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对方拉开了保险栓,古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何依流不着痕迹地抚上他的背,悄然在那里落下几笔。 "你可以吗,依流?"他粗喘着,依流写的是"让开",可是他怎么能够放心让开?十年啊,他守护了依流整整十年,这十年里那一次出了差错不是由他来挡?依流是很强,但他毕竟没有见过他施展身手。 [信我一次!] 没有时间考虑了,对方的枪响了起来。五发同发...... 古仪一个飞转,借着墙壁向上攀爬了几米。与此同时,何依流在空中微微转了个圈,手臂借着旋转的力弹出几颗硬物。那些硬物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向前飞去,由于飞行的速度太快,连空气都整个劈开,形成一道白色的光带。五发子弹同时被封锁在枪体内,然后迅速爆开。 暗器。古仪震惊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他记得SK是禁止使用暗器的,就连四大堂主也不被允许使用。为何依流会这门邪门的功夫? 来不及思考得更深,被自己的枪弹倒在地的五人眼看就要爬起来。他连忙奔过去,以一对五,只几下就将对方打得不能动瘫。 身上没有枪,古仪于是操起地上的枪,对准五人。接着他惊讶的发现,那些破坏子弹的暗器竟然是五粒扣子,再回头,才发觉何依流衬衫上的衣扣被全部扯下。何时的事? 何依流走过来按下他的枪,摇了摇头。 "不杀了他们,他们会再回来杀你的。" [他们想除掉的人不是我。]他们要杀他,不是因为他是何依流,而是因为他是梁沫威的人。 古仪渐渐松懈下来。依流说的没有错,今时今日还有多少人知道依流真正的身份?他若把事情闹大,就等于昭告天下何依流就在这里,在他们的身边,从未离去过。 地上的一人趁着他失神的瞬间,蓦地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朝着何依流刺去。 何依流没有挪开半步,他望着那些人的眼神甚至有些心痛。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得到权力的他一点都不快乐?有些东西得不到会疯狂,得到了却会失望,而当你醒悟过来想要选择放弃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就像他,终了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古仪轻轻抓住那人的手臂,巧妙地化解了攻击的力道,使那股力朝着相反的方向袭去。匕首在他喉前停住,那人早已吓得额头冒汗。 他望了眼何依流,那银色的眼眸里是释然,是原谅。依流变了,杀戮已和他无缘。一偏手,匕首飞了出去,在那人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一种刺眼的红跳进古仪眼中,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然冲上去强行撕开那人的袖子。心头一冷,他的心在抽痛。他疯了似的接连撕开其他四人的袖子,无力地瘫倒在地,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灼烧着他的眼睛。 赤色的火焰在那些人的手臂上跳跃着,那样深刻的颜色。 回头看了眼何依流,古仪再也没有勇气去注视那双银色的眸子。他悲愤地咬着下唇,浑身颤抖。 赤火焰,那是朱雀堂的标志。为什么偏偏是朱雀堂? "对不起,依流。是......思凝干的。" 何依流仰视天空,不觉自嘲地笑了起来。 是吗?连思凝也加入了进来。 方思凝--朱雀堂主,也是古仪的妻子...... 第二十七章
终于他还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公寓前。 "依流,依流,你要振作啊......"古仪惊慌的叫喊声在他耳边回转着,他的眼早已看不清现实。 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他身体里的力却涣散地聚集不起来。也许真的到了极限了吧,他竟会因为那小小地打斗变得如此狼狈。 他终究还是逃不出那个人的手心...... "爹地......"门从里侧打开,何子音和小惑探出脑袋,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古仪二话不说,抱起何依流就冲了进去。 在温暖的主卧室,他放下怀中冰冷得不能再冰冷的人,焦躁的怒火攻上心头。 "小惑,快去拿热水来。" "子音,去把暖气开到最大。" 他一边命令着,一边跳到窗前关上所有的窗户。 房间里一下子热了起来,然而何依流的脸色却愈发地苍白。 "爹地,水!" 古仪迅速浸湿了毛巾,覆在他的额上。 修长的手指痛苦地揪着雪白的床单,比床单更白的是何依流死尸般的肌肤。冷汗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渗出。何依流紧紧咬住下唇,拒绝让那难听的呻吟冲破喉咙,他漂亮的薄唇开始失血。 "依流,支撑住,你不可以放弃......" 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腐心散"是何等厉害的毒药。没有解药,他就只能看着依流默默地承受着毒发的痛苦。 "爹地,你怎么了嘛,爹地......"子音早已泣不成声,任凭小惑死死地抓着他的肩。 "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样死掉......"古仪跪在床前,眼泪竟无声地滑落。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依流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说放弃? 床上的人蜷缩得更厉害了,从依流紧握的拳头里,他甚至听得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还有一个人可以救他。古仪的脑海里迅速闪过那个人的名字,但他很快摇头否定。怎么可以再让依流见梁沫威,他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离开那个危险的男人。 "爹地......"子音一阵惊呼,只见一口污血从何依流的口中喷出,染红了白色的床单,触目惊心。 古仪一拳捶在地板上。他绝不能......绝不能再让依流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死寂的大厅里,梁沫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是从家里打来的。是依流吗?在担心他的安危,还是出了什么事?心弦不禁绷紧。 "考虑好了吗?"方思凝押下一口咖啡,冷艳地笑望着这个传闻中厉害无比的角色。 按下手机的关机键,催促的声音立刻消失了。梁沫威直起身,冷冷地灌下酒杯里剩余的液体。接着微微曲了个身,他大踏步地朝出口走去。 朱雀左右使使了个眼色,一帮刚才还不在厅中的男子突然冒了出来。 "答案?"方思凝仍不死心地追问。 "堂主还不明白吗?"梁沫威背对着她,毫无感情地应着,"我是不可能帮你的。堂主不要忘了我是青龙特使,帮你对付青龙堂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特意强调了自己的身份,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有怎样的地位。但他至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背叛青龙堂对他完成任务没有任何帮助。 方思凝皱起了眉:"我总有一天会让你顺从的。"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梁沫威轻笑,却没有说出来。 "放他走。"僵持了一会,见他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方思凝摆了摆手,像挥赶苍蝇般的厌恶。 梁沫威回她一个得意的笑,迈着急促的步子离开了那阴森的地方。 他的整颗心都系在了那通电话上。很不好的预感,但愿依流平安! 方思凝郁闷地喝着杯中的咖啡。褐色的液体不但没有给她带来片刻的安心,反而激烈地灼烧着她的耐心。 没有了朱雀五使,又得不到梁沫威这颗棋子,她的朱雀堂难道真的要亡在龙希峰的手里了? "想要保住朱雀堂并不难。" 方思凝没有回头就已经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可以这么放肆地和她说话的人,除了郑隐墨,不作第二人想。 "你最近都疯哪去了?你以为我大老远把你从英国叫回来就是为了放你出去玩的?"她愤愤地砸掉手中的杯子。玻璃破碎的声音吓得那一帮手下青了脸。也难怪他们会那么害怕,她已经有六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上一次发火是因为龙以焰对白虎堂主的死无动于衷。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SK的可怕。对龙以焰来说,他们就像是玩具,是可以随时丢弃的那种。 郑隐墨轻轻挥手命令其他人退下,而他自己却若无其事地把玩起梁沫威刚才用过的酒杯。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是令他迷醉的成熟男人的气味。 "说吧,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方思凝渐渐冷静下来。 "你知道龙希峰的弱点是什么吗?"绝美的少年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希峰的弱点?"她支着下巴苦思了很久,蓦地,一道灵光在她脑海里闪过,"难道你说的是......" 见郑隐墨点头,她的眉又一次皱了起来:"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活着。" "他确实还活着。" "我亲眼看见他受刑的,那么重的伤就算不死也一定残废。" "他没有残废!"郑隐墨再次泼了她无情的冷水,断了她最后的借口。 方思凝虚脱地陷进柔软的沙发,神情疲惫。 "不行,隐墨。音儿对我有恩,我不可以对依流出手。" "随便你,那你就等着朱雀堂的灭亡吧。"郑隐墨露出狡黠的笑,故意装作要离开。 "隐墨......"果然,方思凝不甘地叫住了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是说,一定要对付依流吗?" "我没有让你对付他。" "那你的意思是?"疑惑的看着那张脸女人都自叹不如的脸,此刻他的美看起来就像一朵带刺的蔷薇。 "何依流,不仅是龙希峰的弱点,他还是梁沫威的弱点。" 惊讶地张大了眼,方思凝混沌的思绪莫名的清晰起来。冷静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隐墨,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郑隐墨的目标不是龙希峰,也不是梁沫威,而是她不愿意伤害的何依流。虽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可她就是这么觉得。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你多心了。"以笑掩去眼中的恶毒。郑隐墨转身退了出去。 是的,他的目标是何依流。他不能看着他过得如此幸福,不能...... 第二十八章
