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沫威大笑起来。他早该想到,全香港能胜过他的除了隐墨不做第二人想。这小子看起来很柔弱,事实上却有着相当厉害的身手。就像何依流,看起来很软弱,骨子里却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坚韧。 不经意又想到了何依流,梁沫威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揽着郑隐墨的肩,梁沫威领着他往公寓走去。 何依流瞬间的失神让梁沫威很不悦,虽然隐墨是很漂亮,但他的依流怎么可以那么专注地看着其他男人? 轻咳一声,梁沫威拉回了何依流独自神游的思绪。他瞥了眼梁沫威,随即露出惯有的微笑,不冷不热,没什么感情。他并不是被郑隐墨的美貌吸引,他只是在猜测这个看起来没那么简单的男孩对梁沫威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认识梁沫威至今,他还是头一次见他带朋友回家。 "我叫郑隐墨,是蓝迪警察学校的好友哦。"郑隐墨似乎很喜欢何依流,自进门就一直围着他转。这令梁沫威很不好受。 "你怎么不说你也是SK 的人?" 何依流闻言,脸色稍变。 "是啊,我可是朱雀堂的特使呢。"他毫不隐讳地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还脱掉上衣让何依流看他的朱雀纹身。 梁沫威一下跳了起来,飞快地上前遮住依流的眼睛。 何依流终于真心笑了出来,他压下梁沫威的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 "原来蓝迪也是特使啊!"郑隐墨此话一出,那边的两人很默契地看向他。 "你懂手语?"梁沫威更加不快了,依流明明是想和他说话的,哪里知道当事人的自己还没看懂,就被隐墨抢先一步夺去了信息。 依流的眼睛弯成月牙状,他开始喜欢眼前的男孩。 "你是说蓝迪背后的纹身和我的很像吗?"郑隐墨惊喜地望着梁沫威,眼神露骨地好象想立刻扒掉他的衣服证实一下。 "你们两个......"梁沫威气结,横在中间的他竟然完全插不到两人的聊天中。他被依流抛弃了。 何依流看出了他的恼火,也不在乎郑隐墨是不是在看,大方地吻了一下梁沫威。梁沫威趁机抓住他的肩,想要掠夺到更美味的东西。 何依流温和地笑着,一指抵在他的胸口,轻轻摇了摇头。 [我去做饭,你们聊。] "我来帮你。"郑隐墨不知何时跳了过来,跟着何依流进了厨房。 "混蛋,谁允许你去烦依流的?"梁沫威暴怒。 郑隐墨从门内探出脑袋,调皮地眨着眼睛:"依流说可以哦。" 门砰地一下关上,只留下梁沫威一人独守客厅。他负气地坐到沙发上,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却没有点燃。自从知道依流身体的状况后,他就没有再在家里抽过烟。依流的命远比他的烟瘾来得重要。 深沉地盯着厨房的门,梁沫威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地恐慌。郑隐墨的出现对他解决SK有很大的帮助,但为何他却觉得隐墨对依流的示好有着另一重目的?那不是单纯的妒忌。 早在他进入PT帮的四年前,郑隐墨就已经是朱雀堂的特使了。隐墨的身手和智慧自然是助他成功地获得信任的原因,但细细想想颠覆SK的重任竟然没有落到他身上,反而是交给了当时刚刚从戒毒所出来的梁沫威,就可以明白其实组织上对郑隐墨并不完全信任。 梁沫威蹙眉,他想起在他加入这个行动之前,曾听有传闻说郑隐墨背叛了组织,后来这个传闻因为得不到证实,不了了之。令梁沫威不解的是如果郑隐墨真的背叛了,那么这四年来他为什么不凭借自己的实力爬上更高的位置,而是甘心屈就于一个特使的职位? 不安和困扰缠绕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却潜意识里感觉得到连依流也被卷进了整个计划中。那不是他希望的...... 第二十章
五具全裸的男尸被倒吊在青龙堂中。和冯易被杀那晚的情景一样,堂中的青龙圣火一直 燃烧着,火光映出尸体上被虐的痕迹。 梁沫威厌恶地别过头,他向来不喜欢龙希峰的这种作法,杀人没有必要和性爱联系在一起吧。同是杀手,他明白那些人并不惧怕死亡,他们只是希望死得有尊严一点。 "你来迟了。"龙希峰搂着范芸,一脸不悦地瞪着他。 "刚好躲过那污秽的场面。"梁沫威撇了撇嘴,一点都不怕龙希峰发怒。他的确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龙希峰挑开一只眼,审视地望他,然后他挥手喝退属下,让堂中只剩下他和梁沫威以及那五具面孔狰狞地尸体。 "你那么讨厌这种事?" 他冷笑不答,龙希峰是明知故问。 "他们是朱雀五使。"绕至尸体前,龙希峰轻推了其中的一具。尸体摇晃着荡向梁沫威。侧着身,躲过那股恶臭的味道,梁沫威的眉头纠结着。 "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人,人是该有尊严的。" 龙希峰闻言,压抑着嗓音沉闷地笑了起来。 "好一个‘人有尊严',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人的吗?"脸色一沉,他欺近梁沫威的身,眼中的寒冷无庸置疑,"我告诉你吧,我们的人要是输了,会被扔进兽堆,任凭那些禽兽玩弄。如果侥幸不死,那更惨,接下来会有一堆酷刑等着他们。被砍掉手脚是较轻的刑罚,被挖去眼睛,掀掉指甲是很正常的事;被掏出心肺喂狗是很经常的事......" "够了。"梁沫威颤抖着厉声制止他说下去。那种场面光是用想的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龙希峰离开他的身,神情冷漠得让人惊恐。 "你现在还觉得这些人值得同情吗?" 梁沫威粗喘着,冷汗淋漓。他愤恨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总觉得龙希峰和他说这番话是别有用意。而他偏偏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龙希峰扫了他一眼,冷冽的笑浮上唇角,下一秒,他的身体再一次贴上了梁沫威。 "堂主......"梁沫威身体一软,靠上了冰冷的墙,双手下意识地抵住龙希峰的胸膛。 龙希峰勾起他的下巴,舌头添过梁沫威性感的薄唇,挑逗地笑望进他的眼中。 梁沫威强忍着要出手揍这男人的冲动,胃里一阵翻腾,直觉想吐。除依流之外,他的身体抗拒着每一个男人。 "你好象对我很不满。"龙希峰伸手触上梁沫威紧握的拳头,那里的冷着实令他吃惊, "你以为这么忍着我就不会上你了?" "你试试看,看你在上我之前还有没有命在。" 龙希峰闷笑出声:"你在向我挑衅吗?" "你说呢?"手枪抵在他的分身,梁沫威的唇角牵出一抹笑。 龙希峰微怔,一摸才惊觉怀中的手枪已经没了踪影。来硬的,他不见得敌得过梁沫威,这也是他留下这个祸患的原因。 轻笑着,撤离他的身。龙希峰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吐着烟圈。 梁沫威把枪扔还给他,在他对面坐下。他知道这一仗是自己赢了。 "我不会上你的。"龙希峰忽然开口,神情里竟然多了份落寂。 梁沫威静静地看他,他明白龙希峰想告诉他一些自己的事。 "我只对一个男人的身体有兴趣,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龙希峰轻描淡写地代过那段往事,这令梁沫威多少有点失望。 "你很想他?" 龙希峰并不否认,他浅浅一笑,俊俏的脸上一抹淡淡的忧伤。 "失去一件宝贝是很心痛的事,更何况是失去一个你爱他胜过爱自己的人。所以阿威,千万不要爱一个人超过爱自己,那份失去的痛是会让你窒息的。" 梁沫威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了解龙希峰指的是何依流。 "我并没有那么爱他。"说这话时,他的心颤抖了一下。 "玩具玩过了要尽快扔掉,等你发现你对他产生依恋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龙希峰慵懒地抬了下眼,语气忽然冰冷起来,掺着淡淡的火药味,"要是被我知道他阻碍了你,我会杀了他。" 梁沫威的心漏跳了半拍,许久才应道:"我明白了。" 第二十一章
离开青龙堂,梁沫威没有回公寓,而是去了银色清流,郑隐墨约了他在那里碰头。 一路上,他的脑子里全是龙希峰的声音。龙希峰要杀依流,这让他很介怀。事实上,要杀依流的人又岂只龙希峰一个人?朱雀堂、玄武堂以及到现在都没有介入战争的白虎堂都想取他的性命,而依流是他的弱点,自然会因为他的缘故遭到攻击。 一想到依流可能会遭受到龙希峰说的种种酷刑,梁沫威的心就狠狠地痛了起来。他绝对不能容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在"银色清流"坐定,梁沫威本以为会看到郑隐墨像上次那样缠着依流,然而他并没有看到郑隐墨,连依流也不在店里。以依流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工作时间擅自离开的,除非......是碰到了意外。 "依流呢?"梁沫威装作没有察觉出老板对他的冷漠,耐着性子问。 老板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的工作。 "依流他不在店里吗?"他叹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老板会这样对他并不奇怪。朱雀五使都死在青龙堂内,而他偏又是青龙特使,若说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谁会相信? 老板仍就不应。 梁沫威火了,手臂伸过吧台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领,用力把他拉到眼前。 "你知不知道有人想杀依流,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他的生死?" "害他身处陷境的人又是谁呢?"老板嘲讽地笑望着他。梁沫威一下子没了底气,手上的力道松懈下来。 的确,造就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是他。如果当初他没有留下依流,或许今天就不用担心依流会因他受害。爱一个人,不见得会为他带来幸福。 "你现在后悔了?"老板的看穿了他的心思,神情间的轻蔑更加明显了。 "我是后悔了,后悔没有更早一点认识他。"梁沫威灌了自己一杯清水,苦涩的笑在脸上泛开。如果他会后悔爱上依流,那么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依流的爱呢?从两人定下不要永远的誓言开始,他们就清楚昨天和明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不愿意失去依流,也不能失去他。这就是他此刻所想的。 老板一言不发地望着手中的玻璃杯,指甲在上面来回磨蹭。 "依流不舒服,我让他先回家了。" 梁沫威抬头望了眼老板,他似乎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很冷,没什么感情。 "谢谢。"感激地冲他点点头,梁沫威起身,忽又想起什么,他停下了想要迈出的脚步。 