医的劫难没有持续太久,除了一肚子坏水之外,找不到任何相象之处的封家大哥,当天晚上便神龙见首不见尾地不辞而别,临走前很爽快地签下大笔资金当作见面礼,封间鹤看完那叠文件,也是讶然,想不到兄长躲到蛮荒野岭隐居,基山山水远隔,琐碎事情仍旧逃不过他的法眼。 基山“四剑客”即使已是十六年前的传奇往事,以后历任明皇暗帝,没有一个能再现当年辉煌,谁都以为四人走出基山必定操纵一方,锐不可当,不料临到最后,一个个偃旗息鼓,低调行事,四剑客之一——樱冢护真彦少年早逝,多少引得外人种种猜测,其中原因也只有跟四人渊源菲浅才略知一二。仿佛摆脱不了这奇妙的羁绊,事隔多年,他们这些关系人因此相聚,竟也将基山多年的死寂无趣破了干净。 到这地步,事关故人遗孤,他那死心眼的无良兄长,恐怕再也躲不进自己建筑的孤寂蜗居,若他估计未错,不出一月,樱冢护家多年乱局也该有个了结,到那时—— “封间鹤……” 迷迷糊糊呓语一声,将专注窗外夜色的男人从纷乱思绪拽回。 橘色柔光侧照,只见床上熟睡的人辗转几次,一条腿腾地踢开软暖被褥,侧身抱着被团继续梦周公,露出松散浴衣的大腿,修长结实,可爱臀部挺翘浑圆,隐隐可见柔韧曲线延伸到织物遮蔽阴翳,蜜色肌肤沐浴暖晕灯光,柔和光泽竟是说不出的诱人意味。 眼神黯深,定定看得喉间阵阵滚动,封间鹤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将体内沸腾热火生生压了下去,狠狠熄了烧得烫手的烟蒂,屏息侧坐床沿,贪看熟睡中的年轻脸庞,透着健康红润,倔犟眉毛睡梦中仍是野性不羁地微皱,绯红唇瓣半张着,不时嘟囔含混梦话。 “……封间鹤……” 又一声低唤,黯哑慵懒,男人的手按耐不住地顺着腿侧向上来回抚摩,只等着再一句话挑逗最后底线,便张口吃了眼前美味。 “我还…要……要……” 哦?还要?挑挑眉,手肆无忌惮地摸进衣内加重力道。 “还要什么……小猫儿?” 不耐骚扰,眉心颦紧了,双唇张合几下,喃喃一句: “…吃…点心……” 恰似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封间鹤哭笑不得地死了色心,替不知觉间搅和一池春水的宝贝儿拉上软被掩了诱人秀色,一面听着断续的梦话,不外乎每日吃食,待到重回呼噜噜熟睡状态,口水都滴在枕上一滩,浑然不觉有人在一旁扼腕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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