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又怎会不知那人所对自己所做的厌恶，又怎不知两人之间似乎愈发遥远，可是总是坚信人在一日还会有回转的余地，如今......"已经回来了么？"微微漾着笑意，摆弄着手中的一个白子。夕落抬眉，忽然发觉千素的神情有些怪异，"怎么了？"
"不是说已经没有瓜葛了，怎地还会......"z
"你究竟在自言自语什么？好生奇怪。"放下棋子，站起身，夕落的秀眉颦着。
"做什么不逃离得远去，现在终是还会有这一回魔障。"
"千素！"看着面前有些浑然忘我只顾兀自叨念的男子，夕落竟有些莫名的心焦。
"满大街都是缉拿你的头像，似乎那个人在寻你，你该料到的不是？！"双目有些湿润，直直盯着面前拧紧的眉眼。
只是怔了一下，苦笑一声："造化弄人。"y
"我是不懂。"闷闷地回应，凝望着这个性情异变的人。
"一个是自小远离陌生遥远的碧落，一个是长大成人熟捻风土的大炎，你若是选，会留在何处渡完残生？"
"我......"刚要开口回答，突然门被推开，两个人错愕着。
"还以为两人研习着什么高深的闺房之术，原是在侃着无趣。"老鸨满脸鄙夷，一张脸几乎不带笑意。
"难道有客？"夕落轻笑，拂拂衣袖的灰尘。b
"冤家啊冤家，你终是要砸了我千草阁的生意！这一回再搞得恩客盛怒恐怕余冰也留不住你！"老鸨指着一个指头，面色更为深沉。
"他？"眉尖一挑，几乎要笑出声。余冰留我作甚？巴不得我从这个世上消失，他只是想看着我被人欺凌的丑态。
"想什么呢！快些会自己厢房好好梳妆，准备接客！"
"客？"隐隐有些担忧，千素疑问。g
"还当你已经花名陨落，未料到会有这么个神采不凡的少年公子专来捧你的场！"
"少年？！"一手不禁抚着腰间的一个事物，千素看在眼里。 第二十六章 魁首夕落？
"呵呵呵呵......"面如冠玉，英姿飒然。少年只是轻笑，在座四邻皆瞠目：好一个俊美儿郎！竟是流连这脔风巷柳，也是可惜。
"公子可是看中了哪个？"老鸨的面孔倒是奇怪不看他英俊相貌只是仔细着来者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料。双目一瞥又顾及腰间佩玉，一时间大口喘息。
非富即贵。今儿个可是来了个神人仙子的金主！却不知是喜欢什么口味。 黑曜灼灼，光华倏地一敛，与之不相称的粗糙手指只是轻轻一点。
"就此夕落。"
"哈哈哈，公子岂不是说笑？"老鸨陪笑。看他身侧却也没有护卫，好似是身怀绝技之人。可一双黑瞳澈透，倒是透露着年少气盛的轻狂。
"咦？"努远隆即是惊愕。
"这个夕落......呵呵......可不是那传言甚广的仙人，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一个破落货！"老鸨却是鄙夷的神情，"也不知余冰怎会发了善心让这样一个面孔狰狞的东西顶了花名在此混口。"
英凛少年浑身颤动，果是没有料错！
那人如同风中青烟消失无踪，皇兄无措......第一次体会到皇兄的无措。这代表什么，他在意，他。满城尽是找寻榜文，要离开莫都却是难事。所以，他暗自下了赌注。既是两情相悦......呵呵，那人儿决不会离去无踪。
两情相悦呵，顿觉胸口阵阵刺痛。
不如那金戈铁马战火澎湃时的动容，却比杀敌更为痛苦的心境。心中镌刻了人，真的就是如此难熬。
他只深深调息，坦然道："夕落，今夜就是他了。"
若非夕落，只当时柳巷寻花少年糊涂，若真是他，便......暗自下定了决心。 "听闻公子第一回来？"娇滴滴的声线雌雄难辨。
"嗬。"抬头的刹那却只有满眼惊色。只是一瞬，这少年竟如痴狂，狠狠拉住柔弱伶人的手，"夕落。"
"公子好胆色。"伶人只掩嘴轻笑，面孔上溃烂的伤处愈发狰狞，"能正眼看奴家的，公子还是第一个。"
"不......不会......你......"战战兢兢的远隆有些腿脚不稳，后退几步又上前来仔细端详，"明明就是你，为何......你为何......"