老板迎着他的目光,嘴角扯动了一下,他知道梁沫威想说什么。 "如果你是想问SK的事。抱歉,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不管朱雀五使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只要你留在青龙堂一天,你就是我的敌人。" 眼神暗了下来,梁沫威真切地感觉到老板对他的敌意。不,应该说是对青龙堂的敌意。明明是一家人却要为继承权的事争得头破血流,他相信老板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想看到有人被杀。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青龙堂的人都一样。"梁沫威浅浅地一笑,笑得很无奈。也许他真的是被依流感染了,他竟然开始讨厌这种他曾经认为很刺激的生活。 "银色清流"再次被音乐覆盖,梁沫威迈着稍嫌沉重的步子走出了那是非之地。回头,目光落在那银色的字体上,他默念着:银色清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净土存在吗? 人都是要背负着一些东西才能活下去的,有些人自以为压抑,其实却活得很单纯。那种人是自寻烦恼。相反另一些人有着比谁都深重的苦难,却能活得很快乐,这种人才值得人敬佩。拥有悲伤算什么?能够掌握快乐才是了不起的。依流是后者,所以他爱依流。爱他的坚韧,爱他明明有着很沉重的过去却只是淡淡一笑,说是车祸。越是和他相处得久,就越是爱他那宽阔的心境,仿佛大草原,天高云淡,无限辽阔。 "阿威。" 梁沫威止步,他惊愕地望着站在巷口的老板。 "你想知道什么?"老板靠墙站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的冷不见了。 "你真的愿意告诉我SK的事?"梁沫威疑惑地问。他记得在SK里,这种问题是很忌讳的,身为杀手,只要完成该完成的任务就好,没有必要过问太多,只有担任重要职务的杀手才可以知道一点点内幕。这也是SK的神秘所在。 "你是青龙特使,告诉你也不算违规啊。况且我和你一样不想看到同伴的撕杀。"老板很真诚地笑了。 梁沫威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子。两人在"银色清流"前面的湖边坐下,像上次那样开了啤酒。 "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我知道的不多。特使是堂主的左右手,同时也是堂主的威胁,所以不可能知道全部。" "老板以前是朱雀特使?"梁沫威大惊失色。郑隐墨之前的特使竟然是老板。 "是啊,六年前我是特使,不过后来不做了。" "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老板押了口酒,眼神很涣散。 "你想问的是什么事?"他望了眼梁沫威,避开话题。 "四大堂要这么一直打下去吗?"梁沫威不再追问,顺着老板的话跳到了最终的目的上。 "等到其他三堂都不再是威胁的时候,战争自然会结束?" "那么,谁会获胜呢?"这才是他关心的,对其他三堂,他知道得太少了。 "没有意外的话,会是青龙堂。"老板又拉开一灌啤酒,他回答得太轻松,轻松得让梁沫威不得不怀疑他的话。 "其他三堂差很多吗?" "朱雀和玄武的堂主不可能成为继承者,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训练来做影子的。何况这两堂的堂主并没有坐SK第一把交椅的野心,他们应战,只是单纯的自保。只要青龙堂停止攻击,他们就会停下来。" "那么白虎堂呢?"梁沫威双手交叉握在一起,他直觉白虎堂是个特例。战争打到现在,他们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而龙希峰也没有将白虎堂作为攻击对象,实在奇怪。 老板一阵冷笑,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你以为失去了堂主的白虎堂还有资格参加到这场战斗中来吗?" "白虎堂没有堂主?"怎么可能?四大堂主缺一不可。 "曾经有,但是后来死了。" "自杀?" "他杀。" 梁沫威再次感受到了答案带给他的震惊。 "SK没有为他报仇?" "怎么报仇?是SK的人做的。"老板笑得很邪,他站起身拍拍梁沫威的肩,语气缓和下来,"强者会遭来杀身之祸,如果没有能力接受挑战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就是SK的生存定理。" 梁沫威大致猜到了老板所指的六年前发生的事是什么了。 "是龙希峰干的?"他试探着问。 老板给了梁沫威一个即不肯定也不否定的笑,他将手中的空酒罐朝湖中央抛去。闪亮的铁皮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最终还是落进了冰冷的水中。所谓的花开花落,有繁盛自会有衰落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回去吧,好好保护依流,别让他因你受到伤害。" 梁沫威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目光飞到了湖对岸灯光闪烁的地方。何依流的笑脸飘在空中,暖着他的心。 他暗下决心,绝不让依流牵扯进来,绝不......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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