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喜乐眼中一闪,面前却有微风一拂。那个身怀武功的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面前。潮汐急忙欠身禀退。 "与她详谈甚欢,却是与我隔阂甚远。"几乎能够闻到口中喷薄的酒气,这样一个男子,比平日的他更为狂放不羁。努远定,你究竟要留住我什么? 魔障,就是这存有的一分残情。回避不了心中动荡,不能够欺瞒自己。刻意的回避,刻意的遗忘,甚至逼迫自己能够留恋一下身边的其他人,依旧不能忘记过去。 不自觉地摸摸腰间的锦囊,想到那个笑厣,有些心酸。 "你还是念着远隆?真的已经不在意我们的过往?"步伐一些踉跄,紧紧搂住面前的身躯。 "努远定,你看得清楚!我不是夕落!我是一个毁了容的傻子!不是我不原谅你!是我......是我配不上你!"不是自傲却是自卑,原来自己最在意的还是这么一个身份的悬殊。 "我不在意,不在意!只要你如同那时,愿意听我倾诉愿意为我分忧......我......" "你?你是个王爷。你要娶妻生子你有江山社稷......我摆在一边又能做什么?无非是让市井流言有多了一个笑柄。" "喜乐!"通红的双眼有些氤氲,努远定只觉得头脑昏沉。再与他争辩也是徒劳,未曾想过堂堂定国王爷出征之前竟然会为了口舌而大动肝火。 "王爷......你依旧想让我当您囚笼中的金丝雀?"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面,心中清明。 "嗝......原来三年前的你我也是没有看个透彻,你竟是这样古怪的脾性。"远定身子一僵,隐隐觉得燥热。原是他香肩半露倚在怀中,喉中一紧。 "远定......无论谁欠谁,今日喜乐一并还清了吧。"腰间锦带一扯,布帛飞扬。只看见冰肌玉骨在面前玉脂般流光,努远定失神片刻。手握横拳弛张几度,脑中一热,横抱起温润娇躯往院内行去。第二十二章 恍恍忽忽如坠云端,是梦境还是现实?王爷手中紧紧捏着细瘦肩膀,生怕眼前的人转眼间就会消逝。喜乐却是被搂得紧窒,微微生疼的肩膀让他皱紧了眉头。 "若是梦境就不要让我清醒,若是现实我不会轻信。"那人喃喃自语,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只有在这个时候,一脸的肃穆才会被慵懒一扫而空。脸侧浮着酡红,好似神色迷离,心中不知所想。 喜乐轻笑,伸手抚上那人面颊,道:"若是梦,总会醒的。"0 轻解蓝衫,斜露香肩。一处面庞在青丝掩映下有些不真切起来。努远定总觉得这人又回到从前,正是夕落。即使声音不似那时故作软糯,即使待人不似那时温婉,他,毕竟是他。 几乎能嗅到肌肤淡淡幽香,好似沁人心脾的花又如同引人遐思的浓烟,熏得眼愈发迷朦。总觉得这一回醉得不轻,却是醉得绝妙。 这一刻,没有身份,没有恩怨,也没有过去未来,只是纠结在一起的躯壳,仅此而已。眼中流光一转,一手摸索至腰下,那人竟早已情欲勃发。喜乐唇边带笑,想着自己在花楼中所学,小舌微扫,润湿了唇,向着他灼人的异状处亲吻下去。 远定乍地惊起,低头看他青丝蠕动,滑过冰肌搔得酥麻,浑身战栗。那人却似调情圣手般摆弄着亵衣,缓缓褪去最后遮蔽。直让他胸口起伏急促,嚣叫呼之欲出。 "定......喜欢么?"半眯着眼眸,朝着上方瞥去,那人的喉间突兀滑动,展臂一挥将他牢牢困在床缛与之身躯其间。 "喜乐,喜乐,你想要折磨死我!"蜻蜓点水一般轻点那赤色肉物,让他险些一时失控。本是想缓缓尽享鱼水之欢,可是身下的紧绷痛得自己流出了热汗。 "定,我如此轻贱,你还喜欢?"擦擦他头上薄汗,喜乐又笑。0 "喜欢,喜欢......夕落的一切,喜乐的一切,尽是喜欢。"