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虽只是一瞬间,但他似乎看到那双绝美的双眼里透着让人惊讶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 "依流,你流了好多血,要不要紧?"单手一撑,郑隐墨轻松地跳过吧台,满脸惊恐地望着何依流。 摇头,何依流挑起唇,给了他一个温和但却空洞的笑。 "休息一会吧,依流。先把血止住再说。"老板拍了拍他单薄的后背。 点头,何依流安静地退了出去。 郑隐墨没有跟随,而是重新取了一杯酒全部罐入腹中。冰凉的酒水入胃,他抹去唇上残余的冷,不经意地冷笑起来。 原来,那么冷静的何依流也会有失常的时候...... 后巷,并不太多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何依流倚着墙,浑身无力。 他竟然很在意梁沫威和其他人上床的事。 自嘲地笑了。同样身为男人,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要求梁沫威为他守身如玉? 并不是有爱就可以拥有幸福的。曾经他爱的人跟他说过,爱情和肉体的交合是没有绝对关联的。一个人会因为爱和另一个人发生关系,可是和他发生关系的人却不见得都是他所爱的。就像以前他替韵晨接客时那样,他可以轻易把身体交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但他却不会将心也一起交给那个人。 从前,他天真的以为相爱的人是要为彼此守住贞洁的,所以当那个给了他永远承诺的男人满不在乎地对他说"依流,我很爱你。可是你要明白上床和爱不一定有牵连。"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失去理智,痛揍了那个人一顿。他们因此分手。直到他真正失去了那个爱他的男人,他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心很痛,没有泪,眼睛却干涩难忍。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成人间的游戏。可是却又为什么他的心会再次抽搐起来?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冷。 扶着墙站直身,何依流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迎接着眼前人的目光。 "老板说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梁沫威轻轻执起他的手捏在手中,指尖轻柔地滑过那些细碎的伤痕,最后停在了一片嫣红的帕子上。 "疼吗?"语气里满是心疼。 何依流微愣,接着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地逃避起来。 梁沫威捏着他尖细的下巴,拉他的脸到自己眼前。 何依流不由地往后缩了缩,可是他仍未能躲过梁沫威欺近的脸。 认命地闭上眼,他静静地等待着那炙热的吻降临。然而,梁沫威并没有吻他,而是让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 惊讶着睁开眼睛,何依流看到的是梁沫威如释重负地叹息。 "太好了,没有发烧。" 温暖的火在何依流心中燃起。 "你啊,以后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昨晚看到你昏过去,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好怕你就这样永远地睡去,再也不会醒来。"梁沫威收紧手臂,紧紧地搂住何依流,似乎不那么做就会失去他。 [傻瓜。]心头的乌云渐渐消去,何依流腻在他的怀中,手指轻点着他的胸膛,[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我舍不得走,舍不得......] 刻意拖长了省略号,他只想让梁沫威明白,如今的何依流已不再能够潇洒地拂袖离去,这个世界有太多让他牵挂的东西。 曾经发生过什么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能珍惜的时间不多了。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上天眷恋了他这个不可饶恕的罪人,让他拥有了这样一份刻骨铭心的爱,他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记住你说的,不要轻易丢下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是你厌倦了我。]抬起漂亮的银眸,何依流认真地注视着他。 梁沫威笑了,爱怜地吻了他的唇,道:"我想我暂时还不会厌倦你。" 何依流也笑了,他的笑像冬季里的腊梅,迎着寒冷孤傲的盛开着。 洁白的雪花悄然落下,在风中它们恣意地舞动,然后相伴着落入人类的世界。 两人仰视天空,白色的天宇是那样的辽阔,而娇柔的雪又是那样的美。 "依流,我爱你。"梁沫威吻着他修长的手指,灌注着无限的爱意。 我也是。 何依流微启双唇,没有声音,但他相信梁沫威听得见。 新年的第一场雪,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阴暗处,一双冰冷的美眸死死地盯住他们。杀气! "何依流,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会让你尝到从云端跌下来的滋味。"郑隐墨扯起嘴唇,冷裂地笑了。 第二十五章