眼见这人双目润湿，夕落侧头道："莫非公子觉得奴家还不够吓人？"
"夕落！莫要装了！"是这个人！纵是面目再如何变化，那一双美目是不会改变。努远隆好似打定主义，一把搂住了面前的身躯。
"呵呵，夕落还没有与您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公子可是性急。"娇滴滴一声叮咛，侧颈状似亲昵。一双玉臂扶上恩客腰，极尽谄媚。
远隆也呆滞了片刻，摇摇头，又气又赧间好似下定了决心，咬牙道："随我离开大炎吧。"
"......"伶人收起调笑，，推了步子，怔怔看着。
"原想有了兵权，有了力量，便是驾驭一切的法宝。可是却没有料到，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从指缝中缓缓流逝。"目光蓦地迥然，大炎皇子应有的威严在这少年身上淋漓尽致。
"蓦然发觉，自己愈发像一个人。为了私欲，忽视了身边人的感受。你不该囚困在宫闱的牢笼中，你该是在一方净土中安逸至老。" "......"惨白的面孔，嘴唇微微颤动，也不知是否动容。
"夕落亦或是喜乐，无足轻重。我无法像王兄那般深谋远虑，在爱人的同时还要爱着这方国土。我只会选择一样，夕落，随我走，我已能证明自己够强。"
"远......隆......"夕落喃喃间被一双少年的臂紧紧搂在胸口，双目有些失神。
这少年不再青涩，这少年却是满心只有，我。
为什么，心中没有那一份悸动。
对不起，远隆。 "呜......"双唇被火热攫获，夕落惊呼。还未来得及挣扎脱身反被压制。
"嗯！"像是不甘心又像是发泄全身的压抑，狠狠挤压着胸前的柔骨。
"痛......"皱眉间才呼出口的声音被吞噬。
"夕落，为何不可，把心给我。"仿佛在宣告什么，将身躯压俯在身下。浑身流传着异样的情潮。面前的他，脆弱却坚强，温柔却倔强......面上的疤瘌在青丝遮掩下却像是妖艳的纹身，一双美目更是惊恐万分地盯着自己。
"远隆。"夕落放松了身子，伸出手，缓缓勾勒着面前的面容，这少年果然成长，只是有些执着，"我......若有两颗心就好了。"
"......"远隆一怔，有些错愕，更为不甘。
"若是那人的心像你这般易懂，该是多好。"
远隆皱紧一双眉，几乎咬牙："次月，王兄便与陆离国公主完婚，以示两国世代交好。"
"......"
