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很冷,被长剑贯穿胸膛的感觉原来真的很痛啊。 "不......"祝晴风已经无力再为自己感到痛苦。为什麽要这样,为什麽会走到这一步。萧萧......对不起啊萧萧......,难道想照顾她,是他犯的最大的一相情愿的错误吗? 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祝晴风,梁霆夜松开了握剑的手。 马萧萧摇晃著後退了两步,握上了那未尽的剑锋。 脸上,还是那痴痴的笑意:"本来,是想和你一起死的呢。梁霆夜。"好痛,剑刺在身体里还真不舒服,要把它拔出来。 "不要啊萧萧!"她在拔剑,不,这会让他马上死去的!祝晴风想去阻止她,但是,梁霆夜强硬的抱住了他,他动不了。 剑,终於被拔了出来。 漫天的血雨从伤口喷洒了他们一身。 身体好冷,血快流尽了吗?视线已经模糊,脸上为什麽湿湿的?是泪吗?原来,自己还有眼泪啊。以为早就没有了,早就干枯了,原来还是有的。好黑,好冷,快死了吧。 "梁霆夜......爱上你,是我一生的错......" 看著马萧萧倒在血泊中死去。祝晴风觉得心冷得无法呼吸。 爱,是什麽。马萧萧的爱,是那麽绝望和激烈,强烈的击溃了他的意志。终於昏迷了过去。 梁霆夜紧紧的抱著祝晴风。好怕!在他中刀的那一刹那真的好怕!如果失去他,会不会选择随他而去呢。 突然间明白了马萧萧。 她要杀他,是因为恨吧。可是没有爱,哪来那麽强烈的恨呢。 恨,比爱容易。但爱,比恨深刻。 或许,连马萧萧也不明白,她到底是爱梁霆夜多些,还是恨梁霆夜多些。 从一开始,就是孽缘......注定是悲剧的孽缘...... "是的,爱上我,是你一生的错。"梁祝(36)折磨 "为什麽要杀她?她已经很可怜了,你为什麽还要对她下毒手?"这就是祝晴风醒来後第一句说的话。 知道萧萧的死不能全怪他,但祝晴风还是无法原谅他。萧萧......她是那麽的可怜,那麽的绝望。好可怜,为什麽要让这样率真的女孩遭遇这麽悲惨的命运呢? 为什麽? 梁霆夜扯出一个充满苦涩的笑容。 为什麽?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为了你?满心的苦涩啊。那冲冠的一怒,全都是,为了你啊。 心里喊著,那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苦涩的道歉:"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说对不起有什麽用?她死了!你说一千遍对不起都活不过来了。" "你,不要太激动......你脸上,有伤......"心痛的看著他脸上包扎的白纱又洇出了血迹,伸手想帮他拆换,却被他断然决然的一手挥开。 "不要碰我!不要用你杀她的手碰我!"狠狠的转过头,怕看到他受伤的眼神,因为看到他那样的神情他会心软,会下不去决心恨他,如果,如果不去恨他,那这所有的悔疚和怨恨就只能发泄在自己身上,这会把他逼疯的,一定会的。只能恨他! 身体里,好象有什麽东西碎掉了。 清晰的听到了破碎的声音从身体里面贯穿了他的思维。梁霆夜撑住床沿,重重的喘了口气,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下去。好痛,身体里什麽东西碎了?好痛啊。 蜷缩了一下身子,努力的支撑著站了起来。踉跄著走了出去。 挥腿了因看到他脸色铁青而不安的跟来的亲卫,就这麽跌撞著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终忍不住胸中的胀痛,将一口血喷在了帐幕上。整个人脱力的倒入椅中。 宁愿,让马萧萧把自己一刀杀了! 脑中昏昏沈沈的。 好狠,这两个人,为什麽都可以这麽狠。马萧萧......祝晴风......你们好狠! 一直以为自己够狠,原来最软弱的,其实是看似最坚强的自己。 风......你可知道,你只一个仇恨的眼神,就击溃了我。 心痛,如绞。 两年生死与共,同甘共苦所建立的友谊,伴著马萧萧的死,被埋葬在回京的路途中。同时深埋的,还有两人间那若有似无的微妙关系和晦涩感情。 折磨,无时无刻不在的焚心之苦同时折磨著两人,随著两人降至冰点的关系越燃越烈。 连我这作者都不禁要长叹一声,要把他们折磨到什麽时候啊...... 当京城宏伟的城墙出现在眼帘时,两人同时忘却了路途上悲惨的插曲。 真正的危机,就要降临了。 能安全度过吗?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仍包扎著白纱的祝晴风。梁霆夜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在那样的包扎下,是不可能再看清楚他的摸样的。更何况,还有那留长的胡须。 马萧萧的那一刀,虽然割得他心痛莫名,但说不定,也帮了大忙呢。 不知道,伤势愈合的怎麽样了。好想,把他抱入怀中,仔仔细细的看看他,可是,一切都只能想想而已。 现在的祝晴风,不再会对他慧诘的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可以感觉到他的冷若冰霜。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那里面的怨恨,会把他刺得心痛如绞,无法呼吸。 也因此,无法看到,祝晴风在不与他对视时,那关切哀伤的眼神。 他,这十天瘦了很多。