生命已经逝去,就不该有痛。有伤心是因为有了爱,还是因为有了奢望? 梁沫威觉得自己的心从没有比此刻更加的残破过。 他爱的人--那个曾无数次用微笑化解了他心中绝望的男孩,此刻就躺在他的床上,乌黑的血挂在他惨白的唇上,刀刻般割着他的神经。 他冲了过去,在床边蹲下,涩涩地痛着的嗓子竟唤不出那熟悉的名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他的手,不断地将自己的意念灌注到那具极度冰凉的身体里。 他的依流并没有死,却比死还要痛苦地挣扎着。认识他这么久,他何时见过这么落魄的他。他的依流不是应该站在门口,灿烂地笑着迎接他的回来吗?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消瘦的人儿又一次痛苦地蜷紧了身子,他不呻吟,却只是拼命地虐待他早已被咬得鲜血直流的唇瓣。 "依流......"梁沫威再也抑制不住,任滚热的泪滴落在依流那清秀的面孔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伤心的事情罢了。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恐惧,害怕失去依流的心情是如此的强烈。 梁沫威用力抓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念叨着他的名字。 "依流,依流,依流,依流......" 不可以就这样结束,他还有那么多的爱意没有向依流表达,他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梦,还没有告诉他在不远的未来将会有一栋漂亮的房子等着他们,他还要和他一起看子音的成长,看他寻得所爱;他还没有和依流一起看星辰的升起、陨落,还没有和他一起等待清晨的来临...... 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和依流一起做,他的依流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丢下他,独自离去? "你曾经说过不要为自己做不到的事下不负责任的承诺,我一直记得,可是你还记得吗?"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而梁沫威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幸福的微笑......幸福是苦涩的,尤其是当你的幸福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要活着看我变心。我还没有变心,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死,听见了吗,依流......你不可以死,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怀中的人颤抖了一下,他冰冷的手指也紧紧地握住了梁沫威的。 他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舍不得离开啊,所以才会有痛...... 痛苦是因为有了爱,还是因为有了奢望? 梁沫威更紧地抱住了他,他要让自己的生命随同依流的成为一体。 轻轻地在他手心写下"永远",梁沫威心痛地握紧他的手。他给不了依流永远,可是他愿意给他自己的全部。这一秒钟,他乞求上天给他们一个永恒......只有这一秒钟里,他们的爱是永恒的! 银色的戒指从梁沫威的指上退下,套在了何依流修长的手指上。他不停地吻着那枚戒指,那细碎的吻又滑到了他的指上,他舔着那些永远不可能消失的细伤,温热的泪水又一次滑落。 有人说,只要你诚心地给所爱的人一千个热吻,你就可以为所爱的人许下一个心愿。如果那是真的,那么他的心愿是依流的平安。 心灵地契合就是那瞬间的事。他的眼已看不见了多彩的世界,他的耳已听不见了美妙的音乐,可是他的心却是如此真切地感受着梁沫威的爱。 他不会死,也不能死。因为他若是死了,会有人为他哭泣,他宁愿哭泣的人是自己,也 不要心爱的人因他承担无尽的心痛! 活下去,是对爱人最好的奖赏。 他会活下去的,为了梁沫威...... 第二十九章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很暖很暖。 睁开眼,虽然浑身酸痛得要夺去他的呼吸,可是他还是笑了,对着阳光中那高大的身影灿烂地笑了。 "早安,依流!"梁沫威转过身,耀眼的阳撒满他的周身。 早安! 何依流轻启着唇,说着只有他和这个男人听得见的话语。 "累了一晚,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他侧着头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怎么行呢,你要是再晕倒怎么办?"梁沫威温柔地笑着坐在床边,将他连同被子整个抱到腿上。 何依流伸手揽住他的颈,送上自己的吻。干涸的血还留在他的唇角,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不要闹了,依流。"梁沫威爱溺地望着他,目光中尽是心疼。他知道自己瘦成什么样了吗? [我来做......]他一字一句认真地写着,还没写完,手就被梁沫威的大掌紧紧包住。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没我的允许,绝对不可以下床,听见了吗?" 何依流幸福地笑着腻进他的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梁沫威这才松了口气,有时候他还真怕依流的倔强。 令人安心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何依流懒懒地躺了下来。对着阳光,他举起右手。银色的戒指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像梁沫威给他的感觉一样温馨。那是极普通的戒指,不名贵,却是梁沫威一直戴在身边的"珍宝"。他知道这戒指对梁沫威而言必定具有很特别的意义。他将这戒指交托给自己,是否意味着也将自己当成珍宝一并收藏? 想着,脸微微发起烫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又在脸上化开,无比地喜悦。他已经决定了,不会再犹豫了...... "什么,你说你不走了?"古仪僵在当场,脸色很难看。 何依流点了点头,关掉莲蓬头,光着身子从浴室走了出来。 "为什么,依流?和他在一起只会让你不断地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这样的你根本得不到快乐。"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拿过毛巾,对着镜子擦拭身体。他不能被梁沫威看见的身体却可以毫无顾及地展示在古仪面前。 "是不是SK的纷争一天不结束,你就一天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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