一把捏住他游移不停的手,捂在胸口,"这里思念得都快裂开,你看得到么?" "若是看得到,就无憾了。"眼帘低垂,樱唇私语。纵然是你我两厢情愿,这没有未来的过往还是让它成为过去吧。 "唔......"俨然醉得厉害,双目中之容下面前人儿的身躯。等不及如何氤氲缠绵,心中只是想着与他融为一体。成为我的人,成为我的夕落。为何会掩藏你的光芒不现,为何要默默在我的独院不做声响,为何让我如此心焦! "嗯!"身下颤抖的物事竟被那个王爷含在口中,或紧或松地慢慢吸啜,浑身的血液都往那个几乎崩塌的部位涌去。随着轻微刺痛,一指慢慢进入密处。口中低声吟哦,多少年没有情事涤荡,这个生涩的身子终是经不得撩拨。成为你的人,也不会成为你的夕落。在我默默凝望的时候,你的视线只是随着那个漂亮王子游移。纵然他是你的棋子,可是,那一刻,我依旧是从你眼中看出了你对他的情欲。 "......"鼻中喷薄着沉重的气息,恨不得揉碎了身下的细嫩。总是怕他承受不了突如而至的激烈,将第二指缓缓送入温热的小穴。 "定,定......"纤细腿足渐渐迎合般张开,趾尖用力勾曲,像在隐忍着痛楚。努远定低身细看,原是压抑的人不止是他。嘴边漾起邪笑,一手轻揉那可爱热物。 "你的身子原就可爱的紧,三年来竟还是那样子。"沙哑的声线透着浓重的渴求,抬起他紧俏的臀,缓缓靠上前去。 "唔!"这一瞬的刺痛会成为永恒么?远定,你若是想要你的夕落,就这样还给你吧。眼角忽而一阵温热,原是有什么水滴从那处细细流了出来。 醉酒的人果是乱性。平日严谨厉色的神人,现在亦是成了凡人。酣畅淋漓放纵却不知那生涩处在不断侵袭下绽开了裂口。 "啧......"混乱过后却是满身疲惫,还有无法言谕的痛。看着倒在一边含着醉意入梦的男子,唇角艰涩一扯,深深叹息,"你总是喜欢夕落,喜欢那个云淡风轻的人。喜乐在你眼中倒底又算得上什么?这个世上,果然没有喜乐的容身之地。" 拾掇起一地乱袍,眼角瞥至角落暗躺的那个紫色锦囊,依稀还能看到那个少年王爷的笑脸,依稀还能听到那人诉说着对喜乐的衷肠。为什么会对他倍感亲切,为什么总是会不自觉想到远隆的一颦一笑?难道你没有发觉他像极了三年前的你么? 何时入夜也不知,屋外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连一干近身的侍卫都已经回避。唇边淡笑,任是谁都能想到我与他这一夜将是如何缠绵悱恻。拢拢身上的衣饰,细步走出了他的圈围。 "公子好兴致,都不乏么?"突入而至的一声轻吟,让他心跳急促起来。扭头一望,原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你......不同我一般好兴致。"0 "果然,不是喜乐啊。"秋波盈盈,直盯着他半侧异状的脸面。兀自揣测。 "从今日起,喜乐已经死了,现在的世上只有夕落,毁了面容的夕落。"摸着一边虬皱的肌肤,他颔首轻笑,一脸无奈,"姑娘还有什么要问么?" "......"原想问他装作傻子的缘由,现下反而不好出口。微微拧了眉头,侧目道:"公子......想要离开王府?" 喜乐失措,怔着。绿潮汐只笑一声:"那个时候总见你在院中蹲着,趴着,就好奇地望了望。原是挖出了墙角一个浅坑。公子原是那个时候就想要逃出去了么?" "谁又甘愿做一尾囚笼中的雀?原想那人就不会注意我,逃离也罢。可是,随着那个水文王子的出现,我与他越发纠葛不断。" "还是......从偏门去吧。那里的人已经被我尽数打点。"淡淡说着好似心不在焉。 "姑娘!你这是?!"瞪大眼眸一脸惊愕,喜乐也不知这个丫鬟为何频频帮助自己开脱。人心向恶,这是余冰的告诫,不是么? "或许有些可笑,我竟然违背着主子的意愿。可是,今日你入府时的目光,着实让潮汐心寒。" "我?" "情伤后的死灰就像是那时的潮汶。"