健康的麦色肌肤竟然透出了苍白。一向劲练挺拔的身体,看上去是那麽瘦削。好想去安慰他,对他说他不恨他,原谅他......喜欢他。可是,开不了口。马萧萧的死,始终是横哽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罢了。 长叹一声。 这样的感情,本就是不应该的。在那麽反感赵政的同时,喜欢上同性的他简直是自取其辱,这等於是在说明,自己在被赵政那样的对待後反而给影响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不能这样的。 清醒一点吧。 头脑,再清醒一点吧。 明黄色的大旗,飘扬在城门外人群上空。 "他竟然亲自来了。"冷冷的,远远望著那被众人簇拥的一身明黄龙袍的英伟男子。他倒是一点没变啊。 这麽多天来第一次这麽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虽然旋即各自闪开了这让人心颤的对视,但仍然让两人心里一暖。 "走吧,总要面对的。" 该来的总要来,事到临头,已不能在退缩了。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不安。两人同时跃下马来,向著他们的君主,那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走去。 梁祝(37)似曾相识
"陛下!"两年没见了。自他7岁时被选为赵政的伴读之後,就没有分开过那麽长时间,赵政於他,是好友,是兄长,是主君,是他一心扶持,全心敬爱的人,可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对他矢志不移的忠诚竟然出现了动摇?梁霆夜一阵茫然,是从,和祝晴风结盟时开始吧。"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霆夜,快快平身。"一把扶住梁霆夜下跪的身形,赵政望著这最好的朋友,最忠诚的臣子,如兄弟般亲近的人。两年了。他四处奔波的为他东征西讨已经有两年了,那战地的风霜,把他浇铸得更加刚强,却也把他折磨的如此消瘦吗?"霆夜,你瘦多了。不过这次你得胜归来,短期也不会有战事,朕会把你养得跟以前一样壮的。" "为陛下尽忠是微臣的职责,何况这是我从小的理想。" "征战於沙场,创不世功业。朕始终都记得我们从小的约定,你答应过朕,要为朕收复燕云十六州。霆夜,你的艰苦征战,才刚开始呢。"赵政豪爽的拍著梁霆夜的肩膀。 "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不要说死,霆夜,不要说什麽死,这大好的江山,还等著你与朕分享呢。"赵政仿无心机的话,却让梁霆夜听得一秫。 "是,微臣誓死拱卫陛下的江山。"为什麽心里会有一种凶险的直觉?这些年来的征战让他有了这种无法解释的直觉,每当有这种直觉的时候,就一定有什麽危险在逼近。可是,为什麽在此时此地,会出现这种直觉呢? 望著一身明黄龙袍,尊贵傲然的赵政,梁霆夜忽然生出一重陌生疏离的感觉。两年未见,他变得更加深沈了。那种深沈,是在当年失去倾城後重新振作时出现的,如今,变得越发难测,让他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有了难以捉摸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再也不是当初可以让他随意责问,全无顾忌的诤谏的人了,眼前的这个,是当今至高无上的帝王。 "微臣祝晴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为什麽心里满是不屑与仇恨,嘴里却还要称他万岁,还不得不顺服的给他下跪呢。祝晴风慨然暗叹。赵政,从某种意义上将,你还是得到了我。上次,是他的身体,这次,是他的智慧,可笑啊,这一切还是他自愿的。 "哦,祝爱卿快快平身。爱卿这是......"赵政有一丝迷惑。为什麽手抓上他肩膀的那一刹那,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这一瞬间的闪念马上被惊异和不快所代替。这个祝晴风,竟然在面见天子时包扎成这付德性,更不说他以前依仗著家世和功劳对他数次召见与封赏不屑一顾。眼中杀机一闪,脸上却堆上了更多的笑容。"爱卿这几年缕立战功,名震海内,实是我朝之栋梁,这次更负伤荣归,来人啊,传朕的旨意,封梁霆夜为靖国公,柱国上将,封祝晴风为安平侯,骠骑大将军,各赐府第一坐,黄金千两,锦绢千匹,仆役百人,属下将士各升一级,开国宴,我要为两位将军庆功。" "陛下,启禀陛下,微臣有伤在身,不易饮酒,微臣想早点回府休息,见见父母和家人。"祝晴风有些不耐,还要面对他多久? 赵政怔了怔,哈哈一笑:"对对对,爱卿有伤在身,是朕考虑不周,爱卿就回府修养吧。"又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倾城!为什麽会想到倾城?难道是祝晴风那傲慢的态度让他想起了倾城的冷傲吗?真可笑,这麽一个粗陋的军人怎麽会让他想起秀美无双的倾城呢,这简直是对倾城的一种侮辱。厌恶的望望祝晴风。心中杀机更盛。趁现在能嚣张就嚣张吧,迟早朕要收拾了你们祝家。 梁霆夜默默的望著离去的祝晴风,无奈的心中长叹。赵政看来是对他更加不满了。