天边的朝阳染红了梁沫威的衣,他静静地倚在子音的房门上,熄掉刚点起的烟。 房间里很乱,玩具和画册被丢得到处都是。他捡起地上的一副画,看着不禁笑了起来。他知道子音没有画画的天赋,可是却不知道他可以画得这么难看。不过难看归难看,从那乱糟糟的画面上他还能辨认得出依流的身影。子音喜欢画依流,在他所有的画中都少不了依流的存在。 那是多么深厚的父子之情啊! 虽然看不到,可是他明白为了子音,依流付出了很多。这个生命在依流的心目中有着无人能取代的地位,那一种超脱凡俗的爱--为人父亲的爱! 他爱依流,是因为爱着他温和的笑容,更是因为爱着他真挚的情感! 抓着那些画,梁沫威坐到床边,宠爱地望着熟睡中的子音,想象着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他错过了这孩子的出生,那是他的遗憾。但他不会再错过他的成长,他要和依流一起看着子音长成健壮的少年,看他寻得所爱,看他幸福生活。 想着,他竟有些期待任务的结束。只要一解决SK,他就会立刻带着依流和子音离开这是非之地。他已经想好了要买一个房子,房子可以不大,但是房子的外面必须要有很漂亮的草坪。夕阳西下的时候,他要和子音在红霞中奔跑,尽情地嬉闹。夜幕降临的时候,他要拥着依流看星辰的闪烁,看月亮的柔姿。清晨到来的时候,他希望他会是他们第一个看见的人...... "不要走......"身边的孩子不安地翻了个身,踢掉了厚厚的被子。 梁沫威轻笑着摇了摇头,替他重新盖上被子。他的目光在落到子音不经意间伸出被子的小手上时,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轻轻从他手中抽出那张看起来已经很旧的照片,梁沫威的心猛然紧缩起来。 照片上一个少女幸福地靠在一个少年的怀中,笑得很灿烂。那少女有着如同星子般漆黑的瞳眸和如同皓月般晶莹的肌肤,美得不可思议。而她的笑更是有迷惑苍生的魅力。 梁沫威失神了,却不是因为这少女,而是因为少女身边那个有着耀眼银眸的男孩。男孩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外表,但他的周身却散发出夺目的光辉......一种让人看了心痛的光辉...... 那是他的依流吗?梁沫威按着自己痛得要滴血的心,反复地自问着。 那少年比他依流要眩目得多,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他的依流那样温和的笑容。他的神情冷得像1月的飞雪,寒冷中更有一份刺骨的东西存在。如果说他的依流是一株有着淡淡清香的茉莉花,那么照片里的少年就是一棵妖艳的罂粟。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啊,妈咪......"子音翻了个身,睡梦中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梁沫威的衣角。 梁沫威再次愣住了,他举高照片,阳光从背面射来,点点光晕透射过来。 那少女就是子音的妈咪吗? 曾经的依流,还有属于依流的过去......他其实很想了解! 何依流呆立在门边,注视着桌子上精美的相框里那张几乎要被他忘记的照片。 走过去,小心地拿起它。照片上的影象伴随着他的过去又清晰了起来。灼心地痛着...... 一双温暖的臂膀忽然从他身后抱住他,清淡的茉莉花香味悠悠地飘了过来。 "送给你!"梁沫威将一株淡白色的茉莉花放进他的手心。 何依流没有接,而是扬高了照片,目光有些涣散。 "子音一直在喊妈咪,所以我猜她应该就是子音的妈咪了。"松开手臂,梁沫威露出无害的笑。虽然对依流他还心存着很多疑问,但他不会强迫他说那段过去,就像他们初识时他不会逼他说自己的名字一样。因为爱他,才会想要保护他那颗比常人更加敏感的心。 [她很漂亮,对吗?]何依流轻抚着照片,并没有否认。 "是的,她很漂亮。"心中有着妒忌的酸楚,可他忍下了。过去,他早已不在乎了,他在乎的是依流现在的感受。 "你很爱她是吗?那么为什么不让子音见她?" 何依流没有回答,而是放下了照片,坐到了他的身边,在他怀中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他看起来是那样的疲惫。 "依流,你是不是怕我生气,所以才一直瞒着我?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希望你能让子音见她一面,子音需要她......" [她死了。] 梁沫威所有未出口的话硬是被截了下来。 [是被杀的。] 何依流笑了,神情却不如他伪装的笑来得轻松。 "子音知道吗?" 摇摇头,那冰凉的手臂缠上了梁沫威的颈项。何依流把头埋进他的怀中,虽没有哭泣,可是身体却在不住地颤抖。 那一幕,要他如何能够忘记? 梁沫威搂紧了怀中的人,指上的力道也下意识地加重。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问? "都过去了,依流。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何依流支撑起破碎的眼神,望着他,直叫人心痛。 欺负?又有什么人可以欺负得到他,他只是自虐罢了。为了爱这个男人,他一直在虐待自己......身体,还有好不容易愈合的心。 ...... "你还是快点离开他吧!"古仪闷闷地灌着自己酒,目光飘向"银色清流"的舞池里那一群拼命扭动肢体的少年。 何依流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擦洗着高脚杯。 古仪再也看不下去了,冷冷地放下杯子,揪住他的衣领。何依流回神,愕然地望着火大的脸孔在眼前放大,再放大......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自寻死路?"梁沫威对依流而言就像火焰,靠得太近是会丧命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这么苦恼了吧?" 何依流愣了一下,却看到古仪心疼的眼神。他立刻低下头,生怕自己的眼睛泄露太多心事。然而手中的杯子却在他失神的瞬间被人毫不费力地夺去。 "这个杯子你已经擦了五遍了。" 