笑得牵强,透着悲哀,"我的双生姐妹,绿潮汶......正是因为心系主子,黯然神伤,郁郁后自行了断。" "呃?"喜乐惊愕地微张小口,远不曾想到还有这一番插曲,"岂不是努远定的错?" 其实是你的错。姑娘抬头看看面前惨白面容,低笑:"时辰不等人,公子快些走吧。这些陈年旧事已经不能挽回。你却是还能折返,还有归途。" "归途?"迷茫地遥望远处,眼中一闪,随着姑娘指引一路疾走。 "多谢。"深深一个作揖,带着歉意与恩谢。 "公子,昌隆王爷即将远战无垠、陆离,可知晓。"转身后突然又回身的丫鬟说着一通无关的军情。喜乐又愣了一瞬,摇摇头。 "皇家的事,再与我无关了。" 月落黑帛,漆焦的幕下是一片静谧。一人披着破裂的锦衫急急奔走,莫都再无牵挂,什么恩怨情仇就随风逝去罢。心中的翕动,终会......终会在时光洗刷中淡去的。不知不觉雾气氤氲起来,周围渐渐茫白,一切变得模糊。 人的身影就这样融在薄雾中,越来越远越来越不真切。 第二十三章 碧落云天,山水一线。 回想童年似乎是无忧无虑的,锦衣玉食,十年浮华。只是短短一瞬间的过眼,美梦碎裂。被佞臣栽赃的爹爹几乎是一夜失权,家道中落。 不堪回首过往。也曾听及老话,幸福则万家尽同,不幸则各有各的辛酸。正是每一个送入千草阁的小倌的真实写照。每一个孩子都背负着一个破碎的家庭,每一张小脸上都是噩梦后的悲怆。 也许自己生性逆来顺受,看着那些带着对现世不甘而不屈的孩子终究被卖入官宦贵胄之府,心中也放弃了逆反。终究是沦入泥泞,怎可能不沾得一身污秽?罢了,罢了,总是一个要归于尘土的皮囊,清与浊又会相差几何?为了残喘在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未料到开苞那日就遇到他,真是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翘楚怎会出现在那么一个鱼龙混杂的浊流汇聚之所。原是那老鸨摆着噱头,让自己的真面目不轻易示人,待到那一日才将自己奉给出钱两最多的主子。 先前那些仕子图却是不实的写照,把自己勾勒得如仙似砥。夕落是何人?夕落就是一个普通姿色的平凡男娼。空有一身好才学,引得恩客流连。诗情画意在我心中是什么,无非是用来糊口的工具。 "你渴望自由,虽然你任命,可是仍然渴求着自由。"那人如是说着,满眼璀璨宛若星辰。我不知道他眉宇间怎会流露着这样的英豪,这是徜徉花楼的所有恩客都望而生畏的霸气。只是楼中一瞥,眼神就像认定了主人,追随而去。我也配得到幸福! 那一夜的旖旎如细雨轻风拂过,全身被温柔包覆,就如同沐浴在微光下的嫩竹。 未料到他竟然就是那个年少有为的王爷努远定啊。直到王府的人相邀去府中还是一脸不可置信,总觉得是贵胄作弄,断然相拒。为什么那一日如此决断相拒,也不会被众口相传而闻名了。其后几番挫折才知,他就是远定,他就是掌握大炎命脉的定国王爷。 "......"竟然睡着了。夕落揉揉迷朦的眼,左右端望,还是大炎国境的一处。碧落虽是小国,任是自己的出生之处。回去归隐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束。 本是上好锦缎被扯得失了形状,披在身上招人瞩目,原还想卖了做盘缠用,可是,现在这个破落绸子怕是不值几个钱两。早知如此,那时怎不在他府邸顺手那些盘缠用,即使随手捻来的东西也该是价值不菲的。 可叹自己的粗鄙伎俩,装着傻愣最后依旧扰心。远隆亦是早就发现端倪了吧,那个孩子果真是喜欢喜乐?还是在喜乐身上找寻着夕落的影子呢?谁又知晓,又有想知晓,罢了。 腹中饥肠辘辘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生怕走着走着就这样饿死街头,这样岂不是成了笑柄?