那眼中的杀机,对他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来说,是怎麽也藏不住的。担心不已,可又能如何?这两个人,是世上唯二能令他束手无策的人啊。 盛大的国宴热火朝天,满朝文武不断的向梁霆夜和赵政敬酒。心思重重的梁霆夜醉了。醒来发现,夜已深了,而自己竟然睡在赵政的龙榻上。吓得他一身冷汗的爬起来。惊醒了梦中的赵政。 看著梁霆夜吓得跪倒在榻前的狼狈摸样,赵政不由失声大笑起来:"霆夜,你快起来,起来吧,做什麽这样子,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同塌而眠。小时候,我们不是常这样,还一直谈天到天亮的嘛。" "陛下!臣万万不敢,陛下现在是万乘之尊,私卧陛下的龙榻是犯上的死罪。微臣罪该万死。" "诶,你哪有什麽罪,你是朕的功臣,干嘛这麽生分呢。来来来,我们君臣可是好久没有促膝谈天了。" "微臣不敢,请陛下恕微臣酒後失仪,微臣告退。" 赵政长叹一声:"霆夜,你再这样,朕可真生气了。你我那麽多年的兄弟情分,怎可因我现在做了皇帝就生分了,朕这皇位,还有你一半的功劳啊。" 赵征一时"我",一时"朕"的自称,却让梁霆夜更是心惊。望向赵政微愠的神情,梁霆夜正容道:"陛下,可还记得我十三岁那年立的誓?" "这,朕当然记得。" "霆夜永远是陛下不贰的臣子,霆夜永远为陛下守疆辟土。请陛下成全霆夜做一个忠臣的心愿,不要再让霆夜做韪逆的事了。" 赵政怔了半晌,终於长叹一声:"好,霆夜,朕成全你。你去吧。" "谢陛下成全。"又磕了个头,梁霆夜退了出去。 赵政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里知道,从此,失了一个朋友。虽然是自己存心试他,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但是心里却无比的失落与惘然。难道,至高的总是寂寞的吗?倾城......你在何处?我好想念你,好想念你啊。你......是否也会想我?还是,恨我呢? 祝晴风,那高傲慢无礼,目无君上的武夫,为什麽会让他联想到倾城呢?突然,很想看看他纱布下的脸。 梁祝(38)今夜无眠
一夜无眠。 尽管这三年来每夜都因为想他而无法入眠,但这次是不同的,他是既疑虑又兴奋,神经紧张得无法入眠。 那纱布下,到底是怎麽样的一张脸呢?真的会是倾城吗?这麽一想,声音真的有点象呢,那麽冷漠无情的声音。 会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那他脸上的纱布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真的受伤了? 焦灼的心情不断的折磨著赵政,不断的在床上展转反侧著,难耐的霍然坐起。 "来人!" "陛,陛下,奴婢在。"惊醒了在一边打瞌睡的值夜太监,见皇上一脸焦躁的坐了起来,吓得忙跑了过来。 "给我下旨,召安平侯进宫......不,算了,给我更衣,摆驾安平侯府。" 安平侯府,是在他们班师回朝前就准备好赐给祝家的。皇恩浩荡,虽然祝晴风万般不愿,却也不得不在拜见过两年前就搬来京中旧宅的父母亲後,住进了这个刚换上了安平侯府牌匾的新宅中。 宅子很大,也很漂亮,虽然在他看来,跟老家苏州的旧宅是没法比的,但是那种一家之主的感觉却是全新的从未感受过的。 终於,脱离了父母亲的羽翼,独立出来了。功成名就,开府建宅,他凭的,并不是父母的祖荫,而全是自己的努力。心里有微微的满足,虽然麻烦事情还一大堆,以後还不知道要面临什麽,但是这一分的满足却也让他心情舒畅了不少。 "少爷,你怎麽这麽不小心,竟然被伤到了脸呢?"宁心埋怨著,心疼的帮他轻轻揭开缠裹的白纱,在看到那刺目的伤痕後,几乎要掉下泪来,"这以後要是留下了疤可怎生是好。" "是啊是啊,少爷这不是破相了吗。"清心没心没肺的大声嚷嚷著。马上被宁心白了一眼。 "清心你个乌鸦嘴,少爷怎麽会破相?你胡说什麽?" 这宅子里什麽都是新的,连仆役都是赵政新赐的。只有清心宁心是从旧宅带来的旧人,也只有他们还仍然称呼他为少爷,其他人,都是叫他老爷了,听了那个称呼,让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老成得不行,还是他们两个叫他少爷听起来舒服啊。 听著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的,竟也变得那麽惬意。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一个大男人有点疤算什麽,我又不凭这张脸吃饭。" "可是,可是......少爷以前多漂亮,现在多了这麽个可怕的伤痕,以後会不会吓到少夫人啊。"清心的话音刚一落,就听到一阵震而欲聋的爆笑声。 祝晴风和宁心两个都笑的肚子都疼了,祝晴风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清心啊清心,原来你担心的不是少爷我,而是未来的少夫人吗,你个不忠的奴才。" "少爷......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少爷,我......"清心急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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