闻言,他心头苦涩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禁不住捂住脸,他浑身颤抖起来。 "你还是忘不了,对不对?"古仪的语气软了下来。看来他是错了,无论依流怎么变,都改变不了他曾被人深深伤害的事实。再一次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握住何依流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走吧,依流,带着子音离开这里。你不能再留在他的身边了,你会毁了自己的。" 从掌中抬起头,清瘦的脸庞看起来更加地苍白了。他犹豫着看了眼古仪。 "安心地走吧,我会帮你保护梁沫威的。四大杀手堂绝对伤害不了他。" 迟疑着,晶亮的银色瞳眸闪烁了一下。古仪再次用力捏住他的手,像是一个承诺。 终于,何依流点了点头。 离开,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也是对梁沫威最好的选择。他留下来非但帮不了他什么,还会给他带来无穷的灾难。 他应该可以放心地走了,毕竟还有古仪在。 第二十六章
他是执著于自己的高傲,但那并不代表他必须冷漠地对待所有人。 在"银色清流"的后巷,他又一次"遇到"了郑隐墨。那漂亮的男孩一身黑色劲装,妖艳逼人。 何依流不急不慢放下手中的一箱空酒瓶,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如果说他不介意隐墨和梁沫威的关系,那是骗人的。但他也不会为了那一次的意外冷落了眼前的男孩。 "蓝迪要我转告你,他今晚不回来了。" 轻笑着点点头,何依流转身要进"银色清流"。他的身上竟该死的没有半点怒气。 郑隐墨箭步上前,手臂支在门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他青着脸,声音在夜空中听来有些冰凉。 何依流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身体退到了墙边。他的心因为郑隐墨带来的压迫漏跳了半拍。他从不曾怕过什么人,可是现在他却打从心底惧怕着这个无害的少年。隐墨的身上似乎有什么是他熟悉的,那种死亡般的寒冷正缓缓地从他俊美的外表下流泻出来。没有杀气,却足以令人窒息。 "真是的,我还以为要费番唇舌向你解释呢。"寒气瞬间褪去,笑容浮现在郑隐墨有着月之光辉的面孔上。 何依流也笑了,然而隐藏在他笑容下的是一颗难以平复的心。心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跳动,冷汗已流了他一身。他居然会禁不住浑身发冷,郑隐墨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在他身上刻上一刀似的,刺痛着他。 "堂主约了蓝迪见面,所以蓝迪他才会回不来的。"他无邪地笑着凑近何依流,在他虽不漂亮却很精致的面孔上轻啄了一下。 何依流僵在那里,在肌肤相触的刹那,他心中的影子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了,依流?"郑隐墨捧着他的脸,气息靠得更近了。 惶恐在何依流眼中稍纵即逝,快得没能纳入那双绝美的黑眸中。他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 并不急着推开隐墨。 [帮我照顾威。] 少年蹙着眉,笑容退去又快速浮出。 "我以为蓝迪不会让任何人叫他的名呢。"那种称呼是何依流的专利吧,"算了,我会帮 你照看他的,我保证会把一个完整的他交还给你。" 何依流点了点头,礼貌地鞠躬,目送着郑隐墨的离去。 愁云又泛心头,如同被针刺了一下,他不觉缩了缩身,眉头纠结着。 郑隐墨会是那个人吗? 一只大手盖上他的肩。何依流反射性地转身,银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温柔,事实上那一瞬间他差一点就要习惯性地挥拳过去。 "依流,你怎么了?"古仪脸色倏地刷白。依流的眼中竟又出现了六年前的眼神,那种骇人的寒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郑隐墨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摇头,沉默以对。突然他转身抓住古仪的手,在那片宽阔的境地写下自己的问题。 [你对隐墨知道多少?] "他是朱雀特使。" [就这么多?] "依流,你知道的各堂之间互不来往,虽然我与他同样都是特使,但真正碰面的次数也不超过两次。我对他根本是一无所知。"古仪脸色凝重,为何依流会对郑隐墨的事情那么感兴趣?离开了SK的依流,还会在意黑道的事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扳直他的身体,他却只看到何依流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切真的好象又回到了从前。 何依流抬眼,本想给他一个宽心的笑,却直觉身后一阵冷风。敏捷地旋身,他顺手勾住古仪的领带,将他的身体向后拉了一下。 扑,扑,扑...... 接连几发子弹擦着两人的身飞过,射进对面的墙壁里。好险,差一点他们就成了枪下的冤魂了。对方用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消音手枪,可见是有备而来。 古仪习惯性地张开双臂护住何依流,望着毫不掩饰身份的五位杀手,顿时火冒三丈。反了吗?竟然有人敢在"银色清流"附近对依流下手,这里可是堂堂SK朱雀堂的领地。 五人一字站开,冷冷地举起枪,目标是他身后的何依流。古仪心中一惊,那五人以不同的角度朝何依流射击,也就是说无论他怎么挡,也无法同时挡住五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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