"夕落，你还是在意他，是么？"
"呵，这王爷功成名就，与敌国交好却是美事。"夕落双眼有些失焦，浑身气力倏地被抽空，绵绵软软倚在远隆怀中。
"啧。"竟像是下定一番决心，横抱起娇躯往榻上去。
"远......"细弱的叮咛被覆在柔唇下不得而出。蝶翼般眼睫润得濡湿，缓缓地闭合，不再动弹。粉藕玉臂只是轻轻挂在那人肩膀，一瞬，滑了下去。
"心疼死我。"低呼一声，红帐翻波。
"嗯！"
乱了么？还是彻底地纵容？死了心，已经没有所想，没有所谓。我究竟在守着什么，还在期待着什么。无非是烟花巷柳的糟粕，自命清高亦如何？一双玉臂千人枕。既是在这千草阁一日，便是为奴作娼的货。
面前这孩子......不，俨然称得上男子的少年，也不过情欲懵懂。岁月流逝后，他会渐渐明白，此一时的痴迷一个男娼是如此的可笑可懊。
"......"湿热的气息缠绕在两人唇齿间，好似要将眼前每一寸的肌肤每一寸的皮肉拆吃入骨。
"啊！饶了我，远隆......饶了我......"身上火热发烫的身躯几乎是不间歇地耸动，灼人的热块径直杵在诡秘的私处，硬生生将自己剖开的气势。
"嗯......你中，有我......"双眼迷离的王爷仿佛化成不知饱足的饿兽，死死压着那柔弱的身躯，一浪高似一浪的撩动。
"我......热......呜......"支离破碎的呓语，连他自己也不知在说什么。
夕落孑然一身，无法给你完整的心。只能给你这昏嚣缠绵的一夜，算是对你的回报。
"啊--" 一切归于平静，昏黑的闺房弥漫着情热的粘腻之气。两个人失神地望着彼此，大口喘息着。
"远隆。"一手轻轻拨开他的湿发，笑得妩媚，连面上丑恶也被眼中光华掩盖。
"此一时缠情便是允诺一世，夕落我舍不得放开了。"带着满足与惬意，抚摸着同样汗湿的面庞，久久移不开视线。画中人，笼中鸟......亦或是如今的烟花伶，夕落、喜乐还是什么代号也罢，再也不会为努远定诚惶诚恐。
我的人，夕落。
仿佛怯怯带着羞色，双手缠绕在他颈处，闭上眼睛，不答。
唇边好似有笑意。如此这般静谧、安详。
翌日-- "王爷可要三思。"娇柔一声规劝，却是阁俏丽俊秀的男伶。
"......"远隆全然未动，只死死看着另一厢的老鸨翻箱倒柜找寻着那人的卖身契。
"这回子可是超脱。"舒了一口气，男子捶捶腰，正色道："夕落......该有个三千五百两。"
"黄金？"急躁之下脱口而出。
"呵呵呵，王爷可是折煞我们，不过是白银罢了。"
"好，你且等着，我通知家眷携了银票过来接人。"一脚几乎已经迫不及待跨将出去。
"好说！王爷的人真的会受委屈，这厢九让他梳洗梳洗准备进府。" 那时间千草阁交头接耳。各色男倌表情各异。
那余冰斜在太师椅上，凝眸深思间嘴角擒着笑意："未料到，竟是让他得了势，唤来救兵？夕落，你倒是命中总有贵人相帮啊。"
楼阁上，花窗微开，一双泪眸看着远去的身影一眨不眨。
第二十七章
"王兄。"神色骤然一凛，怎地突然贵客临至。远隆心下暗忖，怕是有些不好的事由。
跨进手足府邸，只是四周扫视。最终将视线落在英眉秀目的手足身上，心中蒸腾是怒气："远隆！今日早朝何故缺席？"
"我......"支支吾吾间想着如何应对，双目总是低垂，不敢直视。
"......"努远定本只是来关切一些手足，却是见这英雄少年陡然扭捏有些诧异。再一细察，方觉得有些不妥，"你这身装束不是昨日一同拜见父皇说出？真的今日还是此样的？！"
"呃？"少年惊讶兄长心思缜密，额头也渐渐泌出湿热。
面前的冷峻男子却是骤然成了夜叉，一张脸孔着实沉到谷底，瞠目道："你还算记得自己的身份？虽是有了御书令护佑也不能如此混帐！"
"......"远隆只捏了拳，微微垂头。
"这样也算是英名储君？"
"我，不想要登上那高高在上的位子。"突然仰面说道。
"什么？"
"万人之巅，却是孤高目空的寂寥之所，远隆......不想要江山。不想......和你一样，为了社稷连心中所爱所想都弃之不顾。这样却是对另一个人不公。"