舍去多少自由自尊最后落得饿死街头...... "呵呵。"笑得苦涩难受。身子骨也乏力,走至一边小憩。莫都很大,光是两脚行走能何时出都?那人......会不会发现自己逃脱,会不会...... 天已微亮,步伐变得深沉无力。终是走走歇歇,靠在一处倚着。突然发觉这样唐突地行走有些不妥。急急调转头,往城内行去。想去找寻一人相助,更想去看一下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心焦的行动。从骨子里已经沦落为一个人的奴,永远逃不掉的魔障。 千草阁,依旧是那样金壁辉煌。只是眼下时辰尚早,更多的人沉浸温柔乡。西楼一角,红木雕花窗下,不知还是否仍是千素的凝香小叙。沿着墙脚缓缓踱至偏门候着,那人素爱各色奇香,总在清晨出去购香。或许能从他处得一些帮助,怕是一些也好。 行走一路也没有看到昭榜示人,更没有路过的人等认出自己是谁。难道那个人就是如此放任自己自流?啊!怎地又庸人自扰,这样臆想又能改变什么。 "咯吱"一声,随后仰头,等着楼上佳人探头侧目。顺势理理凌乱的衣衫,整一下飞扬的乱发。如此狼狈的自己,他该是能认出自己吧?往那方向一瞥,心里蓦地一顿。 芙蓉面上带着三分娇俏三分飒爽,另几分笑厣之色在触见他的面容时也是片刻痴愣,接着冷却了。余冰,千草阁的新任魁首。 忙不迭低头,心中忐忑:明明是千素的厢房,怎会探身出来的是他?隐隐浮上一丝不安,这个男子不似面上这般娇柔,却是个心肠冷绝的人,为了一己私利是何事都能做的。莫名涌上战栗,浑身竟然毫不受控制般的抖动着。右手轻抚面颊的伤痕,隐隐觉得发烫。这该是什么样的孽缘,他该是恨自己入骨了吧? 人人尽知努远钦与他如胶似漆,却因宫闱之争殒命。杀他的人,正是努远定。现下看见自己,想是火上浇油般盛怒了。 "砰!"果不其然,只见木格花窗被蛮力带着撞击,硬生生被阖上。楼下人无奈叹气,垂头自嘲,这一回岂不算是自寻烦恼。 "原是以为哪一位稀客,竟然是你。"厉色森然的目光就像利剑刺入喜乐的双眸,几乎带着审视一般上下端详,接着便是倒抽凉气,"竟然恢复了?见你目色清明,想是在王府中享尽奇人福了,连傻病也好了吧?!" 满眼尽是笑意,还是那样的绝色倾城,只是这副笑容怎地觉得让人生寒?凭着他的才学又怎会不知自己拙劣的伎俩,若是真的成了傻子,他还会这样折磨自己么--脸上的烙印不正是他的施恩。 "余冰还记得我这么一个下人,实在惶恐。"低头轻声应答,心中暗自思忖。 "莫要装作陌路,你我可不是生人。"纤手慢慢抬起,轻轻搭在他轻颤的肩头,"现在回来,娘家人怎不要好好招待呢?" "余冰,你究竟想如何?" "我想如何?真是好笑。夕落,你何时问过自己,你究竟想要怎样?"眉眼一抬,流泻的满是不屑与愤恨,"在我还是你手下败将的时候,每一次的不甘总能隐忍,现下你是如此不齿,竟然还是有那么多人为了你倾心,你究竟算是什么东西?" "我......且算红尘中一个过客。" "过客......若是过客便罢了。我对那努远钦掏心挖腹,可是他又是如何?酒醉一夜竟然抱着我呼喊着夕落?!天哪!这不是万分好笑!明明连你的面容都没有见过,只是,只是因为你是努远定心中所想,便是这么让每个人怜爱么?!" 心中所想,想着什么。每个人所想尽是每个人的分内的事,与我何干。 "啧!"眨眼间肩膀被那人狠狠扭住,往门后拽着。着实粗俗!便是街市冷落的清晨,没有路人能解围,也没有见到千素。索性垂软着双臂,任由他作为。这一回却是余冰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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