"若是对江山弃之不顾，你就是对大炎的黎民不公。"满口仁义道德，远隆突然觉得面前这人是铁铸寒心，禁不住身子轻颤起来。
"兄长心系大炎，这个江山由你来担岂不是更合适？依我愚见，怎地觉得皇兄却是将我关进牢笼，自己倒挣脱了枷锁自由不羁呢？"
"啪！"一个结实的巴掌带出血红的轮廓。
两人僵持着。
远定讶异，这个唯唯诺诺的孩子在什么时候甩开自己的臂膀，一步步远离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少年澄澈的目光透出了越来越多的自信。
为了谁，不言而喻，本该是为他的成长而感到自豪满足。可是...... "砰！"大门紧锁。
"皇兄！！"远隆惊呼，这兄长怎么如此蛮横。
"如今各国使节都在莫都，莫非你还想沾染市井捅出什么祸端？！"
"开门！皇兄！远隆并非小儿，自然能分辨是非！你既是禁足也是阻止不了我。"少年心中豁然开朗--这远定王爷，俨然知道自己的已经找到了那人，他亦是不想让自己再接近夕落。
不成！自己有约在先。要赎他出去！若是真被软禁，怎么与他交代。岂不是成了第二个努远定？！
"你......好好反省半月，待到我大婚之日，自然会让你出来。"
"王兄！王兄！"狠狠踢着门框，一边的宦官只是吓得瑟瑟发抖，看着盛怒的定国王爷将自家主子反锁室内。
"看紧你家王爷，若是有什么闪失可灭你九族！"
"扑通！"应声下跪的奴才连连称是，不敢忤逆。
"哐哐！"年轻气盛的王爷渐渐也死了心，大声道，"你以为能囚住我？！"
"自然是要让御林军出动。"
"皇兄，你好自私！"
"......"
"你竟派人查到了他，为何还不接他回府？"
"大婚将近，远隆......好自收敛，不要丢了大炎的脸面。"
"你......"
隐约听见门里懊恼的低语，努远定径直离去。他的面上没有一丝笑意，眼中只是有些，淡淡的愁。
这小小无垠虽是边陲小国，可是却是铁骑精兵，折损我大军半数战力。此一时陆离晋见，想要大炎的态度。择一：交战，我大炎士气未恢复，必定一场苦战，到时两败俱伤却恐其他小国趁势作乱；择二：交好，两国和亲以平天下。
最后，他选择了和亲。
"夕落。"面孔阴沉的男子，在行宫门口却是驻足，死死握着拳，满眼痛楚。
"夕落！"面色绝望的男子，在书房内顿足，心中鼓噪--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的承诺，等我半月足矣。
※※※z※※y※※z※※z※※※
半月后--
"你进来做什么？"千素柳眉一挑，满眼不悦。
"哟哟，怎地如此冷眼无情，好说也是同僚一场。"尖细刺耳的声色依旧是那样惹人深恶。
"咳咳......"床上的人只是隐约听见有人进来，也意识不明。只是随着门缝窜进的凉风微微咳嗽。
"夕落。"床榻边，千素着实苦恼。已经昏睡了一日一夜，竟还是迷迷糊糊。行了针刺，还是如此。自从那一日接客后，这夕落也像失了魂魄。
好似......几年前，也有这么一幕相似的情景。
那一日，他也是明眼看到那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进了夕落厢房，隐约察觉他傲气非常，且一身锦衣非富即贵。看来又是那些纨绔子弟的伎俩！
夕落啊夕落，教我如何说你！
明明能够逃离这个污秽腐朽的龌龊地方，偏偏是回来再自取欺辱。
明明也看到寻你的榜文一夜失踪，取而代之却是那负心人的大婚昭告。如今......还遇上了个一样薄情寡意的人物。
握着他冰凉的手，千素一时百味沉杂。 "看你这样子，哥哥也心疼得紧。"美人娇憨一笑，微弱烛光下却是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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